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见少尊主。”
“唔……年轻人的江湖事儿,我就不参与了,我到后院熬药去。”阴庭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站了起来,“容家主,可否接你家的后院一用?”
“老尊主客气,您自便。”
容浅做了个请的手势,她并没有吩咐人跟着阴庭,既然人家都来去自如了,还会找不到她家的后院么?
阴庭也不客气,大步朝门外迈去,经过姬若离身边的时候,他故意压低声音道,“世子,药引也不能等太久。”
唐淼竖着耳朵听着阴庭的话,私以为,他这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再加上他刚才眼睛里的变化,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儿!
她立刻朝床边挪了挪,拉了他的手轻轻一扯,他弯腰关心的看着她,“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阿离哥哥,我跟你说,我便宜师傅跟你说的话都不做数,你千万不要听他的,他现在心里正偷着乐呢!”
“可……”
“可什么可啊,你别听他的就对了,我身上的毒可没有他吹嘘的那么严重,我自己一个人能治的好,你别听他的,到时候指不定怎么笑话……”
“哎,到底是徒弟大了,连师父的一片苦心都要辜负,小时候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啊,长大了竟然连为师都不相信了,到底是年轻人事事好强啊,就你小子,我怕你这毒还没有解开,自己就驾鹤西去了,可怜你师父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一个一个的去把你父母兄弟找出来,告知你的死讯!”
唐淼被阴庭深情并茂的话说的眼角一抽一抽的,瞧瞧她这师父说的都是什么话,小时候,把下毒布阵当做生活调剂,那为难她、害她、坑她作为训练她借口的变态是谁来着!
就他,就他这头发比她还要乌黑光亮的人,还好意思说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说要去把她死去的消息奔走相告,这还真是她的亲师父,她真是换衣,她上辈子是不是挖了阴庭家的祖坟,这辈子惹了这么个师父来教导自己。
“师父,我……”
“哎,知道你想说什么,年轻人要强是好事,但是要看什么事儿啊!”阴庭孺子不可教的看了看唐淼,他一手扯了身边的晏老,“诺,不信你问问晏老,你能不能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火昕的毒给解出来。”
晏老沉默不说话,阴庭立刻又道,“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就跟你过了,师傅我是很疼徒弟的,一定不会看着你有事儿的,你忙吧,为师给你去后院熬药去,不用谢谢我!”
阴庭消失的挥了挥手,给唐淼留了一个纤长高大的背影。
其实,这些年来,这人看着他出事的次数还少么,说着话还真是好意思!
愤懑的冲阴庭翻了个白眼,唐淼曲了膝盖,卷了薄被团到自己的跟前,且柔已经被靳方言和唐毅扶着进了屋。
扶着且柔坐了下来,不等唐淼开口,唐毅佯装累极,伸了个懒腰,“唔,淼淼,你们聊,我先去睡了。”
“嗯,去吧去吧。”唐淼笑眯眯的点头。
唐毅抬步踏出了房门,贴心的将房门合上,乌玛心里愈加看轻唐毅,还亏得这人和唐淼是双胞胎呢,一回来就只想着睡,压根就不关心自己的弟弟,真是个十分差劲的人!
“少尊主,今晚让少尊主受惊,是奴婢该死!”且柔撑着破败不堪的身体跪了下来,桃花想去拉她起来,被她挥手避开了。
容浅冷声道,“且柔,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娘娘,其实……其实是,其实君上是这次这么急着回去,是因为有人说在黑市见到血色牡丹了,君上赶回去,是……”
“他……他就是这个,才被且熙暗算的?”容浅大退了几步,整个人跌坐在了身后的楠木椅上,“这个人当真是冥顽不灵!”
血色牡丹,又是这东西,这是今晚唐淼第二次听到这东西了,从今晚且熙和容浅的模样来看,这东西*不离十跟容浅有关系,除了面前这位姑娘外,谁还能让君非白那变态失了冷静,这次还栽在一个姑娘的手中。
容浅吃力的揉了揉踪自己的眉心,“血色牡丹在九州大路上,早已经灭了踪迹,为什么他还要……”
“君上说即使希望渺茫,但只要希望,就算在小都要试一试。”
且柔的话犹如一把重剑砸在了容浅的心头,她之前让人查了,烨国边境最近不太平,而且黑市中也有异动,禁运的东西出现在黑市中,严重影响了市中的商业运行,可这些,有他的皇弟坐镇便已经够了,她一直纳闷,为什么他要在各国聚集上京城的节骨眼离开,却从未想过,真正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只要有希望,就算再小都要试一试,究竟说的是血色牡丹,还是她和他?
105 跟我有关系吗?()
烨国黑市出事早已有之,君非白到上京城来,就是处理这件事情,但几日前,烨国那边忽然传来消息,说边境不太安宁,九州大陆如今看似太平,但实际上,不睦的声音早已有之,各国边境隔三差五,总会有些异动,烨国如今实力虽居于九州三强之一,但比邻的几国都不算太平,其中也总有人自己的营生和私利,结伴而行落草为寇,期间不乏有他国资助的寇匪,而已的聚首在各国的边关,弄得名不聊生。
如此常态的事情,本不需要君非白回国,只因一株血色牡丹,改变了他的行程,且柔说,这个消息也是昨天晚上才真的传到君非白耳朵里去的,一贯冷静思虑周详的他,这一次,竟然会直接改了自己的注意,直接带着且熙他们回国了。
且柔说君非白本来想把柔儿留下来交给唐淼来照顾,但耐不住柔儿跟他闹,最后只好把那小丫头也带着一同上路了,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出什么岔子,直到出城了,忽然遭遇了伏击,就像今天唐淼他们被伏击一样,一样的手法,一样的手段。
今晚那些杀手,唐淼见过,深知他们的实力远在君非白之下,就凭他们,压根就不是君非白的对手。
“且柔,且熙是拿着柔儿做诱饵了?”唐淼抱着薄被,手里端着杯茶水问道,就看且熙今天晚上那模样,这样的事儿,她一定没有少做。
出乎唐淼意料的,这一次,且柔竟然摇头了,“唐少爷,一开始奴婢也不知道且熙的心思,奴婢们跟着君上想要对付那些黑衣人的时候,君上忽然就载倒在了地上不能动弹,小姐当时被吓坏了,君上拼了力气撕开一个口子且熙和我先带着小姐离开,可是……”
容浅问道,“可是,且熙在跟你离开之后,就直接对你下手了,是不是?”
“我们一直以为柔儿君非白那里,弄了半天,人真的君家那小子的手里啊,你们还当真是把浅浅骗的团团转啊!”晏老反唇一笑,刻意的朝唐淼看了一眼,“亏得我们每天带人出去找!”
晏老的眼眸里似乎写满了“罪魁祸首”四个字,唐淼心里对容浅有些愧疚,被晏老这么看着,也不说话,默默的低下了头。
嚣张胡闹的唐少爷什么时候竟然能被人盯着连话都说不上来了,靳方言抬步走到唐淼的跟前,挡住了晏老看向唐淼的视线,面对他质问的眼神,他丝毫不畏惧的回敬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虽然唐淼这小子很可恶,但作为他靳方言唯一的知己好友,他就是看不得这小子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就算他真的做错了事儿,他也罩着,谁让他答应了这小子。
“晏老,您别怪唐少爷,君上说一切都是他的错,有什么事儿,他……”
“君家那小子倒是会说大话,他现在人都没了,我去哪里找人去?”
“晏老!”
裴济伸手扯了扯晏老的袖子,眼神一直往容浅的身上瞟去,晏老立刻明白自己说错话了,立刻撇了撇嘴,站到一边儿不说话。
且柔看了一眼周围的众人,接着道,“奴婢从来不曾怀疑过且熙,所以对她没有做防范,也不知道,她竟然会对小姐下杀手,是奴婢错了,还请娘娘恕罪!”
“且柔,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柔儿,柔儿她……”
容浅踉跄的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她两手抓着且柔的手,用力的摇晃着她快要散架的身体,晏老同裴济皆不忍心的偏过脸去,且柔的这个消失,实在是……
“不是,娘娘,不是的,小姐,小姐她……”
且柔话还没有说完,容浅忽然伸手压在了她的唇上,她拧眉看向紧闭的房门,“谁!”
卷袖一甩,朱红色的门扉瞬间在她伶俐诡谲的掌风下,虚弱无力的倒向地面,碎裂成了几块板,凌菲两手扯着唐毅,佩剑紧贴着唐毅的胳膊,她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有些回不过神来。
众人并不陌生唐毅,但对着忽然出现的女人,除了流觞、桃花和靳方言外,各个都一脸奇怪和警备。
“早听闻容家主功夫了得,今日一见,当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凌菲很快恢复了平静,她一手扯过唐毅直接把他带进了屋里,“要听就听,在门外偷听,当心下次直接被人劈死!”
这人难道说的不是凌妈自己么,没事冤枉她六哥干什么!
唐淼郁闷的看了凌菲一眼,“凌妈,你怎么来了?”
“早前不久,有个小姑娘误闯了分舵,被人救了起来,问她是怎么回事儿,她一直哭,只说是她爹之前告诉过她,如果迷路了或者遇到危险了,就找彼岸花的旗帜,就会有人帮她,我问她她爹是谁,她就一直哭,不过我想,既然有人这么告诉她,她肯定和你的哪个老相好有点关系,就直接来告诉你一声那孩子在我那儿,省的你在出门找去。”
“我谢谢你啊!”唐淼微微扯了扯唇角,什么叫老相好的,这大神虽然冷静,可那认真的冷言冷语,有时候真是要把人给吓得半死,这就没看见人家正牌未婚妻在这儿呢么!
容浅听到凌菲的话,脸上的神情才好看了一些,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站了起来,“这位姑娘,柔儿在你那儿?”
“柔儿?我倒是不知道那小丫头叫什么名字,不过倒是带了她身上贴身的玉佩。”
凌菲抬手将一枚玉佩抛到了容浅的手中,温润的白玉雕刻着有些繁复的龙纹图案,玉佩的背面刻着一个“君”字,玉佩并不是柔儿的,而是君非白贴身的玉佩,可这物件也足够说明面前这姑娘口中的孩子是不是柔儿了。
“没错,是柔儿,是她,不会错的!”容浅收紧了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玉佩,声音都有些打颤。
听到柔儿没有事儿的消息,唐淼的心中稍微放心下来,现在小肉球找到了,她心里的负罪感终于没有那儿严重了。
“且柔,应该是你救了柔儿吧。”容浅弯身将且柔扶了起来,听她刚才那话,君非白柔儿的身边,柔儿还能逃出来,一定是且柔拼了命挡下了且熙的攻击。
“是奴婢应该做的。”
“我替柔儿谢谢你。”
“娘娘严重了,奴婢受不起。”
唐淼抱着薄被看着不远处就快要喜极而泣的两个女人,无聊的撑着下巴,“其实,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想想君非白在哪里?”
容浅的思绪再一次因为唐淼的一句话,变得沉重起来,“且柔,你可从且熙的口中得出什么异样的消息吗?”
“奴婢只能隐约从那些黑衣人口中听出且熙的身份不低,而且似乎早就有目的的潜伏在君上的身边,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凌菲莞尔一笑,抱着剑倚在身后的案几上,“十年前,陈国太后生辰之际广邀了各国的使臣,那一年,君非白正好在陈国,所以他亲自去了,天下人不知道的是,那一场寿宴除了给太后贺寿,还有一个目的,是给太后最为宠爱的朝华郡主寻觅合适的夫婿,君非白当时并没有以帝君的身份前去,而是化名前去,后来他一眼被那位朝华郡主相中了,最后实无他法的情况下,只得倒出了自己的身份,说是今生只钟情于自己的发妻一人,后来,这段往事成了街头巷尾的一段佳话,也让九州大陆上的人都十分好奇,烨国帝君的发妻究竟是何许人也,这故事,我想容家主一定听说过哦?”
这故事,容浅知道,那一年在陈国的事情,是她离开后的第二个月,他借着那件事情,告诉天下人,告诉她,这辈子他君非白只有她一个发妻,对于一个帝王而言,这承诺太重,重的她自觉无言面对他,只能一次一次的逃开。
当年她在他们大婚当晚离开,容浅曾经以为,君非白会恨自己,会舍弃自己,从此以后,他们再不想干,可她错了,那一晚之后,君非白封锁了的消息,只对外说她身子不大好,要在宫中静养,以此为由,拦下了需要她公开露面的事情,甚至于,烨国祭祖的场合,他都用自己的权威硬是压下了大臣们的谏言和不满。
这些,都是他的皇弟写信告诉她的,这些年,他如何力排众议,如何用自己的力量,守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尽自己所能,给她自由她一个人安心的在上京城报仇,这些她全都知道,书房的信封放了一封又一封,到了最后,她越来越不该看烨国来的书信,每一次,每一个字,似乎都在说她是有多么的过分,有多么的欺负那个优秀的男人。
她心中思绪万千,“姑娘知道什么不妨直说。”
“当年那位朝华郡主,即为今日的且熙。”
“这不可能。”且柔惊呼出声,“我,从小和且熙一起长大,她不可能是……”
“有什么不可能呢,你真的确定你身边的且熙是当年的且熙么?”
且柔不知道凌菲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困惑的看着她,她又道,“真正的且熙十年前已经死了,当年朝华郡主忽然暴毙,在陈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可实际是是一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码,这事儿,我也是最近在翻查上次入境风冥涧那批货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凌妈,你发现了干嘛不告诉我?”
“跟你有关系吗?”
凌菲转身看了一眼唐淼,她无辜的摇了摇头,她又道,“那跟我有关系吗?”
唐淼又摇了摇头,凌菲已经转过了脸看她,唐淼只觉头皮发麻,凌妈这高冷的性子好讨厌!
106 都是算数高手()
朝华郡主当年审得太后的宠爱,她父亲是个五品的官员,家里也没有人和皇家搭边儿,只听说是有一次陈国太后南下巡查,碰到了还是孩童的朝华,她不但没有胆怯,而且还对答如流,太后见了心中甚为欢喜,便将朝华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养着,养着养着,便离不开朝华这小姑娘了,十岁的时候,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太后直接破例封了郡主。
多年前的九州,还没有如今的各国动荡混乱,礼法制度严明,陈国太后这一破例,便是打破了但是的礼法,一时间朝华的名头在九州间也就传开了。
十年前,朝华暴毙的消失,曾经引起过九州一片哗然,但因为她尚未成家,并没有什么利益牵扯,能让人谈及的,也只有当年陈国太后破格提升郡主一事儿,所以没有多少时间,就再也没有人去谈论朝华的事情。
容浅当年正忙于潼关之役,还要暗中安排上京城的部署,连谈笑风生的时间都没有,这件事情,她只模糊的有一个印象,不知道是谁谈及过。
当年不曾关心过的问题,竟然成了如今最大的难题,难道,这就是老人家说的久病不医终成祸事吗?
君非白当年无意间种下的种子,到了今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