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要除去李林甫这个话题时,李元显得格外兴奋,作为李唐皇室的他早就对皇帝宠信奸佞心怀不满,而把持朝政的权相李林甫更是他心中祸国乱政的大敌。
所以,只要可以除掉这个权相,让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若是换做三年前,或许根本用不着一起坐下来商议,以梅高的个性会选择最简单,最直接,也最立竿见影的方法,那边是直接黑衣遮面潜入相府割掉8他的脑袋。
可是,如今的他们都已不再是当初冲动莽撞,不计后果的纨绔少年。
如今的他们懂大局,有谋略,可翻手治国安邦,亦可覆手对付政敌。
而今的他们每个人都可独当一面,集贤四公子联手便更是无坚不摧,势不可挡。
梅采梦决定这个时候动手,是因为目前距史料记载的李林甫的死期不远了,即便提前把他弄死也不会对历史进程造成偏差。
虽说也是文武双全,但论谋略李元和冷伊寒还是比梅采梦和骆修文逊色一些。
李元说:“我早就想除掉李林甫那个老东西了,今日提起你们是否已经有了计划。”
李元和冷伊寒的目光在梅采梦和骆修文之间来回移动,而梅、骆二人则是面色平静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最终,还是骆修文先开口。
“李林甫独揽大权,生平最爱做的便是栽赃陷害,排除异己。所以,咱们应该让他也体会一下被栽赃的滋味,而且,要一次将其击倒。”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骆修文面色温和,眉目含笑,依旧是一袭清丽无害的样子。
三年来很多人,很多事都变了,唯有他们之间的情义依旧如前,未曾改变。
可是不知为什么,望着眼前一个谈笑间翻云覆雨的骆修文,梅采梦突然哦觉得这个人好陌生,他还是以前那个温润俊雅的少年,但那样的温润里却总是会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冰冷。
那样的冰冷并非没有温度,而是那样的温度恰好处于不忍分别,却终不得靠近的程度。
其实,不只是梅采梦一人,李元和冷伊寒也有同样的感觉。眼前这个少年依旧是自己亲密无间的好友,却总觉得较之前少了些什么。
而那样少了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却是于他们每个人最重要的东西。
李元抿了抿唇,平静的脸上浮起一丝疑惑。
“让他也体会一下被栽赃陷害的滋味我可以理解,可是,如何才可以一招将他击倒呢。”
骆修文没有答话,若有所思的望着对面的梅采梦。
或许,这就是同窗兄弟之间的默契吧,无需对方开口便可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梅采梦便接着骆修文未说完的话开口道。
“李林甫可以把持朝政十余年,并非单纯只因他足够有能力,有手段,而是陛下有心放任他如此。”
听梅采梦这么一说,李元那略带疑虑的脸上又隐现出一抹失望。
“既如此,那我们该如何是好,若是陛下有心包庇于他,那岂非我们做什么都是徒劳。”
“不,”梅采梦摇摇头,不急不缓地说,“陛下可以容忍他把持朝政,排除异己,但绝不会容忍他对李唐皇室有不轨之心。”
这个时候,李元也终于清楚了那梅采梦与骆修文口中的栽赃陷害是指什么了。
他连连点头,脸上浮起一抹得意的笑,仿佛已经胜利在望,势在必得一样。
“哦,我明白了,你们若说的一招制敌是诬陷他意图谋反。”
因为太过兴奋,李元的嗓音不由得高了一些。梅采梦伸出手指,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虽说这里是驸马府,但难保不会有他人的耳目,所以,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一直沉默的冷伊寒终于开口,冷毅的脸色平凡如常,没有一丝表情。
“这的确是一招制敌的良策,不过,我们该如何行事才能实现这一计划呢。”
冷伊寒的脸色冰冷如初,骆修文的脸色温润如初,8他抬起手,习惯性的理了理衣袖。
“此计虽好,实施起来却急不得,如何筹谋在于你我,能否成事还要看天意。”
“看天意,”李元一脸疑惑的望着骆修文,那样的疑惑里还夹杂着些许不爽,“看什么天意,有你们两个在还看什么天意。”
李元这样都有些急了,若是高凌毓在场,势必是要掀桌子了。
见李元有些心急,旁边的冷伊寒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冷静些,不要总是那么激动。
“子君,你不要那么大反应,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万事俱备也犹需那一缕东风。”
接着,他们又详谈了一下具体该如何实施,然后李元、冷伊寒、骆修文便一起离开,回了自己的府邸。
既然驸马府对外宣称梅采梦遇刺中毒,昏迷不醒,便免不了有不同的人出于不同的目的前来探望。
其他人来时,万安公主都嘱咐下人说驸马昏迷不便打扰,将来人挡在外面。
可是,当京兆尹杨钊前来时却将其让了进来,而对外宣称中毒昏迷哦梅采梦,竟然毫不掩饰,一个人于院内躺靠在竹椅上晒太阳。
那杨钊与李林甫本是一丘之貉,而梅采梦却偏偏选择将他让进府来,而且还毫不掩饰自己谎称昏迷的事。
如此行事,当真是不知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本章完)
第83章 借题发挥()
见梅采梦躺在椅子上,一脸悠闲的时候享受着温暖的阳光,杨钊觉得有些意外,不知道这位梅家公子又在刷什么把戏。
其实,杨钊此番前来驸马府既是自己对梅采梦的情况好奇,我是受李林甫之托来打听一下虚实。
见梅采梦如沐春风,丝毫不见中毒的迹象,杨钊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
“听闻驸马遇刺昏迷,同僚百官都甚是担心,所以,杨某此番前来得见驸马苏醒,回去告诉其他同僚他们便也可以放心了。”
梅采梦侧头望了望已经走到自己眼前的杨钊,而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慵懒的从近乎平躺的姿势缓缓坐起来。
而后,又伸了个懒腰,面色平静地看向杨钊说。
“杨大人,我觉得关于我已苏醒之事还是只要你我知道便可,其他人嘛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
虽说不知道梅采梦究竟想说什么,但听到他这样的回答杨钊也并不意外,他微微笑了笑,问道。
“哦,不知驸马此话何意?”
梅采梦一边站起身来,一边好似漫不经心地回答说。
“杨大人雄才大略,难道甘于一直屈居人下吗?”
这个时候,杨钊似乎明白为何驸马府一直闭门谢客,却偏偏今日将自己放进来了。
不过,既然对方尚未彻底挑明,他便也就继续装糊涂。
“陛下在上,你我皆为臣子,屈居人下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言之此处,杨钊稍稍停了停,试探性地问道。
“驸马说出不甘于人下之话,莫非是想要谋反不成。”
“杨大人言重了。”梅采梦摇头笑了笑,“这院子里终究不是商议大事的地方,大人屋里请。”
而后,杨钊和梅采梦便进了客厅,二人于客厅正面茶几两侧的椅子上一左一右左下。
“杨大人,你奶贵妃娘娘的兄长,我是万安公主的夫君,你我一个虽非李唐皇室,却也算是皇亲国戚。所以,我方才所说并非让杨大人谋反,而是为我大唐铲除奸佞。”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杨钊自然不会不知道梅采梦口中的奸佞是谁,不会不知道他口中的屈于人下是谁。
不过,他还是想让那个人的名字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于是,便又继续装糊涂。
“为我大唐铲除奸佞,不知驸马口中的奸佞是什么人。”
既然对方坚持装糊涂,梅采梦便也不再继续兜圈子,这时府上的彼女端上两杯新茶来。
梅采梦也毫不避讳,一边结果婢女手中的茶盏,一边轻描淡写地说。
“我口中的奸佞自然是权倾朝野的当朝权相李林甫,难道以杨大人的心志会甘愿一直屈居相权之下吗。”
杨钊作为一个混混一路摸爬滚打做到今日京兆尹这般要职,世人皆言他可以平步青云得益于杨贵妃得宠。
后世有诗云:姊妹弟兄皆列士,可怜光彩生门户。
不过,这些很可能是后世之人的妄断。
杨钊的确是杨玉环的族兄,却非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换言之就是这一层兄妹关系有点儿远,也有点儿绕。
当然,也不能说跟这层国舅爷的身份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但那绝非他可以平步青云的关键所在。
他之所以可以从一介混混摸爬滚打到如今的京兆尹,更重要的是靠自己混迹官场的能力。
可是,如今他虽身居高位,朝堂之上却还是要看李林甫的眼色,若说他没有取而代之的野心是不可能的。
不过,虽有野心却无可乘之机,而今梅采梦却主动开口,作为集贤四公子的灵魂人物他的话绝非只是自己一家之言,而是集贤公子们一起商议过的结果。
李林甫与集贤四公子一个是老气横秋,一个乃朝堂新贵,作为大唐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宰相,李林甫已经把持朝政十余年。
而今,皇帝有意扶持集贤新贵,而他杨钊在这朝堂之上的势力虽尚不可与其他两方相匹敌,不过,也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
换言之,作为两虎相争中的隐藏力量,他的取舍选择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着两强相争的结果。
所以,虽说与集贤公子们合作的确有机会将李林甫铲除,可是之后呢,李林甫倒台后必定会有第二个人拜相,只是那拜相之人真的会轮到他杨钊吗。
梅采梦出身名将世家,冷伊寒为寒门新贵,他二人都是武将出身,登堂拜相的机会相对小一些。至于李元,他已承袭亲王之位,身份何其高贵应该也不会出任宰相。
最后,剩下的便是集贤四公子中年纪虽小的骆修文了,此人年纪虽轻却是四公子中才学最盛的一个,也是眼下皇帝最看好的一个。
骆修文如今任吏部尚书之职,乃六部尚书中最重要的一职,若四人之中有一人以中书令的身份拜相,那个人只有可能是骆修文。
见杨钊有些迟疑,梅采梦放下手中茶盏,淡淡地笑了笑道。
“杨大人,若我说我有洞悉天机,预知未来的能力,你信吗?”
三年前,梅采梦与太史局的官员对赌预测天象,结果将对方虐的体无完肤。所以,当梅采梦说出自己可以洞悉天机的话时,杨钊虽不能绝对相信,却也并不觉得意外。
“洞悉天机,预测未来,不知驸马洞悉的是何天机,所预测的又是何等未来呢。”
梅采梦淡然一笑,拂了拂衣袖上的褶皱,不急不缓地说。
“我洞悉的是杨大人你的天机,预测的是杨大人你之未来,我敢断言一年之后你必将登堂拜相,位极人臣。”
登堂拜相,位极人臣。这是杨钊做梦都想的事儿,不过,却一直都停留在做梦的阶段。
今日,梅采梦轻描淡写的便道出自己心中所想,还说一年之后美梦便可成真。
虽说这样的预测可信度无法确定,但听上去还是蛮激动人心的,而且,从之前梅采梦的战果看被他言中的可能性着实令人期待。
不过,虽然自己是这么想的,但这样的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终归不太好。于是,杨钊便又继续装傻,坚决否认自己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野心。
(本章完)
第84章 噬心骤雨()
“登堂拜相,位极人臣。”
杨钊一边摇头苦笑,一边摆手表示否定。
“驸马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若李相真的会被人取而代之,那么那个人也必定出自集贤四公子,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这个京兆尹的。”
梅采梦淡然一笑,又将几上的茶盏端在手中,掀开杯盖,送至唇边呷了一口说:“如此说来杨大人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了。”
杨钊端起茶盏笑了笑,回答说:“在下并非不相信驸马,而是不相信有人真的可以预知未来。”
“人与人不同,我可以识常人所不识,知常人所不知。”
梅采梦侧头望向杨钊,目光锐利而坚定,那样的目光仿佛可以洞穿一切。
“比如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率兵攻打南诏之事,杨大人为其大叙战功,可是真相果真如大人所说的那样吗。”
梅采梦的话让杨钊很是意外,不禁心底一颤,手上一抖,茶水洒了出来,手中的茶盏差点掉在地上。
是年,杨钊推荐自己的死党鲜于仲通为剑南节度使后,随即命其率兵征讨南诏,结果此战鲜于仲通惨败,兵士阵亡六万余人。
可是,杨钊非但未将此事如实向朝廷禀告,还胆大包天的将败绩改为胜局,为鲜于仲通请功。
不过,这件事于遥远的剑南边陲虽说不是什么秘密,可在这庙堂之高的京城却无人可知。
梅采梦虽为言明,但方才话中意思明显是知道的,而这一年他从未离开长安半步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呢。
莫非,他在剑南军中有眼线,还是有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消息来源途径。
杨钊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为沉思,梅采梦却依旧不惊不喜,平静的未着一丝波澜。
“大人不必惊慌,我于剑南并无耳目,此事也并非旁人讲与我听。我想说的是,你第二次命鲜于仲通攻打南诏,依旧躲不过惨败的下场。”
这后面一句话让杨钊那稍稍平静的脸上又浮起一丝愕然,是的,他的确有心让鲜于仲通二次攻打南诏。可是,这还只是他心里的一个念头,从未正式给鲜于仲通下令,更从未同旁人讲过,梅采梦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杨钊只是一脸惊呆加疑惑,梅采梦望着他淡然一笑,接着又说。
“大人,我并非招摇撞骗的神棍,也并非夜观天象的高人,我只是知道一些时人所不知的事,我不但知道大人你明年会登堂拜相,还知道这大唐的国运。”
“大唐的国运,”杨钊缓缓转过头,满心忐忑的望着他,“驸马可知妄谈大唐国运是什么罪过,就不怕隔墙有耳吗。”
梅采梦那清丽俊雅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满是轻松,亦满是自信。
“妄谈大唐国运的确和天大的罪过,可是,若我所言都是事实,并非妄谈呢?”
虽然梅采梦的话每一句都让杨钊心里发颤,不过,他还是不能轻易相信他,毕竟朝堂争斗可不是小事,很多时候一步踏错便会满盘皆输。
所以,他要再慎重的考虑一下,权衡一下两种选择的利与弊。
于是,这一日虽然梅采梦已经与杨钊摊牌,却还是没能打成一个确切的协议。
当然,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杨钊并未将梅采梦谎称昏迷之事告诉李林甫。
于李林甫来说,虽然这一次刺杀失败了,不过梅采梦已经中毒昏迷,不知何时能够苏醒。
在某种意义上讲,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同一个死人并无区别。
所以,他便暂时放过梅采梦,将主要目标转移到集贤四公子中的其他人身上。
首当其冲的便是骆修文,眼下他气焰最盛,也是四人中战斗力最弱的一个。
额,解释一下,这里说他最弱是因为集贤书院的最弱担当陈逸之远在扬州,便不在对比之列。
一日黄昏,骆修文乘马车回状元府,在经过当日梅采梦遇刺的林**时,杀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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