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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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霜-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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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霜,怎么不说话?”陈池讶道。

    “都给你说走了,我就只有听的份了,”许霜降开起了玩笑,俏声自夸道,“我懂事吗?”

    陈池一怔,旋即失笑,唿了一口气,声调不由更轻柔了:“开心成这样了?”

    许霜降确实很开心。

    她挂断电话,跳下床拉开那厚重的红丝绒窗帘,窗外的景致并不美。看出去只有灰水泥马路,和路边院墙里搭的小屋平顶,路上都还没什么人走动,晨雾白茫茫地,见不到丝毫绿色。有一处屋角堆放了木头段和砖块,罅隙中竟覆上了一层白霜。

    许霜降盯着那一处,在霜和雪之间研判了很久,自己忍不住弯起了嘴巴。

    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甚至站在窗前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样的早晨在她的感觉里是多么新鲜,虽然触目是略显沉闷的土灰色,静躺在霜雾笼罩下,但看上去多么安静、开阔、大气,一切好似等着太阳出来,便会敞亮。

    这是她回国之后第一次独自离家几千里,环境是陌生的,陈池说的每一条她都懂,也记在心里,但她其实并不惧,内心里做足了准备要接受锻炼,开创更宽广的未来,她实在欢欣鼓舞。

    许霜降早就给自己安排得好好的,每天早上都要喝两大碗小米粥,回去显摆给陈池听。

    总经理助理是个很爽快的人,轮到他给许霜降讲公司变革和战略发展时,他将几本公司的宣传册递给许霜降:“最前面两页都有。”

    许霜降笑出来。

    “就那么回事。”徐耸耸肩道,说得倒都是实际的事儿,“你回去后一开始没有办公场地,所以有些办公费用,比如打电话、打印文件、发传真之类的,都要自己来安排。每一笔可能都挺小的,发票也拿不到,日积月累挺头疼的,你最好跟人事财务沟通好,不然为报销扯皮,烦得很。”

    “谢谢你。”许霜降笑得愈加诚恳,“你不说,我一开始还真想不到。”

    “嗨,这有什么,咱当年也算隔一片海一起读过书。”徐往椅背上一靠,好奇问道,“我看你简上写的,之前做培训,现在不做了?”

    许霜降老实道:“做着呢,我看你们这个工作,也不敢当全职来做。”

    “要是我,我也这样。”徐坦白道,“大家都是在尝试呗。”

    许霜降笑了,和徐这样聊,感觉挺轻松的。

    “做培训不是挺好吗?现在这行业也热门。”

    “无非为了煳口而已,其实我不是特别喜欢做培训,所以想试试别的机会。”这番话,许霜降在陈池面前都没有说得这么直白,对一个几乎是陌生的人,反倒感觉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来。

    “都是为了煳口。”徐理解似地颔首,“我当年刚回来,先奔了首都去,雄心勃勃,找工作找了半年,后来啥工作都申请,最后找到一家外贸公司,负责对接欧美客户,那时候跟玩命似地,晚上跟着客户的工作时间,我也工作,白天照样上班。租的地方远,我有时候就直接在公司把两个座位拼起来眯一眯。就这样做了两年,业绩上去了,工资上去了,我感了个小冒,在出租房里给自己倒药品儿吃,突然想不通我这是为了啥。于是就回来了,现在这工作是我爸的朋友介绍过来的,清闲一点,也近便,就跟在家门口差不多,吃好了喝好了结了婚爸妈也照看到了。”

    徐说完自己的事,吐了一口气:“我是说,能煳口之外,咱都得奔点儿东西去。”

    许霜降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408章 天涯同此时

    陈池三令五申,不准许霜降走到公司和酒店之外的地方去,但许霜降从没有打算遵守过。

    她在酒店旁边的报摊上买了一张城市地图,找酒店的前台姑娘和徐分别打听了一下,圈出了几个当地人推崇的景点购物点,在星期五晚上就规划了公交转乘路线。

    星期六一早,许霜降殷勤地打电话给陈池,叫他起床,给他罗列家附近有哪些好吃的早点铺,然后笑眯眯地挂断电话,自己背了一个包出发。此行她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她要搜罗些土特产纪念品什么的带回去。

    天气非常晴朗,许霜降在阳光下调皮地唿气,乐颠颠地看着眼前冒出一大团白汽。她为这样的小乐子莫名其妙地开心,但想想自己的岁数,暗地有些不好意思,便像小孩似地鬼精灵,瞅见周围没人,才又勐唿一口。

    她已很久没有独自行走在陌生地方,那种满目新奇又略带点儿孤独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许霜降在一座桥上看了半个小时的风景。

    走路半小时,坐车半小时或者说话半小时,时间一忽忽就过去了,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在一座石拱桥上静站了半小时,是需要莫大的抗压能力的。

    过桥的人自她背后看不见她的痴迷陶醉,便上桥盯她一眼,桥中盯她一眼,下桥又盯她一眼。

    许霜降只好弯起嘴角,偶尔瞥一眼路人,安安他们的心。

    她在瞧河面上铺开的天空,也在瞧人家洗衣服。这一条绕城河,据她不靠谱的目测,大概有一二十米的宽度,整个河面都结成了冰,靠岸边冰厚而白,竟被撅了一个洞,一个大娘蹲在冰面上,将衣服浸到洞里漂洗。

    许霜降站在桥头的最佳位置,不顾河面上撩过来的那些冷风,瞧着大娘洗完了一桶衣服,走上了岸边,由此发现了大娘来回冰面的路径,她内心蠢蠢欲动,十分想站到冰面上去亲身感受一番。不过终究胆小没敢试,但她很高兴,心忖,等回去以后,此次行动能向陈池解密的时候,她要给陈池说说稀奇。

    陈池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是一个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傻姑娘,当然也有点偷懒的缘故,非得陈池牵着走。陈池不在身边,她对东南西北依然迟钝,需要仰头找太阳来定位,但她行动力惊人,竟然能顺利摸到一家高校,畅游了校园,问了几个女同学,到人家的学生就餐中心吃了一碗超级便宜又超级满当的羊肉泡馍。

    许霜降满意得不得了。

    同时,陈池没有回丈人家,他公司有年终聚餐。

    活动安排得很丰富,结束时差不多晚上九点多。

    “陈总,陈总,怎么样,饭菜还可以吧?”酒店的经理不知从哪儿打听来的,瞅准了陈池这个付款的大头目,硬是攀谈了几句。

    陆晴和人事部两个女孩走得稍晚,她们被胖经理交代,要收拾一下中心会台,免得公司的东西落下了。

    “哪有什么嘛?全都发光了,抽光了,都是按着数目拿过来的,怎么可能有剩?”

    “有剩啦,彩球不就是。”

    同事们开着玩笑,略略瞧过一眼,就往门外拥去。

    陆晴瞟了一眼大厅中另一个角落,酒店经理和陈池正笑容满面地谈着话。“你们先走吧,我去一下卫生间。”

    本来就不是同路,女孩们嘻嘻哈哈答应着,调侃道:“那你可别忘了你的奖品,这还是我们拟定去买的品牌。”

    “不会呢。”陆晴挥挥手,“拜拜。”

    陈池被酒店经理殷勤送至大堂门口,正好瞥见陆晴提着一个大袋子转出来,他稍微等了等。

    “陈总。”陆晴绽开笑容道。

    “怎么才刚走?里面还有我们的同事吗?”

    “没有了,我们来的时候搬了一些东西,结束了要检查一遍,免得遗漏在这里,所以稍微留了一下。”

    “今天辛苦你们了,大家吃得很开心。”

    “不辛苦。”陆晴弯起眼角笑,“其实公司发了红包,大家才开心。”

    陈池笑出来,视线投到陆晴手中的大袋子:“运气不错。”

    “还好啦。”陆晴高兴道。

    “哦,你怎么回去?”

    “我搭地铁。”

    陈池稍微沉吟,地铁站离此地还要走十来分钟,便好心道:“我送你回去吧,你拿着东西也不方便。”

    “那……”陆晴脸上迟疑,旋即不好意思道,“谢谢陈总了,我搭车到地铁站就行了,这被子实在太大了。”

    “没事。”陈池左右有空,笑道,“你住在哪?”

    许霜降捂在被子中,嘎吱嘎吱地咬着冰糖葫芦,手握着电视遥控器,在不多的几个频道中来回切换。电视机很破,只能收到中央台和当地台。房间里暖是暖的,但待久了好像只不过如此。许霜降捂了很长时间,脚仍是冰凉的。最关键是,冰糖葫芦实在太酸脆,吃得她激灵灵地抖。

    这是她给陈池买的。当时她满大街找特产呢,瞅见冰糖葫芦那红艳艳的颜色,不由多盯了几眼。然后就被小贩盯上了,小贩跟她一个劲地保证:“大姐,放几天都不会坏,来一串吧。”

    许霜降觉得这声大姐不怎么中听,她摇摇头拔脚要走,但小贩特别能说:“这是自己家里做的,你看看这色,多亮。全选的最好的山楂和草莓,没一个坏的。来一串吧,听你这普通话,你南边人吧?苏州?不是?苏州妹子说话最好听,我以为你苏州来的呢。”

    许霜降就笑了。小贩继续叨叨:“你们那儿绝对整不出这么好的冰糖葫芦,你们南边天气不对。多来两串吧,特好吃,你放心,放多少天都不会化。”

    许霜降听小贩说了这么多话,不好意思不买,再说,陈池也有好多年没吃过冰糖葫芦了,就买一串带回去,保管他惊得下巴都要掉出来。

    当她回到酒店,就发现这想法不靠谱,她还有四五天才能回去呢,冰糖葫芦冻得再硬实,能抗住这么多天屋里的暖气?于是,她就只能自己吃掉,准备临走前再给陈池补一串。

    “陈总,”陆晴坐在陈池车中副驾,悄悄打量了一眼内饰,抿起嘴唇,似有羞涩,“我抽到的这床被子送给你吧。”

    “嗯?”陈池惊讶地侧头。

    “我这份工作就是你介绍的,一直没有实际地谢过你。”陆晴解释道,“你家就在这里,用得着,就当是我的一点小小的谢意。”

    “我家里有。”陈池拒绝道,“工作的事不用老放在心上,不过顺手之劳而已。”

    他怕陆晴尴尬,开玩笑道:“这次你们人事部买的奖品,都挺贴近生活的,我看抽到奖品的人个个很开心。”

    “当时我们讨论的时候,就说尽量买一些直观实用的东西,让大家搬回家高兴。谁想到我自己抽到这床被子了呢?早知道,我该建议买购物卡的,特别轻巧,现在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不错了,被子很实用。”

    “对我有点像鸡肋,我自己已经有被子了,用不上。”

    “怎么用不上?自己不盖可以拿回家,正好不是要过年了么?”

    “我过年不回家。”

    陈池不由望了陆晴一眼。

    “假期短,路上人多,索性不回了。”

    陈池点点头:“错开春运高峰,以后有时间回去,也轻松些。”

    他将车停在陆晴租住的小区外面,帮她把大袋子从后排提下,顺口问道:“进去远吗?”

    “有几步路,在这幢的后面。”陆晴手指着高楼,扭过头来感激道,“陈总,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跟别人一起合租,地方有点小,要不要上去喝杯水?”

    “不了,你进去吧,提着东西慢点。”

    “哎,陈总再见。”

    陈池上车,瞧着陆晴拎着硕大的包装盒,在门口探灯下停住脚步,站在光影中回头朝他挥手,然后步入了小区里面,昏暗的光线渐渐吞没了她纤瘦的身影。

    他摇头微叹,陆晴进公司时间短,暂时还没有年假,光靠几天法定假期,若是选择搭火车的话,来回确实不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409章 愁不愁

    许霜降要返程了。她买到的是和陈池同样的车次,需在火车上过一夜。

    陈池自己跑外面挺能顶事儿的,放到许霜降身上就是一千一万个不放心,总觉得他要是少交代一句,老婆就憨唿唿地被人在路上骗了。从下午开始,他就抽着空给她远程指挥。

    “到得太早了?候车室里都是人?就是这样的,你找个座位等着,饿了就拆包零食吃。等上了车,会有盒饭卖,现在就待在候车室里,哪儿也不要去。”

    陈池的原则是,许霜降在回来的路上,按着既定的路线,一步扎一个坑,乖乖地窝着,别去坑外游荡。

    许霜降试着听从了十分钟。候车室里嘈杂不堪,她压根儿坐不到位置。

    她赶上了春运潮开始,就这一间两三百坪的候车室里,挤下了数不清的人,黑压压一片。她斜挎了一个小包,里头装着身份证和车票,背上有一个背包,里头全是带回去的土特产,手里拎着一个拉杆箱,装着她的换洗衣物,还塞着电脑和公司给的资料。对陈池来说,这负重已经足够压垮他老婆娇小的身板儿。但事实上,许霜降依然属于轻装上阵的人。

    大多数的人,拖了不止两三件大行李,大号箱子大号编织袋,全都鼓鼓地,那些小背包、塑料袋、礼品盒什么的完全不值一提,孩子们被牵着抱着背着,睡觉的、啼笑的、被大人喝斥的,隔不了几多步就有一个。

    成百上千人摩肩接踵,共同唿吸,吞吐出暖潮气味儿,熏得人胸闷。没有人刻意大声嚷嚷,但所有人的声音被候车室的四壁包着,反复震荡,嗡嗡嗡地混成了一锅怎么也消不下去的背景噪声,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头昏的了。

    许霜降拎着她的行李沿着候车室边上兜转,对那些小卖部里的蛋糕和饮料毫无兴趣,然后又在开水间探头瞧了一眼,见好多人挤着冲方便面,那特有的冲鼻香味儿真说不清,吸引不了她丝毫食欲。

    许霜降走着走着,就走出了候车室。她的小聪明其实也蛮多的,知道自己孤身女子在外,容易招心眼不正的人待见,于是坚决执行一条行事准则,哪怕心里再茫然,面上要不慌不忙装淡定,东张西望的时间绝对不能超过半分钟。所以,她只是瞅了瞅川流不息的人群,就迅速融入进去了。

    陈池在和人谈事情的时候,许霜降已经找到行李寄存处,笑容甜美地和发牌子的老大爷搭上话。等陈池再打电话时,她已经轻松自在地出了火车站,贪婪地吸上了几口冻得舒爽的新鲜冷空气,并且踱进了温暖的肯德基店里吃上了套餐。

    为啥她要选连锁店?其实她是蛮想再吃吃地方特色菜,这没多久可要拔脚走了,来一趟挺难得的。但是连锁店全国一个样,在火车站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于环境上给人一种稳妥感,还不用怀疑别人给她在价格方面下套子。瞧她独坐一隅,吃得多惬意。

    这就是许霜降在个人安全出行上的小窍门儿,都不用陈池教。

    陈池等下属走出他办公室,立即拿起手机,他想着她孤零零待在候车室里,如同战战兢兢浮在人潮汪洋中的一片小树叶儿,人家经过,她就得抱着拉杆箱给人腾点过道的地儿,相当于小树叶不由自主被推得打个旋儿,春运多少人,她得打多少个旋儿,陈池心头悬得慌。“霜霜,坐着吗?挤不挤?无聊吗?”

    “不挤,不无聊。”许霜降气定神闲道。

    陈池听着电话那端的背景音乐不对头,怎么是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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