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沈兴南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已经让正松连夜去大营找东山跟何涛了,让他们领着一队新训练出来的闪电,明日一大早趁着天还未亮便进府,由他们这些新面孔来保护张大人,如此他也能放心。
想着想着便沉沉的再次睡了过去,约莫卯时中,沈兴南听着打更报时的声音醒了过来,低头亲了亲李云宝的额头,好笑的看着在自己胸前窝成一团的妻子,悄默声的再次起身,每日的晨练是必比可少的!
等李云宝起床夫妻俩一起用早膳时,沈兴南便把张仲先为巡按,昨夜已经到了胶乐的事情同她说了,一开始李云宝还有些讶异,毕竟连沈兴南都还没有收到京城的飞鸽传书啊,这张大人动作可够利索的。
但是想着张仲先为人不错,且自己跟他也算是熟悉,便也安下心来等待结果。
这边张仲先睡饱了起来后,便开始投入到了案件查访中去了,沈兴南夫妻也不去管他是如何查案,只是每日都让丫鬟们给他精心的准备膳食,尽量在生活上照顾于他即可,别的倒没有多跟对方打交道。
几日后,张仲先的大部队到达了胶乐,张仲先也从沈家秘密的搬了出去,去会馆居住去了。
紧接着胶乐县便开始风声鹤唳起来!张仲先是一个正直的官员,这个李云宝从以前与他共事一场便知晓了,如今他的人马一到齐,再加上有沈兴南的全力配合,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不必说的。
汪费心被抓下狱,本来他还想着,自己的家小全部都已经安全送出,再加上又对上头的太子还抱有幻想,所以他对自己节流贪污军饷的事情满口否认,一再的喊冤。
张仲先当然不是吃素的,把自己私下查访的杰哥,以及沈兴南提供的所有所得证据一一摆上,汪费心却还是死鸭子嘴硬。
直到沈兴南派出去的人把汪费心的家小全数带回,领着这些人在身处大牢中的汪费心跟前走了一遭后,汪费心便什么都招认了,虽然恨沈兴南恨的要死,但是在乎家小的汪费心,最后还是不得已拿出了与太子勾结的证据。
先前从沈兴南口中交换得知了消息后,汪费心就已经机敏的保存了很多有利证据,当然为的并不是给自己脱罪,而是为了以防万一,最后能拿这个与让太子交换,让他出手保全自己的家族,所以他才费心搜罗掩藏的。
可不成想这阴险该死的沈兴南,最后却摆了自己一道,他居然把自己已经远送海外的妻儿全数捉回,他可恶至极!
可是汪费心自己也不想想,当初他自己交出海军的时候,他是如何的摆了沈兴南一道,此刻沈兴南如此做也只是一报还一报罢了,谁让你自己率先不安好心呢?
得到了了汪费心交出的证据,张仲先顺利的审清楚了军饷节流案,因为牵扯到当朝太子,张仲先只能是先小心的收藏好了证据,而后分别用千里加急与飞鸽传书,把这案件的结果报给圣德帝。
这案件最终的结果还得上头的圣德帝做主,当然还是得他张仲先把粮草案解决,然后再携带证据,同时把押解汪费心进京后才能审结清楚。
其后粮草苛扣案便更是简单,张仲先快到斩乱麻的,根据查清楚的结果,捧出了尚方宝剑,把涉案的一应官员,该杀的杀、该罢免的罢免。
一时间闽州府的地方官员人人自危,各个都生怕牵扯其中。
随着当地官员的落马,以海家为首的豪族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此刻海家族内正在开着家族会议,海家老二最先忍耐不住,率先焦急开口,“父亲,眼下可怎生是好?咱们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掌控的局面全都土崩瓦解了!”
“就是,族长,您想想办法,照这么下去,咱们在这闽州府还有何威严可在?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什么劳什子的巡按,把咱们这些年的布置全部都毁掉吗?”
一名海家的族老闻言也急了迫不及待的接话,可都是把问题抛给了上首而坐的海家族长。
海父看着下头各自面带焦急,吵吵嚷嚷的族人,他只觉的头疼无比。
难道他想要这样的事情发生?不,他比在座的众人更不想眼下的局面出现!可是不想又能如何?他们能够阻止的了吗?他们现在能够去与皇权对抗吗?难道他还能让人去截杀巡按不成?
很明显的不能!既然不能,那他们还能怎样?前头下令苛扣沈家军的粮草可真是一部臭棋!
况且人都已经被那张巡按拔除了,那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砍断一切能牵扯到海家的联系,尽量的做出不就,能挽回多少就是多少吧!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夹 击()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正当海父积极的与在座众人想办法,准备断尾求生解决扫尾工作时,外头有仆人长惶来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老大你且去看看,有何事发生。”
“是,父亲。”
海家老大得了父亲的吩咐,忙起身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朝着大厅外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没等一会后,海家老大面色发白,脚步有些踉跄的走了进来。他这幅模样,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哪里出了什么大问题?
海家老二、老三忙起身快步上前,一手扶着海家老大往大厅中来。
隔着约莫还有两米来多的距离,本来还在上首端坐着的海父也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抬脚往前迈了迈,嘴中带着急切与关心。
“老大怎么回事?”
“父亲,父亲……呜呜呜呜……”
海家老大见海父关切的询问,他想着刚才自己从来报之人嘴中得到的结果,忍不住的悲从中来。
海父见自己一问,大儿子不仅没有把他想知道的结果说出来,反而还没骨气的哽咽出声,顿时海父心生不好,但嘴上还是焦急的呵斥。
“大儿,你倒快是说啊!”
海家老大压下心里的悲伤,他往前一扑双手抓住父亲的双手,语气带着无比的悲痛道:“父亲,四弟,四弟他去了!来人前来禀报,四弟以及我们海外商队的二百多号人都去了!我们的商队被倭寇洗劫一空,全员二百一十六人如今都躺在港口,父亲!父亲……”
海家兄弟六人加上海红儿,自幼感情都是极好的,更不要提海家老四是海家老大的一母同胞兄弟!那是他唯一嫡出的弟弟啊!
如今得知弟弟横死的消息,他怎能不悲?怎能不痛?怎能不伤心?
在场的众人特别是一些族老们,当从海家老大口中得知的,海家的商船被倭寇洗劫一空后,他们都纷纷漏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海家老四死了就死了,反正海家兄弟多,死那了一两个,对于他们这些族老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但是那满载着金银珠宝,满载着货物而归商船全数被劫,这可是要他们的老命啊!
他们的分成!他们的财宝!就这么被倭寇给洗劫一空了,他们怎么能不肉痛?怎么能不伤心?钱啊,都是钱啊!
不提在场的这些族老是如何心疼损失的财富,就海父听完自家大儿子悲痛的禀报后,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就踉跄的往后跌倒,还是海家老三及时扶住了海父。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海家这一回受到两面打击,就光说海家损失了那位才华横溢又及有经商天赋的四儿,这就是在海家的心脏上捅了个大窟窿!
更不要说那商队的损失,更不要说海家在闽州府几十年的经营!真是天不佑我海家,天不佑我海家啊!海父心里想着。
到了这一刻,海父的心中却更在意另一件事情,他悔啊!无比的后悔啊!
想着先前沈兴南来跟他商议修复海军战舰的事情,他怎么就那么的脑子有坑给回绝了呢?
如果当初他就立马答应,如果他让人加紧赶工把战舰修复完毕,那按照沈兴南恨极了倭寇的性格,他定是不会放过那些猖狂的倭寇的!
要知道他沈兴南既然是掌管了海军要修补战舰,那就说明他沈兴南是准备出兵海上啊!如果他出兵海上了,那是不是说,今日他的四儿也许就不会死?
海父被这深深的打击,堵的一口老血憋在心头,此刻的海父真真是痛不欲生!
海家兄弟几个忙让下人去请大夫前来看诊,而今日在场的族老重要族人们,眼见大事发生又各自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在这个时候也都纷纷告辞离开,都按照自己心底的计较行动开来。
大厅一下空旷了下来,独留下了海家父子七人在场。
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的海父,咬紧牙关费力的发话,“老大、老二、老三、老五、老六,眼下家里乱,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你们兄弟几个了。”
海家的五个儿子都恭敬的来到海父跟前跪下,等待着海父发号施令。
此刻他们也知道,海家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在场的那些族老们并不是跟父亲一条心,眼见着海家遭逢大难,他们能不落井下石都已经是好的了,为了保存住海家的基业,他们兄弟几人得拎成一股绳!
“老大、老二,你们去处理老四的后事,好好抚恤遇难人员的家属,且不可让人诟病让人抓住把柄。”
“父亲放心!我们定当竭尽所能!”海家老大、老二同时出声。
交代完这件事情,海父又看向另外三个儿子继续说道:“老三、老五、老六,家中艰难,收拢我们家一切势力,该断的就断掉,不做无所谓的拖延,咱们现在再经不得任何一点打击。”
“父亲您身体要紧,您放心我们都知道怎么做了!”
海家老三、老五、老六都眼带关心的看着父亲,老三作为表率满口的保证道。
海父依然喘着粗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苦笑,“好,好,只要你们兄弟齐心,我们海家的根就还在!我们就能度过难关!”
说完这番话,海父这才放心的晕了过去,吓的兄弟六人惊慌失色的大喊:“来人,来人啊!快,快看看大夫来了没有,快……”
等身处后院的海夫人与海红儿就得到了消息时,海父已经被兄弟几人抬回了后院,海夫人看着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的丈夫,不由的担心垂泪,海红儿也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等海父幽幽然的醒来时,海家兄弟六人早已经离开,都分别去处理海父交代的事情去了,儿媳妇们再来探望过海父后,也都下去操持海四的丧事去了,床前独留下了海夫人以及海红儿,还有便是屋子外焦急等待着的海父的那些侍妾们。
海父这是急火攻心,幸好大夫救治及时,性命是保住了了。
抬眼看着床前焦急不已的妻女,海父张着嘴有气无力的说道:“夫人,我悔啊!为夫错了!大错特错了!幸好咱们有红儿,咱们现在还有退路!夫人,红儿是我们海家的福星,是我们海家的救星啊!”
海夫人不明所以,看着丈夫满嘴中说着自己不甚明白的话,她只以为丈夫这是病糊涂了,忙出声安慰道:“老爷您别操心了,好好养病要紧!”
第三百六十九章 恳 谈()
海父抓住海夫人的手道:“不,夫人,眼下能挽救我们海家的人只有咱们红儿,夫人让红儿去沈府,去找侯海,找到沈将军,献上我们库存的所有粮食跟药材!跟沈将军表明我们的态度,就说……就说我们海家真心臣服!夫人,让红儿去,夫人!”
“老爷,让大儿去不成么?红儿她……”海夫人不解,便犹豫的说道。
海父却打断了海夫人的话,坚定的出声,“夫人只能是红儿去,只能是她,你明不明白!”
当初海家老大突然找上沈兴南,主动回心转意帮助沈家军维修战舰,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海红儿为了侯海而绝食的缘故。
海家老大当时虽然并未说清楚海家突然改变主意是为何原因,但是沈兴南手上的探子不少,只要有心一查便知缘由。
海红儿能拼了性命的让海父改变主意,虽然出发点是为了小女儿家的私情,但是其最终受益者却是沈兴南,是沈家军!
那么作为受益人的沈兴南,他无论如何都是得领海红儿这一份情的,更不要说侯海是沈兴南的妻弟。
眼下海家唯一能在沈家面前说的上话的,也就只有海红儿了。只有海红儿去主动投诚,去办这件事情,沈兴南才会有可能接受,别的任何一个人去都只会是无功而返!
看着海父焦急的表现,海夫人连声安慰:“好,好,老爷您放心,我让红儿去,您放心!”说这话的时候,海夫人还拿目光看着身后的女儿。
海红儿咬着唇伸手抹了抹眼泪,看着对自己宠如珠宝,如今却病重躺在床上的父亲;看着面目通红,殷殷期盼的母亲;想着前头面容愁苦匆忙离去的兄长们,海红儿只能点头应承。
此刻哪怕抛去身为海家嫡女的所有骄傲,她都必须尽到自己身为海家女的责任,哪怕最终的结果是遭到侯海的厌弃,受到沈将军的拒绝,可为了爹爹,为了娘亲,为了兄长,为了海家,她也必须要去!她要直接去求沈将军!
傍晚沈兴南带着侯海等一行人回府,到了沈府大门前下马,大门在沈兴南下马的那一瞬间打开,从角门跑出来了几名小厮上来牵马。
就在一行人都下了马准备进府时,从旁边冲出来了一个人影,沈兴南眼尖的看到来人正是海红儿。
他皱着眉,视线在海红儿与侯海两人间来回的打量了一圈,沈兴南身边的常随青山便抬脚走到他跟前,低低的禀报了刚才牵马小厮对自己禀明的事情。
“将军,海家大姑娘在我们府门前等了有大半日了,一直都在等候校尉。”
沈兴南也没言语,略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看了看海红儿,想着今日上午探子来报的消息,想了想也没有阻拦,领着人头也不回的进了府。
海红儿见到自己等的人终于出现,她激动的从沈府大门边的阴影处冲了出来,眼神闪着激动直盯着沈兴南看,自己才想上前去求沈将军,可人家却没等自己开口人就已经进门离开。
海红儿只得望着沈兴南消失背影,想着家中的父亲交代的事情,她根本来不及发呆,忙出声喊住了走在众人最后的侯海。
“侯海。”
侯海:“……”怎么回事?今日怎么不喊死猴子,臭猴子啦?侯海纳闷。
刚才见到海红儿直奔出来,侯海本来以为她是来寻自己的,可不想这丫头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姐夫看,对方这番态度,他也不好主动上前自作动情打招呼不是,等了半天也不见这丫头有动静,侯海只得识趣的自个离开。
可他才准备要进门,后边便传来了海红儿与众不同的称呼,搞的侯海有些纳闷,今日的海红儿很奇怪。
海红儿这会子可没去管侯海如何疑惑,她几步跑上前来,把侯海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侯海,你有没有空,我有事找你。”
侯海闻言看了看面前的海红儿,想了想点头开口,“你随我来。”
说着自己率先走在前头,海红儿亦步亦趋的跟着侯海走进了沈家。
一路领着海红儿到了前院的茶厅,在丫头们奉完茶都下去后,侯海这才出声询问:“说吧,你找我有何事情?”
侯海是知道当初面前这个姑娘,为了帮自己,为了信守承诺,她以绝食抗争父亲,最终帮沈家军达成所愿,这个消息还是姐夫事后查明原委,这才同自己说起。
他侯海记着眼前海红儿的情,眼下她这般明显有事相求的模样,侯海也不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