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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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 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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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听到外面吆喝两声,后门大开,李贵兴奋的探头进来,高声喊道:

“王大人,有四个跑出去的,都被咱们抓……”

话说了一半,就看到了满地的尸首和血腥,只觉得血腥气直冲鼻子,肠胃翻腾,捂着嘴又退了出去,顺天府的衙役捕快,了不起就是见过几桩凶杀的案子,这样的场面如何受得了,立刻吐去了。

这却是个难得的小插曲,众人哄笑,王通却开口说道:

“谭弓,你领着人守在外面,两个人两个人的送进来,任何人不得偷听,你也要离门三步远。”

谭弓答应了一声,王通转身自向前面去了。

走到前厅,一些跟着进来的锦衣卫兵卒见到王通走来,都是肃然行礼,南街锦衣卫百户不同以往,在这里当过差的兵卒出去起码做个小旗,后来进南街锦衣卫百户大家都是争抢,又是锻炼人,又能挣个好出身。

后进来的人多,大部分人只听过王通的名头,以他们在京师见闻的习惯,总觉得王通是那种瞅了空子趁势搏得皇帝宠信的近臣,开店弄好玩的东西讨好万岁爷的本事是有的,但真刀真枪的本事则稀松,倒是李文远虽然腿脚不方便,却是用得一手好大枪,马上马下的功夫都是来得,颇受他们敬仰。

这次选人出差事,也看到了王通,看到这位传闻中的人物也没什么初七,不过是健壮些,年轻些。

等一开始厮杀,一切就不同,王通指挥若定不说,身先士卒,且悍勇无比,当真是威风凛凛,真刀真枪,厮杀场上最能看出人的本事,虽然初见,王通的做派却已经让他们全然改观,心中折服。

王通在走到前面厢房的途中,在地上捡起一把短斧,随意的扯了块帘子擦拭了下斧头。

走到一进的正厅,看到亲兵正在那里将火铳捡起,王通笑了笑,拐进书房坐下,所谓书房不过是个偏房,僻静些的房间。

这屋子中看不见文房四宝,就是几张桌椅,王通用脚把桌椅踢开,清出一块地方,外面谭弓喊道:

“老爷,贼人活口带到了!”

“送进来!!”

说完之后,门开,推进来两个五花大绑的人,门关上,谭弓又是说道:

“属下已经避开!”

静默了会,王通走到那两人跟前,冷声问道:

“谁让你们来的?”

两人倒在地上,头都抬不起来,挣扎着彼此对视了眼,都是迟疑不言,猛听到头上风声呼啸,王通已经挥斧砍下……

“是余老爷,是勇胜伯余老太爷!!!”

战阵之上投降的人本就没什么勇气,现在满头满脸都被身边同伴的血染红,而且身边同伴断头尸首流出的血正在把自己的衣服浸湿,没有发疯已经不错,那还有什么嘴硬的本事,嘶喊着说了背后的指使。

……

“把尸首收拾一下,活口捆紧了塞上口,带到天津卫去!”

王通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身上沾了不少鲜血,拿着斧头在地面划来划去,有些疲惫的说道,吕万才侧身让过搬尸首出去的亲兵,拎着袍服下摆走了进来,开口问道:

“查出指使了吗?”

“和想的没错,是勇胜伯余家家养的兵,不过,指使他们的人却不是余家,另有其人。”

五百六十七

贼人俘虏们承认了城内几桩刺杀是他们所做,虽然知道他们的将主是勇胜伯余家,可其他的却有些蹊跷。

这些人是勇胜伯死掉的那个二儿子的亲卫,此次被派到了京师,来到京师之前,山西那边却有吩咐,说到京师之后自有号令他们的人,一切听那人的吩咐。

贼人们都是勇胜伯府上的家生子,他们的父辈是勇胜伯的亲卫,又整日里酒肉足饷的养着,边镇各处的历练,都是死心塌地的忠心。

主家既然吩咐了下面,自然都是听命,来到京师这边,所谓号令他们的人是个长相模样都很一般的中年人,可花钱却很大方。

每个人见面之后,几十两银子的见面犒赏,在这庄子里,好酒好肉的管着,还经常寻些女人送进来,让他们快活,这么一来二去的,众人觉得在这边也是不坏,那人渐渐也使唤的动了。

做了几件事,去城外洗了两处地方,杀了些阉人,又在城内做了那案子,城外不过是些拿着兵刃的草包,可城内两处颇为扎手。

且不提顺天府那本来就是行险一击,派死士前去,但混进值房,一刀料理了吕万才再快步出门,也是能跑出来,没想到被人看破而已。

边兵素来瞧不起锦衣卫,却没想到南街锦衣卫百户李文远居然这般的扎手,死了近十个人却没有留下对方一条性命。

在京师内杀官不比外地,惊动了再动手已经不太可能,且不说各处城门五城兵马司和京营的兵卒看守严密,锦衣卫、东厂、顺天府的密探差役,甚至连刑部都有人各处盯着,再动就要暴露。

既然做不得事,风声又这么紧,这帮人就琢磨着撤回,却没想到那人又是发下一笔银子,说现如今太紧,不敢有什么异动,大家且安心呆着,等过段时间在走。

好吃好喝,银子洒的又大方,何况这边说的也有道理,一干人就在这边呆了下来,那人也讲了,最近一切麻烦,当谨慎从事,银钱这边出,一切用度就请自己购买了。

将这些和吕万才陈述完毕,吕万才也不顾屋中浓厚的血腥气,拿折扇扇了几下低声说道:

“那岂不是这伙贼人最少有十日未见那主使。”

王通点了点头,吕万才用折扇敲了下手心,有些懊恼,王通沉吟了下又是问道:

“京师查案,这等依照线索判明了是何处人士,然后派差役们京师内外的查访,看有无该处人士,这等查案的手段是不是常例。”

吕万才点点头,肯定说道:

“没甚么好办法,也只得是撒出去差役街头巷尾的打探,历来如此的。”

说的缓慢犹豫,却有些明白王通的意思了,王通又说道:

“那这一处算隐密吗?”

“这件事兄弟却拿不准,王大人稍待片刻,去叫李贵进来问问。”

吕万才也是神色肃然,出了门不多时回转,李贵方才大吐了一场,现在脸色还不太好,进屋被这浓重的血腥气一熏,又是捂着嘴跑了出去,好不容易收拾停当,苍白着脸走进屋中,他是捕快差役的头目,对这个自然是精熟。

“回二位大人的话,这里怎么能算是隐密所在,各处查问,官道左近的村镇庄子照例要打探一番,问问有什么外人来过,若真要藏,去通州和密云那边反倒是不好问了。”

“快出去安排吧,你一个副总捕头还经不得血腥,这要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了牙,快出去透透气!”

王通笑着对李贵说了几句,这也是不把他当外人,李贵讪笑着连忙出门,他一离开,屋中两人神色又是沉重起来。

“这条线索又断了,对方到底有何等的神通,居然做下这么多大事。”

吕万才的脸色有些迟疑忐忑,自何金银那件事起,一件件案子,如今差不多已经能串联起来,感觉对方用心之深,势力之大,都是闻所未闻,偏生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只查出来勇胜伯和三阳教……

看到他的神情,王通心里明白吕万才所想,上前拍了拍肩膀,开口说道:

“不管背后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现在也被咱们砍的差不多了,还是那句老话,若折损了这么多还能撑住,这天下早已经不稳了,现在背后这伙人也就苟延残喘,只能冒险暗战,不敢真刀真枪的来了,咱们稳住阵脚,小心谨慎,不必担心什么!”

王通说完这个,想了想又是低声说道:

“指使这伙贼人动手的,恐怕和勇胜伯府没什么关系,应该就是我们寻找的那一伙了,这次刺杀没有效力,没有章法,倒是能让人看出来他们乱了分寸,老话说的厌了,不过还是要讲,我们沉住气。”

听了王通的话,吕万才沉吟了半响,缓缓点了点头。

……

天气渐渐寒冷,邻近年关,宫内各处的差事也忙碌起来,御马监这边,监督太监林书禄提拔了一名宦官掌司。

这宦官却是贴身伺候林书禄的双喜,众人也不觉得如何,贴身伺候了林书禄这么多年,赏个差事给他也是宫内默认成规。

不过众人都是感叹,到底是林太监调教出来的人,做事规矩,举止恭谨,老成的很,倒像是做老了差事一样的,就连一向和林书禄保持距离的御马监掌印太监张鲸,都在值房中夸奖过他几句。

双喜不忘本,每日里除却里外跑着当差,就是去林书禄值房门前伺候,还和从前一样,林太监从前喜欢安静,连门前有个伺候值守的小宦官都不愿意,但这双喜过来,却是应允,颇有些主仆相得的的意思,御马监众人又都是赞颂不已

十一月初五这天下午,双喜在外面办差回来,和气的和各处打了招呼,照例来到了林太监这边的值房前。

在门上敲了几下,也不等里面答应,推门走了进去,走进去关上门,林书禄正趴在桌子上,身体微微起伏,看来是睡着了。

双喜走上前轻推了推,林书禄才缓缓的醒转,脸上没有一丝的光彩,像是疲乏之极的模样,刚醒来,眼睛好像是凝住了一样不动,双喜低声喊了几句才转动起来,林书禄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膏子拿些给我!!”

双喜从怀中摸出一个银盒打开,林书禄颤抖着手拿起一个银勺,挑了一点膏子服下,然后又是挑了点,挑到第四下的时候,双喜扣上了盒子,林书禄脸上已经有了些血色,抬头嘶声说道:

“再服些……”

双喜却将银盒又是放入了怀中,林书禄恶狠狠的瞪着他,双喜却不相让,双方僵持了半响,林书禄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摇摇头,自失的笑道:

“果然是狼虎药。”

双喜明显是松了口气的模样,林书禄颤抖着手又从书案的暗格中取出两丸药,捏碎了蜡封服下,闭目靠在椅背上缓缓呼吸,等呼吸平稳下来,林书禄依旧闭着眼睛问道:

“西城外的事情了结了吧!?”

“回主子的话,都已经做完了,三爷那边已经被二爷派人圈了起来,其余各处也有安排。”

林书禄缓缓点头,涩声说道:

“现在正是忍的时候,老三就是忍不住,总想着找回来,把余家露出去吧,估计那边也早就查出了余家,让他们去折腾吧,真敢在朝堂上掀出来余家,余家灭门,查出来的人也要被诛灭九族,看谁愿意做这个忠臣。”

说完在那里,笑了两声,双喜在那里开口禀报说道:

“主子,现在咱们手中能打的人,二爷和三爷那边加起来才不到五十个,历次都折损干净了,现在这个局面,是不是再去各处寻些。”

“……弄这么多舞刀弄枪的人来,不是把火向咱们身上引,这样的角色,只要银子够多,什么人都找得到,让他们且安生……”

林书禄缓慢说道,双喜连忙应了,林书禄虽然脸色逐渐恢复,可坐在那里一直没有动,又是过了半响,林书禄伸手在书案上的一叠文本上点了点,虚弱的说道:

“不费心思看了,你看一遍,该准的就准了。”

双喜连忙应了一声,就在桌边打开文本折子,看了几本就挑出不少毛病,什么虚报数目,空额套饷的勾当,双喜都是一一说出来,林书禄却都是让他准了,过了会才笑着说道:

“太后用我,就是看我这认真,做一条狗替她咬人,让宫内的各处小心些,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我也做个好人。”

双喜手颤了下,却停下手擦拭了下眼角,林书禄又是沉默了会,轻声开口说道:

“这几日我在想,如今宫内宫外,李太后、冯保、张居正,互为犄角,稳定的很,现如今有了嫌隙,可就算破脸,其中无论谁胜谁败,剩下的都是巨物,咱们更撼动不得……,想要火中取栗,我却有个法子,说起来,倒是那李文全求官提醒了咱家……”

五百六十八

人都说“宰相门房七品官”,可张阁老家的门房身份地位,平日里得的好处,天下间除了有数的那几个肥缺外,那有什么七品官有这样的地位和进项。

这门房是张阁老在江陵带出来的旧人,据说如今在家乡和京师外都有了不得的大庄子,城内也有店面,他的弟弟都已经做到了某地的知州,全家跟着富贵。

活到这份上,虽说是奴仆身份,但京师内除了内阁学士、六部堂官,谁见了他面不得恭恭敬敬。

像是锦衣卫千户这般的武官,张府门房他老人家连眼皮都不抬的,要知道这锦衣卫千户在京师都算个人物,要是放在地方上那可是跺跺脚就乱颤的角色。

“什么地方来的,递了片子没有啊!”

张居正门房坐在椅子上都没有动弹,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淡然问道,他面前那武官却恭敬的很,身子弓着,客气的说道:

“李大哥不认识兄弟了?兄弟就是给张阁老送药的那个董创喜,游七爷让我来的。”

“送药”“游七爷”几个词听在耳中,那门房总算抬起了头,拿手指点了点,开口道:

“你是那个山东过来,送……送……”

“送海狗的。”

董创喜连忙陪笑着跟上一句,陪笑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封银子,递了过去,那门房接过银子朝着边上一丢,点点头说道:

“进去吧,小六,你引着这位进去,先去见七爷!”

回头吆喝一声,里面有小厮扬声答应了,董创喜这才点头哈腰的走了进去,身后跟着两个挑担的挑夫。

在大门斜对过,街角地方,有两个看似行人的人在那里闲聊,不过眼神却是一直瞟向大门处,他们所在的位置看着偏,实际上什么都是收入眼底。

“啧啧,宰相门房的气派,这他娘的赶上一地的知府了,他收你银子是给你面子,多少人想递这个银子都送不上去!”

“看那人服色是个锦衣卫千户吧,不知道送什么进去的。”

“不急,等门房那小子出来后,去南城那边吃顿花酒,晚上安排个娘们伺候着,什么话也都说了。”

……

在南城靠着城墙根的处,仓库和场院不少,都是冷地方,没什么人家住着,除却京营兵丁城上城下的换防,也很少有行人走动。

仓库和场院之中若有间宅院,若不留意还真是很难发现的了,此处都看不到,只有走进去才能看明白,可谁闲着没事,会走进去看。

“二哥,你去和大哥讲,小弟我再也不闹了还不成吗?放我出去吧!”

高架大棚仓库之中,里面居然还有房屋,倒真是颇有巧思,柴福林就在这屋中,烦躁异常,一会咆哮,一会对林书福苦苦哀求。

林书福脸色沉着,在那里开口说道:

“这里好吃好喝,你身边的几个婆娘也在这边,你还有什么怨言,出去作甚,难道打发你出去惹事?这几次三番的,为了你自己的意气,难道要坏了大事吗,不要在哪里满嘴胡柴,快看看这些东西,我是瞧不出什么,你那边看看有没有计较!”

柴福林喘了几口粗气,一脚踹翻了个凳子,在门口站着几名大汉,神色却都都不动,看都不看这边,林书福也是坐在那里不动,冷冷的看着他,柴福林自己转了几圈也觉得无趣,无奈的坐在桌前,开始翻动那文卷。

翻了两页,用手指敲了敲,开口说道:

“都是些官,听过名字的不少,但没打过什么交道,倒是这个董创喜知道,他是山东的锦衣卫千户,从前在天津卫也有些海上的生意,现在应该和王通那边打交道了,他去张居正那边送海狗的。”

“海狗!?”

“二哥你没用过,这个东西配药,助兴的很啊!”

……

分驻天津锦衣卫官署在天津卫城内,可现在天津卫的中心区域一个在运河边,一个在海河边,办差也多是在那两处,如今这官署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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