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攻打倭国失败,王通身上就要背负巨大的责任,甚至身败名裂,只有在这个场合下,将话说的通透明白,打消他的念头,这才是稳妥的,万历皇帝也在召对的时候说,这个场合言者无罪,就是大家讨论。
听到邹义的问话,王通笑着点点头,开口说道:
“邹公公也是稳妥的考虑,不过,打下倭国之后,却是能够立刻有钱赚的,不光是军费可以补偿,甚至国库还会充盈。”
这话所得众人都是身子前倾,聚精会神的盯住了王通,心想如何能够赚钱还能赚大钱,你说的这些都是花费巨大的营生。
“陛下,倭国盛产金、银、铜,根据海商们的消息,倭国虽然只有我大明的几省之地,可金银铜的产量却是我大明的几倍还要多。”
屋中几个人都是位高权重已久,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的惊呼出声,如此的产量,那倭国要富饶成什么样子。
“海外富饶,这个素来是传说,怎么能够作准当真,辽国公千万要慎重啊!”
邹义沉声说道,王通笑着点点头,却又是开口:
“陛下,王阁老,二位公公,永乐年间铸铜钱多少这个典籍上有明文,可如今天津卫和松江府两地所流通的铜钱,差不多就要赶上这个数目的三分之一,如果算上天津卫和松江府周围的地方,二分之一甚至还要多,这才多大的地盘就有这么多的铜钱流转,而且成色颇新,那天下间其他各处呢,难道他们就不用铜钱了吗?这铜钱难道还在一直新铸,而且倭国、朝鲜和南洋,也是一直用永乐通宝,那来的这么多铜,这个锦衣卫和东厂都有文报说明,都是海盗们在倭国私铸,这要有多少的铜。”
这件事倒不是什么私密,在座的一干人多少都有耳闻,不过听王通这么讲,却一下子将思路拓展了开来。
王通继续侃侃而谈,他继续开口说道:
“在倭国一两金换四两银,而且金银成色都是上佳,来往于大明和倭国的海商,有人就是以兑换金银为业,也是倾国之富。”
大明官面上一两金兑换十两银子,在天津卫和松江府一带因为白银大量流入,所以金银兑换的比率也就是一比八或者是一比七五,但相比于倭国的这个,稍微盘算就知道其中的巨利所在。
如今这个大时代,正是所谓天下言利的时候,倭国这边这么富饶,实在是一块大肥肉,归化城、边墙外的白山黑水,这一块块地方让大明君臣的胃口越来越大,对财富的追求也是越来越迫切,王通说到这里,人人都是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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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八十二
“倭国比朝鲜虽大,但吞并起来不难,倭国如今虽然是被一强人统一,但暗流汹涌,各处大名,放在咱们这边说就是所谓的诸侯,都是心存不满,要不然就是积蓄兵马准备反抗,只要大明的军队进入倭国,就可以将其分化瓦解,各个击破,一步步进行蚕食,不过这一开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割地赔款称臣,这几样是要做的。”
王通最后这一段话,算是个总结,说完之后,在座的都是鸦雀无声,过了一会,万历皇帝才笑出声来,王锡爵和田义等人有的跟着笑,有的神色却颇为古怪。
“割地赔款称臣,朕看史书,则样的事情似乎多在汉家,却没想到也能用在别人身上,王通你说的大好,朕听到这里,却觉得不把握了。”
“陛下说的是,老臣也觉得古怪。”
王锡爵这话却是凑了个趣,大家虽然这么说,可基调却已经是定了下来,万历皇帝用手在椅背上拍了拍,开口又是说道:
“邹义那边牵头,倭国那里的消息,不管是从官方还是民间,都要尽可能的多打听些来,王爱卿所说的还是要验证下的,毕竟是这等大事,小心万全为先,王通,此去朝鲜,先做好眼前的事,其他咱们再做计较,徐徐图之!”
万历皇帝这番话实际上已经是默许了王通的这些提议,接下来的都是些细节性的工作了。
这样规模的大军出动,少不得要举行大典,天子亲自授予兵符印信,祈祷列祖列宗和天地,保佑这样的大军必胜。
以往京师百姓是看个热闹,勋贵之家连热闹都懒得看,京师勋贵子弟不少都是在军中效命,在这个时节早就走动关系,讲自己从军中摘出去,免得真上沙场上去送死。
如今却是不同,凡是求点上进的人家,都是找关系托人说情,要自家子弟跟着王通出征,这些年情况不同以往,安享太平富贵固然是条出路,可要是想有些出头的指望,给自己给家里挣出更大的一份富贵来,那就要出征打仗。
见了血,有了军功,上面就是信用非常,总有个位置能提拔上去,不说别的,襄诚伯陈家现在的风光是怎么来的,那皇商唐家现在都抖成什么样子了。
对这样的人情关系,王通也不用出头推搪,实际上以他的身份地位,也没什么人能用人情过来拘住他,凡是想要出征的,直接都是推给马三标和李虎头,想要为国效命这个欢迎,但要先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应酬什么的,王通也就是和邹义、吕万才等故旧聚了聚,其他的也都是推拒了,在腊月初王通就已经是住到了京师外的军营中,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战时了,三江系统、锦衣卫都是运转起来,开始在各处盘查军需,检查军备。
出征前的大典颇为隆重,入朝抗倭,这战斗为了保卫大明,但动用军力极大,耗费也是极大,也是事关国运,朝野上上下下都是齐聚,就连百姓家里,有条件的也是点香祈祷,盼望大明此战大胜。
礼官唱礼,天子阅兵,一道道手续走完,就是万历皇帝在高台上授予王通尚方宝剑和都督旗牌将令。
这个手续是万历皇帝亲授,王通要跪在下面双手接下的,就在这台上,百官万民的注视之下,王通结果了万历皇帝手中的各项物品。
“此去必胜!”
万历皇帝朗声说道,早有一旁的礼官给下面发出了信号,下面都是跟着齐声大喊道:
“此去必胜,大明威武。”
也有眼尖的人注意到,万历皇帝授予尚方宝剑和都督旗牌将令之后,躬身将王通搀起,还说了几句什么,众人表面上庄严肃穆,私下里却是感叹,这个君臣情谊的确是了不得,恩宠若此啊!
“这次大胜回返,就不要回松江了,来京师,咱们君臣好好处下去吧!”
万历皇帝私下叮嘱的这句话如果被人听到,恐怕更是惊叹不已了,王通没想到万历皇帝万历皇帝会这么说,略一迟疑,躬身跪下,开口说道:
“臣领旨谢恩!”
万历二十年腊月十一,正是大军出行的大吉日子,举行仪式,大军正式向辽宁进发。
京师这边举行仪式,大军启程,在辽宁义州一带,战斗已经是打响。
万历二十年十一月的时候,鸭绿江已经是封冻,冰冻三尺在这等地方是描述实际景象的,莫说是走人,就算是重载的四轮四马大车都可以安然通过。
宣府总兵李如松率领本部骑兵三千,辽西总兵李如柏为副,率领辽西骑兵八千,步卒一万,辽东总兵麾下步卒四千。
这次的调遣,尽管辽东总兵马林和辽南总兵孙守廉并不怎么卖李家的面子,奈何他们部下也有不少人是李家的旧部,真不是太好拦阻,到最后还是辽宁巡抚徐广国出面,说义州大明边境一带也需要兵马驻守,这才算是留下了辽南和辽东的骑兵。
徐广国也有实际的考虑,因为现在辽宁和辽宁边墙外的各处,正在向义州这边运输粮草,为了接下来的大军到达行方便。
冬日里运输虽然说路面硬,大车行走方便,可毕竟麻烦,真正的大规模汇集粮草还要等到来年水路畅通,直接从山东那边运粮入鸭绿江。
眼下这个情况,粮草运输的运力都还嫌紧张,又要抽调出来给前头部队用,自然是捉襟见肘,颇为的麻烦。
按照王通的意思,李如松率领的这支部队并不是要展开什么太大的攻势,而是让平壤那边的倭寇大军没有办法聚团,修筑工事,这样也不需要太多的兵马,可李如松率领的军队数量明显是大大超出了做这个的范围,给他们支应粮草的压力也很大,徐广国自然不会允许。
近三万的大军入朝,这也是大军了,过了鸭绿江进入朝鲜一侧,原本布置在这边的探子和侦骑都是可以用起来,道路扎营之地也都是熟悉,并没有什么阻碍。
相对的,李如松率领这支军队的动向,倭寇也同样是知晓,也在平壤城这边做好了准备。
李家将门用兵,说是轻佻也好,说是迅捷也好,依靠骑兵快速的向前推进,攻其不备,这就是李家上下用兵的特点。
这次在朝鲜也是如此,大军行走半日后就扎下营盘,但李如柏率领骑兵四千,携带两日的干粮草料,一直向前,看看有没有给敌人突袭的可能。
不过到了冬日,朝鲜北部平安道、黄海道和京畿道一带,比倭国的北陆还要寒冷几分,倭寇的兵马也是不敢轻动,只是窝在堡垒之中据守。
祖承训率军突进的时候,曾经在半途一个市镇休息,现在这个市镇已经被倭寇占据,并且修筑了土寨,布置了三千兵据守。
这实际上是证明倭寇对朝鲜北部的控制在逐渐的加强,这个土寨是拦在骑兵去往平壤的必经之路上,第一场战斗就是在这里打响。
寨子很简陋,就近砍伐的树木,真是连树皮都没有剥下,直接削尖了一段插在地下,插木桩的地方外面埋半尺土,然后在外面挖掘壕沟。
这个工事虽然简陋,可在这个严寒时节,只要是在外面的粗木栅上浇水,在土墙上浇水,就可以形成一个很坚固的工事。
尽管来之前下面的探马侦骑也都是说过朝鲜这边的种种情况,可李如柏看到了这个土寨还是大笑。
“就这么一个狗窝还拦在路上,小的们,平了他算是首功!”
但真开始打的时候,却并不是那么容易,修建土寨的地方是在半山,只有两条路可以供进出,其余的都是乱石或者坑洼地形。
四千骑兵对土寨里的三千步卒,野战自然优势巨大,奈何要是攻寨的话,骑兵也要下马,也要砍伐树木制造工具,一步步的仰攻,这个颇为的麻烦。
实际上,李如松给李如柏的交待很简单,不要理会这些寨子工事,他们自己在山上不好上去,实际上土寨里的兵马也不好下来,李如柏率领的这几千骑,任务就是一路的向前推去,验看大军行进的道路上有没有敌人的大军或者是其他的异常,至于攻城拔寨,这不是骑兵的任务。
李家将门轻佻,这是王通的评价,轻佻的表现之一,就是好大喜功,看到这么一个土寨子,李如柏那里想得到其他,只想着拿下此处,先在入朝大军中得个头彩,也让家里的人高兴高兴。
战争不是单方面的,不是一方的将领想如何就能如何,当李如柏手下的骑兵靠近那寨子跟前,寨子里的铁炮和弓箭一起发射,立刻死伤了几十人,狼狈的退了下去,李总兵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气,当即是大骂着加了更多的人上去。
一千零八十三
“二少爷弟兄们已经是丢了三百条人命了,再打还要死更多!”
跟在李如柏身边的一名军将低声吼道,已经攻了三次,里面的倭寇也不冒头,就是用铁炮轰打,或许还有朝鲜的投降士兵,在里面不断的射箭出来,这支辽西的骑兵死伤不少,对于四千人的部队来说,死亡三百人是肉疼,可还不至于伤元气,但自己这么没结果的上去送死,对方好整以暇守御射伤,这就太让士气低落了。
这军将叫“二少爷”而不是叫“总兵”,显然动了火气,已经不按照军中的称呼,而是按照族里的了。
被这么一叫,李如柏脸色铁青,却不再派人上去攻打,只是冷冷的说道:
“留两千人就地监视,派人回去告诉我兄长,其余的人随我继续向前。”
打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土寨打不打没什么区别,特别是对于他们这一支骑兵来说,这更让人丧气。
三天之后,李如松率领大军赶到,对自己亲弟弟的指挥他也不好说太多,只是说道:
“你安排几千人盯着还是对的,这一处也不能放着不管,要不然粮道会有威胁。”
对这样的寨子,李如松的手段倒是简单,直接下令说道:
“炮轰!”
靠近北直隶的边镇,都在天津卫的匠坊买过火炮,大家都是不愿意多花银子,价格适中,威力也不小的六斤炮就成了最佳选择。
李家将门在这上面却比旁人舍得花钱,却是购置了十门九斤炮,不过天津卫匠坊卖给各个边镇的火炮有个说法,六斤以上的不给炮车炮架,这也是出于制衡的考虑,不能让边镇有太多的野战火炮。
但定下这个规矩后,实际发生的情况却让人很无言,除宣府和蓟镇、辽镇之外,其余各镇根本不感兴趣,宣府和蓟镇也不过是买几门三斤炮和六斤炮给总兵直属的部队中,辽镇则是购买了九斤炮用作城防,也就是仅此而已。
曾有榆林镇的人过来购买六斤炮,因为难得那边有兴趣,三江系统还安排调查了下,结果发现是草原上某商团想要置办,商团武装最多只能拥有三斤炮,这个交易自然被否定了。
没有炮车和炮架,但从前的将军炮同样也是没有炮车炮架,但三江匠坊的九斤炮要比大明其他作坊铸造的要轻,质量要好,射程也要远,所以直接拿过来用了。
摆下大炮,对准那土寨轰了过去,第一炮没有打准,第二炮却直接把那木栅打了个窟窿,接下来几炮直接将木栅打垮了。
这土寨的屏障被打垮,看着几门炮都被推上来,寨子里面的倭寇军队也知道不能死守了,听到里面叫喊连声,旗帜挥动,里面的兵马也在向外涌出。
此时却显出这土寨的坏处,连接内外的道路颇为狭窄,别人攻不容易,可自家出击一样是不容易。
这边辽镇一系的兵马虽然不上前,可火炮却不停的轰打,倭寇兵马顶着火炮才能到平坦地面处列阵,在炮弹不断落下的状况下,兵马不断的死伤,如果不是地形逼仄,队伍很可能维持不住直接散掉。
有好的武器,还要有好的纪律和训练,不仔细的清理炮膛,炮膛中参与的火药残渣太多,炮身发射的很快,为了防止不炸膛,射击也要停下。
而且辽镇的炮兵并不能像虎威军炮队一样的快速射击,看到敌人列阵,他们没有把握用炮火封锁住敌人的冲锋,有的火炮已经是因为炮身过热,不敢继续射击,有的炮兵则是动作走样,大大的慢了下来。
他们这个德性,李如松等人也都是明白,不过倭寇要野战,却是正和他们的意思,当即就是把马队调了上去。
“我们一人出三百!”
“大哥你带走的老底子多,你出四百,我这里出二百!”
李家的家丁亲兵对李家军将来说都是命根子,尽管是战前,可还是要为谁出的多,讨价还价,不过也没什么太多计较,想来这个数目本就在他的范围之内。
旗号挥动,原本在骑兵之中的一些人开始出列,原本是大队混杂,可这时候却能看出不同,出列的这一干人大都是穿着虎威板甲,马匹也要比寻常的高大健壮,人更是如此。
早有李家的亲信军将喊话,能看到这一干辽镇的骑兵在阵前列队,却是排出个前凸的尖锐阵型。
一声尖锐的呼哨,李家的骑兵开始缓缓向前,最前面几个人尽管是双手拿着武器,还有人要扶着大旗,都没有握着缰绳,可他们的坐骑依旧是听从控制,小步向前,六百披甲的骑兵排列整齐的队形行动,在他们的后面则是大队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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