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奴家的荣幸,奴家小楼的门随时为公子而开。」香凝含羞答应。
「西门公子,请勿拖延时间!」严玉华看著他俩你侬我侬,早已失去耐性。
「谁拖延时间呀?本公子是把握时机,不然怎能得到美人青睐?」西门仪朝他吐吐舌,又拿起骰子,伸掌到香凝面前,笑道:「美人儿,请你吹口气。」
香凝不明其意,但还在骰子上吹了口气。
「成了,就冲著美人儿吹这口气,本公子非胜不可!」西门仪朗声长笑,豪气干云地一掷,骰子像流星般射出。
三颗骰子撞到桌面,然後弹跳了起来,像陀螺般飞快旋转。众人目不转睛地盯著,看著它们一起慢下来,再不分先後地停下
骰子停定了,众人哗然大叫。
「美人,替本公子告诉大家卜这有多少点。」西门仪微笑,看著严玉华得意的脸瞬间僵硬。
香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三颗骰子诡异地,以一只角站在桌上,另一角朝天,就这麽稳稳当当的竖著。
「一、一点也没有。」朝天的是空白的角,自然没有点数。
可是这怎麽可能呢?好奇的人们凑近一看,啊,原来刚才骰子在陀螺转时,竟在桌上钻出一个小洞,骰子的一角就这麽嵌入桌面,难怪不会倒下。
在众人骚动中,西门仪摇著扇子,笑嘻嘻问:「是三点小呢,还是无点小?」
「当然是无点小!」众人轰声答应,对西门仪的巧思和技术佩服到五体投地。
严玉华苍白著脸,呆了半晌,惨然笑道:「西门公子高明,在下愿赌服输。」
香醉居厢房,赢家和输家围炉煮酒,彷如多年好友。
「玉华出身富户,祖父以南北货运白手兴家,那时在江南严家风头可算是一时无两。但俗语有云:富不过三代,玉华恰好正是第三代。」严玉华说著,脸上露出苦涩笑意。西门仪则呷了口暖酒,揉揉眉心,耐著性子听下去。
「严家的第二第三代均是娇养的纨子弟,嫖赌饮荡样样皆精,就是不擅经营。到玉华接手当家时,严家只剩下一个烂壳子。玉华既为家主,自当负起严家上下百多口的荣辱生计,其中艰难之处实不足为外人道。西门公子,听闻令尊早逝,公子弱冠之前已承继飞鸽山庄,所以在下想公子应该了解固中辛酸。」
西门仪听著笑了笑,不置可否。於是严玉华续道:「其实玉华亦同样不擅营商,唯一的长处就是人缘不错。无论是商贾官宦,还是绿林好汉,均乐意跟玉华结交。。。。。。」
「於是严兄就因利成便,利用人脉建立起『阎皇殿』。」西门仪淡然接下去。
「最初因为家中困难,玉华为解燃眉之急,才会穿针引线,作个中介人。当时并没打算长久经营,但没想『阎皇殿』的发展也比想像中迅速,没几年竟成了江湖十大暗杀组织之一。到了那时候,玉华已泥足深陷,抽身不得。」
「严兄跟本公子说这个所为何事?」西门仪暗暗打个呵欠,他已经没耐性了。
「玉华自知罪大,并不是想为自己开脱。而是希望大人明白,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他想守护的人和事。而为了守护某些东西,便非得放弃另一些。那另一些可能人,可能是事物,也可能是原则,或者道德。」
西门仪侧头想了想,道:「严兄听过鬼子母神的故事吗?鬼子母神专拐带人间小孩,然後将小孩的肉剁下来喂养自己的孩子。释迦牟尼不值其所为,於是将其子藏起来。鬼子母神四处也找不著爱子,不禁伤心欲绝,释迦见状便教诲她道:人世间的母亲也跟你一样,会因失去儿女而痛心。」
「西门公子教训得是,玉华不敢为自己求情,只希望公子高抬手,放过严家上下。」
西门仪状甚吃惊道:「谁说要为难你家人?难道本公子看起来竟这麽不堪?」
严玉华苦笑,视线落在桌上的锦盒,道:「这盒内的是什麽,你我心知肚明。西门公子既捣破了阎皇殿的秘密总坛,把藏珍阁的宝物搜刮一空,自然不会漏掉藏於阁内的名册和帐簿。这两样东西一但公开,严玉华就是玉阎皇的秘密也等於公开了。玉华死不足惜,但严家势必成仇人报复的对象。所以玉华斗胆,还望公子把锦盒交还,玉华自会为犯下的罪承担。」
西门仪把玩著酒杯,半晌,似笑非笑道:「难道事到如今,严兄还奢望本公子会无条件作出承诺?」
「公子说得是。」严玉华长长吐了口气,闭上眼睛喃喃地道:「血影。。。。。。血影。。。。。。西门公子要的可是的就是三个月前在御花园行刺皇上之人?」
「你知道就好。」西门仪肃然道:「那人虽然逃脱,但他的同党已经供出,刺客名血影,他入宫乃严兄从中安排。行刺皇上罪诛九族,严兄最好将他交出来。」
「在下交不出来。」
「严兄!」
「西门公子,且给我详细说来。」严玉华苦涩地说:「若在半年前的一个晚上,一名女子带了十箱黄金前来严府,要求玉华安排她入宫当差。当时玉华只道她要入宫,是为了亲近皇上,希望飞上枝头。而以在下的势力,要安排一个女子入宫并非难事,所以当时玉华没有多想。。。。。。」
「胡扯!」听到一半,西门仪已经大怒:「一个女人,送你十箱黄金,只求你送她当个宫女?你玉阎皇也是老江湖了,难道竟没看出问题?这话说出来谁信?」
「西门公子有所不知。自皇上登基以来,宫中一直没有选妃选秀,就连献美人者也一律遭罪。民间女子若想亲近圣驾,只有入宫当宫女一途。此事虽然匪夷所思,但也在情理之内。」
「算你说得通。」西门仪闷哼一声,「那严兄既把人安插入宫,自当查过她的底蕴,可有查出什麽不寻常的处?」
「没有,在下什麽也查不出来,她就好像在平空冒出来一样。」严玉华低下头。
「什麽?」西门仪跳起来:「那时你已知她来历不明,还敢把她送进宫中?」
「我也知道不妥,但她、她、她实在太美了,我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这麽说来,你什麽都不知道?啊?」西门仪气得叉住他脖子,什麽风度仪表都抛之脑後。「你什麽都不知道还敢耍我那麽久?让我花心思剿你『阎皇门』,又听你说半天心事,到最後你跟我讲你什麽都不知道?你以为你是那国美人啊?害我为你花那麽多时间?」
「西、西门公子、在下知道血影下落啊!」严玉华拚命挣扎。
「那你不早说。」西门仪听罢松开指头,顺手替他理理衣服,又亲切地笑:「说吧,她现在在哪?」
「在下不知。。。。。。啊~在下知道她下一个目标。」严玉华狼狈地揉著脖子。
「下一个目标?她还想杀谁?」西门仪惊问。
「这个在下不知,但血影事败後找到在下,原来她早知在下是玉阎皇,还要胁在下助她混入三日後齐王府的寿宴。」
「她的目标是齐王叔?」西门仪皱眉问。
「她还命在下准备了炸药、血海棠、五色蝎子、青蛊母等几味药。」
「严兄今次不会耍我吧?」
「严家上下的命均在公子手中,玉华岂敢相欺。唉,若不是为了家人。。。。。。」
「你还舍不得出卖她?」西门仪挑起眉,好奇地道:「到底此女有多美?你来给我画个画像。」说著转身摆弄起文房四宝。
「她有一双碧绿的眼睛,彷佛可以夺人心魄。」严玉华叹了口气,无奈从命。
半晌,画像画好,西门仪谨慎收起来。又给他另一张白纸。
「将你罪状一一写上,然後盖手印。」
严玉华也照做了。西门仪把认罪纸看了一遍,让手下转交刑部,又道:「这麽一来,此案可以私下审结,你不必担心身份败露连累家小。」
「谢谢公子。」严玉华戴上手铐,低头要求道:「这一来,名册和帐簿都没用了。。。。。。」
「本公子会命把锦盒烧了。」
「可否让在下。。。。。。」
「你想亲自烧?也行。但你最好不要打开它。」西门仪临行前笑吟吟地把盒子交到严玉华手上,顺手给他拍拍身上尘土。「严兄,有一件事你说很对,若要维护某些东西,有时便得放弃另一些。而小弟要维护的,是天朝的安定。」
严玉华给他笑得惊疑不定,忍不住打开锦盒。
「啊啊啊~西门仪你这骗子!!!」
已经走到梯间的男子听到惨烈叫声,不禁停下脚步。
「唉,早叫你不要看了,你偏不听。『阎皇殿』在混战中失火,帐簿和名册都烧了。这世上本来再没能证明严玉华是『玉阎皇』的东西。我只是拿著烧剩的珍宝,做一场戏虚张声势地诳你而已,你这也上当。」西门仪摇摇头,耸耸肩,露出纯净无辜的笑容。
2
三天後,齐王府。
齐王叔性喜热闹,退隐扬州後也不其本色。今晚藉著六十大寿,在府中百花园内广宴亲朋,更请了扬州名噪一时的艺人名伶作表演,场面煞是热闹。
「血影,女性,绿眸,年约二十至二十五岁,擅使毒。行刺动机不明。」百花小楼上,西门仪拿著画像絮絮细语。
「当日御花园中,刺客共有十人,除血影外,全是宫中侍奉多年的侍卫,只不知他们是被收买了,还是早已渗入的奸细。」
「凤骁对此事很震惊,下令秘密彻查。但血影逃脱,被活捉的侍衙竟一下子全发了疯。宫中用尽方法,也只套出血影,和严玉华的名字。」
「严玉华说,他命下手安排血影混入今晚的王府寿宴,但他那个手下竟也忽然急病死了。唉,迟不死早不死,偏就是本公子用得他的时候死,害得线索也断了。血影也不知道混了进来没?」
「。。。。。。」
「。。。。。。」
「喂,本公子辛辛苦苦,千里迢迢,还雇了八人大轿抬你来,不是为了请你看杂耍喝寿酒的。你好歹也应该给我发表点意见,是不是?北冥?」唱了半天独脚戏,西门仪快要气死了。他都不明白几个胸口长毛的大汉变只小白兔有什麽好看?又不是变出个裸女来。
北冥想想也对,於是把目光收回来,但依然沉默是金。
西门仪知他素来是个闷葫芦,唯有自行打开话闸子:「照你看,血影为什麽要挑齐王叔下手?王叔早已不问世事。」
「不知道,问血影。」北冥简洁地答。他又不是血影,怎知血影在想什麽嘛。
「我问得到血影还用问你吗我!」西门仪发飙了。
北冥只是无辜地眨眨眼。
「拜托,凤骁为了此事气疯了,你也知道他一气疯了就什麽都做得出来。北冥,你也不想江山色变,血流成河吧。」被任命破案的家伙,可怜兮兮地说。
「气疯?」北冥继续眨眼睛。只是一个刺客,有什麽大不了的?
西门仪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刺客的目标不是凤骁,是朗公子。」
啊。。。。。。这可不得了。北冥动容,问道:「可有谁形迹可疑?」
「有的话我还用这麽苦恼吗。」西门仪无力地答:「我已把图像复制了多份分发给手下,但在找遍齐王府上下根本找不到有半分相似的人。」
「那几味药?」
「你说血海棠、五色蝎子、青蛊母?」西门仪挑眉,回头问:「命你们去调查,查到没有?」
飞鸽山庄首席护法黑鹰立刻趋前,道:「禀公子,属下等已经连夜翻查山庄书库里的典藏,其中分别以血海棠、五色蝎子、青蛊母入药的毒有过千种,但三种全用的却没有。在下实在猜不透血杀会怎样使用这几味药。」
「没用的家伙,本公子要扣你薪俸。」
「啊?又扣?」身後一片叫苦连天,黑鹰苦著脸,代表众人问:「可不可以罚别的?」
「那就罚钱好了。一百两。」
「这也太多了吧?公子昨晚才为了怡情院的嫣红姑娘一掷千金,这当口又何苦跟小人们计较区区几百两呢。」
「怡情院是怡情院,飞鸽山庄是飞鸽山庄,不爽你们到怡情院去。」
「公子。。。。。。」虎背熊腰,皮肤黝黑,脸上长了几颗痘皮的黑鹰哭著脸:「能去我早去了,还留著让你欺负十多年啊我。。。。。。」
在那对主仆讨价还价之际,北冥闭目思索。
半晌,已得出结论。
「灰飞烟灭。」
西门仪吃了一惊,回头问道:「西域奇毒『灰飞烟灭』?你怎知道?这方子连飞鸽山庄也查不出来,据说已传了几百年了。」
北冥白他一眼,抿抿嘴。
「好好,你不爱说没要紧。」北冥向来神神秘秘,西门仪早习惯了。「你们听到了,『灰飞烟灭』毒性奇猛,只消吸入一口,整个人就会由内至外溃烂,最後连白骨也不会剩下。」
众手下听得冷汗涔涔,连忙道:「属下这就去搜查。」
「谨慎点,任何人任何物都不要漏了。否则。。。。。。」
「扣我们薪俸。」手下齐声说。
「嗯,知道就好。」
众人去後,西门仪陷入沉思。
「如果血杀手上有『灰飞烟灭』,那他要杀光这里的人一点也不困难。」皱眉。
「。。。。。。」
「不,别说在这里,就连在御花园当日。。。。。。」揉揉眉心。
「。。。。。。」
「为什麽当时她不用呢?」抱头苦思。
「。。。。。。」
过了一柱香时分,西门仪忍无可忍,倏地吼道:「喂,北冥,你理理我好不好?你又在看什麽啊?有什麽好看!啊?啊。。。。。。」抬头,一瞪--
消声。。。。。。
壮汉的戏法不知道何时变完了。
现在台上正著上演著绮艳的舞蹈。
在异国风情的旋律中,一百二十名舞者身披轻纱,整齐一致的地跳出千姿百态。让全场宾客目眩神迷。
半晌,靡糜妩媚的乐章,夹杂著若有若无的鼓声。
「咚-咚--咚--」低沉,神秘,摄人心魄。。。。。。
鼓声由缓至急。
主跳者出场了。
穿著大红洒金长袍,银白宽袖舞衣,腰悬金带,舞姿英武威风。跳跃、扳腰、踢腿、胡旋,动作玲珑放任,既若流水行云,复又潇洒如风。
只是看不见脸。
舞者戴著描金怒彩青铜面具,獠牙,锐鼻,突眼,形相威武狰狞。只露出漆黑的眼睛。一双有如夜空,闪著星茫的黑眼睛。
幕後花絮:
小西:喂喂,笨作者,本公子的另一半出场了吗?应该出现了吧?都第二章了。
LCY:嗯。。。。。。如没变卦,应该出了。
小西:呵,(大心)是那舞者是不是?是个美女吧?故事里蒙脸的都是美女。作者开窍啦,终於回归男女之路,给本公子配个美女。
LCY:才不是呢。(用脚趾头想知道那舞者是男的,小西你还妄想,真笨。)
小西:0_o??不是?不是那舞者?哪还有谁?今章出场的人物。。。。。。不可能是北冥吧?(吃惊)
LCY:嗯,也不是啦。(虽然这样可以写少一本了,不过。。。。。。)
小西:也不是? (脸色发青)难道。。。。。。是。。。。。。黑鹰?
LCY:喔,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