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劈开刚刚缠上来的两个黑衣人,宋乔接着道,“我是说,天麟没几个人有这个胆子吧。”
流觞一手抹了嘴角的血,“想知道谁胆子那么大,全杀了,到时候验验不就知道了?”
“也是,可咱主子可不会武功,还是悠着点儿好。”
宋乔声音不大,但周围都是内力不错的主儿,这话一被人听了去,立刻变得十分的不同,那些黑衣人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一个个更加不要命的发狠,一反之前的模样。
“你可真行!”
流觞一面挥剑,一面咬牙朝宋乔看了一眼,来不及解释,宋乔只得再一次投身到战斗中去。
这一夜,雪下得异常的大,皑皑白雪下,冻住了那些鲜红的血液,然后一层一层,将他们埋藏起来,任谁都瞧不出那场曾经异常惨烈和血腥的厮杀。
转眼,大半月过去,上京城如往日一般的宁静,姬乎与姬若离兄弟,表面上兄友弟恭,一派和谐,上京城的百姓和和乐乐的,茶馆中依旧充斥着各种茶余饭后的笑料,或真实,或空穴来风,但并没有在乎。
天还未大亮的时候,太子府的大门是被人直接踹开的,凌菲气势十足的模样,让下人都不敢上前去询问,只跑向了内院冲忙去禀报,可是凌菲的脚步显然比那下人更加的快。
姬若离气定神闲的坐在厅中,见到是凌菲,还冲她礼貌的微笑,凌菲依旧是惯常的冷硬,“太子倒是起的早啊!”
“姑娘这么早上门,是有何事?”
凌菲深吸一口气,再看了一眼姬若离,有些颓丧,“她走了。”
姬若离面上的笑容顷刻间僵住,“姑娘说什么?”
“我说她走了,若当日不是为了解你的僵局,她江湖朝堂的双重身份就不会曝光,就不会在天麟的地界上,遭到伏击!”
“你说的……是……是真的?”
凌菲冷笑,“太子殿下,你瞧不出我穿的是什么吗?”
姬若离木然的朝凌菲看了一眼,她一身素白的衣衫,头上的发簪都是白色的,分明是一身孝服。
“我……我不信,不可能,这不……”
“我风冥涧上上下下,总舵、分堂、分阁、大小商铺,全数披麻戴孝,你觉得我们都疯了么,不出三日,这个消息会传遍九州,或许,到了那时,太子殿下就相信了。”
“怎么,怎么会,是谁?我一定……”
“一定如何,帮她报仇么?”
凌菲冷冷的看着姬若离,“太子和我家主子是什么关系?”
“我……”
“答不上来就不要答,这件事情出在天麟,不是殿下可以管的,于情于理,都是唐家和风冥涧的事,和主子没有任何关系的殿下,还是什么都不要做得好。”
姬若离不禁失笑,“我和她,竟没有任何的关系么?”
“难道有关系么?”凌菲反问,“殿下,说实话,你和主子在一起,从前我不看好,现在我也不看好,将来么,呵,也不会有什么将来了,风冥涧从前因为主子的关系,对殿下的事,多有照看,可从今日起,风冥涧同太子府不再有任何瓜葛,望殿下悉知。”
姬若离失魂的模样,凌菲并没有多少的兴趣欣赏,她只冷冷的倪了一眼,便转身走了,姬若离失神的盯着凌菲的背影,知道她白色的衣裳完全消失在自己的眼眸中。
“戚冥,刚才,刚才流星到底同我说了什么?”
“主……主子……”
戚冥抿了唇,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戚冥的印象中,那位流星姑娘一向是个说话不怎么饶人的人,可不管怎么说,她方才的话,都太过火了一些,甚至,又将唐淼的死归咎于姬若离的意思。
“戚冥,你听到了么,她说唐小七死了,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那丫头那么狡猾、刁钻,身边那么多人,她怎么……她怎么就能……她怎么……她怎么敢!”
姬若离咬牙,外头传来管家的声音,“殿下,到时间上朝了。”
“戚冥,就说我病了,今日不上朝了。”
“殿下!”
“去吧!”
他无力的挥了挥手,不知为什么,戚冥感觉,这样的姬若离,像是被什么抽空了一般,即使人就这么坐着,也个人一种随时都会朝后倒去的感觉。
他瞧了两眼,终是点了点头,出去的时候,将门带了起来,吩咐了所有人不允许进去打扰。
今日起,他们太子殿下该多落下个心病了,而心病,或许,只有时间才是良药吧。
三日后,风冥涧少尊主病逝的消息,传遍九州,一时间,江湖大骇,但更多人好奇的是风冥涧少尊主死后,上哪里去找个继承人来,这天下第一大帮,会不会,就此颓了、一蹶不振。
“呵,这天下人啊,还真是最喜欢瞎操心的,你说我风冥涧的事儿,关他们什么事儿!”
阴庭听着手下人的汇报,一面喝着炉上温着的酒,一点儿不像个刚死了徒弟的。
唐铭坐在对面,双手死死的握拳,“你说,当年你要带小七走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是答应过你,做人师傅的也确实要保护徒弟的安全,可我的小徒弟她就是要去死,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那个绳子栓着她吧,孩子大了,总归是难管教的!”
“阴庭,你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就算七弟她是你……”
阴庭的眸子瞬间一冷,眼中泛着一场的危险,他知道唐铭那没说出口的半句句话是什么,但那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话。
唐铭意识到自己失言,可心里依旧气不过,“总之这事儿,我唐家跟你没完!”
“没完?准备杀了我?”阴庭冷哼一声,一杯烈酒下肚,唐铭已经负起身,准备离开,他不禁笑道,“半月后,或许你就气消了。”
49 害你还是帮你()
赢城,地处王屋山北部,是与之比邻的一个大城市,也是天麟边关的一座要塞。
因背靠王屋山脉,所以,赢城有一半的城市覆在茫茫白色之下,而另一半则全然不同,一丁点儿雪花都瞧不见,以城市中心为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虽说赢城位于边关,但却是天麟边关少有的大城市,也是交通和经济要塞之地,繁华程度,并不亚于其他出于内陆或沿江的城市。
若是换做了往日,靳方言来到这样的一座城市,一定会带着手下的人好好的看看,领略一番当地风风情和人文,顺带着瞧瞧,有没有其他什么好的行当可以带着做一做,但是今日,他显然没有这样的心情。
马车缓慢的在大雪覆盖的土地上行走着,车轮碾压过冰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敲打在他的心尖上一样。
当日,他分明和唐淼约定好了,在她走后的几日,他便出发,他们相约在盛都相见,那是,唐淼还开玩笑说,到了盛都一定让他瞧瞧,她这个地头蛇的厉害,顺带还了在上京城的人情云云。
昔日的玩笑尤言在耳,谁有能想到,他前脚还没有踏出上京城,便听到了她身故的消息。
方才听到的时候,他不过一笑置之,唐淼这人身边高手如云,她自己有事个中好手,他曾经认为,普天之下,能伤到唐淼的人,应该还没有。
可这也是自己曾经天真的以为,他抱着不相信的态度上路,可越是往天麟走,自己心中的底气越是变得小了下去,直到最后,心中彻底没有了底。
江湖传言,是有人暗中算计了她,将她截杀在了回盛都的路上,初次听到的时候,靳方言还记得自己笑的很大声,那时候,他便在想,能算计唐淼的人,怎么可能,从来只有唐淼算计旁人的份,何况是在她自己的地盘上,她哪里能让人算计。
从大夏到天麟,靳方言听了一路,可从王屋山地界开始,心中越发的慌张,若是没有这么一回事儿,风冥涧能放着谣言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散播么?
就在今天早上,他惴惴不安的心,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彻底跌入了谷底,那是个面容清秀的姑娘,从穿着上,让人一眼便瞧出了青楼出生,可她身上去没有半点风尘气儿。
那姑娘换做镜淓,说是唐淼的手下,瞧了那姑娘一眼,靳方言便相信了她的身份,许是因为,唐淼的身边总是有些分明不像是花楼,却又出身花楼,分明不是个姑娘但看着却又像是姑娘,这些瞧着奇怪,却丝毫不让人这般觉得的人在。
靳方言看那姑娘的第一眼,便觉得,这样的人,确实是唐淼身边的,这姑娘没有说谎。
姑娘很快说明了来意,说是带他来唐淼的墓前看看,这个消息,让他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见到这姑娘高兴,仅仅是因为,他觉得,从这姑娘口中,他可以证明,自己听到的那些个传言都是假的,想唐淼这样的人,一定还在哪里逍遥。
然后,事实却是和他想象中的截然相反,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内心世界崩塌了。
马车依旧在行进着,靳方言的心情却是低沉的很,他从没有一刻想着,那个和自己脾性相投的小鬼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走了,好歹,他也长她好些,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呢,怎么说,也得是那小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站在自己的坟头,才是正常的事情发展走向。
“靳家主,我们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撩开,直到自己的脚落了地,踩在了白色的冰雪上,靳方言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已经到了地方了。
顺着镜淓手指的方向,他看见了不远处用青色砖块堆砌而成的四四方方的墓,前头是一块汉白玉雕刻着黑色字体的墓碑。
有一黑衣女子背对着他在墓碑前拾掇,使得他不能很清楚的瞧见那碑上刻着的字,但是仅一个“唐”字,就足够他的心情瞬间郁结。
在那女子的不远处,站着两个两人,对于惑子麟,靳方言的印象并不深刻,但对于他身边那个名叫朝圣通的人,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除了主人响亮的名号外,更加是因为,上一次见到朝圣通时,这人的表现的是在太抢眼了一些,以至于,在这悲伤的时刻,他偏了头,瞧了一眼朝圣通有没有带着轿子之内的,可以让他不沾地的东西。
这次,这洁癖的人,倒是真反常的没有带任何的东西,他倚在惑子麟的怀里,在远处看着,似乎有气无力的。
朝圣通的反常,似乎更加昭示了唐淼已经身故的事情,是一件由不得人不相信的事实。
靳方言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发虚,他不太敢去看那墓碑上刻着的字,但又强迫着自己上前。
“我说,你这墓修的也忒难看了些。”
刚一走近,他便听得朝圣通嫌弃的语气,听着应该是向那女子抱怨的,可人都已经死了,还是在自己好友的墓前,这话说着是不是不太合适?
靳方言还来不及替唐淼抱怨,便听得那蹲着身子拔草的黑衣女子道,“我说,这外头都说我死了,我这活的好好的的,被人说是死了,我这已经很冤枉了,你还不能让我修个不好看的墓来表达一下我的不满?”
最后一尾音带着些微的上扬,有些叛逆乖张,是靳方言惯常熟悉的,他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满?就你还不满,这不就是你自己唱的一出好戏么,往日里说我变态,我看谁也没你这么会玩,连自己的墓都给自己修好了,这次都死了,下次准备干什么?”
朝圣通倪着那黑色的身影,“下次你也不能干什么了吧,你都死了,我忘了,不好意思啊!”
“阿朝!”惑子麟紧了紧握着他的手,示意他这话说的太过了些。
靳方言好半天缓过神,他满满的走到那黑衣女子的跟前,对上她那张妖治干净的面庞时,她也正好抬头看他,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靳大爷,你想我了没?”
“感情,感情弄了半天,你没死啊?”靳方言无奈的看唐淼一眼,看着看着,便觉得心中怒火中烧,“没死你让人带我来你的墓前干什么!”
“我可从来没说我死了啊,你至少跟我本人求证一下嘛,对不对?”唐淼站起身来,冲着镜淓瞧了一眼,有些委屈,“还是镜淓你说我死了?”
镜淓答道,“属下可不敢,该是靳家主误会了。”
“你见过一个大活人,带着自己的好友来参观自己的墓的!”
靳方言的声音忽然高了好些,唐淼也没反驳,“这次是我过火了些,可有人要我死,也是真的,有不是我想这样。”
她虽然自己也有些委屈,但倒是没有不知好歹到,在这个时候去跟这些好友耍嘴皮子。
那日,他们三人被人截杀,对方都是高手,而且人数上占有绝对的有事,即使后来她也加入了战斗的行列,但是人数上的偏差,使得车轮战得到了绝对的有事,尽管对方没有讨到什么便宜,死伤严重,但流觞和宋乔也中了暗箭,最后两人合力将她推下山谷。
等她醒来也已经是三日后,她再去当日打斗的地方,已经找不到流觞和宋乔,甚至,那一日惨烈的痕迹,都被掩盖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再过不多时,她便是听到了自己已经死去的消息,流觞、宋乔不知所踪,她自己身上又有伤,哪还有空和气力去顾忌江湖传言,待她有了气力的时候,这消息已经传的似模似样了,只是她实在好奇,为什么那一日,风冥涧的人好像都聋了似得,一点儿打斗的声音都没有听见,而那些要刺杀她的高手,可都是训练有素的,没有见到她的尸体,竟然就走了?
她才不会相信,他们全都命丧于流觞和宋乔的手中,若是都死了,也就没有她被人成功截杀的消息了,可若是没死,那些人拼了命想要她的命,又怎么会犯下那么致命的错误?
一开始,她是没气力去管谣言,后来想着,既然有人这么希望她死,那她干脆就真的死了算了,来的清静些,也让对方省心些。
唐淼不紧不慢的说完自己的遭遇,朝圣通虽然依旧冷漠脸,却已经走到她跟前,伸手按住她的脉门,定睛瞧了她两眼,“嗯,现在能蹦能跳的,看来没伤着筋骨,当真是可惜,你要是真死了,我这次祭拜也就成真了。”
唐淼看着他笑道,“我这儿有剑,要不给你捅我一剑?”
朝圣通也不搭理她,只冷冷的给她甩了个眼刀子,靳方言闻言,心里早就不气了,“那你心中可是有人选了?”
“人选?”朝圣通斜眼倪了唐淼一眼,肯定道,“要是没有,这人连自己的墓都修了,把我们这些好友都给骗着做了个逼真的大戏,没有她能这么嚣张?”
“我也不确定。”唐淼摇了摇头,拿起手上的剑,“只是猜想着,大抵同我师傅给我的剑有关系。”
“王权剑!”惑子麟一眼便瞧出了这剑的来历。
朝圣通眨了眨眼,玩味道,“真不知道你这师傅给你这剑,究竟是想害你呢还是想帮你。”
50 等你回来()
王权剑原是九州一统时的天家之剑,后来一直收藏在九州国力最为鼎盛的天麟,但此剑,早于十数年前便丢失,天麟不再是九州霸主甚至会越来越衰微的流言也是从王权剑丢失开始。
若是其他几国对待王权剑问世,敏感度决然不会比天麟要大,可偏生,这剑在天麟丢了,在大夏问世,执剑的还偏生就是天麟镇国将军府的幺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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