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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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 第5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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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以为我是老林子那边过来的。”

“这边的女真娘们也顾不得了,如今在这里风险太大,也不知道谁给那奴酋的主意,如今出城都不让骑马了,对了,你知道不知道,奴酋在一个月前曾经让下面的人去采买牛马,还要什么白马黑牛……”

“这个毛色的不太好找,不对,白马黑牛岂不是……”

两个人刚议论了几句,却听到马蹄声在身后响起,都是愕然回头,却看到十几骑正在打马追上来。

开始的时候还想故作镇定,可道路上视野可及的范围之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顿时是明白,开始拔腿狂奔,人如何跑得过马,另一人伸手猛地推了同伴一把,同伴踉跄着跑进了路边的树林,推这一把的时候,后面骑马的人已经追上,能看到马上骑士的长刀挥起,一颗脑袋立刻是被砍掉。

与此同时,也有人翻身下马,拎着弓箭钻进了林子,没有多久,就听到树林中一声惨叫,不多时,那追进去的人拎着头颅走了出来。

“要不是跑过来那些人告发,还真不知道他们也是明狗的探子!”

一人粗声说道,另外一人哈哈笑着说道:

“脑袋带回去,把他们家里的家业和女人分了,咱们大家快活快活!”

众人都是哄笑,打马扬长而去,留下两具无头尸体在这边。

辽镇从前完全是女真地方的太上皇,辽镇在女真地方也有探子和眼线,不过行事跋扈张扬的人颇为不少,还有的人纯粹是借这个身份来做生意行个方便,一到战时,跑的快的就跑了,跑不快的就是被杀头抄家。

这么大个辽镇,总是有埋下去的探子,可在击破辽镇军之后,道路交通完全被封锁,还有辽镇的降卒来到这边,这些降卒未必全是汉人,也有女真人,他们在辽镇呆的久,和汉人打交道也多,多少知道汉人做事生活的习惯,不少人也都是这么暴露了。

相对于防范严密的女真这边,大批的女真人或者是以逃难,或者是以投靠的名义,纷纷来到了辽镇这边,辽镇这里本就有许多女真人居住,各家军将的家丁亲卫中,女真人因为敢打敢冲,悍不畏死,也有一定的数量。

甚至还有许多辽镇自己的汉人大户,他们发财的手段就是和女真人贸易联系,一开战贸易断绝,但如果能偷偷的做生意那就有暴利了,这些人也一直没有断了和女真的联系。

现在的情况是,女真把自己的消息封锁的很好,而辽镇那边的情况在女真这边好像是一切透明的,丝毫没有隐瞒。

辽镇总兵李成梁和他的儿子还有那些亲信的军将,他们都是在辽镇扎根多年,土生土长的,对下面的这些情况都是清楚的很,甚至有几个人现在还在和女真人那边做生意,用盐和布匹从女真人那边换来山货和特产,因为现在边墙外的特产价格高昂,有暴利可图。

他们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对辽镇的力量有绝对的自信,辽镇现在全力动员,整军备战,开打之后,只管泰山压顶一般推过去,女真那会有什么抵抗,所有的抵抗都会灰飞烟灭,现在这点消息情报上的封锁算不得什么,大军交战,什么花样也玩不出的。

“信香教的人家,无论老弱,一概重判,给他们两个选择,要不就去归化城,要不就去满套儿那边的农庄。”

锦衣卫衙门中的王通值房,王通看着案卷沉声说道,去往归化去满套儿,这两个选择实际上等同于流放,对在关内的人来讲,乍一去苦寒之地想要适应是很难的。

经历司千户侯真恭敬的站在一旁,听到王通的话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安远伯家也有人被牵扯其中,他们今日托人来求情,说能不能用银钱赎罪。”

“是安远伯郭家的嫡系?”

王通眉头皱了起来,侯真更是小心说道:

“是安远伯的一个侄子,他婆娘信了香教,他也跟着信了!”

“就说是本官说的,他侄子去了北边,吃些苦但不会伤了身体性命,他的家人也不会有什么损害,其他的,不能通融。”

侯真想要再张口,想了想却不敢说话,看到他的神情,王通冷声说道:

“三阳教那祸乱还不到五年,难道你就忘了教训,这等邪教,开始的时候都是装作无害,等酿成大祸之后,你几条命都不够填的,他家给你多少银子都退回去,那几家铺子的干股还不够你花销?”

被王通说了几句,侯真差点跪在地上,脸色煞白说道: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王通摆摆手,开口说道:

“下去吧,让三江商行的人过来。”

侯真小心翼翼的退出去之后,一直在边上记录的杨思尘抬起头看向王通,王通沉声说道:

“这些在锦衣卫衙门里办差的老人,都觉得可以欺上瞒下,有些事我可以睁一眼闭一眼,这件事不行,你去盯着,事关香教的,抓一个严办一个,锦衣卫内部谁想要做手脚,罪加三等,从严处置。”

杨思尘连忙从座位上起身应了,说话间,外面却有两名掌柜模样的人匆忙走入,三江系统名义的东家是张纯德和古自宾两人,也有十几个掌柜是从一开始就跟着王通的,原本是做眼线或者家丁,因为聪明伶俐被安排到三江系统,这几年也慢慢熬了上来,在王通面前能说得上话,算是有面子的。

王通脸色本就不好,这两人进来更是变得面若寒霜,两个掌柜进屋之后就是跪下磕头,还没等说话,王通先打断了他们:

“你们为那两个人求情的?不必求了,他们肯定要掉脑袋的,这次罪不及家人已经是本侯开恩。”

到底是跟着王通许久,这两人也是敢说话的,其中一人磕了个头说道:

“那两个人猪油蒙了心做了糊涂事,贪墨老爷的银子,小的愿意自己掏腰包补上这个亏空,还请侯爷看在他二人做了多年的情份上开恩。”

王通摇摇头,声音变得有些沉重:

“你们不缺这银子,我也不缺,生意越做越大,铺面越来越多,经手的银子多,有些人的心思也就活动了,一定要杀,还要派人拿着首级各个店铺走一圈,让大家心里有个警惕!”

九百六十五

万历十五年九月二十,辽镇大军在沈阳城集结完毕,沿浑河东进,在抚顺千户所稍作停留,然后出抚顺关,进入建州。

辽镇总兵这一次集中了八万大军,其中骑兵是一万二千余,大多是军将们的家丁亲兵,这个数量已经是赶上了前年辽镇大军西征多伦的规模。

这次的战斗中,李平胡和秦得倚都是作为前锋,率领本部兵马走在最前面,这也是最辛苦最危险的位置,没办法,败战之后,只能待罪立功,李成梁自己率领大军,断后的则是辽镇副总兵孙守廉。

后军是为了大军守护粮道,接待伤员,说白了就是个做杂活的工作,建州紧邻辽镇,实际上没什么粮道可言,至于接待伤员,后军所在的位置几乎是辽镇之内,自有本地的军将办理。

孙守廉对这个无可奈何,他也明白李成梁的意思,李平胡和秦得倚虽然失败了,但这次辽镇投入了这么大的力量,胜利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有胜利,自然就有军功,他孙守廉如今自己开府建衙,分守一方,不是辽镇的自己人了,何必给他分润。

好在孙守廉自己看得开,得了分守总兵这个位置,现在又和天津卫合作大发其财,那有事事都遂自己心意的。

从沈阳出发到抚顺关,也就是几天的时间,九月二十五的时候,大军已经近了萨尔浒。

原本模糊不清的女真情状在这些天突然清晰起来,有人说,这是李大帅威势所致,鞑虏惊慌失措,已经顾不上遮蔽了。

这个是奉承,大家实际上都知道现在鞑子也没必要遮蔽封锁,因为他们的兵马也在界凡寨那里聚集,现在已经有了万余的兵卒,看着也是要大战的意思。

眼下局面,是女真鞑虏也要进行主力决战了,辽镇动用大军是近十万,以建州女真这里,能动员万余,差不多也是老底子了,这还是辽镇坐视建州女真东征西讨扩大了不少的势力,要不然他能拿出八千来都算是多的。

十万对一万余,辽镇众将都觉得可笑,这种蛮夷打了几次胜仗之后,还真是忘乎所以,想要鸡蛋碰石头,自己找死那就没有人理会,辽镇的大功估计也就到手了。

“萨尔浒是山口,这里一时间过不得太多人,是个掐断的好处所,李如柏率领你本部兵马守卫此处,不得有误。”

“父帅,儿子这里也是能打的,在这萨尔浒挨着做什么,让……”

“这是军令!”

军帐之中议事,李成梁不客气的训斥了李如柏几句,他到底是老将,做的布置四平八稳,但帅帐中,除了副将马林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他的子侄要不然就是义子之流,李如柏也有些不顾规矩。

被李成梁这么厉声呵斥了一句,李如柏连忙领命。

“界凡寨是浑河和苏子河的交汇之处,虽然界凡寨在高处,但界凡寨的规制太小,也容不下太多兵马,界凡寨下地形平坦,他们布阵必然在那里,会战也是在这里。”

众人都是点头,在帅帐中的军将们对这里的地形都很熟悉,从前他们要对付的是泰宁部和朵颜部的鞑虏骑兵,轮番出边墙作战,对这边心里都有个底子。

“大帅,东虏既然倾巢而出,下官率一支偏师去古勒或者马儿墩两处断了他们的后路粮道如何?”

看着李成梁在那边布置,副将马林出列沉声请战,他出列躬身,帅帐中李家将门一干人彼此交换眼神,都是颇为不屑,马林身为武将,整日里青衫折扇,和一帮幕僚谈诗论文,弄出儒将模样,辽镇将门向来是瞧不起的。

“不必,此战务求全胜,我军当不惜余力,接战时就要将全力投入,彻底打垮东虏,若是分兵截断敌人后路,反倒是容易让敌人溃散,我军追之不及,到时候反倒是一拳打在了空处,失了此次出兵的本意。”

“下官鲁莽,大帅莫怪。”

马林对官场进退还是明白的很,连忙躬身说话,李成梁点了点头,如果马林不是副将他也不会说这么多,李成梁不准备让孙守廉拿到军功,对马林也同样如此。

分守辽南副总兵孙守廉干脆都不参加军议了,只在后方忙碌他的军需辎重活计,上面虽然看不得他,下面倒还相处不错,谁不知道孙副将做生意的手段了得,大家想要发财还要借重孙副将的看重帮忙。

孙守廉也有要紧的活计,每日里都有几骑快马从他这里出发,马不停蹄赶往关内,要将消息送给王通。

这个举动倒也没有隐瞒别人,又不是通敌,军中消息通报给朝中大佬,似乎是应有之义,而且军需辎重的一干人都是佩服孙副将的手面大,从沈阳去往京师,这一路要布置驿站才能保证信息畅达,没有百余匹马,几百个人手维持,可作不下这件事来。

“一切都是中规中矩,这反倒是让我心里没底!”

消息不断的传递到王通的手上,王通反倒是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那奴尔哈赤也是打了这么多年仗的,他还在辽镇那边做过军校,战场上的道理他不会不懂,这么在平地聚集兵马等待决战,就算是女真兵卒强悍,但这数量未免太过悬殊,奴尔哈赤不会明摆着去找死。”

身在局外,有些事反倒是可以清晰的判断分析,李成梁身在局中,就未必能如此了,在京师能陪着王通分析议论兵事的人不多,马三标和陈大河都不是长于谋略的,其余的人不是在归化就是在天津卫。

王通说了两句,马三标开口说道:

“从那边送来的消息我也看过,东虏的兵卒的确比大明普通兵卒勇悍,敢冲打,不怕死,但怎么也不能是以一对十,何况辽镇的上万私兵这次也都是出阵,怎么想,东虏也是死路一条。”

女真各部也有主奴关系,但毕竟相对原始,盘剥的并不严重,生活状况比大明的农民好些,还有北地的人身材都比较高壮,相对原始的社会形态和渔猎作业,让他们有一定的军事技能和远超普通兵卒的勇悍。

这些都是他们的优势,大明的步卒往往就是农夫拿着武器上战场,粮饷被克扣,平素被压迫打骂有若奴隶,军心士气都是谈不上,这样的对比,自然胜负分明,辽镇近十万大军,差不多有七成都是这样的兵卒。

但辽镇扬名天下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他过万的家丁私兵,这些装备良好、战技精湛、又是敢于效死冲锋的职业士兵,这些才是辽镇的核心,在大明第一大的职业武人集团面前,这万余女真人算不得什么。

正因为如此的悬殊,所以王通心里才觉得没底,战斗是生死大事,如何能轻忽对待,这样做,必然有蹊跷。

“李成梁这么做也是中规中矩,他大军汇聚一处,一个拳头向前,鞑虏就算想要出奇兵偏师,想要奇袭,在这样的大军面前,他们也是没什么办法,大军一动,什么奇兵偏师都要被碾碎了,这也是万全的办法!”

陈大河这句话王通知道来路,自己率军征伐归化的时候说过,在虎威武馆那时候的课上似乎也讲过。

议论到最后,王通也只是摇头叹气,开口说道:

“我们在这里只能是空谈,做不得什么,且看吧!”

消息传递,最快也要十天,王通在这里所看到的都是辽镇那边十天前的消息,所说的都是一切正常,都是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也就是在王通把注意力投向建州的时候,从蓟镇那边传来了消息,说如今多伦地方已经被察哈尔部占据,尽管科尔沁部还有部落留在这里,但似乎没有什么抵抗。

这个消息倒是和商团武装的消息互相印证,商团武装的先遣游骑进入多伦,发现会有冲突和追击的是察哈尔部的骑兵和牧民,而科尔沁部的部落很少,偶尔进入,发现部落中大部分是老弱,而且都是在向东迁徙。

万历十五年十月初二,大战在建州应该已经开打,甚至已经打完,但送到京师的消息还是开战前夜,无非是将士用命,准备完善,明日得天威庇佑,必将大获全胜等等,王通得到的消息和这个差不多,一切都是正常。

万历十五年十月初三,京师东门的守门兵卒都靠在墙根晒太阳,天气已经变冷,午时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是一天中难得的享受。

正闭眼迷糊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嘈杂混乱,睁眼一看,城门前的车马人流都在闪躲,有几骑马正在打马狂奔。

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对这个都是有经验的很,有人去搬动拒马,一名千总吆喝着兵丁拦住了城门,逼得那几骑刹住,大声喝骂道:

“天子脚下,入城下马盘查,你们看着也是官差,不知道规矩吗?”

“快让我们进城,辽镇急报,辽镇急报!”

——

疲惫的很,不知不觉睡过去了,谢谢大家!

九百六十六

辽镇军在界凡寨大败,这慌忙赶来的信使送来的急报就是这个。

按照时间来算,这比正常的消息传递还要快了两天,因为孙守廉这边跟王通传信是正常的程序,按部就班,但这次战报的传递就完全不顾惜什么马匹了,一路狂奔,马匹都被跑死了几匹。

实际上在城门洞中,直接有马匹瘫软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暴毙,但信使那里顾得上这个。

朝会刚刚散掉的时候,急信传进了皇宫,小宦官们又是急忙的跑出去,将已经离开的各处大佬叫回来,王通也在其中。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王通一直是惴惴的心情反倒是安定了,不过他也注意到了,朝臣们看他的眼色颇为不善,辽镇征剿女真,王通是这背后的推手,虽说从程序上来讲,追究不到他的责任,但大家都明白。

刚刚有个战报,又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辽镇边墙外,丧气是觉得丧气,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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