《一个人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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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森林-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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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但仍然不影响我喜欢他的歌。世界在变,每个人都在变,不变的,或许只有那片自己才熟悉的,心灵的天空。    
    


第四辑 纯真年代心中有爱,春天不远

    春天来了,树叶绿了,太阳暖融融的,小溪叮咚,柳枝发芽,我走在春风里,小鸟在歌唱……    
    我又开始幻想了。现在明明还是晚冬,虽然立春已经过去,但这个城市还是看不到一点春天的痕迹。    
    我不能停止幻想,在寒风肆虐的时候,我呆在没有暖气的房子里,孤单的写着怀念春天的诗。    
    有时我会打开房门,敲敲外面的天气,但是灰蒙蒙的天空只有在天空中孤独漫步作诗人状的白塑料袋。    
    春天还远。我这样劝慰自己。    
    我在想象中入眠,在郊外的一间房子里安静的呼吸,我的梦是漂浮的,是单调的饱满的绿,炸开在我想象的空间。    
    我走在乡村的堤岸上。美好的乡村,童年我在那里度过。关于春天的回忆像童年一样遥远。    
    只记得最先是柳树在那条叫“干渠沟”的河边率先婀娜起来。“干渠沟”其实一点也不干,三月到了,河上的薄冰被快乐的鱼啄食着,漾开的波纹像极了某人的微笑。    
    折的杨树枝子的顶端,暴出一个个嫩黄、嫩黄的芽,不小心沾上手,粘粘的,香喷喷,如果谁问我春天是什么味道的,我回这样回答:春天不是芬芳的,而是清香的,有一点点辣,可以熏的你睁不开眼睛。    
    我在某年春天离开乡村。从铺满沙子的黄土路到平实的泊油路,树叶正在疯狂的抽出自己的叶子,也许是一夜过后,我就可以看见满天的绿了。但是到了城里,春天就突然不见了。    
    我只看得见一座座灰头土脑的水泥楼。我一直以为楼应该全部是书中读到的“黄鹤楼”那样有角有棱有挂着的风铃,事实不是这样的,城市(其实那只是一个小县城)让我感到很失望。    
    我的少年时光是在城里度过,但现在为止我还认为那是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我不再关心季节的变换和周围的环境,呵!我是多么孤单啊,我低着头走在上学的路上,肥大的书包有节奏的拍打着我的腿……我忘了春天是个什么样子。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清晨,离开家门走出那道长长的巷子,对面转弯就是马路了,我抬头突然就看见那簇暴怒的绿,我当时就怔在那里,明明一直是光秃秃的啊,这绿色是从那里泅来的?    
    那是杨树的叶子,它们不再是嫩黄的芽,而是夺人心魄的绿。以致于后来每当听到春天这个词语,我就不由自主想起那些杨树叶子,就忍不住怔住,然后陷进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中去。    
    春天的早晨有些冷。星期六的时候,我通常在快中午的时候才牵着自己的狗到田野里去。我不明白那时为什么每个星期六总是阳光灿烂。    
    麦苗是青的,土壤踩上一脚就会碎成粉末,我向着家的北方的田野奔跑,经过沟、河的时候我会慢下脚步,慢慢的走。那些草更多的是枯的,一些绿的草正努力地从土地里探起头。我常在河边坐下。    
    曲折的河。河间有坦露的河床,上面长满了芦苇,春天的风肯定对它们说了些什么话,否则它们的腰肢不可能那么柔软。我一直猜测它们是在说着什么话,或者干脆是在享受风的抚摩,这些贪图享受的植物!    
    河水中有一些草,在冬天是形容枯槁的,看了令人生厌。也就是一个星期没见,冰水刚刚融化,就迫不及待地生动起来,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牌子的化妆品。我一直是怜惜那些草的,就不能等到水暖和一些再醒吗,要是我,我是愿意躺在水里睡大觉的。    
    我常恶作剧,在顺风的时候,把田野里的荒草一把火点了起来,在“劈劈啪啪”的烧草声里满足着自己无聊的心理。其实我不是故意破坏的,我只是想在下周再来看的时候,那些被烧的黑乎乎的水沟里,长出的草的嫩芽。对着那些嫩芽我会沉默不语,心里充满了温情。我在想假如有一天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会有同样的心情吧。    
    更多的时候我会躺在干净一些的土上,随便枕着一块大坷拉,嘴里嚼着一条草根,仰望着天空。那里有风筝,但我不会看很久,会目眩。风扬起的沙子有时会迷到我的眼睛,于是干脆就小睡一会。有时会感觉到我的狗湿湿的鼻子,我懒得理它,甚至连扔一个土块把它引开的动作都不想做。反正它不敢添我的鼻子,否则后果只有它自己知道。    
    河对过是一所职业高中,对于正在上初一的我来说,那无异于高等学府。年轻的女孩子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会笑,我不知道她们笑什么,但我会在她们走过之后一跃而起,逃向远一点的地方,我的狗紧紧跟在我的后面,这使我看起来有点威风。    
    有一次逃的比较远,我迷路了。    
    在春天的夜里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春天的夜一样是寒冷的。从那时我开始警告自己,永远不要再迷路。我在一条不知名字(它根本不会有名字)的田间土路上徘徊着,回忆着在阳光下的那种温暖的感觉。有一刻我甚至以为春天只有这么短,还来不及记忆,就走了,像童年时的朋友。    
    春天,春天,我眼含泪滴,在孤单的陌生的夜里这样呼唤……    
    第二天我找到了自己的家,却没有把自己的魂带回来。我不知道魂是个什么东西,现在想来那种感觉应该叫做怅然若失。或许在很久之前我就把自己弄丢了。什么都在春天里苏醒了,为什么我会在春天里迷了路。    
    在交给老师的作文里我不止一次使用了“春暖花开”这个词语,这是一个很让我快乐的词语。虽然我看不到太多的花儿。春都暖了,花儿还会少开吗?我问自己心里假想的那个敌人。    
    每天晚饭后天刚刚暮了,我走出门去,有一段水泥路,然后是一段结实的土路,然后是田野,然后是充满坷拉的小路,再走几百米,就谁也看不见我了,我走到了春天的内核。春天的夜晚,怎么形容呢?我想不出一个词语,但我可以表述我的心境。    
    但是,我连我的心境也不想表述了。    
    我吹奏着一只口琴。外壳是钢的,里面有两排绿色的格子,我想象着一万种花儿从南至北正在次第开放着,真正的春天正在从难到北席卷而来,幸福的人们象蜜蜂一样在快乐的舞蹈,还有很多象我一样的少年,不约而同的在同一个时刻庄重地举起嘴边的口琴,演奏着关于春天的合唱。    
    如果你爱这个世界,每时每刻你的心里都是春天。    
    春天不远。    
    追问生命    
    你记得童年的罪恶吗?例如把一只麻雀残忍的杀死,一把火烧掉全家赖以过冬的柴草,坚持数十个清晨的婶婶家的菜园子里偷香椿和青菜……许多人不会记得这些的,即使记得了,那也只是童年美好的回忆。其实,不是每一个人的童年都是快乐的,不是每一颗心灵,都受到了精心的呵护。命运往往不经意间就把它粗暴地伤害了……    
    十七岁那年的一个雨天,我躺在用旧报纸糊起的小屋里,看着雨水透过屋顶流满了一地,我突然觉得,孤单地活在这世上,真是一种多余。人是在一瞬间成熟起来的,童年的浑浑噩噩,少年的轻狂无知,都在刹那间被沉痛的思想击碎了。那一刻我心若止水,又如一片亮亮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反反复复不知疲倦地追问着:我是谁?为什么活着?是谁让我的心踏上茫茫旅程,就已无回头的可能?是谁让我两手空空!两手空空?    
    身后的背景,有惊恐,有乌云,每一次站在空荡荡的旷野,或穿过长长的火车道,总有一股苍凉席卷内心,总觉得这世间的事物都像风中绒絮一样,不经风吹……    
    有一年初冬,我坐车回家。路上突然起了雾。这雾来得不明不白,以致于一个等车的少女险些被庞大的客车吞噬。当客车嘎然刹住时,她那如花的笑容瞬间一片苍白。当她明白在一线生死间,她幸运地属于生的行列时,她的快乐不可自禁地洋溢出来。那时,我明白了,生命很脆弱,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大意,当生命瞬间湮灭的时候,我们还有时间去追寻那过去的悲欢离合、两情缱绻吗?    
    少一份对生活的苛求,就多了一份对生命的珍惜。不要问为什么,活着就很美丽了。    
    向日葵    
    我的朋友写过一首关于向日葵的诗。“向日葵轮盘一样嘎嘎转动着”,我只记得这一句。    
    我出生在乡村,但我不知道向日葵是什么样子。或许我曾知道,但灰暗的童年生活把这些美好的事物涂抹掉了。    
    我的记忆中很少存在过植物。我热爱庄稼,是因为她们养活着我,是我的母亲。我喜欢向日葵,是因为在我的想象中,它是我的情人。    
    很长的一段时间,金黄的向日葵成为我的白日梦中最灿烂的景色。我穿过一片田野,微凉的暮色被夕阳镀得亮亮的。我习惯一个人在此刻吹着口琴。田野边那株向日葵正在疲惫地低下头,她想起了什么?    
    新建的公园在废墟上美丽着,一堆垃圾上生长着两棵向日葵。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两棵。那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向日葵,阳光毒烈,她的头颅充满了骄傲。    
    我给她们拍照,一个总害怕丢东西的人,拍照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我不清楚自己在底片上究竟留下了什么,那卷胶卷我始终没有冲洗。黑暗的夜里我昂着头在屋子里幻想着,高傲的向日葵在日落的瞬间痛哭失声。    
    当我不再是孩子,当我不再是少年,我和一个姑娘牵手坐在电影院里。她的手湿润得像初秋的天气,她把一把把剥好的葵花子放在我的手心,我突然想起了向日葵。    
    向日葵!向日葵!以后的日子,我学会了怀念和疼爱。    
    假若花能语    
    这是一个寂寞的春天,因为花不能开口说话。所有的颜色都在淡蓝的天空下黯然失色。一个梦还未飘逝,另一个梦又迢迢赶来,我想歌唱,可是面对阳光我想不出一句歌颂的词语。    
        黄昏的时候,穿过大白杨树林,我的目光被一片小小的花园染亮,我垂下头去,俯视花儿的容颜,她们只是随风摇曳,但不告诉我她的名字。为什么,蝴蝶可以拥有浪漫,而我只能做个过客。    
        宽阔的街上一场雨刚刚落幕,手执一朵鲜花我固执地守望在季节的边缘,自行车轮胎溅起的雨水,弄湿了我的鞋子,我等的人还没来。曾有人告诉过我不要相信爱情,爱过的灿烂背后是无奈的凋零。我还是坚持等待一场美丽的邂逅,而温柔的你已通过另一条街远远躲过。    
        假如你没有准备好水和土壤,来生长我的爱情,为何又屡屡暗示,让我的心轮番悲喜。其实我的内心就是一片大的花园,最美好的盛开已被你掠夺,而在我的心开始荒芜之后你再也未想起我。你有了自己的花园,那些花再不在记得我的名字。    
        今夜,从南到北一场暖风吹过,一万种鲜花依次竞相开放,明天阳光大放的时候,若你不再挽留,伤害的将不是这些花朵,而是我如玻璃般的心。知道吗?这个世界上花根本不会说话,她们努力绽放自己,表白自己的热烈与执着,吞吐着芬芳,却不能够,明明白白地说出年少的爱情。    
    假若花能语,我又何必在这里苦苦等你。    
    旷野    
    我所知道的旷野在我13岁之前。    
    砍倒了最后一棵玉米秸,天色已经黑了。远远的可以看见栗子树林。    
    林子里的菁菁青草刚刚变成凄凄荒草。    
    他们都回家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玉米中间,看守这片夜色。    
    勤劳的农人早早的把粮食都收归到了仓里,满地都是砍倒的玉米秸。    
    秋风吹了起来,吹动我的衣裳,我觉得自己是一棵没人收割的玉米秸。    
    我的狗温顺的跟在我的脚后跟,我了解它也许不是温顺,它是害怕,害怕这空无一人的旷野,害怕这随时都可能发生一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不会发生的旷野,害怕被遗弃。    
    我揽着我的狗的脖子,把脸埋在它长而柔软的毛发里面。    
    我用玉米秸给自己搭造了一间可以抵挡住露水的小房子,这是件好玩的事情。我故意放慢自己的动作,享用着自己创造出来的快乐——还有漫长的夜要度过。    
    那些熟透的玉米棒子睡在我的身边,我睡在那些熟透的玉米棒子身边。    
    如果从高空中往下看,你会看到无数片躺在旷野里的玉米秸。你看不到我,只会看见一见不起眼的小房子,那是我风雨飘摇的露水里的家。    
    那一夜,我知道了旷野的况味。    
    旷野……旷野……那一夜我念叨着这两个字,心头哽咽。    
    


第四辑 纯真年代栗园

    栗园,有一万亩。一万亩栗园,在我无限展开的想象里,无比辽阔。    
    夏天的时候,栗园空无一人。寂静,但不可怕。那么多从树叶的缝隙筛下的阳光,那么多无名的花朵——我不明白,为什么栗园里的小花尽是黄颜色的。    
    栗园在我的记忆里是黑白的。    
    我知道原因是因为,那段时间我老爱用8元钱一卷的黑白胶卷。黑白的栗园还和一个喜欢穿白色裙子的女孩有关,她的笑容像炸开的栗壳,温软,蓬松,却一不小心刺痛了我的心。    
    她亮亮的眸子在栗树身后调皮闪现。    
    她浅浅牵起裙角迈过一道土堑……    
    栗园是我一个人的花园。栗园距我上班的地方很近,中午的时候我甚至可以骑上自行车,在里面躲上一小会儿。把双手重叠在车把上,把额头放在双手上,慢慢的睡去。    
    有的时候我还会把相机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躺在宽大的树枝桠里打一个盹,清风把阳光调和的温度适宜,吹在身上很舒服,这样的环境很适合做梦。    
    我还经常在这片栗园里迷路,有一次竟然一天都没有走出来——由此可见,我是多么孤单的一个人,你能想象出一个人独自在一万亩的栗林里茫然奔跑的情景吗?    
    我给那个女孩拍过很多很多照片,但她很吝啬很吝啬,只送给过我一张。    
    如今那张照片压在书桌的玻璃板下,也慢慢地泛黄了……关于家乡,我还能想起什么呢?    
    真想用所有余烬的热情环抱住那棵栗树,然后,慢慢的,泪流满面。    
    远离这个城市    
    我是如此的怀旧。    
    我常在一个城市,怀念另一个城市。我所在这里的繁华,刚好映衬出那里的落寞。在我梦里的版图中,那个处在东南方向的小城,此刻应该是灯火阑珊了。    
    那真的是一个非常小的城市,小到只有横竖两条主要的街道。一条干净一些,路的两边栽满了那种叫做法桐的大树。另一条经常尘土飞扬,因为有马匹或汽车跑过。    
    从城北到城东,要穿越整个城市。如果速度稍稍加快,用不了一刻钟,我就会坐到办公室里。我要经过三个照相馆、三个岗亭,经过政府的大门,还有长途汽车站。我要经过一片麦地,还有一大排杨树林子……我穿行的身影是多么的快活和轻松啊……    
    这是一个我所爱恋的城市。我曾花掉一个晚上的时间,沿着街道走上一个来回。每个周日的上午,阳光正好的时候,我一只手里握着一封信,另一只手撑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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