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归班站好。罗成对程咬金说:“程四哥,你先上前问话,问完了我再说。”李密一瞧就明白了,必是玉玺换肖妃之事让罗成知道了。程咬金上前脆倒:“万岁,昨天晚上玉玺换肖妃,这事大伙都知道了。您可得说实话,这是您让我换的,还是我出主意让您换的?”李密沉得住气,答道:“噢,朕以为有何军情议论,原来为了玉玺换肖妃之事。程王兄,是朕命你去换的。”程吹金这下心里踏实了:“罗元帅,你听见了吧?是万岁让换的,可没我什么事了。”说罢起身归班。罗成不由得怒气冲冲,两眼瞪圆,叫道:“李密,你为什么以传国玉玺换一个亡国之妇,讲!讲不出道理来,我决不跟你善罢干休!”李密哈哈一笑:“副帅罗成,你张口就叫出我李密来,这是目无君主。你以为这传国玉玺是我国之福,现在它已经由福变祸。李世民堵住紫槿山口要玉玺,不交玉玺,各路反王都朝我国要粮,逼急了他们就会合兵一处抢这玉玺。正好夏明王有意要用肖妃换玉玺,借此机会,我把这祸国的玉玺交给他们,这有什么不好?再者夏明王事前把话说明,因为玉玺是我国两位元帅得来的,如果两位元帅不依,他情愿把玉玺交回我,我把肖妃退给他,就当没有这一回事。罗元帅,我问你,要回玉玺,你能退唐兵吗?若是能退,我说话间就把玉玺要回来!”‘这个……”罗成一听这话,就愣在那儿了,他想了想说:“只要他们亮队打仗,我一枪就能结果李元霸的性命!!”李密说:“可是他们不打仗呀,只是用叠箭岗封住紫槿山口,你能有什么办法呢?”“哎呀,这……”罗成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徐茂功、秦琼赶紧出班跪倒。徐茂功说:“万岁,罗成性格狂傲,办事粗鲁,看在我等面上,这事就算了吧!”李密说:“真真岂有此理!”一摆袖,他走了。罗成还想上前争辩,被大家推推搡搡劝了出去。
来到元帅帐内,大伙掰开揉碎地劝罗成。罗春直抱怨他。徐茂功说:“万岁拿玉玺换了肖妃,使大家丧心离志,咱们就跟他心里分了。你硬去争辩,倒落个没趣。”罗成说:“大4伙这么劝我,好了,咱们以后走着瞧吧!好你个李密李和臣!”秦琼说:“算了,别说了,这事怨我秦琼不就完了吗!”就这样,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到了第三天头上,各路反王来找李密,都问他:“交玉玺的事,您这儿商量好了吗?还是打什么别的主意呀?”李密说:“诸位王兄王弟们,我己经用玉玺跟夏明王换了肖妃,这事你们别再我我了,找夏明王去吧?”大伙一听,敢情是这么回事,就都遘奔夏明王大营了。到了营内,各路反王问夏明王窦建德有没有玉玺换肖妃这回事?窦建德说,“不错,不错,有这么回事,玉玺在我手里呢了”大伙又问:“那您打算怎么办呢?”“哎,你们甭管了,我准让李世民撤兵不就完了吗!他不撤兵,你们没粮就找我要,这还不行吗?”“好了,我们就瞧夏明王您的了。”诸王散去,窦建德对元帅苏烈说:“我这就走,找我外甥李世民去?”他叫马夫鞴好马,出门上马,带着八个亲兵,马前四个,马后四个,嗒嗒嗒嗒,打马出紫谨山口去了。
到了叠箭岗前,窦建德扣镫停马。唐兵喊道“对面来的是什么人,再往前走,开弓放箭啦!”窦建德说:“诸位,别开弓,别放箭,求你们回禀二主秦王,他是我亲外甥,就说他舅舅窦建德找他来有大事相商。”“噢,原来是老太爷,您这儿候着吧!”有人去到秦工营帐禀明此事。李世民对柴绍说:‘姐夫,既是我舅舅来了,不问可知,玉玺在他手里,得赶紧把四弟找来。”当下命人把李元霸找来了。李元霸进帐问道:“二哥,姐夫,找我有什么事呀?”李世民告诉他舅舅来了,要他待会儿这么这么办。李元霸一听,说:“嚯!照你这么一说,待会儿我得打舅舅?”李世民说:“对啦!”“这让妈知道了,合适吗?”“甭管,咱们单说今儿个,为的是玉玺,你听明白了?”“我明白了,二哥,我听你的”李世民又对手下兵丁们布置了一番。
再说那个传话的兵丁回到前面,窦建德问:“你们见到秦王了吧?”当兵的说:“老太爷,您别着急,我们拿板子给您搭浮桥,我家二千岁说了,先把您接过壕沟来再说。”窦建德一听,心里大不乐意,我是你舅舅啊,你应当出营门来接我呀,不乐意也没办法,浮桥搭好,他骑马走了过来。跨过一道壕沟,两道壕沟,三道壕沟,绕过了叠箭岗的小道,来到头道营门。那儿有个挎着宝剑的中军官,喊了一声:“站住!”窦建德赶紧下马,心说站住就站住,你直眉瞪眼地喊什么!“来者可是反王窦建德吗?”窦建德心说,这都不象话,“我是反王,难道你们二千岁就不是反王吗?一笔写不出俩反字来。”“窦建德,我家二主秦王千岁已经升帐办事,你要仔细了,小心了,报门而进!”窦建德想,别看李世民跟我耍派头,究竟我是他亲娘舅,他是我外甥,在外头给我个没面儿,到里头他必得给个面儿。他嘟里知道,里头还不如外头,憋着打舅舅呢!窦建德命手下亲兵把马接过去。中军官一瞪眼:“快快报门!”窦建德没办法,喊了一嗓子:“反王契建德报门而进啊!”“窦建德,你随我来!”中军官领着他进了头道营门,二道营门,三道营门。窦建德一直等着李世民出来接他,可就是投接。进了黄罗宝帐,一瞧李世民在中间坐着,正颜厉色,气昂昂的,李元霸全身披挂在上首站着,柴绍在下首站着,两旁刀斧手、绑缚手瞪目垂肩。窦建德一瞧就火了:“我说李世民.你爸爸举起开唐英主武德神尧的大旗,他反了隋;我自立夏明王,也反了隋,彼此都是反王。公事,你应当以礼相待。论私情,我是你亲娘舅,跟你爸爸差不多。你瞧你那味儿啦劲儿啦,这是干吗呀?你这小畜牲!”这“小畜牲”仨字还没落音,李世民一拍那块叫做虎威的木头,啪!“嘟!胆大反王窦建德,见了本王胆敢不跪,李元霸,打他?”李元霸心说,二哥反正你怎么教的,我就怎么办。他大声喝道:“窦建德喂,老小子,见了秦王,你敢不跪,你跪下呗!”过去乒叮乓当,连踹带打,往下一拥:“跪下!”窦建德趴在地上,扭头冲李元霸说:“傻子,你小时候,我没少疼你,长大了,你打舅舅!”李世民问道“窦建德,你干吗来的?”窦建德说:“我干吗来的?我叫你撤兵,你要不肯撤兵,至不济也得给舅舅手下人马放了,就为这个。”“胆大窦建德,你竞敢前来自谋生路,这焉得能够。来,捆!”两旁绑缚手上前,摩肩头,拢二臂,就把窦建德给捆上了。“推出去,开刀问斩!”窦建德骂不绝口:“好小子,你不容我说话,你敢宰舅舅……”八名刽子手捧着明晃晃的刀,把他往外推。过了三道营门,到二道营门这儿,在头道营门那儿的八个亲兵一看王爷让人家捆着推出来了,忙问:“诸位,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候,中军官挎着宝剑跟出来了,说:“你们八个人是跟着窦建德来的?”“不错,我们是他的亲兵。”“你们去一个人,骑马回去禀报你家元帅苏烈,让他拿玉玺来赎窦建德。以正午为齐,过午不来,窦建德的人头可就悬挂高杆了。”“啊,那我赶紧去。”有一个亲兵骑马跨过三道壕沟上搭的板子,快马加鞭,奔走如飞。这工夫,这边就把窦建德给影起来了。
这个亲兵回到营中,见到苏烈,气喘吁吁地说:“元帅啊,您快去吧!”苏烈一愣,“啊!何事这么惊慌?”听当兵的一学舌,苏烈可就木在那儿了。刘黑闼抱怨说:“二哥,我说玉玺换肖妃是个馊主意,您说当换则换,这玉玺是国宝。怎么样?现在哥哥脑袋就要下来了,咱们哪能瞧着不管呀!没别的,拿玉玺换去吧!”苏烈心说,嘿,想不到有这么一出,没办法,去吧,赶紧让人鞴马,他提拎着玉玺上马就跑出紫槿山口了。那个亲兵骑马头前带路,唐兵放他们过去,跨过三道壕沟,就见那中军官在头道营门那儿站着呢。“对面来的是什么人?”这二人下马,有人把马牵过去。当兵的说:“这是我家苏元帅。”中军官说:“报上名来。”苏烈说:“我姓苏名烈字定方,请您跟秦王说一声,我是拿玉玺换我家王爷来了。”“苏定方随我来,你要报门而进。”苏烈只好报进,中军官带着他连过三道营门,来到黄罗宝帐。中军官往上一指:“这是我家二千岁,上前跪倒叩头。”苏烈赶紧跪倒叩头:“秦王二千岁在上,我苏烈见过二千岁,千千岁!”李世民往下边观看:“下边可是苏烈。”“正是。”“你要抬起头来。”苏烈叭一正面,“你手提何物?”“这是和氏璧金镶玉玺,我情愿献给秦王,换我哥哥回营。”“来呀,呈上来。”有人把包裹递到案上。李世民把包裹打开,匣盖拉开,一看美玉镶金,上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宇,正是传国玉玺,不是假的。“苏烈,你到头道营门外,等候你大哥一同回营也就是了。”“遵秦王谕。”苏烈起身,有人把他带了出去。
苏烈走后,李世民说道:“来呀,给窦建德押上来?”有人将窦建德推入帐内。李世民赶紧下位,亲自给舅舅解开绑绳。有人搬过座椅。“舅舅,您坐下。”窦建德气乎乎地坐下。李世民跪倒叩头:“舅父大人在上,晚生孩儿李世民大礼参拜!”窦建德说:“好孩子,你今天给我来了个直呼其名,正颇颜厉色。我问你,宰了舅舅,你妈活得了吗?”“得了,舅舅,就算我一时惜了。“错了不行,还有那傻子……”李元霸过来了:“舅舅,我这儿给您磕头了。”跪下嘣嘣真磕。窦建德说:“傻子,刚才你给舅舅打得可以。“哟,您可别怨我,这都是我二哥的主意,我不打您不行啊!”“哈哈,李世民啊,你这小畜牲,我就问你,你退兵不退兵?”李世民说,“退兵!我冲着舅舅您,我是一定退兵的了。这还不行吗?”窦建德嗯了一声:“这还差不多。”这哥儿俩站起身来,李世民说“来呀,送老王爷回去。舅舅,您暂时请回,我这就撤兵。”李世民、李元霸把舅舅送出三道营门、二道营门,有兵丁接着往出送来到头道营门,苏烈在这儿等着呢,他见大哥出来,赶紧上前抱住:“哎呀,哥哥啊!”窦建德一瞧,啊了一声,忙问:“二弟,你多会儿来的?”“我得到信儿就来救您,刚把玉玺交给秦王了。”“什么?你把玉玺交出去了?”“不交不行,说是以正午为齐,过时就要开刀问斩。我跟三弟商量,岂能为玉玺,这么块石头,把哥哥的命断送了!我是不敢不来赎您呀!”窦建德一听这话,心里这份儿懊丧:“哎哟!哎哟!……”他冲着营门这通骂:“好你个李世民,好你个小畜牲!……”那边当兵的说:“再胡说宰了你!你敢骂我家二千岁,你是什么东西!走!”“这这这……”窦建德和苏烈狼狈不堪,带着那八个亲兵连跨三道壕沟,进了紫槿山口。
再说李世民,他和李元霸把舅舅送走以后,回到帐内,立即提笔修了一道折文,说:“四弟呀!”李元霸过来:“二哥,有什么事?”“我这里写了一道详细的折文,今天夜晚二更天以后,不响炮,不擂鼓,不打锣,你带着这折文和玉玺回太原去见咱爹。这里的十万人马,你带走一半。”李元霸一听,说道:“哎呀二哥呀,我把人马带走一半,要是山里头各路反王人马撞出来,你怎么对付呀!”李世民说:“二哥我自有办法,让你走,你就走你的。甭说我不至于有危险,纵有危险,玉玺已经送到咱家了。你快去收抬吧!”李元霸回去准备,点齐五万人马。到了深夜二更,他身背玉玺,怀揣折文,带领人马蔫溜地走了。要知李世民怎样对付各家反王,下回交代。
第一O九回 裴家父子横祸飞身 翟让将军直言犯上
上回书说到李世民从他舅舅手里得来玉玺,让李元霸带领五万人马连夜送回太原府。到了第二天,紫槿山里有的反王一看唐军未退,就去找夏明王窦建德。窦建德说:“李世民诡计多端,他要走玉玺,许给我撤兵,谁知他言而无信,我这就派蓝旗官去问问。”蓝旗官奉命来到叠箭岗前,喊道:“诸位,我家夏明王说玉玺已然交给秦王,派我来问问你们为什么还不撤兵呀?”前沿将官说:“你候着。”他转到后边问过李世民,回来说:“秦王二千岁让晓谕各家反王,虽说你们当初反隋是理所当然,现在大唐开国了,唐主有德于天下,再反可就错了。山里有一国算一国,都要向大唐递降书降表,差一国不递,我们也不撇兵。”蓝旗官把秦王所说的话带了回去,窦建德命转告诸家反王。反王们个个气愤难当,说这叫摁着矬子打矮子,真是太欺负人了。
山里一共二十家反王,势力最大的数西魏王李密。李密闻听秦王之言,勃然大怒。他命人敲响连环钟,把文官武将聚将上来。大家跪倒见驾,李密乐嘻嘻地说:“众位爱卿平身,俱都落坐讲话。朕有一事难断,有劳众卿共议良策。”这儿预备下座位,大家起身落坐,心里都有点纳闷:怎么今儿李密透着特别和气呀?”秦琼问遭:“不知万岁有何国事议论?”李密说:“众爱卿,前者玉玺换肖妃之事,朕已知错。望众卿体谅朕之初衷,皆因李世民逼索玉玺甚急,朕乃将玉玺换予夏明王。我想李世民与夏明王乃甥舅之亲,难道夏明王还不能说服李世民退兵吗!岂知李世民诡计多端,玉玺到手,拒不撤兵,反要各家反王递交降书降表。想那些小国反王递表请降犹自可说,我西魏乃堂堂大国,做过天下反王的都盟主,能够就这样屈膝降唐吗?”他那意思是拿话激大伙,让大伙说出不降二字,才好共同对付李世民。他把话说完,往下扫了一眼,见秦琼低着头一声不语,罗成拿白眼珠翻他,徐茂功假装抠指甲,魏征瞧帐蓬顶发愣,没人理碴儿,只好点名叫道:“秦元帅。”秦琼冲上一饱拳:“万岁!”李密问:“你看这降书能够写吗?”秦琼也对得起他,冷笑一声:“万岁,我退不了李世民,束手无策,这事请万岁自择吧!”李密又问徐茂功,徐茂功也还是这句话。连问几位,都是这么回答。大伙给他来了个干撂台。李密无法,只好说:“既然如此,容孤思之。”秦琼心说,你慢慢思去吧,李密让大家散了。
当天后晌,各路反王都来找李密,看他有什么退敌之策。李密说:“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写降书,反正不写走不了。”大伙见连李密都要写降书,回去就都写了降书。二十国降书凑齐,李密派人送出山口,交给唐营将官转到李世民手里。李世民查看一遍,一国不落。他把二十份降书打成一包,又写了一道折文,命人把柴绍唤来,说道:“姐夫,今晚二更以后,您带着二十国降书和这道折文,不响炮,不擂鼓,再撤兵三万,回转太原府。”柴绍听到这儿,眼泪涮就下来了,说:“二弟呀,你这是要干什么?这儿人马已经撤了五万人,再撤三万,还剩两万,山口里二十国有几十万人马,要是一齐撞出来,你还活得了吗?”李世民一乐:“哈哈,姐夫,您自管放心,我有主意。您把降书带回太原,就算攥住了各路反王的短处。您对父王说,玉玺、降书到手,即使我死在扬州,也是值得的。”柴绍见二弟把话说得很绝,没有办法,只好带好降书、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