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哥儿俩推门就进了屋中,回手把门掩上,靠北墙面对门口坐下。把里间的婆子、丫环们又都吓得魂不附体。柴绍说:“二哥,这说话的声音,可像宇文成惠这个小子,他要上楼来,咱们给本地除一大害,您看好不好?”“好,咱们在这儿等着他啦。”这时候就听宇文成惠说:“小子们,你们随着我上楼,瞧一瞧去。今天你们得的这个怎么样呀?”众豪奴说:“今儿这个您这么一瞧,就得可心,嘿!这个漂亮呀,就甭提啦!”“是么?我瞧着一可心哪,每人赏给你们十两银子。”“谢谢三爷的赏,准保没错儿!”噔,噔,噔,来到楼上,进到屋里一瞧,屋子里坐着两个人,家人们回头将要跑。秦琼转身一窜,到了楼口前面,呛啷啷就把剑亮出来,一瞪眼睛,这四个豪奴哎哟了一声,全吓趴下了。秦琼说:“你们不许嚷,都给我进屋里去!”这四个豪奴吓得都爬进了里间。这时候就把宇文成惠吓得木在那里了。柴绍站起身来,一指宇文成惠说:“你可认识你家爷台?”“这……您不是那位柴、柴、柴公子吗?”“呸!你这小子,倚仗你家的势力,欺压良善,抢夺民女,我要管教管教你!”柴绍是越说越有气,不由得怒从心上起,上前抬腿一踹,就踹在宇文成惠的胸口上。咕咚一声,这小子仰面朝天栽倒。柴绍一上步,踩住了他的小肚子底下,猫腰把他的左腿就给搬起来啦。这时候宇文成惠是满嘴乱叫,什么大,叫什么,说:“爷爷!祖宗!您把我饶了吧,我再也不敢喽!”“什么?饶你!”柴绍一用力,就听噗!这个宇文成惠呕的一声,就算是一命呜呼了。再看柴绍吧!这身白绫子的衣服,前胸、满脸,都成了血人儿了。柴绍说:“二哥您看怎么样?”“好!这才是我的好兄弟!随我来。”哥儿俩出了门口,下了楼梯往前走,出了东角门,再找齐彪、李豹,是踪影不见。
再说齐彪、李豹这两个人在这儿巡风,等了好大的工夫,也不见这哥儿四个回来。齐彪有点饿了。一瞧北屋里灯光明亮,两人一商量要到北屋里找点吃的,进了大厅一看,屋子里桌儿上摆着一桌酒菜,还是两份杯筷、布碟。碟儿的菜,拿碗扣着。齐彪说:“喂!兄弟你瞧,他们给咱们都预备好了,你说咱们能不吃吗,正合适嘿!”李豹说:“对,正是给咱们俩预备的!”书中暗表,原来丞相宇文化及是叫晋王杨广请进了内宫,商量机密大事去了。宇文成都是查街去了。府中的厨子给他们父子预备夜肴,等他们爷儿俩回来吃。把酒莱都预备好了,摆在桌儿上。这个伺候的人,因为这父子没回来,也跑到门房,跟他们大家伙儿耍钱去了。齐彪、李豹一瞧正合适。坐下来,掀开了碟儿、碗儿,足这么一吃一喝。齐彪一边吃着,抬头看见左右拉着一对玲珑宝塔珍珠灯,说:“李豹喂!回头咱们得把这对灯捎了走!”李豹说:“对,就这么办!”齐彪说:“闷酒儿咱们有什么喝头,划两拳!”“划可是划,谁可不准出黑拳,要出黑拳,可是不地道。”“没那个事,来,划呀!”好,这两个人坐在这儿,“哥儿俩好呀”,“三星照呀”,扯开大喇叭嗓子,这么一划。刚划了两拳,就见帘板儿一响,秦琼、柴绍走进来,说:“二位,好大胆子,在这儿划上了。”这俩人一瞧说:“二哥,救人的事怎么样啦?”秦琼将要说,就见帘板儿又一起,王伯当、谢映登俩人也进来了,说:“二哥,找着婉娘没有?”秦琼这才把救婉娘、力劈宇文成惠的事情一说。哥儿几个一听,是特别的痛快。齐彪说:“二位瓢把子,你们身上怎么围着好几个包袱呀?”王伯当说:“二哥,我们可没找着婉娘,把他的百宝箱子打开了。这都是珍珠宝石,连金子都没有。这都是老贼贪赃受贿来的,应当给他带走。”齐彪说:“嘿,别瞧你们这几个包袱,未必有这两盏灯值的多。李豹喂,你摘一盏,我摘一盏,给他拿了走。”说完了两个人上了桌子一人摘下一盏来。秦琼说:“啥!这是两盏大灯,你们怎么带呀?”齐彪把灯里的蜡烛一拔,往下一放,这个灯就折在一起,扁了,原来是金丝儿软缠,往腰一带,正合适。原来这两盏灯是外国进贡给杨坚的,杨坚赐给了丞相了。投想到叫这俩人得了去。秦琼说:“走吧,快走吧!”齐彪说:“慢着,柴爷,你不是把那小子给劈了吗,据我瞧,打墙也是动上,动土也是打墙啦,李豹喂,咱们给他来把火!”李豹说:“对,烧他这座王八窝!”王伯当说:“应当这么办。”两个人拿起灯来这么一点,把窗户都点着了,跟上边窗户也都连上了。秦琼说:“咱们快走吧!”齐彪说:“行啦,走吧!”哥儿几个按着原路出来,走到门道一瞧,嗬!这个乐呀。这些个人们吵吵嚷嚷的,还在屋子里耍的正热闹呢!秦琼心说:你们慢慢儿地耍着吧。哥儿几个出了相府,往东一直飞奔。刚过了鼓楼,后面已然火光烛天,人声鼎沸。就听地方官人嚷叫:“逛灯的人们,快躲开吧!城里出了响马啦!”哥儿六个一听,低声说:“咱们快走!”奔命似地往东就跑,已然到了离东门不远了,对面忽然排开一队人马,挡住了去路。后事如何,下回交代。
第十五回 闹花灯七杰反帝京 闯重围群雄匿王府
上回书正说到秦琼弟兄六人已然快到东门了,忽然被一彪人马拦住。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玩花楼上的男女仆人见三公子叫姓柴的给劈了,吓得净剩哆嗦了,要嚷不敢嚷。等了好大的工夫,听不到动静了,这才敢下楼,一着大厅着火了,急速跑到门房。这儿大管家带着一帮恶豪奴还耍钱哪!“你们还耍哪!出火事啦!”这些仆人把玩花楼劈死三公子、大厅着火的事一说。这时又跑来几个家人说丞相的书房和多宝阁的珍玩珠宝被人抢掠了不少。大管家吓得魂不附体,赶紧跑出门寻找大公子宇文成都去报告,好不容易找着了,来到马前急忙跪倒:“大公子,了不得啦!”宇文成都勒住坐骑,忙问:“何事惊慌,怎么弄成这等模样?”大管家禀报响马在家里杀死三公子,又放火打劫,闹翻了天,说着用手往西北上一指:“您瞧!”宇文成都抬头观看,但只见金蛇乱审,烈焰腾空,烟云抖起直插入霄汉,气得他是哇呀呀地乱叫,叫管家赶紧到衙门唤人救火,大喝一声:“左右儿郎们!”“将军。”宇文成都往左边一指:“你们四个人火速遘奔东西、南、北四门,叫门领别打点,快快关城。”又往右边一指:“你们两个人,一个到左堂衙门,一个到右堂衙门,传我的命令,让两位将军带手下人马火速出来,帮我捉拿响马!”
这时候,秦琼弟兄六人已然快到五龙门了,就听地方官人等高声呐喊:“逛灯的老百姓们,有亲投亲,有友投友,无亲无友赶紧找店房去吧。城是关了,你们出不去了,宇文将军要捉拿响马啦!”逛灯的百姓是藏的藏,躲的躲。秦琼一惊,说:“哟,嗨!咱们错了,出了相府离西门最近哪,已然捅了这么大的漏子,咱们怎能还那么自自由由地返回东门出城呢?”王伯当说:“对呀,当时谁也没想到,既是错了,就到哪儿说哪儿吧。”
此时已到三更,除这哥儿六个,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了。忽然对面来了一队人马,举着火把,照如白昼。有一员战将全身披挂,胯下马,掌中一条枪,马后有人打着一杆三角的旗子,白月光里头有“左堂”两个字,看见秦琼等人,一声喝喊:“你们是干什么的?要是响马赶紧束手就擒,我奉宇文将军的命令来捉拿你们。”王伯当一听,气往上撞,说:“你们哥儿五个躲开,我先给果他的性命。”说着话右手按剑把,大拇指一按绷簧,仓楞楞宝剑出鞘,迎上前去,问:“对面马上什么人?”“你要问,我乃左堂张成。你敢拉剑拚命,分明是响马,休走看枪!”这枪奔王伯当面门扎来了。王伯当见枪到了,往右边一闪,挥剑就奔这马的前蹄髈后头,耳轮中就听,噗!扎上了。马唏溜溜一声吼叫,一尥蹶子,把张成从马上折下来了,仰面朝天,枪也扔了。王伯当不容他起来,一上步双手攥住了剑把,往下一扎,正扎在张成的面门上,立时丧命。一瞧王伯当扎死了张成,哥儿几个全都把肋下的宝剑、单刀拉出来了。秦琼说:“好!咱们上前跟他们拚吧!”就见这帮官兵喊着:“咱们将军死啦,快跑哇!”全撒腿跑了。秦琼等人赶紧回身奔西门,快到鼓楼了,对面人声呐喊,远处又是一支人马,举着火把正往东来。这支官兵小队一闪,后头战将往前窜,哥儿六个一瞧:哎哟!正是宇文成都!宇文成都一横掌中的凤翅镗,高声呐喊:“响马,你们那里走!”秦琼说:“弟兄们,咱们赶紧再往回跑,这是金镗无敌将,跟刚才那个左堂不能相比。”几个人翻回头来往东一通跑,跑了一阵,谢映登说:“别在大道上跑了,咱们赶紧钻小巷子。”齐彪、李豹跑在头里,这么一听,对!钻小巷。甬路北下坎正有个小巷,哥儿几个就钻进去了。左一弯儿,右一拐角,拐了多少弯,走到头一瞧坏了,此路不通。这时李豹抱怨齐彪:“你怎么往这儿带我们哪!”齐彪说:“你废话,我来过吗?”秦琼说:“别拌嘴了,赶紧往出跑吧!”哥儿几个赶紧往出走,可就出不来了。怎么?原来宇文成都追得过急,把他部下拉在后头了。他单人独骑在巷口外,“吁!”勒住马,说:“响马,你们出来,这是条死巷子,你们还跑得了吗?”哥儿几个一听,全贴到这东墙根了。李豹急中生智,说:“齐彪喂。你出去唬他一下子,我脚底下正踩着一块石头,我拿这石头对准马脑袋打它一下子,这马呢,不知是哪儿的事,必定往旁边一闪,咱们来个猛鸡夺粟,是不是就跑出去了?”柴绍说:“这主意真不错,就这么办吧!”齐彪说:“李豹呀!你这石头打这马可准着点。”说着扯开大喇叭嗓子一声喝喊:“呔!宇文成都,你休要张狂,你家夜游神来也!”齐彪往外走,宇文成都向对面一看,在月光下面,就齐彪这个儿,这神儿,这象儿,真够吓人的。跟着齐彪又说:“宇文成都,你兄弟依仗着你爸爸是丞相、你是京营节度使,强抢良家妇女。如果你家有姐妹,让人给抢了去,随便地侮辱,你答应不答应?!”“这……”宇文成都张口结舌,迟疑了一下说道:“你们在我家放火打劫,难道不是响马吗!”齐彪说:“你休要强辩,怒恼了你家夜游神,我要祭法宝取你!”成都说:“呸!胡说八道!”“你不信哪,好,你来观看!”齐彪用右手的二、三指往天上一指,口中念道;“天灵灵、地灵灵,你灵灵、我灵灵,哇呀,哧楞,招法宝!”把一包元宵就扔出去了。成都一瞧飞来一团白乎乎的圆球,也不知道是什么,急忙低头一闪。就听噗哧一声响,上头的元宵倒是躲开了,万也没想到,底下还有打马的呢!李豹对准了马头,就是一石头。这马不知是哪儿的事呀!疼得唏溜溜一声吼叫,往里手一闪,横着排出三步去。这节骨眼上,不知哪儿出来个使棍的,照定成都的脑海打来一棍,正巧赶上马挪开步儿,这一棍就打空了。
这个使棍的是谁呢?正是那个卖弓的雄阔海。上回书说到宇文成都拉碎了神臂弓以后,雄阔海从灯市回到了东门外马家店,叫伙计王三把门开开,沏上水,喝着茶,把店饭账算清了。伙计王三可就问他:“爷台,您卖弓访友怎么样了?”阔海这才把自己的来历说明,王三一听:“嚯,原来您是好汉爷呀!”阔海又说到刚才宇文成都拉碎了他的弓,他来取铁棍要找宇文成都拚命。王三说:“爷,要依我说您算了吧!这气怄不得,弄不好把命送进去可犯不上。”阔海说:“我是说怎么办就一定怎么办。为什么我要跟你说这些话呢?只因为我这匹黑煞兽是宝马良驹,烦你给我照顾照顾。我要是死到宇文成都手下,马就是你的了,它怎么也得值几百银子,你可别少卖钱。要是我被擒,或是打听不着我的音信,这匹马你可给我保留起来,将来必有重谢。”王三见拦也拦不住,就应下了。雄阔海吃饱了,喝足了,扛起铁棍出了马家店,进了五龙门。忽然一阵人声嘈杂,就听有人喊叫:“宇文将军捉拿响马啦!”阔海登时就是一愣,为什么?因为他本身就是响马。赶紧一打听,才知道有几名响马大闹丞相府,力劈宇文成惠。他想到,正好趁此机会,找宇文成都算账。找来找去,一眼看见宇文成都正在甬路下头,对着巷口,口内大个子齐彪那儿念咒哪,还说要施展法宝。他心说,这回宇文成都你还活得了哇!他登时蹦起来,这棍从后面奔宇文成都脑海打来了。不料想李豹这石头子正打中马脑袋,马一错步,宇文成都这才得了活命。趁这当口,哥儿六个冲出巷口一个劲儿往东跑。齐彪说:“卖弓的,咱们一块跑哇!”宇文成都一瞧卖弓的也来了,这棍是他砸空了,心里着实后怕。正在这个时候,后面的官兵举着火把已然来到了。成都说:“儿郎们,跟着我追!”“拿响马呀!别让他们跑了哇!”秦琼等人,加上雄阔海,七个人一块儿往东跑。跑着跑着,又钻进了正北的一个官府外的夹道子。这个夹道子还挺长,好容易快到北口了,北口这儿又来了一支人马,为首的这位将军,趁着火把瞧见巷口里有人,说:“来呀,堵住!”兵丁也喊:“拿响马呀,堵住他们呀!”哥儿七个一瞧要糟,赶紧往回跑,跑到夹道子当间儿,秦琼说:“别跑了,南边宇文成都己然赶到了。”齐彪说:“得,这叫两头堵,咱们可怎么办?”秦琼说:“快跳墙!”“对!”齐彪说:“墙太高,我们跳不上去。”王伯当说:“不要紧,有我,有秦二哥,有柴绍,我们三人跳上去,骑着墙头,解鸾带给你们这仨大个儿拽上去!”这仨大个儿说:“那敢情太好了。”这时候,就听南边的兵丁喊:“北边的队伍,你们是谁的部下呀?”北边兵丁喊:“我们是右堂张宣老爷的部下,你们南边是跟着谁的?”南边喊:“我们是跟着宇文将军的。”宇文成都说:“儿郎们,你们喊,让北边开弓放箭,咱们这边准备齐毕,先给这七个人撂倒了,进巷口锁拿。”儿郎们喊:“北边听真哪!宇文将军让开弓放箭哪!”南北巷口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耀如同白昼。这时候,只见秦琼、柴绍、王伯当、谢映登,踮步拧腰,早地拔葱,用手扒住了墙头,往上一跃,四个人都骑到墙上。秦琼、王伯当、谢映登三个人解下自己的鸾带,冲下面说:“三位,脸朝墙外,把你们的腰拴上,我们往上系你们。”柴绍说:“卖弓的朋友,把你那铁棍递给我。”雄阔海说:“好,多谢了!”就听南北两头兵丁喊:“看见没有,响马跳墙啦!”“那仨大个儿不会跳,拿带子拉上去啦!”成都一瞧,简直要气炸了肺,叫喊:“儿郎们,别容响马跳进西墙,再由东墙跳出去。传我的命令,赶紧把这座府围住。”霎时之间一阵大乱,一会儿就把这座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兵丁们问:“将军,府是围住了,您还有什么吩咐?”成都说:“我当然要进府搜贼。”成都来到府门前,抬头观看,不由得心里一颤,紧皱双眉。
原来这座府是昌平王邱瑞的府。这个府的规矩与别的府不同。象今天正月十五,哪一个大府人家和手下人等,都要到灯市上看看,逛灯呀,玩呀。唯有昌平王府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