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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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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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有人接手,李虎头欢呼一声,就跑到众人堆里抢点心去了,万历皇帝手里拿着地面的小沙粒。无聊的丢到不远处,看到王通过来,停下了动作。

王通连忙上前低声问道:

“陛下,怎么不和大伙在一起,一个人在这边……”

皇帝正在想什么是不能问的,只好换个话头引出来,果然,万历皇帝也是想要找人说话,他伸手拽了下王通的裤脚,示意他坐下。

等王通坐下,万历皇帝才盯着前方说道:

“吏部尚书王国光那人是清流的领袖,翰林院、国子监、都察院的那些言官清流都以他和万士和为首领的,他又知道朕在这个武馆,闹这么一出,非得让他扯到什么为君之道和圣贤教义上。”

王通脑中有些迷糊,心想你是当今天子,怎么吏部尚书还让你这般忌惮,万历皇帝把手里的沙粒一扬手都丢了出去,情绪低沉的说道:

“母后那边最见不得朕胡闹,下面这些臣子这么说,母后又要说什么祖宗和社稷,又要哭着说朕的父皇,朕最听不得这个。每次心里都难受的紧……”

万历皇帝在史书上褒贬不一,但不管是喜欢八卦的明朝士人,还是喜欢扭曲变造的清朝史官,对他的评价都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纯孝”。他对自己的生母慈圣太后李氏和法理上的母亲仁圣太后陈氏,都尽心照顾。

看着万历皇帝有些发愁的面孔,坐在边上的王通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就是个天真纯朴的小孩子,一个胖乎乎很天真又喜欢耍小心眼的小孩子。

王通朝万历皇帝的身边凑了凑,低声说道:

“陛下,小人这边倒有个法子,今晚你一定先要去找冯保冯公公。东厂那边的消息肯定会抱过去的,御马监那边和其他地方的,张公公能拦得住,然后明天上朝的时候……”

两个人在那里窃窃私语,一直到教习们招呼再次集合的时候才起身,不过那时候万历皇帝的神色已经笃定了许多。

……

“大伴,朕今天的事情你先不要和母后说,好不好!”

万历皇帝说的有些小心,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神色中有些怒意,双手郑重其事的拱起,跪下恳切的说道:

“万岁爷是万金之体,怎么能轻犯险地,要真有个不能言的事情,置祖宗社稷于何地,置两位太后娘娘又于何地,今天就算是天子的旨意,奴才也要把这件事禀明太后娘娘,让太后娘娘做主。”

冯保是个权阉,而且喜欢财货,可对于万历皇帝的教育和行事,他却有一种忠仆和严父夹杂的心态,首辅张居正曾经多次给万历皇帝寻来珍玩有趣之物,要给皇帝修建园林花苑,却都被冯保给阻挡了回去,就是担心万历皇帝玩物丧志。

今日间,万历皇帝看着安然无恙,可却让所有知道的人后怕,冯保更是担心的恨,他已经准备阻止万历皇帝去武馆了。

看到冯保如此郑重的模样,万历皇帝也有些胆怯,在皇帝和太监之间出现这样的关系,的确让人奇怪,可却是实情。

万历皇帝眼珠转了转,走到跪在那里的冯保跟前,用手扯了扯冯保的蟒纹红袍,哀求的低声说道:

“大伴,求求你了。明天晚上你再禀报给母后行不行,就一天,朕就要一天的时间,求你了?”

他拽着冯保的红袍袖子来回晃荡,完全是撒娇的模样,冯保抬起头看着万历皇帝,脸色上的怒意渐渐消退,末了还是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陛下,白日里的事情,老奴不会向太后禀报了,可陛下在皇城之外如此贸然行事,要时时想着天下万民,想着江山社稷啊!!”

听到冯保的承诺,万历皇帝脸上全是喜色,冯保站了起来,满眼全是长辈的慈爱,柔声说道:

“万岁爷白日也辛苦,想必也饿了,跟老奴去太后娘娘那边用膳吧!”

万历皇帝高兴的答应了一声,被冯保牵着手走出书房,外面等候的张诚躬身施礼,连忙跟在了后面。

……

“张大哥,在这南街附近不管花多少银子都要置办一间宅院,把咱们养的那些小伙子丢进去,具体的我会和各路神仙打招呼。”

已经坐在堂屋中的王通神情有些急躁,白日里的事情越想越是后怕,自己的准备布置还是不足,险些酿成了大祸。

武馆的几名教习、李文远、孙大海、张世强以及马三标都在这屋中,脸色都不算太好看,尽管有几个人都不知道王通为什么如此焦躁。

“赵教习,武馆中的少年不要责罚,今日之后,他们的份量恐怕又要重了许多,诸位教习,还是尽心教导吧!!”

王通又是补充说道,说完这句屋中静默了会,王通却突然想起一事,立刻厉声对孙大海说道:

“大海,立刻去把夏掌柜和他姐姐一家的底细给我查出来,人都给我看住了,一个也不许跑掉。”

……

一百零九

有句俗话叫好人做到底,还有句俗话叫送佛送到西天。

你既然是个善心人,那就是做好了吃亏的准备,所以你帮忙的时候,吃点亏倒点霉也是应该的。

估计那夏掌柜就是这么想的,孙大海跑出去不久,就转了回来,脸色颇为古怪的对王通禀报说道:

“大人,今晚那振兴楼还营业,据说那夏掌柜还请了几个能和尚书府说上话的喝酒……”

王通本来捧着碗粥正在喝,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接着就把粥碗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直接站起说道:

“大海,我在这边等一炷香的功夫,把你能叫的人都给叫过来!!”

王通的这些手下都知道自家大人下午领着武馆的少年去帮那夏掌柜出头抢人,有不少少年晚上吃饭的时候脸上上着药,颇有几个鼻青脸肿的。

可一直到现在,夏掌柜和他的姐姐一家也没上门道谢,关于在打斗对峙的时候,夏掌柜的姐夫冲过来关了门,断了少年们的退路,这件是王通倒没说。可一听到这夏掌柜居然还要找尚书府人喝酒吃饭,顿时火气大了。

不多时,孙大海的五个手下,那边养着的几十个小伙子还有马三标都来到了这边,李文远也想过去,却被王通拦住,杀鸡也不用牛刀。

振兴楼门口人来人往,颇为热闹,门口的知客正在在那里殷勤的招呼客人,看到穿着锦衣卫袍服的王通领着一帮人面目不善的走来,先是一愣,连忙走下去客气的说道:

“王大爷,赏光来小店喝酒啊,专门给您老留的独院……”

这等话都是客套话,听在客人心里舒坦罢了,王通脸却绷着,没有理会这知客,看着振兴楼的招牌,冷冷的开口说道:

“把里面的客人全都赶出来,夏掌柜那一桌的人不许走,动手吧!”

少年们那边训练循序渐进,偶尔有偷懒犯错的,不过是罚跑圈,讲道理,可王通手下训练的这些小伙子,稍有问题就鞭子抽棍子打,破口大骂更是常事。而且这犯错的机会可给的不多,现在因为实在跟不上练的,撵回家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因为训练的严,所以效果也格外的显著,王通这一句话就是军令,身后的那些小伙子立刻是跑步冲进了酒楼。

“王大人,王老爷,这是怎么回事,有话好说……”

那知客一见这个就急了,连声说道,王通厌烦的摆摆手,一名锦衣卫虎着脸就把这知客拉到了一边。

王通大步走进了酒楼,马三标随手扯过一条板凳放在了王通身后,这位置正在振兴楼的大门口,就是那么大马金刀的坐着。

怒喝声,呵斥声还有惊叫声开始在酒楼的各个雅间和独院中传出来,开始赶人了,突然听到有女人的动静,王通皱眉问道:

“哪里来的女人?”

这年头女眷除了某些场合之外,是不能抛头露面的,酒楼这等场合就是不能出现的。在柜台后面战战兢兢的账房大着胆子说了句:

“王老爷,是这边的客人在鸣春楼叫的粉头,过来唱曲陪酒的。”

王通“哦”了一声,满脸怒色或者满脸不情愿的客人们开始鱼贯而出,看到一个年轻的锦衣卫大马金刀的坐在板凳堵在门口,几个锦衣卫站在他身后,也能猜到这就是赶人的主使,可猜到又能怎么样,不过敢怒不敢言罢了。

最后出来的一伙人,明显已经有点喝多,而且都是绸缎的长衫,还是淡色绣花的,居中的一人手里还搂着个女人,摇晃着走出来,那人边走边骂骂咧咧的说道:

“少爷我今天没带家兵家将,要不然怎么能让这些狗子猖狂!!”

身边几个年轻人都连声的符合,这淡色绣花绸缎长衫,京师中非有钱人家的年轻公子哥不穿,而且还要富贵到一定程度的,因为这淡色绣花的丝绸本就昂贵,偏偏又不耐穿,没钱或者钱不算多的真穿不起。

这个自称少爷的看到王通堵在门口坐着,更是怒火冲头,大着舌头手指王通骂道:

“该死的狗子,居然敢打扰小爷的雅兴,明日间就扒了你这身飞鱼皮,你……”

过去赶人的都是些年轻汉子,看着就不像是讲理的,能不争辩就不争辩了。可这些锦衣卫却知道什么是富贵权势,知道谁敢管,谁不能碰。

所以这年轻少爷反倒敢对王通发火,王通火气正大,冷眼看着这人过来指着自己,说到那个“你”字的时候,王通腾的跳起来,重重的一个耳光轮了过去。

本来就站不稳,这一巴掌抽的又狠,那少爷直接就被抽倒在了地上,他的几个同伴一起愕然,盯着王通,一时间不敢说话。

谁也没想到,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个粉头,那少爷一倒地,这粉头也认出坐在这里的是什么人了,这粉头直接就跪在地上,连连的磕头,求告道:

“王老爷,贱婢不知道是您老人家办差,这几位客官都是本楼的老主顾,不过是喝多了没个深浅,您就放过他们吧!”

“你认得我?”

“那日王老爷去鸣春楼。贱婢在后面看过一眼。”

正说话的时候,地面上却有呼噜声传来,王通一看,却是刚才被一耳光打倒的公子哥喝得太多,倒地之后酒劲上头居然直接在那里睡着了。

这局面倒是有点哭笑不得,王通厌恶的摆摆手,开口说道:

“快点走,懒得理你们!”

王通打了那人之后,其余的人都是瞠目结舌的看着,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但看着马三标、孙大海那等凶神恶煞的模样。也不敢多说,当下和那粉头七手八脚的把人扶起来,出门走了。

去赶人的一名小伙子跑回来,恭恭敬敬的对王通说道:

“老爷,就剩下那一桌了。”

王通阴沉着脸走了过去,夏掌柜请客的这一桌乃是在后面的一个独院,王通走过去的时候,十几名小伙子堵住门口,在门口处却有一人正在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下溅的东西,居然也敢挡我杜老爷的路,要是再不闪开,到时候找到王天官那边,小心你们个个的脑袋!!”

王通派来的小伙子们却瞪着他丝毫不动,这所谓的杜老爷看起来也是喝多了点酒,唾沫横飞说个不停。

“你和吏部尚书什么关系?”

“本老爷是王天官的至交好友,平日里经常诗画往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通一脚踹中了肚子,整个人滚到了一边,王通一边推门进去一边冷冷说道:

“不过是个清客帮闲,在这里胡吹大气什么。”

这独院中的其他人却没这个杜老爷这般嚣张,各个脸色灰败的坐在座位上,那夏掌柜脸色更是黑掉了,在那里不知所措。

王通走进来之后,环顾一圈,冷声问道:

“谁还和吏部尚书王国光有关系?”

一个小小总旗居然问这样大胆的话语,要放在往日,恐怕早就被众人笑掉了大牙,可现在没人敢出声,只有那夏掌柜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

“王大人,这几位都是小的找的关系,有认识那杜郎杜老爷的,却和尚书府没什么关系。”

“滚出去,滚出去!”

王通摆摆手,对着其他人说道,他直接坐在夏掌柜的对面,等人都出去之后。他冷声说道:

“老夏,今天一帮孩子去给你打生打死的,你和你姐姐姐夫为什么关门啊?”

那夏掌柜刚要出声,王通又问道:

“白日间孩子们去打,还有受了伤的,你家连个谢谢都不去说,反倒在这里请尚书家里的人拉关系,你是怎么想的?”

夏掌柜脸涨得通红,张张嘴想要辩解,王通火气猛地上来,伸手把面前的碗筷瓷碟都给扫下了桌子,指着他怒喝道:

“良心到哪里去了!!要不是老子有办法,是不是那吏部尚书要来拿人的时候,你还要给他们指路认人!!”

当时门已经关上,外面的弓箭和砍杀也很迅速,在那院子里的人还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东厂的收拾时候更不会让他们开门,这夏掌柜怎么知道这个,他只是想着那些少年们肯定吃亏了,自己外甥女没被抢走。

总旗和吏部尚书的公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相比,趁这个间隙,赶快找人说情沟通的好,免得得罪了这等大佬,今后死无葬身之地。

就算那王通能回来,这等可以出面救助的好心人,肯定不会计较自己的这点小打算,再说了,那些不过是些半大孩子,能有什么算计。

可惜这只是夏掌柜的一厢情愿,王通前世今生始终有个性格未变,那就是恩怨分明,好事该做的要做,可这等忘恩负义的行为,却也不能含糊放过。

“夏掌柜,你也为了你姐姐和姐夫奔波,我也不过度为难,但明天开始,不要让我在这京师城内再看到你一眼。”

王通森然说道。

……

这天晚上,跟吏部尚书府关系密切的清客杜郎深夜求见,往日里就放进去,可这一晚却闭门不理。

一百一十

皇帝临朝,百官与会。这样的朝会分为三种,正旦、冬至以及万寿圣节这三天的朝会,百官、勋贵以及够资格的臣子都要参加,在正殿参拜皇帝,称为大朝;每月的初一、十五两天,百官穿礼服在正殿上参拜皇帝,这称为正朝。

以上两个集会都是礼节性的,并不参奏商议政事,还有一种朝会的名称叫做日朝,也就是皇帝每日例行处理政务的会议。

参加这个朝会的,一般都是内阁大学士,六部九卿,有司礼监的太监们当值,其余品级的官员则按照要求宣见。

在太祖朱元璋的时候,每日朝会共有早朝和晚朝,后来渐渐的简化为早朝的程序。

随着司礼监和内阁制度的成熟,整个大明的政治体系实际上并不需要太多皇帝的参与就能自动运转起来。

所以才有正德皇帝的喜好武事、游历,所以才有嘉靖皇帝的二十多年不上朝,实际上也没有对国家大政造成什么负面的影响。

不过皇帝乃是天下之首,在儒家评价的标准中,天子是否直接参与政事。往往就代表着他是贤君还是昏君。

皇帝的贤明昏庸,也直接影响到天下对内阁大学士和六部九卿的评价,决定他们能不能在这个位置上做的稳当,要不然那些喜欢钻牛角尖的御史言官参奏,再被有心人利用,还真是麻烦。

万历五年的大明,决定天下大计,运行国策的实际上只有一个人,内阁首辅张居正,所谓国家大政,有没有万历皇帝的参与并不重要,与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结成同盟的张居正有足够的力量决定和推行。

可即便如此,张居正仍然要每日督促万历皇帝上朝,朝中决定的任何事情都要要请万历过目之后决定。

万历皇帝不会反对他的意见,早在万历皇帝的父亲隆庆皇帝还是裕王的时候,张居正就已经是万历的老师,隆庆皇帝的心腹,宫里的慈圣太后李氏和仁圣太后陈氏时不时的就要叮嘱万历皇帝事事听张阁老的建议。

张居正知道自己的权太大,位太高,不知道多少人觊觎和嫉恨,稍有一步行错,恐怕就要被人扣上“奸相”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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