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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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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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长随疼的岔气,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心想你个朝不保夕的,居然敢撕了公文,殴打差役,当即大声骂道:

“职方司郎中郭大人就是我家老……”

王通上前又是一脚踢出,这长随整个人被踢了起来,然后摔在这青砖地面上,这次踢的太狠,疼的连叫都叫不出了。

“无官无职,郭四,你个给别人做牛马的奴仆,也敢这么和本官说话!”

郭四这才知道自己碰上了铁板,恐惧慌乱间,却忘了想,自己第一次来这边,未曾通报,对方怎么就知道自己的名字。

知道这时候,陪着来的兵备道和监粮官署的差役才敢陪笑着上前说道:

“王大人,小的们也是公差,您老别生气,查办的大老爷们让您这边过去……”

“有圣旨吗?”

“……是各部和内监那边派来的,没旨意。”

“既然没旨意。和本官又各不相干,京里给本官下的文是协从查办,为何要令本官上门!?要查,来锦衣卫官署这边查!”

联合查办,却没有旨意,到地方上最多被称为是上差,算不得钦差,王通的身份是锦衣亲军分驻天津卫,说白了王通甚至和钦差的身份沾边,双方完全对等。

当然,查办的对象就是王通,但毕竟不是查案,一切还未定性,王通有没有什么害怕的,理直气壮的讲究程序,别人还真是挑不出错来。

那郭四猖狂,可兵备道和监粮的这帮人不管新旧,那都是知道王千户威风厉害的,听到王通这么讲,丝毫不敢反驳,都是在那里赔笑着点头。

“本官忙,带着这不长眼的东西回话去!”

说完之后,王通又是回到座位上,帐房们手捧着一叠叠账簿文书围了上去,若不是地上有那郭四的痛苦呻吟,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传话的差役们哪还敢多呆,连忙搬了人离开……

……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本官这就要写信给尚书大人,上奏给圣上,参他一个横行不法!!”

回去之后,那郭四少不得和郭平广哭诉告状,联合查办的众人也没想到王通居然这般猖狂,各个都是大怒。

这已经是来了的第三天,却连王通的面都没见过,众人坐在那里,齐声大骂,郭平广更是激愤,边走边说。

“既然说的是查办,王千户那边又说去他官署查,这次来,咱们是办差事查东西的,不是跟他置气的,既然他不来,咱们过去就是。”

正在这群情激昂的当口,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司礼监六科郎掌司胡志忠却闷闷的说了一句。

众人先是愕然相顾,可细想想,还真没别的路可走了……

三百六十六

王通一次下马威。一次闭门羹都是让众人丢尽了脸面,闹到这样的地步,上门查也就上门查了。

大家都是报着查出事情来再要你好看的心思,官府衙门,大家办的是公事,有这么钱财货物的进出,有问题漏洞是正常,若没有反倒是不对。

三月二十三这天,大家结队登门,在这之前也按照规矩递上了公文帖子,说明自己一应公干事宜,这次分驻天津锦衣卫千户官署倒是没给什么冷脸,只是说这天请登门。

来到官署门口,说明自家来意,门口的卫兵不冷不热的把一干人请了进去,进了官署中,大家倒都有些意外。

所谓当官不修衙门,各处官署都是陈旧破败,可这天津锦衣卫的官署却整洁的很,各种穿着长衫短袍的人等来来往往,快步不停。一派繁忙的景象。

这般有条不紊的忙碌代表着一种组织和效率,大家都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千户官署中看到,人人诧异。

到了正堂这边,王通穿着锦衣卫千户的官袍在门前迎候,看着人过来,也只是抱拳淡然道:

“各位大人远来辛苦,这边请!?”

看到他这不冷不热的模样,查办的众人有心要讥刺两句,不过看着两侧锦衣卫兵卒面色肃然,手持兵刃的站立,又把话咽了回去。

更有人想到,这王通让大家来这锦衣卫千户官署,不会为了是他家地盘,动手做什么都是方便吧!

几个人已经有胆怯心思,不过那司礼监派来的胡志忠神色木然,沉着的走在前面,众人无奈,也只能随后跟上。

王通给他们准备的地方不是在正厅,也不是官衙,而是右边偏房的一排房间,让上差们在偏房查案,也真亏他想得出来。

兵部职方司郎中郭平广暗暗皱眉,已经打算进去后就拍案发作,然后转身离去,在这里不光是危险,更是一点面子不给,这上面落了下风。还怎么查的下去。

正想着,正在门口等候的几位锦衣卫兵卒打开了偏房的大门,在台阶下看到门内的东西,查办的诸位官吏都是一愣。

里面整齐的排列着几排书案,每个书案上都摆放着一叠叠的帐目清册,笔墨纸砚等物都是预备齐全,更有些帐房差役打扮的人垂手站在一旁。

“各位的大人,王某在天津卫做的生意,练的兵马,帐目名册都在此处,请检查查对,边上的人都是具体办差的人物,帐目上有什么疑点错漏尽管开口询问,若要现场清查清点,也和他们说,本官立刻安排,不会耽误。”

王通伸出手在那里介绍说道,他看着下面各部各监的官员,还有他们带来的那些吏目差役,个个都是面露不解惊愕神色,他也有点糊涂了。

大家的确是糊涂。王通这行为那里是个被查办的,看准备的样样清楚,毫不隐藏的模样,分明是盼着大家查出点问题的样子。

众人板着脸走进了屋子,屋子中尽管账簿清册堆满了书案,可屋中布置的整齐,通风也好,让人感觉颇为舒服。

后面有个吏目低声念叨了句“这个倒比咱们部里清爽”,被前面的主官回头狠狠瞪了眼,这才是低头不敢再说。

大家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中都有些气馁,这模样,不是说根本不怕查,就是把怕查的早就是遮蔽好了。

想想来天津卫前京师方方面面的交待,这么放手却也不行,没想到司礼监的胡志忠进屋左右看了看,居然露出个笑容说道:

“这边气闷,咱家就偷个懒,去河边海边走走看看,王千户,安排两个人陪着咱家就是,其他的不必管。”

他是司礼监六科郎掌司,这地位非比寻常,偷懒旁人也不敢说话,王通也没的干涉,听到之后,叫来两名兵卒,安排着一同出门去了。

……

胡志忠一走,其余四人反倒是定下了心神。要查出毛病还不容易,无非是怎么用规矩办法罢了。

四个人到了一旁的座位上做下,有人端上茶水点心,各部各监带来的吏目差役们开始上前核算清查。

且不提锦衣卫这边连算盘都给准备好了,王通坐在另一边却看着其中一人眼熟,想起来倒也很快,那位千户葛力可不就是当年秦馆胡乱出头被自己打了一顿的那个,原来有这般的宿怨,所以才主动请缨来查办。

王通看着那边露出一丝冷笑,葛力本来还恶狠狠的瞪着王通,被对方这么冷笑着看过来,心里惊慌手里发颤,茶碗差点掉在地上,连忙转过头去。

“这帐目的确是清楚……”

“一笔笔的彼此都有勾连,条目都有迹象可循可查,老汉户部当差三十年,看着这清楚帐目,觉得爽利……”

“这一笔进项,那边可有……”

“……有的,某日进款多少……”

这屋中算盘声和小声议论声响成一片,不过议论的却都是这帐目清楚,户部福建司郎中邱延海虽然是个进士出身,可在户部熬的这么久。对这些也都明白,听这议论越来越心烦,忍不住大声喝道:

“仔细看着,不要遗漏了一丝一毫,出了什么纰漏,小心本官扒了你们身上的皮!”

屋中安静了一下,却是没人议论了,王通抿了口茶水,冷笑了一声,这冷笑对面当然听的清楚,大家只做没有听见。

“诸位大人。这本记录运河税卡抽税的帐有一处不平,去年十月三十,短了十二两银子。”

有过了一会,一名吏目犹豫着说道,运河税卡,每天不知道进项多少,十二两银子实在是不值一提的数目。

可各部各监的官员却如获至宝的一齐站了起来,王通安排在边上的帐房也是跟了过去,帐目不平那就是账簿有问题,这是算帐学问的基础,郭平广捧着账簿看了几眼,冷笑一声,大声说道:

“帐目不平,必然有弊,里面不知道要牵扯出什么,一定要详查。”

王通派来的帐房过来看了眼账簿,翻开手中的册子,朗声说道:

“那日税银收讫,入库清点时发现铁胎银八两,六两老色西银,合计折算,共损失十二两银子,已经在另一本帐目上冲掉了。”

铁胎银就是在铁块外面包着银子,用来骗人的东西,西银是指陕西三边和西域部落贸易的银子,成色极差,又加了个老色,那更是低劣。

这个说法中规中矩,也是很合情理,邱延海却在边上冷然说道:

“漏出马脚了不是,一时不小心出了纰漏,光天化日的怎么遮掩,退下,本官不是来听什么解释的!”

被训斥的那名帐房气得满脸通红,才要再争辩,回头却看到王通在那里摆摆手,也只好忍着退下。

邱延海、郭平广这一番做作。下面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可这帐目的确明白,根本看不出什么错误的,他们不知道,王通这边也是盯的紧,专门养了一批帐房内部审查,那一世很多管理经验和规则都被用在这边,又有高额的报酬,又有严刑酷法,自然周密的很。

双方这么枯坐,午饭也是在屋中草草吃过,倒是又查出一个不平的地方,某日短少三十文钱。

这个也有原因,却是收钱的时候船颠簸了下,拿不稳掉进河中,然后差役第二日掏钱补上,这有个时差,所以也在账目上反应。

对于查办的队伍来说,真是如获至宝,可眼见着外面太阳西沉,官署的管事已经吆喝着拿灯火进来,也就是这十二两银子和三十文钱。

胡志忠却还在外面闲逛没有回来,屋中四人却有些焦躁,王通那边却让人拿着托盘进来,一托盘上放着十二两纹银,一托盘上放着三十文钱,还在这几位面前走了一圈。

这岂不是什么也查不出来,邱延海皱着眉头叫来了查账的吏目头领,走到边上低声询问道:

“真的一点查不出?”

“不瞒大人说,搞不好那王通还贴补了些进去,一项项清楚明白,这么看,不管是钱还是货物,搞不好也不怕咱们盘的。”

邱延海烦躁的摆摆手,那吏目刚转身又转了回来,开口说道:

“小人大着胆子说几句话……”

……

“王千户,牛尾药、鹿皮、税银、府绸你抽税都在一倍或者几倍,不合大明规矩,你怎么解释?”

屋中点起纱灯,邱延海却开口发问,王通一愣,虽说开海,可这些货物却是销往倭国和高丽,并不是和江南闽粤一带的贸易,真是不方便说,要不然被扣上了个通倭罪名,可若说是内贸,又有个不合法规的罪过。

看到王通迟疑,四个人精神都是一振,郭平广和沈存刚才小声说了几句,这时也发问道:

“王千户,你赚来的银子口口声声都说运到宫内做金花银,可却只有御马监库房掌司那边的印鉴收条,并无司礼监和户部的副署,于法理不合,难道你勾结内官,串通私吞吗?”

宫内的收支除御马监相应掌司经手之外,司礼监和户部也要核准署名,天津卫这边同样没做到……

三百六十七

外洋海贸的重税。因为牵扯到倭国,要解释的话还真是解释不清。

讲清楚的话就是通倭,如果含糊那不过是对海商课以重税,左右有错,自然要选择轻的。

金花银增额内阁六部完全反对,内廷各监都是态度暧昧,没有什么明确的规定,这天家朝廷办的是公事,既然没有明确的说法,那就不会有相应的手续,户部和司礼监自然不会副署。

既然没有官方的手续,那自然不合规矩,没有人监管,那就有可能串通私吞……

“各位大人,那几样货物的重税都是商户主动缴纳,这个解释可说的通?”

王通没有怎么迟疑,就笑着回问了过去。

屋中众人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齐齐看着王通,大家心中都颇为奇怪,到了这个地步,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郭平广看了王通几眼。也是笑了,开口时语气却颇为森然,说道:

“王千户,横征暴敛,刮地三尺,京师对于你的说法果然不虚,这几样货物从西到东的贩运,又能有几成利润,天津这边一下子就收几倍货值的税银,还让不让百姓活,你这等残暴之举必遭严惩……

王通在那边摆摆手,又开口说道:

“送到宫内的金花银,本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御马监的沈公公,你该知道怎么回事吧!?”

坐在边上的沈存在那里冷笑出声,摇摇头尖着嗓子说道:

“咱家是武骧右卫的掌司,御马监各处的事情也知道些,王千户和收纳的掌司到底有没有串通,有没有私吞,恐怕还要请有司来寻访查问一番。”

王通笑着摇摇头,对面的锦衣卫千户葛力本以为王通至少要脸色大变,甚至惊恐求饶,没想到王通却这般的从容。

葛力在京师也办过不少案子,按照他的经验,方才说出这两个罪名已经够得上丢官下狱,甚至是杀头灭族的罪过,王通怎么还是满不在乎的模样。这让他极为愤怒,在那里重重一拍桌子,猛地站起喝道:

“王通,罪证如山,你莫要以为在官署中就可以如何,想要大家有几分情面,就老实束手……”

“葛力,你忘了秦馆挨打那桩事吗?哪有你说话的地方,老实坐下!!”

葛千户还没抖完威风,那边王通就是一声断喝,葛千户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坐了下去,屁股挨到椅子才发现不对,羞怒交加的站起来,他手刚放在刀上。

外面脚步响动,几十个人已经冲进了屋子来,兵卒们手持兵器,虎视眈眈的盯着那边的葛千户。

“王通,莫要以为你私蓄了些兵马,就可以为所欲为,分守天津参将孙大人的两营兵就在左近。更别说戚总兵十几万蓟镇大兵旦夕即到,你既然知道自家犯法,就老实交待,求个开恩宽大,这样顽抗,真要牵累全家粉身碎骨吗!!?”

看着锦衣卫兵卒们冲进来,那四位齐齐的一颤,但兵部职方司郎中郭平广倒还有几分胆色,反应过来就站起大喝。

“出去,出去,本官要动他们四个,一个人一口刀就全料理了,要你们作甚,外面护着就是!”

那边王通也是颇为不耐烦的挥手驱赶,士卒们弯腰施礼退了下去,屋内诸人这才放松了下来,王通站起身皱着眉头说道:

“几位大人非要认这两件事是大罪,当成大案详查是不是?”

屋中稍微灵醒些的人此时都颇为的奇怪,这么大的两个错处,王通始终没有什么辩解的意思,倒是有些胡搅蛮缠强作镇静的模样。

听到王通这么问,那四人齐齐冷笑着点头,王通叹了口气,向前走了几步,在他们四人的脸上扫视了两遍,开口说道:

“就请郭大人先去隔壁,与王某私下聊聊。”

四人互相看了几眼,都是颇多疑问,但脸上都是露出笑意。王通手上赚钱的地方这么多,既然要私下相谈,难道是要私下贿赂,案子要办成如何未必,但这好处先收上一笔却是理所当然。

郭平广脸色迅速恢复了正常,在那里一掸袍服的下摆,冷笑着说道:

“本官浩然正气,难道还怕你不成,到看王千户还要玩什么花样。”

……

本以为王通进了隔壁房间之后,就会转身跪下,哭诉着求告,这样的场面郭平广可是见的不少。

在没进门前,郭平广已经在琢磨着对方会送多少银子,自己又该怎么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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