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帅,请想我直言,唐军压境,打又打不得,守又守不得,我要请老师来,您又说使不得,莫不是您有投降之意吗?”魏文昇说:“哎呀,宋老将军,我是隋朝潼关大帅,岂能投降叛臣,这事你别往我身上扣。这么办吧,你进京去参见代王,请代王派鱼老将军出山,我暂且在这里守关御敌,你看好不好?”宋老生说:“也好,那我就走了”他离开帅府带着手下亲兵就奔长安去了。
魏文昇所说的代王是谁呢?他是杨广的孙子。杨广和肖后的长子叫杨昭,很早就死了。杨昭留下三个孩子。韦妃生的一个孩子叫杨俏。扬广很喜欢这个大孙子,封为代王,打算将来就由他承嗣继位,自己东迁洛阳之后,就让他总管长安的一切。杨昭还有两个庶出的孩子。一个叫杨倓,封为燕王,跟着他爷爷下扬州,也被宇文化及杀死了。一个叫杨侗,封为越王,留守东都。杨素的儿子杨玄感在黎阳起兵作乱要打洛阳。杨侗从关中等地调来几路隋军合击,把杨玄感打败了。宇文化及在扬州杀了杨广之后,后来王世充到了洛阳,把杨侗立为景泰皇帝。拉他的大旗招摇撞骗,不久又把他杀了。这是后话,暂且放下。
这时候,代王杨侑偏听说唐军兵临潼关城下,心中惶惶不安。又听到传闻说祖父已在场州被奸臣纂弑,也不知是真是假,关外地方大都不属杨家所有了,自然不会有官吏向他具文呈报,他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多少主张。好在朝廷之上文有侍读姚思廉,这是他的老师,能够给他出谋划策,武有护卫大将军阴世师、京营节度使骨仪能够帮他指挥调度,长安城和关西诸郡尚可无虑。忽然这一天,有人向池禀报:“启奏代王千岁,今有霍州总兵宋老生在宫门外求见。”杨侑锐:“赶紧唤他进来。”宋老生进得宫来,施礼已毕,杨们侑赐坐。宋老生坐下,杨侑这才问道:“老将军镇守霍州,来到长安为了何事?”宋老生便把李渊兵扫霍州城,打到潼关脚下,魏文昇凭险固守,自己要请艺师鱼俱罗出战李元霸之事说了一遍。杨侑说:“老将军真是一片忠心,如能请出鱼老将军,退了唐兵,乃我国家之幸也!”当下命老先生姚思廉写了一封聘书。又让人备下四挑礼物:一挑是金银,一挑是宫廷玉器珍玩,一挑是山珍海味,一挑是美酒琼浆。宋老生拿了聘书,让手下亲兵挑着四挑礼物,就奔冯翊郡下郑县孟家村走下去了。
不几日,到了孟家村鱼俱罗府上,宋老生啪啪一叫门。老家人开门一瞧,认识,因为朱老生头几年来过。“这不是宋将军吗?”宋老生说:“不错,是我,烦劳通桌一声。”家人进去通禀,一会儿出来说:“老爷让您进去呢!”宋老生带着亲兵们跟老家人来到院中。他叫亲兵先把挑子撂下,嘱咐说:“你们在这儿候着,我先进去见我老师去,我叫你们进,你们再进。”亲兵们说:“是了。”都把挑子放下。宋老生进了上房门,见了老师,跪倒磕头:“老师在上,徒儿我给您大礼参拜啦!”鱼俱罗坐在椅子上说:“起来,一旁坐下吧!”宋老生起身坐下。鱼俱罗问道:“你找我有事吗?”宋老生说:“老师,徒儿冒昧前来,您可别生气,只因叛臣李渊兵犯霍州……”“慢着!听说这李渊做太原候的时候执政廉明,爱恤百姓,如今隋朝君昏臣暗,他自立开唐英主,此乃顺天应人之事。他大兵到了霍州又怎么样呢?”“老师,虽说我主失德,我镇守霍州,身受国恩,岂能甘心附逆,留下不忠不义的骂名。”接着他把自己怎样抗拒唐军,被李元霸锤扫头盔,败到潼关,到长安见代王杨侑举荐老师出世的事说了一遍。跟着他冲外边喊道:“你们把礼物挑进来。”外边亲兵们应声,将四挑礼物挑进屋内,撤去扁担,打开盒盖。宋老生从怀里取出代王的聘书,说:“这儿有代王的聘书,聘请您出守潼关,抵档李元霸,我想当初您跟开皇天子是金兰挚友,这大隋朝您还得二次给扶起来。您看,这都是代王送给您的礼物。”鱼俱罗看也不看一眼,哈哈一笑:“宋老生,你别说了。自打杨广登极,枉杀忠孝王,我就灰心丧志了。你让我二次出世,帮助整顿大隋朝,这焉得能够。隋朝多行不义,难免亡国;大唐顺乎人心,如日方升。让我出守潼关,我怎会去帮这个倒忙。聘书、礼物,你怎样拿来的怎样拿回去。咱们爷儿俩走的不是一条道儿,从今天起就算是师生反目,你也别再管我叫老师了。你给我走吧!”一听这话,宋老生愣住了,接下去说:“老师,您全不念,还不念咱们师生多年的情谊吗?”鱼俱罗瞪起双眼,用手一指墙上挂着的宝剑:“你要是再磨烦,不是我给你剁了,就是你挤对我抹脖子。要讲起师生之谊,你这个徒弟呀,实在叫我难受。”‘老师,您难受什么呢?”“成都比你岁数小,可是拜师在先,你看成都对我那份情谊,真是如父子一般。我退居林下,成都给我盖了房子,截长不短就来看我,吃喝穿戴没有不给我想周到的。当然喽,你的官职小,俸禄少,养着一家老小,加上公务繁忙,轻易不来看找,我也不怪你。今天总算来了,我今年已经八十七岁了,你还让我二次出山,真是岂有此理!全是徒弟,你比得上成都哪点!你去吧,打这儿你还别来了!”没想到鱼俱罗一夸赞宇文成都,倒给宋老生提醒了。宋老生眼珠一转,说道:“老师,您让我走我不敢不走,不过您既提到成都,我倒要跟您说点事情。”“有事快说!”“您知道成都现在怎么样了?”“我听说他在扬州啊!”“告诉您说,宇文成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您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什么?你说什么?能有这事?不会!我在深山老林里耳朵短,你说给我听听!”“现在天下各处尽人皆知,丞相宇文化及刺杀了大业灭子,肖后向他呈献了传国玉玺,他让儿子成都保他和肖后出扬州城。成都没听他的,自己带兵来到扬州北门外要找各国反王拼命。这时候李元霸到了,二人对敌。李元霸二次夺凤镋,双锤往下落就给成都打死了!”“哎啊!”鱼老将军听到这儿,往后一仰,倒在地上,登时背过气去了。宋老生还弄假招子,冲亲兵们说:“你们快给撅撅!老师老师,您别着急!”大伙连撅带叫,好容易老头儿才缓过这口气来。鱼俱罗睁开两眼,眼泪啪哒啪哒往下掉,如同断线珍珠一般。“哎呀,徒儿呀,想不到你到底死在李元霸的雷鼓锤下。”宋老生赶紧加油添醋:“老师呀,我请您二次出世就是为给师哥成都报仇雪恨呀!”老头儿一听这话,突然把悲声止住,嘿嘿冷笑一声:“宋老生,聘书、礼物你还是照样拿走,话先说明白了,我这就到潼关去,可是不管国事,就管李元霸。我到那儿把李元霸置于死地,转身就走。”宋老生心说,只要你能把李元霸弄死,李渊就没有指靠了。他说道:“老师,您不是说到这儿了吗?这事就依着您。我也不招您生气了。”鱼俱罗说:“那你们就在这儿吃晚饭,歇息一宿,明天我跟你们一齐奔潼关。”他让老家人收拾出东西厢房,安置宋老生和亲兵们吃饭、歇息,不必细表。
这天晚上,有朋友们来访鱼老将军,见他闷闷不乐,问他为了什么事。他把事情的缘由一说,大伙说:“这么说,您还得走一趟啦!”老头儿说:“那是自然,师徒一场,这仇我得给他报。”“老爷子,您这么大岁数,就算了吧!”“别看我这么大岁数,小小李元霸不在话下。”“那我们倒也相信,您这口大刀敢说天下无敌呀!”第二天清早,家人们早就给老将军鞴好了他那匹玉面紫骅骝,挂上金背乌龙刀,带上盔盒甲包。鱼俱罗出门上马,亲兵们挑起担子,跟宋老生一齐奔潼关去了。
这一日,师徒一行人进了潼关西门,来到帅府门前。家人往里传报。偏将司徒戬迎了出来。经过宋老生引见,司徒戬向鱼老将军大礼参拜,然后把他们领进大厅。鱼俱罗心里不大乐意,想当初我教过魏文昇多少刀法,今日我到潼关,他不来接我,就派一个偏将出来,这是成心跟我要派头。坐下间问道:“你们大帅魂文昇呢?”司徒戬一皱眉,说:“唉,您还提呢,魏大帅是我的老师,他染病在床,动不了身,这才派我接您来了。”魏文昇真的病了吗?没有,他是装病。打那天宋老生走后,他就把司徒戬和另外四名偏将找到一起,问道:“你们看,宋老生此行,能把鱼老将军请来吗?”大伙都说:“鱼老将军快九十了,还能出来打仗?没那个事。”魏文昇说:“不然,这老头儿要是听说他徒弟宇文成都让李元霸打死了,还是非出来不可。我想,即便他胜了李元霸,这大隋朝也不过垂死挣扎而已。我想托病辞职,向长安走个折子,让宋老生接替我守潼关。鱼老将军一到,我就装病,你们都要为我遮盖。下一步怎么走,咱们再说再议。”大伙都赞成这个主意,他马上写了个折子,说他操劳过度,身染重病,医药无效,性命垂危,因此,举荐宋老生接替撞关大帅之职。折子送到长安.代王杨侑和侍读姚思廉一核计,准了他的请求。批文回来,魏文昇马上弄黄颇色染了一脸,做成病入膏肓的样子。方才听说宋老生把鱼老将军请来了,他马上到卧室里脱衣服钻被窝,有人给鞋拿开,旁边摆上药盆、药碗,往来伺侯着,真好象他好几天都不下炕了。鱼俱罗听说魏文昇病了,马上耍去探望。司徒戬一边领鱼俱罗、宋老生往里边走,一边说:“宋将军,我老师已经向朝廷走了折本,代王传谕,这潼关大帅之职,就由您接替了。”宋老生说,“噢,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呀!”
不多时,几个人来到魏文昇卧室。司徒俄先招呼一声,“老师,鱼老将军看您来了。”鱼俱罗一看,魏文昇病得可以,心说我这眼挑错了。上前问候说:“魏将军,咱们老没见面,不幸您病倒了,近日病情可曾减轻啊?”魏文昇微睁二目,说:“老将军啊,我得了个心疼病,加上国事忧愁,这病日重一日,实在是支持不了啦。您倒好哇?”“我倒还硬朗!”“宋将军,代王有谕,让你接我的大帅印。”宋老生说.“方才司徒戬对我说了,您就别操心啦!”魏文昇又说:“鱼老将军,您这么大年岁,还为国为民……”鱼俱罗打断他说:“唉,文昇啊,我并非为国为民,而是专为给我徒弟成都报仇来了。”“这也是您师徒的情谊,您为徒弟报仇,杀死李元霸,朝廷还能顶下去,也是国家之幸。甭管您为徒弟,还是为国为民,您就多帮忙吧。我是起不来床了。”“文昇啊,好好养你的病吧!”几个人退出来,司徒戬张罗着给鱼老将军设宴接风,取出帅印交给宋老生。宋老生打听近日战情,司徒戬说:“打您走后,唐军几次攻山。我们凭险拒守,用强弓硬弩、滚木碳石伤了他们不少人。他们不敢再攻了,两边就这么僵着。”鱼老将军说:“容我歇两天乏,后天咱们亮队。我早出去,李元霸早死.我晚出去,让他对付多活两天。”
简短截说,鱼俱罗好吃好喝,将养两日。到第三天清早,宋老生传下命令,点五千马步队,下山亮队,跟唐军交战。咚咚咚!当当当!炮响连天,鼓声隆隆,山鸣谷应,地动山摇。兵卒们齐声呐喊:“亮队打仗啊!打李元霸啊!”书中暗表,大队出东山口的时候,魏文昇和司徒戬也改换装束,披挂上马,一起裹出来了。这师徒俩旱就核计好,一旦亮队打仗,他们就愉偷溜出来,藏在四南一处黑松林里,看鱼俱罗大战李元霸。等看到水落石出,就一起离开此地。司徒戬的老家在江东罗汉山,师徒二人赴那里,就算隐了。这天临走之前,魏文昇对那四名偏将嘱咐了一番,指给了他们一条光明之路。师徒俩照计而行,一气跑进了西南的黑松林,要坐山观虎斗。不多时,潼关大队列开了阵势,那边唐军亮队迎敌,也拉开了长蛇,两军对圆。宋老生手执令字旗,往对面看了看,说道:“老师您看,当间那是唐主李渊,右边那员战将,不正是李元霸吗?”鱼俱罗说:“好了,给我擂鼓,李元霸是死是活,就看这一仗了。一战成功,我可还回我的孟家村。”“是了。来呀,给我老师擂鼓。”鼓响三通,鱼老将军一拱裆,这马就贯出去了。
唐国兵将往对面观看,见出来这位老将军若跳下马平顶身高九尺开外,胸宽背厚,请神抖擞。披挂一身紫金盔铠甲胄,大红中衣,挽沿的靴子。面如紫茄,黑中透亮,亮中透紫。宽天庭,重地阁,两道雪白的剑眉直插额鬓,一双闪亮的虎目皂白分明,准头端正,四字阔口,大耳有轮,胸前髯飘撒,白得那么好看。胯下一匹宝马,名唤玉面紫骅骝,马前脸是白的,头至尾、蹄至背一刬紫色,没有杂毛,象紫缎子一般。别看老将军退居林下那么多年了,这匹马一直保养得很好。再看他手中这口大刀,名唤金背乌龙刀,乃是当年开皇天子杨坚所赐。老将军马到当场,叭一扣镫。他抖丹田一声喝喊:“对面听真,今日老将出阵,是单要小畜牲李元霸出来见仗啊!”唐国兵将都不认识老将军是谁,从未见过。大纛旗下,李渊一看,紧皱双眉,心说今儿这事有点麻烦。李世民问:“爹爹,您知道这是谁吗?”李渊说:“这是隋朝开国功臣鱼俱罗,这位老将军因为看朝中纲纪全无,早已退居林下。不知为什么,他今天出阵了?你们千万不能出去,今天这事,非要孤王亲临战阵不可。”李元霸说:“爹呀,这老头儿真精神呀!他这是往出叫我呢!”“嗯,你先别出去,侍孤出阵,与他有话言讲。”李渊抬腿摘下大刀,一踹镫,马踏銮铃响,来到当场,扣镫站住。鱼俱罗注目观瞧,来者头戴九龙冠,身穿赭黄袍,内有黄金铠甲,那还不认识,这是当年唐国公、如今开唐英主李渊亲自出马了。他喊道:“来者敢是李渊吧?”李渊一听,指名道姓,这口气不小哇!他叭一横刀,低了低头说道:“鱼老将军,我马上不能给您施全礼,这厢有礼了。”鱼俱罗嗯了一声。季渊抬头说道:“老人家,现在隋朝已经苟延残喘,朝不保夕,群雄并出,国无宁日。我李渊如果不出头,不起义师,有谁能收抬残局,使各地百姓安居乐业呀?我是应天意,顺民心,一旦得志,当为天下甘霖。您已经退居林下多年了,不知为何今日来到潼关,难道您还能给隋朝扶起来吗?”鱼俱罗一听这话,哈哈大笑说:“李渊呀,告诉你说,我今天是为你儿子李元霸前来。听说他在扬州二夺凤镋,我徒儿宇文成都死在他的雷鼓锤下。我一世无儿,只有这么一个孝顺的徒儿,我不能不二次出世,为他报仇雪恨。你说什么国事,那我一概不管。快快把你儿子唤出来!难道你手中那口大刀,在我面前还卖得出去吗?我把话说明白了,快快回去吧!”李渊这才明自,敢情他是为我四儿李元霸来的。连忙陪笑道:“老将军,我劝您算了吧。敢说我爹爹在北周的时候就跟您是好友,作为老前辈,您就饶了我儿元霸吧!这件事情,将来我必定让您过的去,对得起宇文成都。扬州会后我儿堵住紫槿山口,堵的是各路反主,谁知宇文成都跑来拼命,他是不得不战。事已至此,我劝您就此罢休了吧,如果您非要打,我也不是吓唬您,李元霸当初锤震十八国,您已年迈苍苍,岂是他的对千!我是良言相劝,不知您意下如何?”简短说吧,李渊这话就费扯了。老将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