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中兄弟姐妹走过姬若离身边的时候,都没有说话,只是投去心照不宣的眼神,唐家人护短,出了名的,时至今日,亦然。
他转过身来,刚要迈开步子,便瞧着唐淼倚在门口看她,她的脸上红扑扑,不知是烧的糊涂了还是睡得迷糊,一双眼睛格外的迷蒙,叫人看着十分的可爱。
“听说你打算骗我一辈子,骗不过了,就让我杀了,我竟是不知我这么凶残呢?”
她一手抵着门,瞪着一双漂亮的眸子看他,她分明想要制造一种凶狠的目光来,奈何她的眸子里水光澄澄的,一点儿也看不出凶狠,倒是她故意扮凶狠的模样,叫人看着禁不住要笑,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慢慢的走到她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倒是不若之前在门口的时候那般烫了。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不答反问,一手极为自然的牵着她,带她走下台阶。
“我睡不着,出来走……”
唐淼话还没说完,姬若离便看到宋乔急急忙忙的从自己正对面的拱门外进来,瞧了一眼,看见了唐淼,立刻将手中的披风抖开,“主子,外头凉,您好歹披件衣裳再出门,夜里凉,要是病……”
宋乔正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给唐淼披上披风的时候,眼睛正好对上唐淼有些犀利的眼神,他立刻闭上了嘴,再瞧一眼姬若离,立刻寻了个由头就离开了。
姬若离低头瞧了一眼唐淼,她没穿外袍,夜里确实是凉了些,伸手替她将披风系好,他笑眯眯的看着唐淼,“所以,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嗯。”唐淼下意识的点头,顷刻间有“嗯?”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来看他,使劲儿的摇头。
“呵呵!”
姬若离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了,唐淼这人起床气一直都重,他打小就知道,就好像之前她能倚着门,叫人觉得她十分清晰的说出了一句话来,可其实她还没完全醒着,只是脑袋里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而已。
“唐家阿七,你别扭的模样委实可爱。”
唐淼听着姬若离的话,抬头看着他笑着的俊脸,不满的撇了撇嘴,“那个,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她愤懑的咬咬牙,又低下头去,姬若离低头只能瞧着她的头顶,他正准备开口给她说点什么,确实听得低着都的某人哼哼唧唧的声音,“谁叫你一醒来就瞧不见人,就怪你,就怪你!”
姬若离听着好笑,可这般撒娇嘟囔的唐淼,却叫他心里喜欢的紧,他不动声色的抽了自己的手,唐淼正低头笑声怨怪姬若离,丝毫没注意到这人的小动作,是以,当她整个人被姬若离抱在怀里的时候,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只一瞬的功夫,她好看的眸子对上他的,里头带着十分的不解,“还没醒呢,刚不是抱怨我走开了么,我现在这么抱着你,叫你好瞧见我,仔细的瞧瞧我,人没跑,就在你跟前,这辈子啊,我赖着你赖定了!”
他含笑看着她,唐淼瞧着这人眼眸里满满的都是自己,一时间心里热热的,话到了嘴里,又什么都没说,伸手环着他的脖颈,她禁不住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又闭了眼,大有一副即将要睡过去的模样。
姬若离失笑,可步子却是放的更加的慢更加的轻了,踏进落雪院的时候,起了风,拽了好些梨花从他们的头顶飘洒下来,有些落在了唐淼的发间和衣衫上,他将人搁到榻上,伸手正要将她发间的花瓣取下,唐淼却适时的醒了。
她一手抓着他的手,虽面上还带着些粉色,眼眸中却是多了好些的清明。
嗯,这丫头这是真的醒了。
姬若离坐在一边儿,静静的瞧着唐淼,分明和她十分熟悉,却好像怎么都瞧不够似得。
唐淼握着他的手,四目对望,她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唐淼先发出了一声十分清浅的叹息声,随即姬若离感受到了她温热的小手从他的手中抽离,她伸了手,就准备去褪他身上的外袍。
他配合着朝她那儿倾了倾,痞笑道,“唐小七,我竟是不知道,你还有这般主动的时候。”
唐淼白他一眼,手下动作没停,她那一剑搁在姬若离胸口的位置,过去的时间有些久,可姬若离完全没有要处理的意思,唐淼褪了他的衣衫,露出了里头雪白的中衣,胸口处有一团触目惊心的红。
伤口应该已经和衣衫粘合在了一起,以至于那红色的一片褶皱的十分不自然,伸手扯开姬若离的中衣,隐藏在下面的伤口毫不意外的被撕了开来,顷刻间红色的血液再一次红了唐淼的眼睛。
“唐小七,你这算不算虐待我啊?”姬若离连声都没有吭,反倒是微笑着看着她。
她起身取了药和布条给他包扎,在完美的打上结之后,她禁不住附上上头那一点点的殷红,“你当真没有其他的话要跟我说?”
姬若离实诚的点头,笑道,“有啊,今儿过后,保不齐全九州都知道你是我的太子妃,这次你当真跑不了了呢。”
“值得么?”
唐淼忍不住问道,为了她值得么,现在大夏是个什么模样,她知道的,姬乎上次虽然退让了,可他的势力不容小觑,姬若离刚登上太子之位,即使他暗中有许多人马,可在朝堂,哪怕顺帝向着他,他的根基也不若姬乎这般的稳固,这时候来找他,说她是他的太子妃,传回了大夏,该有多少风言风语,天麟如今局势算不得稳当,还是大夏的死敌,若是他死在了这里,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若姬乎要做什么,他也是鞭长莫及。
素来这人就是个阴谋家,什么都谋算的刚刚好,怎么这一次,偏生这般的糊涂,做出这般的决定来?
“那你还跑么?”他不答反问。
唐淼垂着头抵着他的胸膛,闷闷的摇了摇头,“其实你可以像南宫琰那样骂我一顿的。”
“我倒是想,可我舍不得。”
他抬手挑起她的下颚,迫得她与他对视,“唐家阿七,你知不知道方才你拿剑抵着我的时候,我再想什么?”
他看着她,不等唐淼回答,又道,“其实我在想,这次如果是我输了,那我当……”
他的话还未及说出口,唐淼便吻了上来,封了他接下来要将的话,唐淼知道他要说什么,可他不想她说出来,一点儿也不想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所以,她竟将他逼到了这步田地么?
第一次,唐淼都一次如此主动的接近他,姬若离的唇角都扬起了笑,他一把将唐淼抱紧了怀里,“唐家阿七,我这人很自私的,自私到了要你对我寸步不离的地步,你想好了?”
68 如此的不要脸()
姬若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低沉,叫人听了,禁不住要沉沦。
这人果然是最心狠的呢!
唐淼不禁感慨。
分明这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坐实了她太子妃的身份,如今又来问她愿意不愿意,当真就只逼她瞧清楚自己的心,然后还是可以纵着她,等着她么?
若她说没有想好,这人是不是还是会退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叫她慢慢的想,直到自己想清了为止?
这个问题,几乎不用问出口,唐淼便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他既说的出,便一定做得到,只是这一次,他给她框了一方天地,在他太子妃的头衔下,他默不作声的等着她的答案。
这人到底该说他是狠心呢,还是对自己太过不自信,亦或是对自己太过纵容了一些?
唐淼鼻子犯了酸,她素来不做违心的事儿,好容易做一次,却是叫自己这般难受,她抬了抬头,正好看见姬若离眼眸里的等待,那里头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温和善意,唯一的一点儿伤感和无奈被他掩藏的很好也很淡,但她还是眼尖的瞧见了。
其实,她一次次的推开这个人的时候,真的将人伤的狠了吧。
她低了头,双手环住他的腰,小脸贴着他的胸口,闷闷道,“阿离,我这个很任性的。”
果然是这样么?
搁在唐淼腰间的手在一瞬间收紧,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在唐淼瞧不见的时候,眼眸里闪过好些无奈和了然。
唐家阿七看起来洒脱的很,可面对感情的时候,永远喜欢躲在后头,能避的远远的,就跑的有多远是多远,这番叫她承认了自己的心,还没有对自己破口大骂,将自己再赶回去,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吧。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张口道,“阿七,我……”
“对不起。”
很轻的声音,却在他的心中砸下了不小的花火,姬若离的眼眸瞬间被前所未有的喜悦所覆盖,他觉得,如今自己的心脏一定跳动的十分的厉害。
为了怕唐淼受寒,门窗早就被他关了个严实,屋内连烛火都不曾晃动分毫,安静的,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姬若离静默了好一会儿,才以自己认为最为平稳柔和的语气开口道,“那我们以后好好过吧。”
“嗯,我不折腾你了。”她点了点头,抬头看着他,抱着他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识,叫人瞧着,竟有一种十分依赖一个人的错觉,在他的注视下,她嘴角绽放出一个笑容,“谁叫我舍不得。”
说完这话,唐淼觉得自己烧的更加厉害了,脸颊热烫的她的心里都有一阵麻麻的感觉。
她迅速的低下头,把连埋在姬若离的胸膛里,任凭他如何去说,死也不肯在抬头瞧他一眼。
唐家阿七这是害羞了,姬若离眼眸中的笑意甚至蔓延到了眼角,他也不逗她,只是伸手拥着她,感受着此刻岁月静好的氛围。
在大夏的时候,唐家阿七说喜欢他之后,他们也曾亲密无间,可绝没有见过她如此女儿家的姿态,只当是比一般的好友要更好一些,如今他们这关系俨然是比喜欢要更进一步了,他忽然间庆幸,这一次,他不顾众人的反对来了大夏,否则,按照唐小七那性子,怕不知,他们终究便也是错过了。
“唐家阿七,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哦。”
“嗯。”
他低头瞧她,她已阖上了眼眸,已然一副睡着的模样,他柔和的瞧着她,忽然间感觉,这时候,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他们两个静静的带着,也是叫人十分的满足。
他扯了薄被准备给她盖上,却是不曾预料到,唐淼白皙的小手忽然间覆盖上了他的脸,“不反悔,谁叫我输了呢,谁叫我喜欢你呢,喜欢你个阴谋家,我是个愿赌服输的好……”
究竟唐淼是醒着,还是真的睡得糊涂了,姬若离已经辩不清楚了,只下意识的擒住了她滑落的手,攥在手里紧紧的。
他低头注视着唐淼,她依旧闭着眼睛,被他攥着的手却是握住了他的手,绯红粉嫩的小脸在他的胸口蹭了蹭,蹭的人心里都痒痒的。
“真好,你还在,以后不许离开我。”
她的声音小的跟猫儿的哼唧声一样,言语中却带着十分的满足,姬若离瞧着在自己怀中安然沉睡的唐淼,眼眸中的宠溺似乎要溢出来似得。
“唐家阿七,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是蛮不讲理的厉害。”
他失笑,分明这一次,是她要同他断绝关系,分明是她先开口说那些伤人的话,可她却怪他离开,怪的是这般的理所当然。
他想抽了手,叫唐淼躺好了再睡,可她抓着他的手,竟然比他的还要紧,好似真的害怕她会在离开一样。
其实,唐小七说他狠心,可她何尝不对自己和他同样的狠心,分明她心里忍得难受的狠了了,却还是想着不叫他难做,要顾全大局的叫他离开她的身边,若她对自己真的无意,又如何肯这般的服软,任凭他说狠心的话,将她伤的彻底,却一句话都没有反驳自己。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薄被扯上了唐淼的肩头,堪堪将两人盖住,瞧着唐淼熟睡的模样,暗暗道,“阿七,不管你会不会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再放你离开,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他拥着她阖了眼,在时局动荡的时候,竟然出奇安宁的一夜好眠。
翌日,凌菲踏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瞧见薄言背低着主子,手里端着碗面在吃,赤血剑被他随意的丢在了一旁。
“怎么了,瞧你这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是被人奴役了?”
她走近了瞧了眼薄言,虽然薄言吃相十分的优雅,但丝毫不印象她夸大的说辞,薄言觉得,跟在唐淼身边久了,高冷如流星这般的人,都没能逃过近墨者黑的结局。
他喝了口汤,将碗搁到一边,拿出绢子擦了擦嘴,才道,“可不是,昨儿那丫头回光返照,叫我去宫里探查,我这不是刚回来么。”
说着,他瞧了一眼凌菲,即使这人面上高冷的很,风采不减,但她面上的倦怠也是十分真实的展现在人前。
“瞧着流星护法你也是被人奴役的惨了,这瞧上去就是一副老了十岁的模样,啧啧啧,这要是被你那依兰山庄的相好的瞧见了,不定就不想娶你了。”
凌菲冷冷的白了一眼薄言,“好端端的,你提旁人做什么,有空不若管好自己。”
凌菲也不知是怎么了,身边的人总也喜欢将她和依兰山庄那个少庄主联系到一起,那人么……
凌菲想起来,都禁不住摇头,就那个痴迷热兵器,还不得要领的人,在她瞅着,顶多也就只能是个做他小徒弟的人,在她瞧着这么幼稚的人,从薄言到唐淼,这些人是眼瞎么,没事瞎凑什么热闹!
“呦,还不让人说了,到底人少庄主就是不一样,你竟然会顶嘴,换了旁人,你不是连说话都懒得说了么?”
薄言淡淡的评价道,丝毫没有被凌菲冷淡的话语打击道,凌菲听着,又狠狠的给薄言丢去一个白眼。
要说薄言当初跟唐淼的时候,也不是这么个人,当时还是十分清高冷淡的一个人,如今么,凌菲瞧了一眼薄言,只觉得,不管什么样的人,跟在唐淼的身边,都一定会被带歪,薄言如今,真是越发的八卦和啰嗦了。
“方才你说那丫头回光返照是怎么回事儿?”
凌菲直接换了话题,要说唐淼,她虽佩服这姑娘对自己的狠心,可她这狠心,直接导致了她病倒,人说心病好的很慢,尤其唐淼这姑娘,看着没心没肺,却心里什么都知道,凌菲觉得,她这一病,必然得好些天。
虽说她病了,直接导致好些事情加重到了她和薄言的身上,但他们也是尽可能的分担着,她之前一直以为,这次不折腾个一个月是好不了的,这么这才几天的功夫,她竟然有力气管事儿了?
“我要说她这是拿着处理事务做借口,过着自己得过且过的日子,你信么?”
“呵,就那个要做米虫的人,你告诉我她有大把的好日子不过,为了个男人自暴自弃,我倒是不信,就唐淼,也就萎靡不振两天,等消停了,还是没心没肺的很!”
凌菲肯定道,即使这姑娘心里从此缺失了一块,但依然会过的跟以前别无二致,顶多是更加没心没肺而已,毕竟她连自暴自弃的资格都没有,她拉着她一起瞧着天上的瓢泼大雨的时候,不就知道,自己连任性的资格都丢失了么。
“啧啧啧,怪道她喊你凌妈,你还真跟她娘似,当真是了解她。”
薄言忍不住感慨道,好好夸人的话,却叫人听着,如何都想将说着话的人,狠狠的抽一顿。
在凌菲大方的送上今晨的第三个白眼的时候,薄言轻轻的将没有合的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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