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劲大,又是铁器拍在那中年人脸上,一下打完,那中年的脸立刻是红肿了起来,牙都被打掉了几颗,吐了口,却是满嘴的鲜血,王通刀抽完之后,刀刃又是压在这人的脖颈上,冷声问道:
“你们到底是谁家的人,怎么光在这里说狠话,却没人给一句答复呢!”
那中年人嘴里漏风,眼神中却全是怨毒,但刀刃加身不敢不说,在那里含糊的说道:
“你打了魏国公府上的人,你打了魏国公的九公子,你不要以为这件事还能善了,我们已经告诉了应天府,府上那边也是来人了,识相的,你丢下兵器,或许能有个全尸!”
王通一愣,放在那人脖颈上的刀也是拿开,那中年人以为王通吓住,刚要说话,王通的刀反手抽了下来,重重打在脖颈上,那中年一声不吭,直接昏厥。
“看你们这样的作派,还以为是什么天王老子呢,把外面那绿皮的混帐抓进来,他带的所有人都抓了,捆起来!”
王通出声吩咐说道,周围的亲卫们轰然答应,有人打开雅间窗户冲着外面喊了嗓子,整个画舫立刻喧闹起来。
魏国公府那位九少爷本来还在回廊上大喊大叫,突然看到从楼下有不少手持兵刃的彪形大汉冲上,而且自己府上这些看起来本事出众的护卫在那些大汉面前根本不是对手,几下子就被打倒。
明明已经报上了魏国公府的名头,怎么对方还这么张狂,这可是在南京地面上,走廊狭窄,都不留手,鲜血飞溅,湿热的血液直接迸溅到了这九少爷的脸上,他突然想到,难不成这是有人要杀自己。
想到这里,这九少爷的戾气一下子消散无踪,在那里大声的惨叫起来,也没有叫几声,就被人一拳打倒,直接丢进了雅间中。
雅间中的战斗结束的更快,那九少爷被捆着丢进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里,那九少爷被丢在王通的脚边,王通拿着刀将这个青年下巴挑起,笑着说道:
“我虽然也有爵位,但是不如你家啊,魏国公世袭罔替,我不过是个侯爷,也不知道能传几代。”
听到这话,这九少爷尽管脸上都是血迹,可还是能看到脸色一下子白了,国公家的公子和一个侯爵争斗,这个实在是没什么优势。
王通又在那里笑着说道:
“不过我的差事应该比魏国公好一点,我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嗯,这次来江南还有钦差的职分。”
屋中所有魏国公府上的一干人都是僵住了,稍微清醒些的都是心中大骂自己,都说那王通已经来到了南京,这张连生宴请上官,怎么就没有朝着这个方向想呢,魏国公是江南勋贵的魁首,可对上定北侯、锦衣卫都指挥使王通,还是带着钦差身份的王通,能有什么优势在,谁知道这王通来到江南到底有没有刺探江南勋贵动态的旨意,万一有呢?
“……侯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徐九我也是有眼不识泰山……”
王通看着已经惶恐无比的这位徐九公子,却是笑了,只是开口说道:
“徐九公子也是贵胄,本侯不会和你为难,不过,今日你这么没有礼数,又让手下人喊打喊杀的,没个教训也是不行,你们这些跟着的带话给你们侯爷,明早本侯要在住处门前见到你们九公子,你们府上自己出人在门前抽他五十鞭子,这事就算过去了,本侯后日就要去往松江府那边办差,不要耽误了钦命差事,滚出去吧!”
王通挥挥手,王通的亲卫上前割断了捆在那些人身上的绳索,这些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上前扶起他们九公子,仓惶的退出。王通转头看看目瞪口呆的张连生,笑着说道:
“咱们锦衣卫要不这么威风,那就是跌了万岁爷威风,辱没了朝廷的体面。”
八百四十五
听到王通的话之后,张连生一愣,在那里神色变幻了一会,原本诚惶诚恐的神情却变得渐渐有信心,腰板也直了起来。
南京和京师距离遥远,自从迁都之后,帝国的中心在北部边境,可江南是大明的赋税中心,是大明最精华的区域,也要严密的控制在手中。
所以在江南的枢纽中心南京城中有相应的布置,武将勋贵一方的魏国公徐家,代表文官系统的南京兵部尚书,代表朝廷的南京镇守太监,三方共同掌握南京,控制江南。
这其中,南京兵部尚书有时候一年就会换上几任,南京镇守太监最多也不会坐过十年,更替也是频繁,这两个位置走马灯一般的更换,只有魏国公徐家一直在南京城,自始自终担任南京守备。
魏国公徐家在南京人的心目中,就和大明的江南之主没什么区别,是最为权威和显贵的存在。
那徐家的九公子在南京城横行霸道,眼中根本没有锦衣卫千户这号人物,今日间张连生明知道自家上司是定北侯、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而且还是钦差,却不敢对那个九公子做什么举动,战战兢兢。
直到王通动手,看到王通好像是打死狗一般的狠狠抽打,那徐家的人却连个愤恨都不敢,只是在那里战战兢兢的惶恐,张连生感觉眼前有个新天地打开,魏国公徐家算个什么,原来锦衣卫可以威风到这样。
自己攀上王通这棵大树,今后在南京城中,在这江南之地,岂不是可以横行,再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再也不用忍让同僚和下属的骄横,前景一片光明啊。
且不提这张连生在那里感慨良多,徐家这一干人飞扬跋扈归飞扬跋扈,但轻重却明白的很,一听眼前这人是王通,就再也没有什么找回场子的念头,只是灰溜溜的将伤者简单包扎,直接上了跟在画舫边上的小船离开。
至于明天是不是送过来抽鞭子,那就是魏国公的事情了,小的们就做不了主。
闹过了这一场之后,雅间之中全是血迹,这好好的听曲饮酒也就无法进行下去,那秀儿还算镇定,几个丫鬟都是魂不附体的模样。
等那徐九领人走了,王通一干人也是走下了画舫,此时画舫已经是靠岸,画舫中也有些富贵客人在,可听到方才的动静,知道相斗的人是谁,谁还敢过去掺乎,就算去看热闹也要考虑这脖子到底结实与否。
那张连生此刻完全是被王通收服,连秀儿都顾不上了,紧跟着王通下了画舫,可要上岸的时候,却被画舫的管事给拦住了。
画舫的管事满脸陪笑,却拦前面不让走,只是在那里说道:
“闹出这样大的事情来,小的也做不了主,等下主家过来,还要请各位老爷给个交待的好。”
在楼上被那徐家的少爷闯入,在画舫这边又被这管事拦住,张连生的脸面实在是丢了个干净,此时他猛地上前,朝着那管事脸上正反就是十几个耳光,怒声骂道:
“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这是定北侯爷、锦衣卫都指挥使吗?居然敢这样拦路!”
那管事被抽的两颊红肿,可是却抬头冷冷的看了张连生一眼,却跪在了船板那边,还是拦住众人的去路,只是在那里说道:
“张千户不要和小的为难,主家让小的打理这画舫,今日间却弄成了这个模样,主家也要问个缘由……”
张连生还要再骂,王通却伸手拦住了他,笑着说道:
“不和你计较,本侯就在这里等你主家过来,派人去叫吧,你主家今夜不来,我就杀了你,然后再去给个交待。”
王通脸上带着笑容,温和的说道,可一说这话,一直不软不硬的管事却浑身一颤,在地上磕了个头,急忙吩咐人去做了。
白兰舫行在秦淮河上,有不少小船都是跟着,就为听听那秀儿的唱曲,这么多人跟着,船上这样大闹自然也是知道,王通等人施施然的在岸边等着,远远围观看热闹的人却是不少了,秦淮河上,风月十里,这时候也有不少的画舫行走河上,此时也都是停下,不少客人和女人都从窗户上或者甲板上探出身来,等这边的事态发展。
王通既然在这里等着,白兰舫上下的人也不敢有什么别的阻拦,反倒是在王通亲卫的吩咐下,将船上的桌椅搬下,放在岸边,又重新置办了酒菜,王通这边却是悠然自得的坐在那里一边饮酒,一边欣赏秦淮夜色。
“这诚勇伯岳江南是上一代平苗时候有的爵位,按说到如今也算不得什么了,怎么魏国公家还要给几分面子,这管事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胆气?”
有件事王通还没说,能在南京这样的地方开设兰花楼、白兰舫这样顶级的青楼画舫,这本身也是一个实力的证明。
张连生到底是本地的地头蛇土著,这个还是知道的,开口解释说道:
“南京镇守太监胡志忠上任的时候,这岳家曾经帮了些忙,借这个势力,岳家也算有了个依靠,岳家本身身份也在,又有镇守太监的支持,自然就风光了起来。”
对张连生来说,这南京镇守太监同样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有些忐忑,随即想到今晚自己已经得罪了魏国公徐家,再得罪这岳家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胆气又是壮了起来。
南京镇守太监胡志忠,当年他还是六科郎掌司的时候,曾经去天津卫联合查办,他倒是倾向于王通,回京之后得了去南京的彩头。
胡志忠自然不会把这些宫廷密事去和别人讲,旁人也觉得他这个内廷太监身份地位足够的威重,威重是不假,但胡志忠这个太监在王通面前实在是不够看,王通和内廷打交道是个什么层级,他又算什么层级,这个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
过了一会,却听到那边急促的马蹄声响,王通亲卫大半都是聚集在这边,听到这个,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不过很快就是解除了警备,却看到一名衣着华贵的壮年汉子领着几个随从脚步匆匆的过来,一看到这人过来,那名脸颊红肿的管事连忙跑过去禀报,到了跟前还没说话,却被那汉子一脚踹翻在地上,他身后的随从上前就是抓起,这壮年大汉直接朝着王通这边走来。
“这就是诚勇伯……”
张连生低声介绍了句,王通笑着刚要说话,那边诚勇伯岳江南却是做了个大揖,起身之后连声说道:
“在下惭愧,侯爷莫要见怪,在下府上这混帐脑袋坏掉,居然不知道轻重好歹,耽误了侯爷的行程,在下先给侯爷赔罪。”
看到王通坐在那里笑着不动,这岳江南一咬牙,却从随从那边抽出刀来,让人按住那个白兰舫的管事,开口说道:
“此人冒犯了侯爷的虎威,实在是该杀,在下这就处置了他!”
说完挥刀就是砍下,周围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魏国公是第一豪门,这诚勇伯这几年也是风光的很,怎么在这王通面前小心成这个样子,居然要杀自家的下人,面子什么的都不要了?
“拦住他!”
那边刀刚挥起,王通就是开口说道,王通身边的吴二动作可比这养尊处优的诚勇伯快很多,直接拿着刀鞘上前架住,王通笑着说道:
“你这管事也是尽忠职守,也是奉命办差,不必为难他了。”
这算是给个台阶,这诚勇伯自然不会坚持,刚要称谢,王通却又是说道:
“劳烦诚勇伯弄些油和柴禾来!”
听到王通的这个要求,岳江南一愣,但还是连忙的吩咐下人去办,秦淮河边青楼酒楼密布,油和柴禾都是必备之物,弄来也是简单。
不多时就在岸边堆了不少,此时围观的人也是越来越多,河面上已经走不动船了,全是停下的画舫,场面也越来越喧闹嘈杂!
看着一坛坛的油,一捆捆的柴禾差不多了,王通开口笑着说道:
“诚勇伯,这白兰舫今日间弄了这么多的事情,实在是不吉利,烧了吧!”
被王通这么一问,这诚勇伯岳江南先是一愣,随即愕然,不知道如何回答,王通笑着看他也不出声,这岳江南想起这几天和南京镇守太监胡志忠的交谈,额头上渐渐出汗,在那里跺了跺脚,开口说道:
“侯爷说的对,这白兰舫的确不吉利,烧了干净。”
王通笑着点点头,又是开口说道:
“我来帮诚勇伯烧了这画舫。”
说完之后,王通回头吩咐了几句,王通一干亲卫开始上船赶人,船上的一应女子,还有伺候人的小厮、厨师下人等等,都是被赶了下来。
白兰舫中无人了,开始将油洒遍全船,然后将木柴堆积在其中,将这些事情准备完全之后,王通接过一个火把,朗声说道:
“烧了干净!”
火把丢到画舫上,大火熊熊燃烧,周围和河上一下子安静了下去,这么个美轮美奂、造价高昂,差不多是秦淮河象征的白兰舫,就这么一把火烧了?
八百四十六
秦淮河面上的大火熊熊燃烧,映照的左近有如白昼一般,秦淮河往日间这个时候,正式笙歌宴舞,丝竹悠扬,现在却是寂静无比,只听到木头在燃烧中爆裂的噼啪声。
王通穿着长衫,背手站在河边,满脸笑容的看着河中的火焰,身边的诚勇伯岳江南脸色发黑,白兰舫今夜被人烧了,就和在大庭广众打他耳光没什么区别,这等折辱甚至比这个还要厉害。
但能怎么做,听到王通来,诚勇伯岳江南曾去和胡志忠聊天,自然也说到了京师的赐婚,胡志忠说的明白,如果赐婚后留在京师,那真是心中有了提防,恐怕对付就在今年,可放出来办差事,固然是不想让他站稳,但这也是为了今后长期用王通的意思。
王通只要在这个位置上,圣眷不必说,就说他和内廷几个大太监的关系,已经足够横行天下,依旧是天字第一号的权臣。
这样的人,岳江南如何得罪的起,如果真的硬顶起来,抄家灭族都不是没有可能。
他正在这边胡思乱想,却听到王通开口说道:
“诚勇伯,南京城和江南是大明的地盘吧?”
岳江南身子一颤,身子不自觉的弓了下来,低声说道:
“自然是大明的地盘,侯爷怎么这么问?”
“原来诚勇伯知道此事,不知道南京城的各位贵家知道不知道这个。”
王通笑着说道,秦淮河上的白兰舫一层的立柱被烧毁,二层也是坍塌了下来,王通点点头,转身向着坐骑走去,开口说道:
“今夜不错,尽兴而归!”
也不理会在那里躬身相送的诚勇伯,在亲卫的簇拥下向着坐骑走去,张连生本来还要笑着对岳江南打个招呼,在那里想了想,也是挺直了腰板,跟着王通趾高气扬的离开。
直到王通离开,诚勇伯岳江南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转头看看,也不知道多少人在远处,在河上看着这边的热闹,白兰舫的火势还没有灭,诚勇伯转头瞥了一眼那个管事,已经是浑身发抖的管事立刻跪了下来,诚勇伯咬咬牙,低声说道:
“这种惹祸的东西,抓回去打死了!”
又看了看站在边上望着火势的秀儿,诚勇伯骂了一句,又有婆子上前,劝着秀儿走了,诚勇伯向坐骑那边走了几步,就有亲随上前问道:
“伯爷,接下来怎么办?”
“看魏国公家,这白兰舫都烧了,还要接下来作甚,回府,回府!”
“孽畜,锦衣卫千户宴请上官,如今这城内,他还能宴请谁,你就不知道自己有几两肉,去那边耍威风!”
在魏国公徐家的正堂上,在白兰舫上吃了亏的徐九脸上血迹还没有擦拭,却跪在地上话都不敢说一句,身子都有些发抖,魏国公徐志涛在堂上大步走动,气得满脸通红,说到激动处,上去就要踢他。
却被一个人在身后紧紧抱住,徐志涛挣了两下没挣开,听到身后那人说到:
“公爷虎威,九公子身体单薄,可别打坏了他!”
魏国公徐志涛被身后那人这么一说,这才气呼呼的停住了动作,晃动肩膀挣开骂道:
“这些孽畜平素里无法无天,还不是你们给惯出来的毛病,现在闹成这般,徐家的脸都要丢干净了!”
身后那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