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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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唐传-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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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回 重见盔铠秦母训子 二劫皇杠咬金失机
  上回书正说到秦琼出了杨林的大营,抬头一看,吃了一惊,原来侯君集正冲着营门了望呢。秦琼赶紧催马过来。侯君集忙问:“二哥,怎么样了?”秦琼说:“走,到前边说话去。”两个人到了僻静地方。侯君集问起龙签、龙票的事,秦琼说:“龙签、龙票的事业已遮掩过去,可是现在老儿杨林立逼我随他进京,我暂时不能脱身。我也来不及回贾家楼见众位兄弟了,你回去告诉大家,先不要离开此地,等候我的消息。”“二哥,您打算怎么办呢?”“走在半路,若得了机会,我就将老儿的人头带回来了,还能真跟他到长安吗!”“好吧,既然如此,二哥您多加小心!我们一定等您回来再作道理。”说罢自回贾家楼。
  秦琼送走了侯君集,急忙进城,直奔专诸巷家中。到了门口,下了坐骑,牵着马往里走。这时候拜寿的亲友已经全走啦,秦安正督催家人收拾院子,听后面哗楞楞甲叶子响,回头一看,不由得失声叫道:“这不是老……”因为他一瞧秦琼这一身的盔铠、甲胃,身材相貌跟死去的秦彝一样,故此他差点儿没叫出老爷来,细一瞧不是,愣了会儿,才跟着说:“二弟呀?”秦琼心说:大哥今儿说话怎么了!我怎么又是老二弟了呢?心里纳闷,说:“大哥,我回来了。”“我问你。这一身的盔铠、甲胄是哪儿来的呀?”秦琼说:“您要问,这是杨林所赐,有什么话,咱们进屋对妈细说吧!”“噢,那就是了。”秦安心说:这一身盔铠、甲胄以及錾金枪,都是老爷的,我瞧老太太看见了说不说。两个人一前一后,秦琼在前来到门口,左手一拢双雉尾,右手一掀帘子,迈步进到屋里。老太太一看,见一员全身披挂的大将进来,不觉两眼一直,心说:老爷怎么回来啦?连忙一欠身,将要迎接,又细一看,原来是自己孩儿秦琼,这才复又坐下。秦琼一看母亲见自己进来,忽然欠起身来,一会儿又坐下,心里又是一纳闷。傻子罗士信在老太太旁边站着呢,一瞧秦琼,说:“二哥,你这身穿戴是哪儿来的,你怎么长了犄角啦?”秦琼说:“傻兄弟,不要胡说。妈呀,我回来了。”“你去见着杨林啦?”秦琼就将贾家楼结拜以及自己怎么把龙签、龙票毁了,后来去见杨林用谎话掩盖过去,又将杨林强逼着认义父,以及赠盔甲兵刃,并且要带他进京的事,从头至尾,对老太太一说。老太太就问:“儿呀!难道你真要拜杨林为父吗?”秦琼一听,眼泪就掉下来了,说:“妈,您别生气,我焉能认仇为父呢!这不过是暂且瞒哄一时,如果过于拒绝,绝了他指望,怕他恼羞成怒,全家的性命就难保了。”“儿呀,全家性命事小!我且问你,随他进京以后,你打算如何呢?”“将来找个机会,必然设法杀了老儿杨林,替我爹爹报仇雪恨。”老太太说:“既然有这个志气,你就紧记在心吧!将来这个仇恨报与不报,就全在你了。”“杀父之仇,孩儿怎能不报呢!”“好!儿啊,你可知这身盔甲的来历?”“孩儿不知。妈呀,难道您认得吗?”就见秦母老太太双泪交流,哽哽咽咽地说:“唉!傻孩子,此乃你父的黄金宝铠。当初老贼杨林攻破马鸣关,你父阵前捐躯,被老贼夺去盔甲、兵刃,想不到今天又物归原主。可是……”说到这里,老太太是放声痛哭,这时阖家人等也是一齐大放悲声。哭了半天,秦安、罗士信等人好容易才劝住了秦母和秦琼。
  这时,又听南城外炮声轰响,秦琼知道不回大营是不行了。只好给老太太磕了个头,说:“妈,您别伤心啦,孩子一定报仇就是。如今我要回营去了,您多多保重吧!”秦母也只好忍住悲痛,安慰了秦琼几句。然后,秦琼又嘱咐秦安等人说:“家里的事,就请大哥分心料理吧。二奶奶!妈这个年纪了,早啦晚啦的,多注点儿意。”贾氏说:“是。爷您就不用嘱咐啦。”秦琼又托付罗士信说:“傻兄弟!”罗士信说:“二哥呀!”“我可要走了。我走之后,妈可就交给你啦!”“二哥你去吧,我们娘儿俩,活着一块儿活着,死了一块儿死!”老太太说:“傻孩子,哪儿有这么说话的!”罗士信说:“您想,我二哥不是把您托付给我了吗,您要死了,我要是没死,明儿见着了我二哥,跟我要妈,我上哪儿给他找去哇!”秦琼说:“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啦。”秦琼又托付托付家中所有的男女仆人,叫他们好好儿地看家,这才跟秦母告辞出来。老太太婆媳看秦琼走了,心里自然是一份的难过。秦安和众仆人往出送,秦安说:“二弟,你还拿什么不拿了?”秦琼说:“大营里什么都不缺,不用带了,叫他们就把双锏给我挂在马上得了。”有人把双锏挂上,大家往外送。到了门口,秦安说:“二弟呀,你在外诸事多加慎重,要紧的我就嘱咐你一句,适方才妈所说的,你可不要忘了!”“那我如何能忘呢,当然是谨记在心。”“好,你……就走吧!”秦琼听这话,心里一酸,掉下跟泪来,说:“我走了,您多保重吧。”
  秦琼下了马,出了专诸巷,过了南门,走进了大营。到了宝帐前这么一看,可把秦琼吓坏了。原来是帐前绑缚着二人,正是程咬金和尤俊达。这两个人怎么被获遭擒的呢?返回来再说贾家楼上,自打秦琼走后,单雄信是心如火焚,就说:“诸位兄弟,想那老杨林心肠狠毒,二哥此去定是凶多吉少,倘有不测,咱们怎对得起秦母老太太和这歃血之盟!叫我好恨哪,好恨!”这时罗成就搭碴儿说:“五哥,你乱嚷什么!究竟是恨谁呀?”“我只恨那劫皇杠之人,到了这个时侯,还在那儿装聋做哑,真是匹夫之辈!”这时候老程实憋不住啦,挺身一按桌子,就站起来了。尤俊达正挨着他,心里这个急,探身用手一拉他,心说:你怎么又要说呀!这回老程可真急啦,用手使劲推他的前胸,说:“你待着吧!”“哎哟!〃尤俊达就出声儿啦,是连人带椅子喀嚓全倒了。老程站起身来,转到桌子前头,一指单雄信,说:“姓单的,你少骂街!你要问劫皇杠的是谁,我告诉你……”说着用手横打着鼻梁儿,“就是我程咬金,把皇杠给劫啦!”单雄信啊了一声,不觉愣住。这时候徐茂功跟魏征一使眼神儿,魏征是点头一乐。罗成说:“好,敢做敢当,这才是我的好四哥,您把所做所为跟他说一说,您怎么劫来着!”老程说:“要说呀,我得打头儿说。不打头儿说,诸位明白不了。”大伙儿说:“程四哥,您就从头儿说一说。”老程就由他父亲程泽臣长春关阵亡说起,怎么母子逃难到了山东,怎么为卖私盐闹过公堂,被监了三年多,后来遇赦出来,又卖竹筢,罗成说:“程四哥,今儿我可开了耳啦,卖筢子还怎么样呢?”老程就把卖筢子没卖着钱,怎么到的尤家楼吃饭,怎么打架,怎么把东家打出来了的事一说。这时,罗成就问:“到底这东家是谁呀?”“是谁呀?”老程一指尤俊达说,“就是这小子。”尤俊达一听,心说:糟了,糟了,全说呀!事已如此又不能拦他。这么说吧,程咬金是把这本“贾家楼”的前六回书,详详细细对大伙儿说了一遍。单雄信一听就火啦,说:“啊,好尤俊达!你这叫不要脸,过来,我问一问你。”老程说。“姓单的!你先等一等,现在没有你问的份儿,我还没说完呢。”罗成说:“对,先叫程四哥说,劫时怎么样?我还听上瘾来啦,您快说说吧!”“诸位!那天是六月二十四,夜晚三更天,皇杠打东南来啦!我的马撞上去,有一员战将迎上来,我问他是谁,原来是大太保徐芳。我叫他回去把杨林叫出来,我跟谁一定是跟谁。他说你把我战败了,王爷就出来啦。我可就火了,斧掏了大太保,小子掉下马去,爬起来就跑回去啦。又有尤俊达的布置,左右夹攻,虚张声势,我这匹马往他们队伍里一撞,这些个官兵把车辆驮子全留下啦,往东一败,我是拱裆就追……”王伯当说:“嗯,四哥!皇杠都得过来了,您还追什么呀?”“……你问这个呀,我心里不痛快,追的是杨林。”王伯当说:“嘿,四好,你真有点斗性!”“后来我才知道押皇杠的,敢情没有杨林。当时我不知道哇,就往下这么一追。他们的兵丁可就问我,皇杠都给您留下了,您还追什么?您说一说您姓什么叫什么,我们听一听,我就报了名是程咬金、尤俊达,因为我说得紧,官兵他们听连了,听成程达尤金啦,以后劫皇杠的可就成了程达尤金啦!”大伙儿一听,说:“嗬!原来程达尤金是这么回事。”柴绍说:“四哥,您报这个名字,是什么用意呢?”“兄弟,你要问哪,还告诉你说,这不当着尤俊达哪吗,官兵一问我住家在哪儿,我就要说在武南庄,将说出一个武字儿来,急得俊达就把马给我圈回来了。这不是我说大话,我的意思就为叫杨林拍门找我去,俊达他也没有明白我的心,我没净为的是发财,就是为斗一斗杨林!”罗成说:“嘿,四哥!这个人物,真就得让给您啦,我瞧这楼上还没有这么一个比得了您的呢。”“老兄弟,你也甭捧我,说出来叫大家伙儿听,你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罗成说:“好啦,我不言语,净听您说了!”程咬金就把秦琼怎么三探武南庄,尤俊达怎么要活埋秦叔宝以致逼得秦琼去登州销案的事,又从头至尾一说。大伙儿一听,有“噢!”的,也有“啊?”的,都是一愣。单雄信更火了,眉毛就立起来啦,说:“俊达,你过来,你要埋二哥是怎么回事情?”尤俊达说:“啊……啊。”心说:要糟!大伙儿瞧尤俊达的脸上变了颜色可就说不上话来了。老程说:“姓单的!你先等一等,我还没说完呢。”单雄信说:“好,你先说,待会儿我俩人再算账!”老程跟着又说:“这不是秦二哥他为了我俩的事折龙签、撕龙票吗?这决不能让他替我们去项上餐刀,好汉做事好汉当,这不是杨林来了吗,成了!我找老儿杨林去要二拨儿的皇杠,好把秦二哥洗出来,诸位说这样做对得起朋友不?”大家一听,都说:“这才是好汉子!”罗成说:“好!这才是我的好四哥,您去吧!万一有个一差二错,四哥您放心,五钩枪顶着上!”王君可说:“四哥!这不是有老兄弟的话吗,您要是有个一差二错,兄弟们的义气,谁也不能够落到后头。”王伯当、谢映登都说:“对,四哥,去您的!咱们这里头倒出来这么一个好样儿的呀!谁也不能袖手旁观。”徐茂功心说:我们这个程四弟的胆子可真大呀!于是就说:“四弟,你去吧!这不是大伙儿说到这儿了吗,你要万一有了一差二错,别瞧三哥是个念书的,今天斗胆说句大话,有魏大哥我们哥儿俩,给大伙儿一出主意,要不叫杨林丧师亡国,我徐茂功改姓!”魏征说:“对,应当这么办。”单雄信也说:“好,四弟我佩服你。你去吧!”老程说:“俊达,走哇!”尤俊达说:“啊!上哪儿呀?”“劫皇杠去!”“您去吧,我可不去。”“什么?你不去!头一拨儿就是咱们俩——程达尤金,你不去像话吗!闹到这份儿上,你打退堂鼓啦,不成!咱们好比一根绳儿上拴着两个蚂蚱,你也甭飞,我也甭蹦,好啦就好啦,坏啦就算坏啦,害什么怕呀,走哇!”大伙儿说:“四哥,这话说得对。”尤俊达这时候一瞧大伙儿的神色,也只好挺身而去,这才咬了咬牙,说:“好,走哇!”大伙儿一瞧,说:“七哥!这就对啦。英雄哪儿有怕死的呢!”老程说:“好啦,诸位听信儿吧,我们走啦!”说完了,拉着尤俊达下楼走了。
  徐茂功说:“诸位!这不是程四弟他们去了吗!可是这么着,无论是谁,咱们都不能够偷偷地溜走,得听他们的回信儿。”火伙儿说:“那是呀,谁也不能下楼。谁要是下楼,那他太没有义气啦。”“是这么说呀,万一咱们这里头有哪个不顾义气的,咱们一个不留神,他蔫蔫儿地下楼去报了当官,走漏了风声,岂不就坏了咱们的大事了吗?”“对,三哥咱们怎么样呢?”“这么办,齐彪、李豹二位贤弟,你们身上带着家伙没有?”这俩人说:“带着呢,我们的钢刀是永不离身哪。”“好,拉出来,你们把楼口堵了,谁要是下楼哇,砍下他的人头,就叫他魂儿下去吧!”两个人说:“成了,这个差事交给我们哥儿俩啦!”一甩大氅,嚓啷啷每人由怀里各自亮出来一把明晃晃、寒烁烁的腰刀,过来就把楼口给堵啦。本地这四个班头——樊虎、连明、铁魁、任忠,一想这是冲着我们四个人说的呀!我们正要找个缝子下楼,躲开这场乱事呢,谁想到他们倒走到我们头里啦。走也走不了啦,只好在楼上忍着吧。徐茂功说:“王伯当、谢映登二位贤弟!你们哥儿俩急速跟下去,如果他们两个人要有一差二错,不论是被擒,或者是丧命,赴快回来报信。”“好啦,我们哥儿俩走啦,你们诸位净听我们回来一报吧!”说完了,王伯当、谢映登下楼追下去了不提。
  再说老程、尤俊达,两个人下楼,出了贾柳店,上马往南走下来。直来到杨林的大营前。守营门的兵丁一惊,心说: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呀?正纳闷呢,这俩人站住啦。就瞧这个蓝脸儿的一声喝喊说:“呔!守营的儿郎们听真,我叫程咬金,他叫尤俊达,小孤山劫皇杠就是我们这两家太爷做的,你们往里告诉那老儿杨林,就说我们又来要这第二拨儿的皇杠来啦。想当初我在小孤山报名字的时节,是你们听错了,我们两个就是那程达尤金。”兵丁们一听,“啊!”心说:这个胆子真叫可以。赶紧地飞跑进去通报。这时候杨林正问唐璧跟知府、知县,说你们这地面上是怎么治理的!会出了劫皇杠的响马啦?这几个人回答说,本地上治理得虽不敢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也可以说是并无匪患,请王爷只管访查。就在这个时候,兵丁进来说:“报,启禀王爷,外头有程达尤金堵着营门,要第二拨儿的皇杠来啦!”杨林就火儿啦,说:“啊!唐璧,你们这地面上还安靖哪?”三个人一听就晕了,立刻就都跪下啦,说:“这,这……可说呢。”“哼!我把你们这些个可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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