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骗人的骗人的这都怪我都怪我呜呜呜”
说到最后，龙骏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哭腔，眼中也慢慢浮现出在病床上的那两个重伤昏迷的身影，他抱着肩膀低声抽泣起来，很快，一张小脸很快爬满泪水
“咔”
又一声响。
龙骏揉了揉眼睛，抹去眼泪，满是疑惑地抬头。
就见眼前一个一身全黑运动服的青年正面色平静的拿过小钉锤和铁砧一丝不苟的敲着，满头碎发，干净清秀。
“小沈哥。”
“这件事怎么都怪不到你的头上，只能说韦小宝和金楼串谋，用心歹毒，你”
你没必要在这儿哭？
沈炼说着说着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在安慰人这方面他实在是没什么经验，便住嘴闷头敲赌晶。
“可是如果，如果我没有乱凑热闹跟着去镇上，就不会被金楼抓为人质，刚子哥和悟空哥也就不会为了救我伤的那么重，还有六”
沈炼把手上的e级尸晶扔在一旁，随手又抓了一颗，打断道：
“就算不是你，也还会有别人。这个结果，已经算是很好的了，至少没有伤亡，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他们的伤势已经基本稳定，又有大家悉心轮流照顾，估计没几天应该就能恢复如常了”
说完，见龙骏还是一副很低落的样子，沈炼也没什么新词开解，只能转换话题道：
“你，是不是想从这些赌晶里找到高级的，送给他们做礼物？”
“嗯，可是”
龙骏点点头，沮丧着脸，指着一袋子的赌晶：“可是，这里面全是e级，连d级的都没有他们骗人”
“不。”
沈炼举起小锤子砸下去，摇头微笑道：
“镇里的那些人可都精明的很，如果没有真货，绝对骗不出他们的晶点。这些赌晶中就算没有c级，出几个d级还是很有可能的”
“真的？”
龙骏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紧紧注视着他：
“当然。”
沈炼低头，将钉锤放下，拿起那枚在碎石片中“新打出”的漆黑菱形尸晶扔给他：“这不就是。”
“竟然真的有！”
龙骏仔细一看，立刻欢呼一声，又高兴地拿起那柄钉锤仔细敲了起来：
“这枚送给刚子哥，下枚送给悟空哥，再下枚送给啧，又是e，不过没关系”
这小屁孩总算不哭鼻子了。
沈炼拍拍手站起，呼出一口气，转身正要往楼内走老爷子带着耳机哼着歌，双手抄兜从楼梯口拐出，经过沈炼时，用自以为很酷、很风骚的手势朝后方“屠宰场”指了指，一甩白发：
“followme！”
沈炼抽了抽嘴角：“”
此时，五楼阳台，有一双绿油油、充满嫉恨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
“你是不是觉得我下手太强硬了点？很容易遭某些强人惦记？”
前脚刚出大门，老爷子就忽然歪头问了这么一句。
沈炼老实回答：“有点，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既然已经被抬到明面，要是表现的和那三兄弟相差无几，以后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别想安生了。况且，还有那个紧随其后，意图联合的‘锦衣卫’虎视眈眈只是”
沈炼仔细回想起那震撼人心、无比猛烈霸道的一刀，不由心生向往：
“只是我真没想过，您能强大到那种程度”
老爷子闻言顿时得意地笑了起来，旋即又有些惋惜道：
“算起来，这个‘猪笼城寨’挺得时间已经算是长的了，还以为能再支撑一段时间，真是可惜了”
这个‘猪笼城寨’挺得时间算长？
沈炼神情微微一变，这意思难道是老人以前还在别处，建过别的
“哎呀！我差点忘了”
正待发问，老爷子忽然一拍大腿，忙取下耳机，从西装口袋里左掏掏右掏掏，然后取出了一枚尸晶青色！
阳光下，流光溢彩。
但若仔细看，就能发现，这块尸晶，其实只有半面满青。
沈炼还没见过，自然没能注意，只顾惊讶道：“这是”
“呵呵那几个小子觊觎我的尸晶，又闹腾出了这么多烂事，还打伤了人，总要付出点儿代价吧那个叫高什么的尸晶被我换成了几枚初入c级的，里面应该会有入门内功。不然，就一枚不好分不说，尸气储量和武功对d级而言，也有点多、势必难以贯通，强行融汇极可能会变成‘疯子’”
老人说的郑重，沈炼强压下激动的心情，把视线从尸晶上挪开。
不解道：“你自己可以用，也可以给六叔啊，他修习铁布衫或许能”
“唉”
老爷子叹了口气，一脸的怒其不争：
“我要是用了，顶多能算是块补品，太浪费至于那家伙，那就是个死脑筋！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d，就一门心思的横练！唉，说了几十次了屁用没有那就只能便宜你们几个年轻的了”
说着，把尸晶递了过来，就像是送出了一颗苹果、一把青菜一样随意
沈炼大吃一惊，险些被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给砸晕了，他连忙摆手：
“我在救人的时候也没起到多少作用，还把那辆自行车给丢了这太珍贵，无功不受禄”
如果是个比较普通的稀罕玩意，老爷子送出，他接受，那也没什么。
反正已经受了不少恩惠，也不在乎那一点半点。
可是，这尸晶不同啊！
在小镇上折腾的这段时间里，沈炼已经搞明白了各个等级之间尸晶的基本换算标准。形象点说，e级就像五块、十块的零钱，当小费人家都不一定收，基本没什么卵用。d级就是百元大钞，如果内蕴战技的话，可以适当翻个几番，但不会过千；从c级开始，其价值大幅，不，呈“巨幅”指数级，甚至是裂变式增长！！！
不是千，不是万，就算最烂最烂，只有一套简陋基础内功的，都至少会翻千倍，十万晶点以上！
d级主“招”，c级主“气”，这是质的变化！
不然随便上荒野宰几只尸兽都能变成c级了，也不至于会有那么多人卡在这个阶位
尤其是在他孑然一身的现在
这恩情，太大了。
“哈哈哈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狗屁的无功不受禄！”
老爷子忽然哈哈大笑，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怀念闪过，温声道：
“另外那两个人的，一个塞给了伤得最重的刚子，一个给了猴子，其余八枚分给了梅丫头、陈光、小叶子他们，连小龙都给备了一个这个，就是最后一个了，只能说你来得巧，而且想挑也没得挑嗯，还有一点，此事不要对旁人提起，以免再生事端，那几个小家伙我也已经暗中嘱咐过啧，这一天天过的，总是得防人，累啊”
不由分说地塞在他的手里，老爷子抄着兜带他来到了吴老六的地盘。
转过拐角，抬头一看，吴老六仍在场中央十分敬业的收拾着那些兽肉，小腿上缠了条绷带，嘴上叼着颗香烟
“哎！你受的内伤很重，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
“没什么大碍，而且左右无事，早收拾完了早轻松”
吴老六掸掸烟头，罕有的露出了点笑容，朝沈炼看了一眼，点点头继续忙活。
老爷子无奈摇头：“那随你吧”
转过身，老人正色道：“沈炼，进去，把那颗尸晶吸收了。”
沈炼略微犹豫，抓着尸晶还想说些什么，只是看老人脸色最终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半晌。
吴老六突然开口，迟疑道：“你给他的是”
老爷子拿下耳机，玩味一笑：“澄观。”
吴老六惊道：“你说的是那个半觉醒的尸晶？！”
老人点头，答得那叫一个随意：“对啊，废物利用嘛”
“你”
吴老六沉脸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上话，明显感觉内伤加重了：
“一上手就给这个，你这不是故意刁难吗？！少林和尚的记忆、丧尸本身的记忆、万千佛经经文、各种茹毛饮血，还有数十种少林绝艺他才d级，尸晶可融汇的总量十分有限，又是如此庞大驳杂的信息相互交缠！估计就算只从中领悟一套罗汉拳都够呛，还很可能会被卷进思维漩涡，你让他怎么从中专心领悟武功？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半成品，就算同级的人都难以有所得，何况越阶！而且，他还一点都没见识过，你又没提醒，万一”
老爷子听他说了半天，微微一笑，不为所动，只安慰道：
“放心好了，绝对没事。里面的尸气本就流失不少，根本造不成威胁，就是其中记忆太碎、太杂也太多了些，哦，对了，顶多再加一条：没有脉络条理所以，即便是最严重的后果，也就算是做了一场噩梦，可能会有短暂性失忆的副作用昏迷个几天，调养一下也就完了。”
“那，结果呢？”
“当然是不合格呗。”
第二十六章 我……到底是谁？（四千）（）
吴老六的这间房面积不大，只二十平上下，一床，无窗。
里面的布置十分简单，墙壁上、角落里放置的东西也很单一另类，除了一排解骨剔筋的刀具之外，就剩下些兽骨、兽牙、兽皮什么的，全部挂在墙壁上，摆放杂而不乱，形状各样的骨头狰狞外露，配合周围昏暗的光线，还真有点诡异阴森的感觉。
沈炼没有多看，进屋后径直走到床边坐下，端正姿势。
“这该怎么还？”
看着手上晶莹剔透的青色尸晶，他怀着复杂难言的心情低声念了一句。
随后，摇了摇头甩出脑中杂念，再不犹豫地将它放入口中，嚼碎入腹
——
暝云低垂，死气升腾，浓重的黑云挂于天幕，血色雨滴如同开闸的洪水从天而落！
这里是哪里？
恍惚中，沈炼再度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奇异抽象的阴诡画面。
天降血雨，豆大般的雨滴透过那一片黑压压、若隐若现的薄雾浇在身上，一道道冰凉阴冷的触感是那般真实，他伸出手，感受着每一个雨点渗入骨髓的彻骨寒意，微微仰头，任由雨水淋湿头发，从头顶哗哗而落。视线上移，不见天日；低头看，一道宽阔、奔腾的血色洪流从身前流过，声音震耳欲聋，有若雷鸣。
放眼望去，在文明城市的泥泞废墟之上，在瓢泼而落的血色大雨里，有数之不尽的丧尸正在沐雨长嘶！
它们摇摇摆摆、步履蹒跚地行走在大地上，双目灰白无神，一边吼叫，一边大力撕扯着身上的皮，生生拽下一块块血肉，随意丢弃或者，吞噬有黑色死气如蛇钻入，有无数的血，混合着血雨流下
但它们，却又在这恐怖诡异的洗礼之中，宛如蛇蜕一般重新生长、覆盖、剥落
直到，它们死硬的眼睛，隐约恢复清明
直到，它们向自己的同类伸出利爪
直到，它们毫不犹豫地抓破身边丧尸的额头，掏出尸晶，混着血生生吞下
画面震撼、恐怖、诡谲、阴森
像有一座山突然压在心头，不堪重负；又像一只手猛然握紧心脏，带来无尽的恐惧和惊惶！
沈炼完全说不出话来，他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一幕，直觉心神仿佛一叶小舟飘荡于滔天巨浪之中，随时倾覆、崩溃他想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却又不知为何，挪不动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只有一瞬，又仿佛千年万年。
突然，有一个诡异莫测的声音响在耳畔，如同宣言：
“贫僧，少林寺，澄观。”
画面一暗，随即重新亮起，现在的他好像置身于一个佛堂，香烛、佛龛、佛像、佛经等等事物一应俱全，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古色古香。四周充斥的檀香味，外面隐隐飘来的诵经声，将他那已经脆弱、残破地心神拉到了这里，拉在了佛前。
堂中央，一老一少两个和尚正在谈话，语句支离破碎，好像并没有看到他：
“般若掌不会？那拈花擒拿手呢？还不会？那再浅一点，金刚神掌好了，这个也不会？波罗密手”
“没听说过”
“金刚经，参禅”
“开始学武，到练成一指禅，花了多少时间？”
“师侄从十一岁起始学少林长拳，总算运气极好，拜晦智禅师座下”
“到五十三岁，略窥门径”
“修习速度，千年第三”
听着听着，沈炼的头剧烈痛了起来，刚刚才要平复的精神又一次濒临崩溃！
因为每从那个老和尚口中吐出一个武功的名字，便有无数残破无用的信息传入脑海，其中名目杂七杂八，还有不少金刚经楞严经六祖坛经等经文片段，一个接着一个的涌入，就像是有无数把钢刀在猛力锉动着他的神经，撕咬啃噬他的意识痛不欲生！
僵持几秒后，疼痛稍缓，眼前画面再转。
时间是一个午夜，他正站在一个标准的古代房间中。除他之外，房里还有两个男人，一个中年，穿官服，一个青年，着布衣，后者手握刀剑，神态恭敬。这两人一样将他忽略，专心秘密讨论着什么
“吱——”
房门打开，一对身穿“睡衣”的母女被一把刀压着，带到了房间里。
紧随其后的一人，面目英俊邪异，眼含冷光，身穿飞鱼服，持绣春刀，腰间一把短弩。
布衣青年面色大变，拔剑要杀，却被三两招制服，随后
闪电般夺剑断臂！狠辣果决！
“在下，北镇抚司总旗，沈炼还望大人，交出阉党余孽！”
画面再转，沈练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打瞌睡
画面一转，澄观在佛前枯坐参禅
画面再转，丧尸于黑雾之中大肆屠戮
画面一转，沈炼于关外厮杀复仇
一幕一幕，如走马观灯，前世今生，沧海桑田。
我是谁？
他又是谁？
是一个和尚？是一个锦衣卫？是一具行尸走肉？还是
——
屋内，沈炼盘坐在床上，此时的他面目狰狞扭曲，浑身汗如雨下。
“唉，还是太着急了点。”
老爷子往里扫了一眼便退回原地，摇头感叹，纵是心智过人，但在这方面恐怕也还是不能免俗
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快要下山。
一晃两三个小时过去了。
“时间不早了，我回去练歌，这小子就你先看着，希望他不会令我失望”
“嗯。”
刚走了两步，老爷子忽然停了下来，转头道：
“你觉得，他们，多长时间能围过来？”
“”
听到这个问题，吴老六不由得放下了刀，一阵沉默，随后默默呼出一口气：
“老瑞上午特意去查了查你说的那伙流匪，他们是从九区过来的，性情残暴恶劣，听说已经辗转游荡到了‘青林’，这距离真不算远了，没准，现在就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正兴致勃勃往这儿赶也不一定。要是有目的地加快速度，明天中午就有可能抵达苍岭。至于其他人在消息灵通、开车方便的东厂，只怕早的也用不了两三天。”
老爷子摸着下巴微微皱眉，猴子、刚子他们伤的有点重，而且这缓冲的时间也太短了点。
“还真有可能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再拖了。今天晚上就跟他们把事情原委讲清楚，伤号走不了就待到恢复，其他人要走要留自己决定。顺便，开个聚会，就当散伙饭算了。一会儿你找人通知一下哦对，还有，那几个给了尸晶的孩子就不用了，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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