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四、五百里地盘之内滥用贪官污吏,加捐加税,压榨百姓,作威作福,其罪有二;他不该悖天理,逆人心,兴兵反唐,帮办洛阳,其罪有三。他这样倒行逆施,早晚必败,你还回去做什么!你留在观内,我再传授你一些武艺,将来保你做唐朝的一员大将。”朱伍登听了这一番话,如同雾散云开,恍然大悟,心中暗很朱灿,说道:“老师,我听您的。不过我得问您一件事,尉迟恭是我师哥,您怎么教他的能耐跟教我的不一样啊?”谢弘说:“徒儿你问得好,这就叫因材施教、量体裁衣啊!”他又对敬德说:“尉迟恭,我把伍登留在这儿,你回到阵前就对朱灿说,你一枪把他挑死了,叫他死了心也就是了。”敬德说:“徒儿遵命。”这时天色已晚,谢弘道长要留教德吃饭,敬德怕秦王千岁和弟兄们不放心,告辞要走。谢弘说:“回去替我向秦王千岁问好,还有你们秦元帅和贾家楼的弟兄们,都给问个好。论说他们都是我的侄儿,因为我的亲侄儿谢映登跟他们是把兄弟。谢映登已然在我这庙里挽发为道了,不巧他出去办事,改日再来,一定给你们见见。”敬德说:“谢谢师父,徒儿走了.”他刚要出门,谢弘又给他叫住了:“敬德呀,我还将嘱咐你一件事。多咱你们打得五路反王闭门不战了,兴许打城里出来个凶僧,手使九耳八环追命夺魂铲。你们要是打不过他,就赶紧到这儿来找我,我专门收拾这和尚。”“徒儿记住了。”谢弘带领朱伍登和小道士们把敬德送出观外。敬德扳鞍上马,回转唐营去了。
敬德回到营内,天已经黑了。敢情敬德走后,在两军阵前,神斧将程咬金露了个大脸,连劈南阳王帐下三员大将:副先锋张子烈,他哥哥、正先锋张子节,还有元帅齐化龙,合算掏、削、劈、捞、杵五招一招没剩,今儿全卖出去啦!直到双方都收兵撇退了,秦王和众弟兄还不见敬德回来,也不见追他那员小将回来,可就揪上心了,纳上闷了。少时,敬德回来了。众弟兄心里这才踏实,都围着敬德问长问短,秦王也亲自前来看望。敬德就把战马中暗器,走黄花山三清观、巧遇思师之事向秦王和弟兄们细细禀明。大伙这才知道,敢情那员小将朱伍登是伍云召之子,谢映登贤弟出家当了老道啦!敬德问了问战场的情形,程咬金说:“老黑呀,你一走,四哥我又连劈三将,立了大功嘞!二哥,怎么样?快给我上功劳薄吧!”秦琼说:“好,好!”叫人给他记上功劳簿:今日程胶金斧劈三将。秦王吩咐大排酒筵为程咬金庆功不提。
一夜无书。到了第二天早上,洛阳各路人马又将大队亮开,秦叔宝也带领兵将亮队迎敌,两军对圆。洛阳王王世充派蓝旗官询问哪路反王派将出阵?夏明王窦建德回话,说今天瞧我们的!在五路反王当中,数夏明王的兵强将猛。咚咚咚一阵鼓响,头一个出阵的就是先锋官刘黑闼。他马到当场,大枪一摆,高声叫战。秦琼一看,认得,对敬德说:“你看,他就是刘黑闼。”敬德一听“刘黑闼”仁字,不觉火往上撞。皆因当年昏君杨广设下毒计,要各路英雄夺玉玺互相残杀,乃致刘黑闼枪挑伍云召,当时种下的祸根,至今流毒非浅。敬德竟憋着给师弟朱伍登报父仇了,顾不得讨令,大枪一摆,冲到阵前。二将碰面,敬德问道:“对面是什么人?”刘黑闼说:“我乃夏明王帐下正印先锋官刘黑阔。尉迟恭啊,你休得猖狂,看枪!”叭!摔杆一枪,干脆利落。敬德看见刘黑闼使的也是力贯枪,知道他这力气小不了,没敢用枪盖他的枪,而是合枪一挂。刘黑阖右手往回一撺把,翻腕子拿枪纂打敬德的左额角。敬德拿枪杆往外一搧,把他的枪纂搧开了。跟着二马冲锋过镫,刘黑闼转身一枪。敬德悬裆换腰,回过身来,用枪架住,二人马走盆旋,打在一处。兵刃交加,就好比两团黑旋风拧在一块儿。二马冲锋过去,两团黑旋风又分开了。一连打了十个回合,二十个照面,旗鼓相当,难分胜负。秦琼想了想,说:“儿郎们,赶紧擂鼓!鼓里加棒锣,催尉迟恭得胜!”咚咚嘡!咚咚嘡!响了起来。敬德听讲过军规,这鼓里加锣,是催他得胜,心说我今儿碰上硬对儿了,可怎么碍胜呢?这时又赶上二马冲锋过镫,刘黑闼从东边把马圈回来一瞧,嗯?心说怎么敬德这马没圈回来?八成儿他跑了吧!其实,这会儿敬德正在马上想主意,想着想着,有了!他马在西边,就从外首里右边腿底下鸟式环上摘下了下三节竹鞭,把鞭把上的皮套带到腕子上,鞭压到枪底下藏着。他叭一裹镫,拨掉马头,把马圈了回来,大喊一声:“刘黑闼休走,看枪!”话到枪到。刘黑闼立枪一挂。敬德紧跟着摇枪横扫。这一枪来得快,刘黑挂再挂可就来不及了,猛然一低头,躲了过去。敬德微裹里手镫,马抢上风头,枪交左手,右手握鞭。就在二马冲锋过镫这一刹那间,刘黑闼刚把头扬起来,敬德有多大力使多大力,这鞭呼的一声到了,就听噗!两边将士都瞧愣了,怎么?愣给刘黑闼脑袋上半截给打飞了。唐军阵内有人高声喊叫:“看见了没有?这座塔完了,给塔尖打飞了!”咚咚咚咚,一通得胜鼓响。敬德在马上哈哈大笑,心里那份儿痛快就甭提啦?那边夏明王窦建德痛哭失声:“哎呀,三弟呀,想不到你一世英名,竟命丧在洛阳城外。”他们三人结拜,刘黑闼是老三。这时二爷苏烈元帅也哭了,他止住眼泪说:“大哥,您甭着急,我给二弟报仇!”说罢大刀一摆,身上别弓带箭,就撒马出阵了。
那边秦琼一瞧,出阵的是苏烈,当初在扬州会上见过,赶紧下令:“快打锣!快打锣!”嘡嘡嘡,锣声响了。敬德不敢违令,折马回到本阵。他问秦琼:“秦元帅,为什么鸣金唤我?”秦琼说:“你是不知道,出来这小子名叫苏烈,他最会射冷箭,在扬州会上我见他射过,后来我姑爹北平王罗艺也是被他用冷箭射死的。我叫你回来,是怕你上他的当。”这时苏烈高声叫战。程咬金说:“得.我照顾照顾他。”秦琼吩咐给他擂妓。鼓声隆隆,程咬金扛着大斧就撒马出阵了。苏烈一瞧程咬金出来可就二乎了,心说他这斧子神出鬼没,这几天划拉了不少啦!苏烈没敢见仗,哇呀呀,喊着叫着就跑回去了。程咬金一瞧,说:“小子,你回去了,我也回去了。你要出来,帕们爷儿俩就泡了,非拿斧子给你宰了不可!”他拨掉马头,也回本阵了。
这时候,洛阳王王世充可真着急了,心说这几天连丧大将,朱伍登下落不明,这仗简直没法打了。忽然想起胡广襄阳王的少王爷雷鄂玉曾经夸下海口,说多咱所有战将都打不过人家了,他才撒马,于是亲自来到这位少王爷马头前,说道:“少王爷,咱们这仗连遭败北,您有言在先,都打不了您才打,这会儿是不是该您撒马啦?”雷鄂玉说:“好了,老王爷,您让蓝旗官再问问那几国还有打的没有,我是逢强必让,要是都不敢出去了,我是撒马成名。您听明白了吧?”“是啦!”洛阳王又让蓝旗禽问了两遍。蓝旗官回来说道:“少王爷,他们全不敢打了,都说就等着少王爷给大伙转回脸面了。”雷鄂玉哈哈哈一声敞笑,说:“来呀,给我擂鼓!”王世充返回本队,就等着看这位少王爷怎么撒马成名了。
咚咚咚,鼓响三通,雷鄂玉抬腿摘下那条镔铁盘龙棍,头里一个马童牵着马嚼环,后头一个马童在马后胯上击了三掌,这马就贯出去了。唐军将士往对面观看,就见出来这员小将年纪也就二十四、五岁,若跳下马平顶身高九尺开外,胸宽背厚,悍壮魁梧。头戴五龙盘珠冠,亮银的抹额,相衬着团花朵朵。身披索子连环龟背大叶攒成黄金打造龙鳞甲,大红中衣,左右勒征裙,足蹬一双龙头靴,牢扎紫金镫内。头上双插雉尾,胸前狐裘搭甩。胯下一匹宝马,名唤玉面紫骅骝,马挂威武铃,鞍恚ыG嚼一刬鲜明。面如紫玉,宽天庭,重地阁,花绞狮子眉,虎目圆睁,直鼻端正,大嘴岔儿,大耳有轮。两手怀抱琵琶式抱着一条镔铁盘龙棍。这马不快不慢四、六步走着。他在马上撇着大嘴,要是没有耳朵挡着,这嘴非撇到后脑勺上去不可。再瞧前后这两个马童,都是身高不满七尺,骨瘦如柴,头戴青缎子的六棱抽口软壮帽,斜拉慈姑叶,缎条缠头,身穿青缎子的紧裤紧袄,上绣白菊花,不绷不挂,黄号坎上边白月光里绣着“马童”二字。足蹬白底快靴,腿脚利落。腰间丝鸾带上各自掖着一口单刃。俩马童一个头里牵着马嚼环,一个后边扶着马后鞧。后边还有人打着一面紫缎子镶青边的坐纛旗,上边横写着“湖广襄阳王少主”,中间自月光里是牛大一个“雷”字。唐朝将官一看,可就叨唠开了。程咬金说:“嘿!这么点孩子打杖带马童,这派头实在不小。”敬德心里话:这小子坐在马上撇什么嘴呀!他说:“秦二哥,让我出去会会他!”秦琼说:“慢着!你不知道,当初十八路反王归附大魔国,这湖广襄阳王雷大鹏跟我很投缘。他跟我说过,他们家三门只有他一个男孩子,名叫雷鄂玉。想必这是雷鄂玉来了。这回让找亲自出马,我用好言相劝,如果他能归到咱们这边,那岂不是好?”大伙说:“二哥,这回可看您的了。”咚咚咚战鼓擂响,秦琼抬腿摘下吸水提炉枪,催开坐下虎类豹,来到当场。他是金盔金甲,背后插八杆护背旗。后面坐纛旗上写的清楚“天下都招讨、枢理兵马大元帅”,中间白月光里是斗大一个“秦”字,大元帅的威风果然不同一般,二将碰面,各自扣镫停马。秦琼问道:“对面是什么人?”敢情头里这个马童背后掖着面小红旗,忽见他抽出红旗一抖,啪啪折了俩跟头,来到秦琼马前,替主代报:“你要问哪,这是我家湖广襄阳王少王爷雷鄂玉,来将通名!”秦琼一听这个气,心说这雷那玉连话部懒得说,这派头也太大啦!他忍住了气说道:“我乃大唐国天下都招讨、枢理兵马大元帅,我姓秦名琼字表叔宝。”这马童又问道:“啊!您就是山东好汉、历城县的那个秦二爷吗?”秦琼说:“不错,不错。”就瞧这马童冲马后那个马童喊道:“兄弟,你听听这是谁来了?”话说到这儿,后头那马童由腰里噌的一下把刀拉出来了,往前一纵身,一骗腿,骑到马后胯三岔骨上,噗!一刀下去,雷鄂玉的脑袋滚落,尸体歪倒落地,啪!那马童跳下马来,抬起人头,用刀打掉了五龙盘珠冠,提溜起发髻,来到秦琼马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不但秦琼纳闷,洛阳王和那四路反王俱都纳闷。秦王李世民在高台上啊了一声,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有唐兵唐将没有一个不奇怪的。要知这件怪事的缘由,下回交代。
第一三0回 秦元帅娱中迷魂帕 谢道长巧使诸葛弩
上回书说到湖广襄阳王的少主雷鄂玉出阵。大唐国元帅秦琼撒马迎敌,刚刚搭话,忽见雷鄂玉被他的马童用刀杀死了。两个马童把雷鄂玉的人头献到秦琼马前,所有在场的人无不纳闷。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这还得返回到《兴唐传》的开头,叙出一段倒笔书。当初秦琼在山东历城县衙门,十八岁学习当差,二十岁升任捕快班头。由于他为人仗义,又很办了儿件奇案,这名声就传出去啦。人们称他赛专诸,似孟尝,神拳太保,双锏大将,钢锏打山东六府,马踏黄河两岸。由于秦琼威名远震,历城县衙很久没有报案的了。忽然这一日有一个大商家报案,说夜里有人从店铺里偷走了金银珠宝。过了几天,又有报案的,也是买卖地儿。一连三、四起,都是商家被盗。没过半个月,当铺报案,连当铺库房也被盗啦,秦琼带着樊虎、连明到被盗各处这么一查,看见墙上都画着白圈,知道作案的是白圈贼。有这么句话,作贼的满街走,锁链满天飞。秦琼找不到线索,拿谁当贼呀?
单说这一天,秦琼来到县城南门里的春香茶馆。这是全县最大的一座茶馆,屋里摆着四、五十张茶桌,正是喝早茶的时候,秦琼进来了。掌柜的赶紧招呼,“二爷,您来啦!”大早喝茶的都是本地人,差不多都认识秦琼,纷纷起身,向他拱手相让。秦琼一抱拳,说:“各位,咱们常常见面,不必客气。”,说着就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旁边坐下了。掌拒的把茶沏来。秦琼喝着茶,俩眼睛四下廷洪,薪看有眼差的人没有,说句衙门口的行话,这叫把合把合。他一眼看到屋里西北犄角那张桌子旁边坐着二位面生的人,刚才他俩不但没起身,还摇见着脑袋往这边瞧。秦琼心说,嚯!有点意思,我把合你,你把合我。忽然间,这俩人起身向掌柜的说了一声,把茶钱搁在桌上,来到门口冲秦琼亮了亮相。秦琼细看这二人,一个白脸,一个闪黄脸,身高都不满七尺。白脸的说:“朋友,你姓秦吗?”秦琼说:“啊!二位,我是姓秦。”“你叫秦叔宝吗?”“不错,不错,我姓秦名琼,字表叔宝。”“哈哈哈,告诉你说,我叫王九龙,他叫王九虎,所有这些日子画白圈的案子都是我们哥儿俩作的。你出南门往东南走十五里半地,有座王家庄,进西村口路北第三个门,就是我们的家。秦琼,你要真是个人物,我们住家有门儿,开铺子有扳儿,你到那儿去拍门找我,不枉你是一位好汉;如着不然,你这块牌就算倒啦!我说完了,我们哥儿俩去也!”秦琼听了一笑,说;“加友,你们回家等我,我随后就到。”这俩人拔脚嗖嗖走了。
茶馆里喝茶的郊瞧愣了,有的说“二爷,这可叫成心逗气,这俩小子够胆大的。”秦琼说“我正愁找不到他们呢.他们敢自报家门,总算是好样的。”说罢给掌柜的付了茶钱,要借两根链儿绳。掌柜的问:“二爷,您借链儿绳干什么?”秦琼说:“今儿没带着线儿,跟您借两根链儿绳,这就到王家庄捆人去。”大伙都说:“就您一个人去?“那可有点人单势孤啊!……”秦琼说:“哎,诸位不必替我担心。”掌柜的取来链儿绳递给秦琼。秦琼把链儿绳掖在腰坦,起身走出茶馆,出南门直奔王家庄去了。
进了王家庄西村口,找到路北第三家,他叭叭一叫门。里边有人应声:“外边谁叫门?”“我是秦琼,到这儿蹲坑挑柁抓差办案来了,开门!”“啊!”里边把门打开了。王九龙、工九虎上下一打量秦琼,见他一没带伙计,二没带兵刃,素手来访,心说真是胆子不小哇!秦琼见这哥儿俩都是紧裤紧袄,不绷不挂,头上挽着发纂,上边别着簪子。这院子匹四方方,墙根杂草丛生,三间北房窗户纸大窟窿小眼的,残破不堪。他从腰里取出链儿绳,叭!往地下一扔,说:“王九龙,王九虎,我秦琼手无寸铁,只身前来,你们要赶紧伏法,随我归案。”王九龙听了,哈哈一笑:“姓秦的,就凭你这么几句话,我们哥儿俩就归案啦?告诉你说,站着是我的,躺下是你的,我们今天要会会你这神拳太保!”秦琼说:“既然如此,那你就递招吧!”王九龙上前,劈面就是一拳。秦琼一斜身,躲过了拳,伸手攥住了王九龙的腕子,往左边一带。王九龙身不由己地往前抢行两步。秦琼顺势在他后腰上踢了一脚,给他踢了个仰面朝夭。王九虎叫道:“姓秦的,着打!”说着两拳双风灌耳冲秦琼打来了。秦琼往起一长身,从工九虎脑袋上蹿了过去,转身就是一脚。王九虎后腰上挨了这一脚,也摔了个仰巴跤子。这时王九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