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唐淼直接带进了自己的怀中,对方似乎赶来的十分的匆忙,连他喷洒在自己颈间的热气都透着些颤抖的意思在里面,唐淼本欲挣扎,可那混着薄荷香气的龙涎香和他低声的“小七”是她最为熟悉不过的,她紧绷的身子,不由的放松。?
“爹爹,爹爹,干爹不和我们一起坐么,柔儿喜欢听干爹讲故事。”柔儿刚钻进马车,就伸出手去拉扯君非白的袖子。
“你干爹的故事,难道还能讲的比爹爹好?”君非白笑问。
“对啊,对啊,干爹的故事比爹爹和娘亲的都要新奇好玩。”
柔儿笑眯眯的回答,又是出言催促道,“爹爹,爹爹,你赶紧喊干爹上来嘛,我要听干爹讲故事。”
“那小子的故事能有多?”君非白轻声的嘟囔,颇有几分的不满,他就不相信唐淼的故事能比他新奇到哪里去,给小孩说的故事,无非是些奇闻怪事儿,天下间的父母,讲的大都**不离十。
容浅看着君非白嘟囔的模样,忍不住笑,“好了,难道你还跟自己的兄弟置气不成?”
“哪有,我只是不相信她知道的故事能比我的新奇。”君非白摇头辩驳,一只手掀开了帘子,正好瞧见摘星楼前正拥着的两人,姬若离比唐淼高出不少,看起来颇有几分把唐淼严防死守的护在怀中的感觉。
看来,有人今晚是去不成灯会了,君非白给容浅递了个眼神,容浅顺着君非白的眼神一瞧,“嗯,年轻人么,可以理解。”
“娘亲,你和爹爹说什么呢?”
柔儿看不懂她爹娘的互动,忍不住也要上前来查看,君非白已经先一步放下了帘子,将柔儿抱在怀中,阻挡了女儿探究的视线,朝着外头道,“走吧,不用等唐淼了,她应该是不会同我们一道了。”
“干爹不来么,为什么?”柔儿显得有几分的不解和可惜。
“柔儿啊,你干爹这人脾气不大好,你是清楚的,她不愿意来,你要是强求的话,她估摸着就不会给你讲故事了。”君非白故意道,唐淼,他能诋毁她的时候,绝不手软,他觉得吧,唐淼这人做兄妹就可以了,至于在女儿心目中的地位这事儿,就不要来瓜分了。
容浅无奈的瞥一眼面前这个十分幼稚行径的男人,忽然觉得,唐淼能和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至亲好友,也实在是有些为难了人家。
马车外的风更大了一些,吹起马车帘子的一角,她正好瞥见月色下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唇角忍不住勾起,唐淼应该是属于阿离的那个幸福吧,虽然,他过了许多年,才幸福起来,可至少,幸福二字还是来了,终归在算不得晚,算不得早的年月里,来的刚刚好。
摘星楼的前身是上京城的两家花楼,坐落在十分出名的花街上,什么叫花街,就是到了晚上,这儿特别的热闹,特别的花枝招展、姹紫嫣红,人么,自然是顶顶的多。
白日里,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都散了,摘星楼内因为全员出动的关系,灯全部都暗了,所以来往的人都不是很多,可作为上京城为数不多的小倌馆,大晚上,他和姬若离在门口抱着,时间久了,竟也吸引了人来看,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跑到他们的面前,但唐淼仍然感受到了许多来自光亮处的好奇眼光!
她低头瞥了一眼姬若离紧紧的搁在自己腰间的手,忍不住道,“阿离,那个……你……”
“唐淼,一会儿就好,再让我这样待一会儿。”姬若离急急道,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的,不听从唐淼意愿的时候,他虽不想强迫唐淼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可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提醒自己,唐淼是真的在自己的身边的,而他是孤单单的一个人。
姬若离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收紧了力道,唐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大哥是想要累死她不是?
若是按照她惯常的性子,一定早就把这人推开了,可他话中的恳求和其中的深入骨髓的孤寂感她听着,心中忍不住一痛,最终,她还是败在他的面前,任由他这么抱着,听着耳边偶尔响起的风声,享受着来自光亮处众人的目光,伸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如果,眼前这个人可以因此而好受些的话,被他抱着就抱着吧。
唐淼陪着他站在秋日的挂着风的夜里,不大一会儿,手指泛上了凉意,从指尖一直蔓延到了心口,微微的带着些刺痛。
姬若离倒真是说了个大实话,他真就那样抱着她,两人吹着凉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唐淼被她抱在怀中站着,心里忍不住想着,她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么个德行,自己的言行和情绪,竟然可以被眼前这个人所左右,想着她虽然是个会替别人着想的人,但在之前,她是个极度利己的人那,哪怕早几年和姬若离认识的时候,也一定是把自己摆在第一位的,绝对不会姬若离把自己的想法和需求放到第二位去,可什么时候,这情况反过来了?
她眨巴着眼睛回想,最后悲哀的发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靳大爷曾经跟她这么说过,喜欢一个人和爱一个人是很不一样的,她曾经好奇咨询他怎么个不一样法。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不知不觉的改变了自己的喜怒哀乐,什么时候渐渐的失去了自我,便是爱上了一个人,可是,如果和那个人一起的时候,你却恰恰能够做自己的时候,就说明,那个人同样爱你。
那是靳大爷的回答,唐淼当时觉得,靳方言这话,完全就是一个风流子随口胡诌的话,并没有什么真实的考据,到了现在么,她却忽然觉得,靳方言这话,说的不假,她似乎确实失去了之前的自己,总会时不时的想起姬若离的事情来,总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入往日般潇洒,可和姬若离在一起的时候,偏偏又格外的放松,似乎比以往一个时候,都是她唐淼。
如此一来,她是爱着姬若离的,按照靳大爷的话来说,姬若离也是爱着她的,想到这一层的唐淼,脸上忍不住洋溢起欢快的笑容,这样还真是好。
“唐淼,我问你件事好不好?”
唐淼的心情很不错,虽然她现在沉静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但还是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你嫁给我好不好?”
腰上的力道一松,姬若离两手压在她的肩膀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这是他如今心中最为迫切的一个愿望,当人都离他而去之后,他甚至害怕,连唐淼最后都会离他而去。
“嗯……嗯?”唐淼猛然反应过来,抬头去看姬若离,“阿离,你说什么?”
“我说,你嫁……”余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姬若离便感到口中一阵腥甜,甚至于,不是他的手搭在唐淼的肩膀上,他都不能站好。
“噗……”
他极力的想要掩饰自己的适,却终究敌不过那口腥甜,他前一黑,吐出了大口的鲜血,究竟是他在跌倒之前抓住了唐淼的衣袖,还是她抓住了他的手,他已经不清楚了。
“阿离,姬若离!”
唐淼大惊,鲜红的血液,在她胸前的衣料了开了花,溅在了她的袖子上还有手下,她一把拽着他防止他往下坠,她的身躯整个压在她的身上,巨大的重量似乎从她的身上一直压迫到了她的心口上,将她整个人拖入了另一个深渊。
“阿离,阿离,你不要吓我!”
她喊他,可姬若离已经陷入了昏迷,多一个字都吝惜给他,她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脸,可他依然没有反应,她的眉头都拧成了川形。
“唐少爷。”
有声音传来,唐淼极不耐烦,连头都没有抬,“谁?”
“我只是听人说你或许在这里,所以来碰……”南宫琰从光亮处走来,就看到唐淼身上压着个人,定睛一看,立刻上前来,“这不是谨世子么?”
唐淼抿着唇不说话,可她紧紧皱着的眉头,明明提醒着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南宫琰见状,立刻提议道,“唐少爷,我来的或许不是时候,这样,我帮你把谨世子扶到屋内,你替他诊治。”
唐淼面上一愣,遂道了声好,将姬若离交给南宫琰,自己踏进摘星楼,摸索着将灯点了起来。
想来她自己也可笑,竟然觉得忘记了自己本身就是个大夫。
点亮了屋中的烛台,南宫琰在唐淼的示意下,将姬若离搁到了屋内的榻上,她一手飞快姬若离的脉门,上楼的时候,她的心情已经恢复了不少,当下抬头瞧了一眼南宫琰,“太子殿下还没有走啊。”
他反唇一问,“烨国君上不是也还没有走么?”
“是么,那太子殿下今日找我,是有何事?”
“也没什么,只是……”南宫琰正要回答,却是瞥见唐淼眼眸深处的寒冷,他在看一眼如今已经面无血色的姬若离,瞬间明了,“唐少爷放心,今晚本宫没有来过摘星楼,亦不曾见过谨世子。”
“王瑞如今还在摘星楼中,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身上的毒我已经解开,可他的安危此刻起与我风冥涧没有的关系,怎么处置,太子拿主意就好,至于今日之事,权当我欠太子殿下一个人情,他日毕当奉还!”
王瑞之事,是上次他们说好的,以风冥涧少尊主的一个条件,换他守口如瓶,这位少尊主果然生意做的十分的清楚明了。
南宫琰的眼中不由多了几许赞赏,“好,本宫对少尊主期待的很,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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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为什么会这样?()
南宫琰说走便走,丝毫都不拖泥带水,也丝毫都不感到好奇,唐淼也不疑心他答应了自己会变卦,毕竟,风冥涧的一个条件,不论对于九州谁家的君主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待到南宫琰彻底消失在了唐淼的面前,她的身子不由的松了下来,即使她意识到自己是个大夫,可对象是姬若离,她如何能做到完全的轻松,方才不过是勉强自己在南宫琰面前逞强罢了。
姬若离的脉象由内之外的虚浮,就好像一个人,从内到外开始**一般,这脉象,她熟悉的很,每当姬若离出现这样的脉象时,便是……
“嘶……”
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唐淼清楚,是自己身边的姬若离,她在低头看他,他脸上的神情都已经痛苦的扭曲在了一起,即使是这样的模样,他依旧昏迷着,伴随着锥心的疼痛,他的手下意识的揪住了自己心口处的衣料。
唐淼清楚的记得姬若离上次发作的时候是去年的冬天,虽然说,他发作的时间并不一定,但已经可以固定在一定的时间段内,且这些年,由于姬若离武艺上的精进,他的底子比之前更好,身子骨也越发的好,唐淼推算着,就算要发作,也必然是今年隆冬的时候,或者是来年早春时节,断不会提前到了现在。
唐淼正想仔细探究一番姬若离的脉象,想要从中找出这次发作提前的原因,可姬若离的另一只手也跟着去揪自己胸口的布料,他的身子朝着唐淼的方向蜷曲成了弓形,榻上垫着的丝绸软垫早因为姬若离痛苦的挣扎而变得不服帖。
她本来想要拦着姬若离,可唐淼的气力根本抵不上姬若离的,只能看到他右手叠着左手痛苦的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襟,他的整张脸因为疼痛而变得惨白,脸上表情十分的狰狞。
唐淼小时候说过,姬若离每一次发作得到时候,必然痛苦难挡,说白了,和在死亡的边缘游走一圈,并没有什么两样。
当时她说就是一回事,但正儿八经第一次看到姬若离发作,却又是另一回事,须知,当年她能没心没肺笑着说出来后果,是因为当时她压根对姬若离没有什么感觉,他说按照她的方法来医治,她也只是在心中敬他是一条汉子,其他的,全然是一点儿别的心思都没有的。
如今么,她却是半点儿都笑不出来的,之前,君非白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故意将容浅支开,大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见到自己心爱的人痛苦,当真是心中一点儿都不好受。
唐淼想着,自己是姬若离的主治大夫,大抵这辈子,只要她还呆在姬若离的身边,就没有办法像容浅那样见不到姬若离难受,相反的,她看着姬若离难受的同时,还要忍着心中的难受,想着治疗的法子,她自己都说不上来这是好事儿还是不好的事儿了。
关于自己的爱人是自己的另一半这件事情,唐淼上一世有个朋友就是,他太太得了癌症,主刀医生就是他,尽管手术台上他尽了力,可最后还是无力回天,最后他因为责备自己而放弃了行医。
唐淼想着,作为一个大夫,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大的无可奈何了吧,每每当自己变成自己身边最爱的人的主治大夫的时候,既庆幸又害怕,最后或许会变成充满了无可奈何的场面。
姬若离的面色越来越白,他额头上的冷汗不知什么时候浸透了额前和两鬓的发丝,尽管十分的疼痛,可姬若离却愣是没有发出一声疼,只紧紧的咬着自己的牙关,似乎自己一松懈,就会大声的尖叫出来。
原本惨白的唇色,在他用力之下,终于破了个小口,鲜红的液体瞬间使得惨白的唇瓣有些了血色,唐淼看着更加的心疼,“阿离,为什么你不喊呢,有痛就要喊出来啊,你在这样咬下去,就不是嘴唇破一个小口子的事情了!”
她俯身冲着姬若离小声说道,然而在昏迷中和疼痛坐着斗争的男人,显然没有听到她的话,他依旧咬着自己的下唇,用沉默和寂静来回应这唐淼。
印象中,唐淼似乎真的没有听到过姬若离喊疼,第一次撞见他毒发的时候,唐淼就知道他不好受,可似乎除了他风轻云淡的回答说要用她的法子来治病外,她记不得他喊痛的细节,不管哪一次见面,都不曾听说过他喊痛。
唐淼想着想着,心里不免更加难过,究竟一个人要经历怎样的人生,才能够变得连喊痛都不会了?
他唇瓣上的血色越来越中,唐淼眸子里的光彩却变得越来越黯淡,她不能够让他在这样下去。
她伸手强行撬开姬若离的嘴他不好再咬自己的下唇,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即使是这样,他依旧么有发出的音节,只是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更加的狰狞。
“如果你依旧不肯喊的话,也拜托你不要再咬自己的下唇了成不?”她温声道,似乎在和姬若离打着商量,要是真的任由他咬上一晚上,他的下唇估摸着也废了。
“没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一个人自言自语,唐淼试着准备松手,可只要自己手上的力道一松,姬若离的牙似乎下一刻就要跟他的下唇死磕一样,唐淼看着实在不忍心,索性把心一横,横着将自己的口送进了姬若离的口中。
只一瞬间,他的牙齿便十分有利的咬了下来,剧烈的疼痛感瞬间从手上蔓延至全身。
“要死了,出血了!”
唐淼痛的嘶哑咧嘴,她人不住惊呼,没有人回应她,她转瞬胯下了脸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姬若离,“阿离,你说,你咬我的手都咬的这么用力,你到底是该有多疼呢,你看看你,说好的不对我动手,可你现在咬的可真狠呢!”
她自顾自的抱怨,手上的疼痛或许因为姬若离没有松口,又或许因为及不上她心中的疼痛,所以变得麻木了起来,竟也不是十分的疼了。
说来也奇怪,唐淼一个人喃喃自语没多久,姬若离竟然平静了,他紧咬着唐淼的牙齿都松了力道,唐淼试探着看了看他,又拉着他的手谈了谈脉搏,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