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问:“大理寺卿说,据检验梅采梦是中毒而亡,既然他的饮食是由你负责,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被这么一问,那司狱一时间惊惧万分,但觉心跳杂乱,脑子里一片混沌,怔了一怔,才又连忙解释道。
“回陛下,驸马和凌云将军都是重犯,小人对他二人的饮食一向小心谨慎,不敢有半点怠慢,这……这……小人实在不知驸马如何会中毒身亡的。”
这个时候,李青缘又厉声质问道:“小心谨慎,小心谨慎驸马如何会中毒身亡,小心谨慎如何会对有人蓄意毒杀驸马浑然不知,定是有人暗中下药,而你等又玩忽职守才会致使驸马于狱中遭人毒害。”
那司狱被李青缘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答不上话来,梅采梦被毒杀一事虽非他所为,但他在对待驸马的饮食上也绝非自己所说那般小心谨慎,真有人想在饮食里下毒也是有可能的。
见那司狱慌乱无措,不知如何回答,李青缘便又接着质问。
“怎么,答不上来了吗,还敢谎称自己对驸马的饮食小心谨慎,不敢有半分怠慢,而今在这金殿之上你胆敢公然撒谎,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听到欺君之罪这四个字后,那司狱更是被吓得浑身发颤,差一点儿就被吓晕过去了。
本想借此契机向公主府发难,不料却被对方反客为主控制了场面,看看眼前的队正和司狱被公主呵斥着一句话都不敢说,于是,他便又站出来打圆场。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他一个小小的司狱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陛下,不过,如今驸马于狱中遇害,未查明真相之前天牢的每一个人都难脱干系。”
“相爷所言甚是,每一个人都难脱干系。”李青缘侧头望向杨钊,冷笑一下,又抬高了声音道,“若是差不差毒害驸马的真凶,本公主必要整个天牢狱吏陪葬。”
这一下,那司狱彻底崩溃了,双膝发软,整个人颤抖地瘫倒在地,连开口为自己辩解的力气也没了。
杨钊瞥了一眼地上的烂泥,呵斥道:“没出息的东西,拖出去。”
皇帝见到这等场面,看了一眼身边的高力士,那高力士便会意抬高嗓音,以太监独有的声色喊道:“来人,将这没用的司狱拖出去。”
而后,门外两个侍卫便闻声进来,一人一边的将那司狱背对着拖出殿去。
见形势已经基本为自己所控,李青缘便又顺势出击,跪地俯首,眼眶湿润,声音哽咽道。
“父皇,驸马因受歹人诬陷蒙冤入狱,而今又枉死狱中。人死不能复生,恳请父皇将驸马遇害一案交于儿臣处理,儿臣誓要查出元凶,以慰驸马在天之灵,还驸马一个公道,也还儿臣一个公道。”
李青缘和李青茵姐妹二人是皇帝最宠爱的两个女儿,梅采梦私通后宫一事只是起于谣传,那小昭也只是空口无凭,无法证明梅采梦真的做过与其私通一事。
而今,梅采梦无故死于狱中,自己的女儿又如此悲痛,难免动了恻隐之心,甚至有些悔恨,心想可能真的是被奸人蒙蔽冤枉了梅采梦。
于是,便连忙开口安慰道:“皇儿快快起来,驸马遇害一事朕也深感悲痛,此事便交由你全权处理,无论真凶是谁朕都绝不姑息。”
“儿臣遵命。”李青缘一边轻拭着眼角泪痕,一边缓缓站起身来。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声呵斥,是朝茵公主李青茵在呵斥拦着她不让进殿的侍卫。
“滚开,今天谁敢拦我,本公主就让他人头落地。”
(本章完)
第162章 再问小昭()
两名侍卫伸手挡住朝茵公主李青茵,奈何公主向前进一步,那侍卫便后退一步,殿内众人闻声回头时,李青茵已经闯进殿来。
那侍卫刚想开口请罪,龙椅之上的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无需多言,退出去便是。
“茵儿,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竟然擅闯金殿,说吧,有什么事。”
此时的李青茵已是两眼通红,眼中泪水虽去,脸上啼痕犹在,她一边疾步向前走,一边声音哽咽地问道。
“小梦子呢,小梦子是不是于天牢遇害了,是不是。”这时她已经走到了列班众臣的最前面,抓住姐姐的胳膊,问道:“小梦子呢,他是不是死了。”
姐姐没有回答,只是隐忍着心中悲痛摇摇头。
她不愿相信,又接连去问李元和骆修文,问的都是同样的话:小梦子呢,他是不是死了,不,他没有死,是那些庸人搞错了,对不起?
原本李元和骆修文对梅采梦身亡一事将信将疑,但见到眼前朝茵公主这般光景,两眼通红,欲哭无泪,精神恍惚,整个人近乎崩溃,便不得不信了。
若非梅采梦真的枉死,这位小公主断然不会这般悲痛欲绝,趋于崩溃,而万安公主李青缘虽然看上去不似妹妹这般伤心,却难掩眸中悲痛。所以,梅采梦中毒身亡一事应该是确定无疑了。
眼看着李青茵要把这朝堂变为个人哭诉之地,皇帝便连忙出声制止。
“茵儿,朝堂之上岂容你这般胡闹,朕已将驸马遇害一事交由你姐姐全权处理,若无其他事你便先回去吧。”
听到父皇这一番话,李青茵心里仅存的那点幻想也被击碎,她想哭,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落泪,竟仰面苦笑起来。
也不理会父皇的话,只是苦笑着转身,一边自言自语地走了出去。
“小梦子死了,小梦子死了,小梦子死了……”
昨夜发生之事一时也难以查出结果,于是,皇帝决定将劫狱一事与驸马遇害一事分别交给右相杨钊和万安公主李青缘去查,而后,便宣布退朝。
早朝过后,李元和骆修文便先行回去,李青缘则是去了妹妹的寝殿,相约晚上去公主府一起商议。
妹妹因梅采梦之死所受打击太大,方才她于朝堂之上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担心,于是,李青缘便决定先去看看妹妹。
离开皇宫之前,李青缘又去了陈昭容寝宫,因为小昭还被软禁在那里,虽然之前几番追问未果,她还是想就其幕后主谋一事再问她一次。
前几次威逼利诱都不奏效,所以,这一次李青缘决定换个方向,那便是以情动人。
到了之后,她拉着小昭的手,将其单独带到一个房间里,在桌前挨着坐下,开口道。
“昨夜天牢出事,驸马于狱中遭人毒害,小昭,本公主觉得你非奸邪之辈,驸马又与你无冤无仇,是什么人可以让你心甘情愿的行如此不义之举。”
听到梅采梦遇害的消息,那小昭也不由得一惊,她只是奉命陷害梅采梦,却从未想过要致其余死地。
不过,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太迟了,对方此行无法是想问她背后主子是谁,而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以出卖自己的主子。
所以,虽然也对梅采梦之死心有不忍,却还是故作无事的笑了笑道。
“公主,奴婢已经说过了,奴婢是受人指使不假,不过,那幕后主使之人是谁奴婢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而今,驸马枉死,公主若想为驸马报仇不如现在就动手杀了奴婢。”
“杀了你,杀了你又如何,杀了你驸马可以复生吗,我只想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既然你不愿回答,不妨先听听我的推理。”
小昭只是望着李青缘不语,于是,李青缘便接着讲自己的推理。
“你为人平和,又非贪图名利之辈,既然你加害驸马并非为了利益,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小昭笑而不语,李青缘又道:“既非为钱,亦非为权,那便是为了情,感情或恩情。你原是东都人士,因生的玲珑貌美被地方恶霸看上欲将你据为己有,你父母不从被恶霸殴打致死。那恶霸与地方贪官勾结,你申诉无门,报仇无望之际,恰好有一位年轻贵公子经过东都,得知此事后便插手施压惩治了那恶霸,也为你枉死的父母报了仇。”
言至此处,李青缘故意停了停,抬眼观察着小昭的神色,那小昭见李青缘谈及此事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面上却依旧平静,看不出半点波澜。
见小昭依旧一言不发,李青缘续道。
“父母死后的第二年你来到长安,不知何故入宫做了宫女,多年来一向小心谨慎,未曾出错,由一个普通宫女做到而今女官之职。后来,你收到那位公子恩人的指示在宫里做内应,又恰好同驸马有了一时欢愉,因而顺势借此加害驸马,不知本公主的推断是否还有道理。”
小昭依旧面色平静,淡然一笑道:“奴婢很佩服公主的推断能力,不过,这也只是公主的推断而已,关于奴婢受何人指使,无论问多少次奴婢都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是吗,那就听本公主接着往下讲。”李青缘冷笑一下,续道,“十一年前的一个年轻公子可以轻易压制东都官吏,想来定是王公权贵之后,比如宰相家的公子,比如公候家的世子,再比如我李唐皇室家的亲王世子。”
听到李青缘不动声色平静地说出亲王世子这四个字后,小昭心底蓦地一惊,眼神里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讶,于是,有连忙含笑掩饰。
“奴婢说过了,一切都只是是公主的个人推断,真相如何或许有朝一日自会水落石出。”
李青缘抬手抚了抚衣袖,笑了笑道:“是吗,那就听我说出最后的推理人选,待他朝真相大白之时看看本公主说的对不对。”
小昭唇角微扬,还之一笑,不急不缓地道:“公主既然喜欢,奴婢自当洗耳恭听。”
(本章完)
第163章 暗中斗法()
“比如权相李林甫家的公子李岫,安郡王世子梅采梦,副相家的公子陈逸之。”李青缘稍稍顿了顿,故意拖长了声音道,“再比如……申王世子李元。”
李青缘已经明确点出怀疑申王世子,也便是而今的申王李元,不过,无凭无据她也只是怀疑而已。
所以,明明已经被对方猜中真相,小昭却依旧只是笑着回答无可奉告。想来终究是无法撬开小昭的嘴,李青缘稍坐了一会儿,又去跟陈昭容说了会儿话便又去叫上妹妹一起出宫去了。
是夜,公主府。
梅采梦的灵柩被迎回公主府,雕玉为棺,樯木为梓,原本奢华美丽的公主府自上而下一片缟素。
门前的匾额上挂着白色绢花,上面的的大红灯笼也被取下换成白色,窗上绿纱也被蒙上了一层白色薄纸。
府内一班大小人等无论是侍卫宫女,皆是披麻戴孝,园里借宿的几位有人也都换上了一身素衣。
入夜后,骆修文和李元先后前来,皆是身着素衣,头系麻带,叫上的官靴也已换下,取而代之的是白麻平头鞋。
到了公主府后,李元、骆修文二人先去了灵柩所在鞠了个躬,然后,便又被李青缘命人叫到了议事厅。
二人赶到议事厅的时候,李青缘、李青茵姐妹二人,秦风、小昭、虞倾颜都已在那里了,另外,还有一个人,那人便是昨夜被劫出狱的梅青鸢。
李青缘和李青茵分别于正面左、右两个位子上入座,上首依次为梅青鸢、虞倾颜和小昭,下首首位上便是秦风。
众人皆是一身缟素,因悲伤过度,原本美丽的容颜被染上了一丝憔悴。李元、骆修文二人见到梅青鸢后,都不由得一怔,放欲开口发问,便被李青缘抢白道。
“不要惊讶,先坐下吧,昨夜劫狱一事确实是我一手策划的。”说到这里,李青缘稍稍顿了顿,轻叹了一声,“可惜,我们只救出了凌云将军,驸马他却未能等到我们去救他。”
李元和骆修文上前,分别在秦风旁边的两个位子上坐下。
明明自己一心与至梅采梦于死地,而今他既已死于非命岂不正好,不过,虽然心里这样想,表面上还是要假装悲痛。
李元深吸了口气,左手紧紧握成拳头,做出一副悲伤愤怒的样子。
“执陌他,执陌他何等天纵英才,未曾想却枉死狱中,究竟是何人对其下次毒手呢,公主,陛下既将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执陌是在天牢遇害,那天牢的人定然若不了干系。不如将所有狱吏全抓起来严刑拷打,就算是伤及无辜也必要找出毒害执陌的真凶。”
李元的主意明显属于滥用私刑,且过于暴力,理论上讲,这本是他们一班人等所不齿的行为。不料,李青缘却是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地应了一声。
“好,就这么办。”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不由得一惊,这位公主殿下虽然尊贵霸气,却从不仗势欺人,若非亲耳所闻,绝不会相信这等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拷问方法会从她口中说出来。
见李青缘这么说,骆修文便也开口道:“公主,不如此事就交由我去办吧,此前我因倾颜而对公子心生嫉妒,而今公子枉死,便由我去查出元凶以安公子在天之灵。”
李青缘微微颔首,声音冰冷地答了一句:“好。”
骆修文抬眼望向对面落座的梅青鸢,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忧虑之色,道:“还有一件事,虽有冤在身但凌云将军身上扔背负着逃犯罪名,而今陛下又将劫狱一事交给了那杨钊,他素来与我们不和,只怕他会盯着公主府不放,所以,我们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李青缘抬眼望向骆修文,冲他点了点头,声音里透着果决的寒意。
“修文,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想过了,就算那杨钊真切的知道了凌云将军乃我所救也无所谓,他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带兵来犯公主府,若他胆大包天敢强闯这公主府,我便让他在这里与驸马陪葬。”
以前李青缘给人的感觉虽尊贵霸道,却内心宽厚仁慈,今日之事才发现,她狠辣起来竟至佛挡杀佛,魔挡杀魔之地。
李元又道:“执陌和凌云将军同时蒙冤入狱,这分明是有人蓄谋已久,执陌年少之时的确的罪过不少人,凌云将军却鲜少与人结怨,大家以为是何人这般陷害安郡王府呢。”
其实,表面上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而今朝廷上表面上分为两大阵营,一边是他们集贤公子派,另一半便是杨钊与其一班摇头草。
这些年来,他们与杨钊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止,那杨钊之前还做出过派人暗杀之举,只是所派杀手质量太差惨败而归。
所以,单从表面上的线索分析,纵观整个朝堂,陷害安郡王府的便只有一人,那便是右相杨钊。
”李青茵依旧精神恍惚,心在神离,方才众人的话也不知听到没听到。李青缘明明想到骆修文在说什么,却故意不答。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也都有了答案,最终,还是秦风先开口。
“修文,你的意思是安郡王府被陷害一事与杨钊有关?”
骆修文侧头望向秦风,点了点头道:“除了杨钊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
李元便也电脱附和道:“修文的话不无道理,我也这么认为。”
李青缘看看下首三人,又看看上首的三人,问道:“其他人呢,也都这么认为吗。”
虞倾颜、小昭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以示回应。接着,李青缘又单独去问梅青鸢。
“凌云将军,你以为呢?”
梅青鸢向右微微侧头,刚好与李青缘的视线对上,冲她喊了颔首道:“有关我与天地冢勾结的信件正是由杨钊转呈给陛下的,是他所谓也并不奇怪,只是不知小孟之死是否也与他有关。”
说到这里,梅青鸢稍稍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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