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梅采梦他们于议事厅谈了一个下午,却终究没有得出应对之策。
因为,他们并不清楚天地冢究竟是一个什么组织,不知道他们的势力涉及的范围有多广,不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试想一下,你连对手是谁,对手在哪儿,对手的目的都不清楚,又如何可以做出准确的判断,如何可以做好万全的准备。
于梅采梦来说,这天地冢无论是一股什么势力,无论他们的最终目标是谁,都必将会是自己的敌人,是李唐朝廷的敌人。
所以,他一定要尽快查明那天地冢幕后主事的究竟是什么人,查明他们的最新动向。
暮色低沉,晚风微袭。天空阴沉,没有夕阳西下的景致。乌云遍布,奏响风雨欲来的音符。
其他人已经离开,回了各自的府邸,上官凌静回房休息尚未醒来,梅采梦一个人伫立于荷塘前,满怀心事的望着那一湾澄澈的池水。
夜风拂来,水波微皱,丝丝涟漪于荷塘的对面一波一波向这边涌过来。碧波荡漾,他的心却没有一丝波澜,目光出神,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一般。
突然,一条锦鲤从水下钻出,打乱了缓缓而来的涟漪。
那锦鲤穿破水面,跃出三尺有余的高度,划出一到完美的抛物线,又从莲花盛开的水面处落了回去。
这样的一幕吸引了梅采梦出神的目光,也惊扰了他杂乱的思绪,他微微侧头,望向锦鲤落下的地方,溅起的水花打在水面上的荷叶上。
不知为什么,望着这样一幕,他突然唇角微扬,深沉的脸上绽出一抹淡淡的笑,只是,不知这如沐春风的笑意是否如看上去那般美丽清新。
“这天很快就要下雨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霸气中不失温柔,高傲里带着关心,那人正是万安公主李青缘,她手执一把为打开的油纸伞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
梅采梦闻声回头,方才那般浅淡清新的消息一瞬间消失了,他怔了一怔,而后又浅笑着摇头。
“没什么,方才送修文他们离开,回来时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里,于是便停下歇息一下。”
成亲多年他还是习惯称呼她为公主,并非是尊称,只是之前已经习惯了这样称呼便也懒得改口了。
“是吗,快回去吧,这雨可说下就下了。”
虽然知道梅采梦定是有什么心事,但见他不愿多说李青缘便也没有追问,只是催促着让他赶紧回房间去,免得过会儿被雨淋了。
梅采梦点了点头,然后,便同李青缘一起往宅院所在的方向走去。
公主府未典型的西宅东园结构,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到卧房约莫需要五百步,结过,才刚走出去十余步便突然狂风大作,雷声轰鸣。
紧接着,大颗大颗的雨滴便落了下来。
北方的雷雨就是这样,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往往只是一阵狂风,大片大片的乌云便电光火石般压了上来。
李青缘连忙撑开手中的油纸伞,梅采梦也顺势靠了进来。
理论上讲一男一女同撑一把伞,男子应该做那撑伞之人,不过,这两位毕竟并非凡人,做事向来不拘小节,谁来打伞这样的小事儿自然不值一提了。
虽然油纸伞足够坚固,但在雨中走过的人都知道,若是有风的情况下雨伞的作用会大打折扣,无论你用什么姿势总有一边会被淋湿。
所以,李青缘和梅采梦在这样狂风骤雨中行走,被淋湿是在所难免了。
雨势太猛,于是,他们便没有直接回宅院,而是在前面的一处水榭下暂避,待雨停了或是雨势变小些再回去。
水榭上面是有灯笼的,不过,鉴于风势太猛点着了也会被吹灭,于是,二人便没有多此一举。
李青缘收起油纸伞,靠在一根柱子上放下,然后,随意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轻声感叹道:“这雨来得可真快呀。”
不知为什么,听到李青缘这句话的时候,梅采梦不由得闪过了李青茵的模样,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洒脱的笑。
如果换做是她,一定会熟练地踮起脚尖勾过他的脖子,然后,一脸得意地说。
哼,要不说有我你早被淋成落汤鸡了,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感动啊。
见梅采梦有些出神,李青缘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问道:“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呀。”
“没什么,”梅采梦摇了摇头,笑了笑道,“是啊,这雨来得可真快啊。”
虽然梅采梦平素的行事风格总是与众不同,愣神发呆的情况也并不少见,不过今日这般感觉再与陈逸之的信件、上官静琬的出现联系起来,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不过,成亲多年,这位公主殿下从不去问对方不想回答的问题,所以,虽然觉得
梅采梦今日这般心神不定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那件事令他忐忑不安,却又不想跟旁人讲,不可以跟旁人讲,现在还不可以讲。
(本章完)
第113章 丑闻揭开()
江南再出大案,京师又起波澜,不同的是江南之案震惊朝野,而京师的忧患却不易为人察觉。
民丰国富,歌舞升平。然而,风平浪静之下却是暗潮涌动,各方势力处心积虑,剑指李唐皇室,势在夺取江山。
眼下有心谋夺天下的有三方势力,一方为申王李元,一方为天地冢,最后一方便是看上去有些远的安禄山。
安史之乱何时爆发,何时结束,乱世过后结果如何,李唐天下的气数如何梅采梦都一清二楚。不过,他却不能将这场战乱止于爆发之前,因为他不可以逆历史而行。
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眼下他的主要精力要用来对付最近出现在他们视线里的天地冢,因为,他并不知道申王李元正在为夺宫而苦心经营。
如今,集贤军已经重新回到梅采梦手中,梅青鸢又手握大唐第一女子兵团七煞军,且同时执掌凌武堂,属于大唐武将中最具威信的一个。
如此看来,无论是天地冢,还是申王,若想政变夺位梅氏姐弟都必然首当其冲,成为必须要铲除的对象。
公主府,西园
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空,似乎要将这无边的苍穹撕裂一般,一声声雷鸣响彻云霄,仿佛有千军万马从云端之上压下来。
这是入夏以来京师第一次出现雷雨天气,如此这般的电闪雷鸣多少是有些恐怖的。
闪电或横或竖,或长或短,好像一点一点向地面靠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冲到眼前,将头顶之上的遮蔽物击成粉碎。
疾风骤雨,电闪雷鸣,面对这般惹人生怖的恶劣天气梅采梦的心绪却反而平静了许多,仿佛眼前的一切被封印进另一个世界,无论那里如何风起云涌都与自己无关。
“公主,我对上官姑娘已无非分之念,让她住进公主府只是为了……”
虽然上官静琬暂住公主府一事,作为主人的李青缘没有表示反对,但眼下二人独处,梅采梦还是想同她解释一下。
“你不用跟我解释,”梅采梦化为说完便被李青缘打断了,她摇头苦笑,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你是怕我吃醋吗,执陌,你应该很清楚这世上没有任何女子配让我吃醋,包括你们心中的女神倾颜姑娘。”
李青缘会有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毕竟这位公主殿下行事向来霸道,那样高傲尊贵的气质是由内而外,自然而然沉淀下来的。
她虽不似妹妹李青茵那般心直口快,也绝非喜欢隐藏心事的人,所以,若是她真的介意这些事便绝不会藏在心底。
既然对方不屑于在这样的问题上多做唇舌,梅采梦便也懒再解释什么,若是两个人在一起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还做什么夫妻呢。
“公主,虽然眼下还不清楚那天地冢究竟是一个什么组织,不过,从逸之的来信和上官姑娘所说之事判断,这股势力的野心之大恐怕非一般江湖组织可比。”
李青缘没有直接回应梅采梦的话,反而问道:“执陌,你为何这般相信那位上官姑娘,难道你对她的话一点都不怀疑吗。”
梅采梦没有想到李青缘会提出这样的疑问,不由得心里一惊,因为,他并非没有怀疑,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没有说出来而已。
上官静琬虽非书院同窗,但他与陈逸之二人同这位上官姑娘之间的交情不比同窗之谊浅,所以,即便心生疑虑,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明他便宁愿选择是自己想多了。
“我承认对上官姑娘难免会掺杂私人情愫,可是,她的话与逸之信中所言不谋而合,我找不到怀疑的理由。”
“哦,是吗,或许是我小人之心了吧。”
李青缘冷笑一下,抬头望向被闪电密布的夜空,声音变得冰冷而坚毅,如果说闪电可以揉碎夜空,那她的声音便足以让那闪电败退。
“不过,如果天地冢的目的在于颠覆我李唐皇室,无论幕后之人是谁我都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四年,从上官静琬无端失踪到今日再次出现过去了四年,这四年的时间里经历过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房间里的上官静琬已经醒了过来,并非为雷声吵醒,而是被噩梦惊醒的。她猛地坐起身来,额头上全是冷汗,觉得胸闷难捱,近乎喘不过气来。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外面闪电的光亮隐约可见,她仓促下床,顾不得穿鞋子便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因为没有光源,她不小心撞到了桌前的圆凳上,身子前倾,趴倒在桌上。
这时,窗子被风吹开了,凉风随即灌了进来,她顺着窗口望出去,闪电照亮夜空,透过闪电的光亮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雨势之急,雨势之大。
无独有偶,望着电闪雷鸣的天气,胸闷不安的感觉莫明消失了,就好像梅采梦面对疾风骤雨的天气会心情平复一样。
她没有过去将窗子关上,也没有将桌上的烛台点燃,只是那般立于原地,目光出神的望着窗外的雷雨,仿佛在那森然可怖的天气里寻觅着什么。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雨住风歇,水榭四角出还有水滴落下,滴答、滴答,没有了风声、雨声、雷声,水滴落下的滴答声便显得格外清楚。
雨后的夏夜凉爽了许多,甚至,还有一丝微微寒意,梅采梦已经将身上的衣衫脱下来给李青缘披上。
其实,他是最禁不住冷的,仅剩内衣的他不由得直哆嗦,见他如此,一旁的李青缘不禁笑了出来,而后,便又将衣裳给他穿了回去。
如果换做还在书院读书的时候,梅采梦一定会死要面子活受罪,说出什么宁可饿死,不可失节操,宁可冻死,不可有失风度之类的话。
不过,现在的他早已经过了死要面子的年纪,面对爱妻这样的举动他便选择了欣然接受。
穿好衣裳后,梅采梦拿起地上的油纸伞,而后便同李青茵一起离开水榭,回了房间。
(本章完)
第114章 深明大义()
她究竟是谁,她四年前因何失踪,而今于这公主府出现又有何居心,真的是如她所言为组织所掳身不由己,还是别有用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翌日,梅采梦一大早便去客舍拜访神医白芷,请她为上官静琬诊断。
白芷虽然年岁尚轻,却在江湖名医榜单上位列榜首,无论是行医救人还是用毒杀人,江湖之上都无人可以与之匹敌。
所以,根除上官静琬体内之毒应该不成问题。然而,世事难料,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
这个清晨,上官静琬又是于梦魇中惊醒的,白芷过去的时候心头余悸犹在,脸上血色全无,近乎惨败。
梅采梦见状如此,还以为她是毒性发作或是生病了,便愈发担心了。
上官静琬强忍着不适,笑了笑说只是没有休息好,不用担心。
究竟是没有休息好还是有其他原因,梅采梦或许看不出来,却断然瞒不过神医白芷的眼睛。
只一眼她便可以断定上官静琬脸色异常乃心悸所致,不过,究竟因何心悸便不得而知了。
因为,那属于心理学范畴,不在她所掌握的知识之内。
观察过上官静琬的气色,又给她切过脉后,她微微摇了摇头,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样细微的反应却让一旁的梅采梦很是担心,他连忙近前,满是焦虑地问道。
“怎么,莫非白姑娘也不知上官姑娘所中何毒。”
梅采梦满心焦急,白芷却依旧不急不缓,她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轻描淡写地道。
“不是的,上官姑娘所中何毒不难诊断,不过……”
“不过什么?”这个“不过”让梅采梦愈发不安了,不由得心里一惊,又问。
“上官姑娘中的是一种叫做荼靡草的毒,这中毒不会立刻短时间取人性命,中毒后每个月发作一次,毒发时浑身冰冷,心痛难熬,所谓解药只能暂缓痛楚,却无法根除。也就是说,这荼靡草之毒无人可医,也无药可解。”
这般沉重的话语从白芷口中说出来却是那般轻松,不带一丝情感,仿佛,中毒之人的生死于她而言并不重要。
其实,并非她冷漠无情,只是行医多年她看过了太多死亡,或死于绝症,或死受伤,或死于剧毒,见得多了便也没有太多反应了。
无人可医,无药可解,这样轻描淡写地两个词却已经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上官静琬听到这样的噩耗后却平静的出奇,没有一丝反应,无论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内心的情绪都没有半点波澜。
在场三人,中毒之人与行医之人都平静如常,反倒是梅采梦这个第三者时分紧张。
虽然白芷已经言简意赅地说的很清楚了,但梅采梦还是不死心,一时着急两只手紧紧的抓住白芷的手。
“无人可医,无药可解,可是,白芷姑娘你可是江湖第一神医啊,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梅采梦这般激动也可以理解,不过,他激动的有点儿过,捏的白芷的手有些疼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以示回应。
见梅采梦为自己这样担心,上官静琬伸过手去拍了拍他白皙,骨感的手背,唇角微扬,浅笑道。
“既然已经这样了,便由他去吧,你不要担心了,我没事的。”
“没事,你中的毒无药可解便唯有等死,你,你竟然说没事。”
“人固有一死吗,”梅采梦情绪激动,作为当事人的上官静琬却满不在乎的样子,打趣道,“死于中毒跟死于年老也没什么区别嘛。”
这样的玩笑让梅采梦无言以对,明知道她是在故作坚强,明知道她只是不让想关心自己的人太伤心,明知道……
如果换做之前那个感情细腻,内心脆弱的梅采梦,此刻他恐怕已经泪眼晶莹,鼻涕直流了。
白芷说上官静琬恐怕只剩五年的寿命,她无力为其解毒,只能配些药物缓解她每月病发时的痛楚。
得知上官静琬体内之毒无药可解后,梅采梦除了担心之外,还有一个问题让他不安。
上官静琬失踪了四年,再次出现却成了天地冢的成员,曾经的当家花魁成了冷漠无情的杀人工具。
而且,恰好是在他对这个神秘组织一无所知时又回到了他的视线里,这样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了。
所以,他对这位久别重逢的故友的话也是有所保留的。
可是,若她四年后再次出现真的是别有动机,那中了无药可解的剧毒又如何解释呢,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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