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请于蒙给他接风洗尘的。
三日后寅时初,沈兴南一大早的起来了,没办法今日是大朝会,还是圣德帝特意交代过的,自己一定的参加,这不早早的自己便得起身赶去早朝。
京城的秋季,晚上凉风徐徐有些冷。
李云宝也起床帮着丈夫打理,这还是她第一次半夜起来给丈夫忙前忙后,为的是送丈夫去早朝,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伺候丈夫穿好官服,给他整理了理衣摆,整理妥当后,忙就让丫鬟们上吃食。
沈兴南用了一小碗燕窝粥,这是李云宝昨夜便特意吩咐熬好的,只是沈兴南吃完一小碗后便不肯再用。
李云宝不记得上一世是在哪一本书上看过,好像早朝前是不能多食的,就是防止殿前失仪。
如此李云宝也不再劝,只是取了几块闻着没有大味道的点心,找了个小铜盒子装了放入荷包,递给丈夫让他装着,肚子饿了就吃两块。
沈兴南笑着接过放入袖口,伸手搂住妻子吧唧亲了李云宝一口。
“我走了,你再去睡一会,省的天亮了没精神。”
“好,路上小心。”
李云宝乖巧的回答完,还不忘取过丫鬟们早就准备好放置在一旁的披风,拿过披风,李云宝动作轻柔的帮沈兴南系上,踮起脚尖轻轻的吻在沈兴南的唇角,随即又飞速退开来。
“快走吧,别迟到。”
沈兴南伸手捏了捏妻子的脸蛋,目含宠爱的看了一眼,人便转身出屋离开了。
对于上朝,沈兴南并不陌生,上辈子自己也经常受这份罪,排开出外打仗的日子,沈兴南日日都跟大家一样,其实早朝是个苦差事。
这辈子第一次早朝,他无需人指点,很快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随着圣德帝一步步走上大殿中央的龙椅,下头文武百官跪拜了一地。
今日一上来圣德帝一改往日的作风,直接让莫公公宣读了昨夜便拟好的圣旨。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一开始拉拉杂杂的叙述了很多沈兴南这三年来在闽州府做出的功绩,而后亲封了沈兴南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掌京机卫南北大营共十万兵马。
沈兴南在朝上众多官员或惊奇、或不满、或羡慕的眼光中,淡定从容的接旨谢恩。
这是圣德四十五年深秋,沈兴南重生后历经七个寒暑,终于走到了上一世自己离世时的位置。
太子生母程贵妃这日精心打扮,带上身边的大宫女与内侍们,一路畅行无阻的行到了颐心殿,她身后的大宫女一人提着食盒,一人捧着托盘,规规矩矩的跟着程贵妃身后。
来到颐心殿门口,程贵妃被侍卫拦在了大殿外,莫公公本在大殿内伺候圣德帝,耳尖的听到外头传来声音,在圣德帝不耐皱眉时,他悄默声的退了出来查看究竟。
莫公公一出大殿便看到了程贵妃,他脸上挂起笑意,快步走上前来给程贵妃请安。
“奴婢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莫公公,陛下这会得不得空?本宫今日特意亲自炖了一盅人参鸡汤,拿来给陛下补身子,莫公公且给本宫通禀一声。”
第四百零二章 乞 求()
莫公公闻言本来低垂的头微微抬起,扫了一眼程贵妃以及她身后的大宫女。
“贵妃娘娘且稍等,奴婢这便去殿内通禀陛下。”
程贵妃满意的点头,人就站在大殿外看着莫公公转身入殿。
不多会莫公公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为难的对程贵妃回话道:“回贵妃娘娘,陛下这会正忙着,不便见您,娘娘……娘娘您还是请回吧。”
“莫公公本宫真的有急事要面见陛下,你再帮本宫去通禀一声。”
程贵妃此次前来送人参鸡汤是假,想求得圣德帝开恩召太子回京才是真,不然她也不会让宫人特特的把太子抄写的金刚经带来。
眼下她都见不到皇帝的面,那她纵是有千般手段,那也是无计可施啊!
莫公公听程贵妃还是不死心,他面上为难之色更重,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
“唉!那劳贵妃娘娘再稍等片刻,奴婢再去通禀一声。”说完莫公公再次转身离开。
不多会莫公公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大殿门口,程贵妃等不及莫公公走上前来回话,她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盯着莫公公问:“怎么样?陛下愿意见本宫了吗?”
莫公公抬头苦笑:“娘娘……”
程贵妃只觉得心底有一股火气在翻涌,不见,不见?他居然不见自己?
程贵妃咬着唇,心里哪怕再愤恨,此刻也不能在这大殿外发泄。强压下内心的愤恨,程贵妃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转身,也没跟莫公公多说什么,直接领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莫公公看着程贵妃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而后才又转身进入大殿之内。
圣德帝看到莫公公进来,声音没有起伏的问了一句,“走了?”
“回禀陛下,贵妃娘娘回去了。”
“嗯,下去吧。”圣德帝闻言也不再多问,只是抬手轻摆示意莫公公退下。
这边程贵妃带着怒气匆匆回了自己的紫宸宫,一回到屋子程贵妃气不打一处来,进门就开始发泄,大宫女提着的人参鸡汤连带着食盒都被她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宫人各个噤若寒蝉不敢吱声,程贵妃犹不解气,面露狠毒的又砸了厅中的大花瓶,这才气呼呼的进了卧室来到梳妆台前坐下。
程贵妃抬手扶上自己的脸颊,看着镜中已年华不在的自己,眸光中带着悲伤与决绝。
她已不再年轻,虽然斗倒了前太子,皇后也跟个摆设似的,如今连后宫都掌在自己手中,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只有自己的儿子将来登上大宝,那她才能堂堂正正的掌管这后宫。
可如今她的儿却正在太陵受苦,眼见着那些个妖魔鬼怪生的孽种们,日日在那人身边卖乖,这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坐以待毙?
只可恨那人不给自己机会,她要怎么办?
程贵妃气的抓起台上的胭脂盒就往地上振,只听嘡啷一声,胭脂盒砸中了屋子中央的紫荆八宝香炉。她的目光被声音吸引移到香炉上,看着香炉程贵妃像想到了什么一般。
她伸手拉开梳妆台右手的小抽屉,从抽屉深处掏出一个檀木盒子,程贵妃打开檀木盒,取出里面的一个扁平银盒握在手中,脑海中思绪万千。
最后程贵妃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把银盒子放回了檀木盒中,再次把檀木盒盖好仔细的放回了原处。
做完这一切后,程贵妃的怒火好像一下子就平息了,她朝着外间喊了一声:“婉儿进来。”
紧接着,本来还守在外头噤若寒蝉的宫女中走出一人,脚步飞快的步入内殿,朝着程贵妃毕恭毕敬的行礼问询,“娘娘有何吩咐。”
“你且附耳过来,你这样……”
婉儿仔细的听着程贵妃的吩咐,一面还不停的点头,等程贵妃吩咐完后,婉儿便匆忙离去给程贵妃办事情去了。
看着婉儿离去的背影,程贵妃脸上漏出了些许笑意。
傍晚时分,程贵妃正慵懒的斜卧在临窗的贵妃软塌上,外头却传来了通传的声音:“陛下驾到。”
程贵妃忙惊喜的坐起身来,嘴上连忙问身边的宫女,“快看看本宫可有何不妥。”
宫女上下打量了程贵妃一番,这才恭敬的回禀:“回娘娘,您并无不妥。”
程贵妃闻言这才满意,脸上爬满了笑容,步履从容的往大殿门口走去迎接圣德帝。
见到圣德帝出钱在前方两米处,程贵妃盈盈拜倒,“妾身恭迎陛下。”
圣德帝走上前来伸手扶起程贵妃,“爱妃不必多礼。”
“陛下……”
“白日里朕政务繁忙,爱妃前去颐心殿所为何事?”
圣德帝一边拉着程贵妃往里头走,一边侧头询问程贵妃今日为何去寻自己的原因。
程贵妃笑意盈盈随着圣德帝进屋,走到临窗的长塌相对而坐,听到圣德帝关心自己今日求见的意图,程贵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顺势便让身边的大宫女去内室取出太子抄好的金刚经出来。
圣德帝这会子前来紫宸宫,为的就是想搞清楚程贵妃求见自己的真正意图,这会子看她的动作也不阻止,自己只是默默的看着。
程贵妃双手接过大宫女捧过来的托盘,仔细的放置在两人中间的小机上,变脸如变天的眼中染上了泪意。
伸手揭开了托盘上盖着的缎帕,程贵妃对着圣德帝道:“陛下,前些日子天气转凉,太子远在太陵尽孝,妾身唯恐太子不顾惜自个的身子,便遣人去探望了一遭。”
程贵妃在这深宫中混了这么多年,要说察言观色那本事可是一流,自己私下派人去探望儿子,毕竟没有得到眼前这位的允许,这会子说到这里她自然而然的就停了下来,微微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帝王。
发现皇帝神态依然如旧,并未露出不满与怒意,程贵妃这才放心的继续开口。
“陛下,您的寿诞将近,太子已经知道错了,日日都在忏悔,如今太子远在太陵不能回京尽孝,这才日以继夜虔诚的抄写了这份金刚经,想献给陛下做寿礼聊表心意。可是,呜呜呜,可怜我儿居然病了,呜呜呜……”
程贵妃说到此处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意,捂着嘴呜呜呜的哭泣了起来。
哭着说完,程贵妃突然起身跪在圣德帝跟前乞求:“陛下,太陵清苦,根本不能好好养病,陛下,太子已经知道错了,求陛下开开恩让太子回京吧!”
圣德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程贵妃,眼中也闪过不舍,但最终还是没有应允程贵妃的乞求。
第四百零三章 太 孙()
圣德帝伸手把身前的程贵妃拉起身,伸手帮程贵妃擦去眼泪道:“起来吧,都是有孙儿的人了,还这么哭,也不怕孙儿笑话。”
“陛下……”程贵妃闻言,语调不自觉的拉长嗔怪的叫了一声。
“好了,好了,不谈这个。”
圣德帝一边拍着程贵妃的手,一边出声安抚,接着又转移话题一般道:“今日朕听闻你亲手做了人参鸡汤?来,今夜朕陪你用晚膳。”
说到这里,圣德帝身旁的莫公公心领神会的上前:“陛下,天色不早了,您看是否传膳?”
“传吧,通知御膳房,再加一道贵妃喜欢的八宝鸭。”
“喏!”莫公公笑着领命而去,不多时便领着一队的内侍回来,把中厅的圆桌摆的满满当当。
程贵妃内心惆怅纠结的陪着圣德帝用完晚膳,喝过茶后正准备再给太子说说好话,可不成想圣德帝却并未给她机会。
没等程贵妃开口,圣德帝搁下茶碗便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理,爱妃你早些歇下吧。”
程贵妃闻言心里恨的吐血,可面上却丝毫不显,仍然带着笑意恭恭敬敬的送走了圣德帝。
看着那刺眼的明黄慢慢消息在眼前,程贵妃心底不屑冷笑,幸好她早有预料,让婉儿去通知了太子妃,只希望她那儿媳妇聪明一些,也不枉她费尽心机的布局一番了。
三日后圣德帝照着惯例,亲自前去太学突击检查。
说起这太学是人都知道,这是设立在皇宫内院中的学堂,由朝中学识丰厚的太傅、侍讲授课,专门教导皇子皇孙。
圣德帝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太学转转,经常私下躲在暗处观察,看看这些个皇子皇孙们是否认真学习。
这日圣德帝领着莫公公等一干下人行到太学,人躲在外头的暗处偷偷打量,他要看看那些小家伙有没有开小差、听不听课。
屋内太孙何明耀脑袋正一点点的打着瞌睡,上头讲课的太傅大人一眼便看到了,太傅皱着眉头,接连的咳嗽了两声,可太孙却没有丝毫清醒过来的意思。
太傅火起,太过分了!这太孙殿下把入太学念书当成了什么?这都已经连续好几日课堂上打瞌睡了吧?难怪别的侍讲大人都反应过,当时他还不信呢,这不打脸了吧!唉!也不知道太孙这几日夜里到底作甚去了?
连咳几声太孙全然无反应,身为太孙的伴读,坐的位置离太孙最近的小子急了,悄悄的伸手扯了扯太孙的衣角,太孙这才被惊醒,只是刚醒来时眼神还很是茫然。
太傅看的更加生怒:“太孙殿下,不知您睡的可好?”
太孙暗道不好,他怎么就在学里睡着了呢?而且今日还是太傅的课,这可如何是好?
太傅有些痛心疾首的看着太孙,“太孙殿下,这太学可是供大家读书学习的地方,你怎可如此?罢了,今日便罚你十戒尺,太孙殿下可服?”
太孙抿抿唇,站起身来正待恭敬应是,他身边的伴读却急了,忙急吼吼的站起来给太孙分辨。
“太傅大人,不愿太孙殿下,是因为……”
“快别说了,你坐下。”
太孙见自己的伴读要为自己出头辩解,他忙伸手拉他,不让对方把话说完就急急打断。
太傅见此就问:“怎么,莫不成还有内情?”
太孙摇头坚定的回答:“回禀太傅大人,没有。学生认罚。”
说着还伸出了手掌,只等着上头的太傅过来打戒尺。
太傅见太孙认错态度良好,也没有逃避责任,不由的点点头,觉得还算孺子可教,态度便和蔼了一些。
“鉴于太孙殿下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如此便减你两戒尺吧!”
太孙虚心点头:“谢太傅大人。”
等八戒尺啪啪啪的打完,圣德帝这才不紧不慢的晃悠出来,屋子里众人见皇帝来了,纷纷跪了一地恭敬行礼问安。
圣德帝抬手出声示意大家免礼起身后,径直的走到太孙跟前,面容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孙子。
“明耀疼不疼?”
“疼。”
“知道疼就好,疼才能记住教训,下回还在堂上睡觉吗?”
“回禀皇爷爷,孙儿不敢了。”
圣德帝伸手揉了揉孙子的头顶,听到孙子义正言辞的保证,心情也松了几分。
“嗯,这样才是好孩子,不过明耀啊,你同朕说说,你为何上课会打瞌睡啊?”
听到皇爷爷问起原因,太孙心底纠结了,他是说还是不说呢?
要是说出来,那他这几日的心思就白费了,可不说的话又是欺君之罪,两相其害取其轻,太孙犹豫片刻后还是准备道明原因。
“回禀皇爷爷,马上皇爷爷的寿诞将至,孙儿就在琢磨到底该送什么寿礼给皇爷爷好。孙儿想着,孙儿的一切都是皇爷爷给的,眼下只有这手字是我自己的,虽然写的并不好,但这是孙儿的一片心意,孙儿想写一副万寿图献给皇爷爷。”
圣德帝听到这里不由面露微笑,心里忍不住的暗暗点头,很好,这个孩子是个孝顺的。
圣德帝也没有打断太孙的话,眼带鼓励任由他继续说下去。
“孙儿写这些寿字,写着写着孙儿就不由的想到了父王,父王是皇爷爷的儿子,而我却是父王的儿子,父王远在太陵不能归来,那我身为儿子就应该替父王尽孝。孙儿就想抓紧时间,好多些一些寿字,连带着父王的那一份一起献给皇爷爷。”
圣德帝看着眼前十岁的孙儿,听着他那稚嫩语言,不知怎地,他内心深处的一处柔软被深深的触碰到了。
圣德帝伸手轻轻拍了拍太孙的小肩膀,语气带着些感动,“好,好孩子,好孩子!”
长在内廷中的孩子,哪怕年纪只有十岁,心思再单纯简单的人也不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