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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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唐传-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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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妈,您吃菜,我喂您。”他拿小勺挟菜,一点点往妈嘴里送。老太太吃了两口秘糖拌藕,又喝了一匙肉末鸡蛋羹,把小盅酒送下去了,住住气。罗春见妈妈能够喝点酒、吃点东西了,这可是大喜的事,心里觉着高兴。老太太沉了沉气,说道:“儿呀!我总然没自芥活你。咱们娘儿俩出门在外,掐指一算,己经二十年开外了。我想你在外边卖艺,妈是你坠腿的,我要是死了,剩你一个人就好办了。我别的话没有,就嘱咐你一件事。”“吗,嘱咐我什么,您就说吧!”“我死之后,你给我寄埋在一个地方,就说埋在这东岭关吧!你还要继续你的志向,去找你爹。多咱找到你爹,将来让我跟你爹并葬,别让妈守孤坟。你记住了没有!”说到这儿,老太太啪啪直掉泪珠。罗春说:“妈,我还要继续万里寻父,绝不能让您守孤坟,您甭着急。”正说着话,就见老太太直翻白眼,也吃不成了。“妈!妈!”罗春放声大哭,赶紧把妈妈放倒炕上。这时候,姜佩芝一命呜呼。罗春在旁边泣不成声。要知后事如何发落,下回交代。
  第一O三回 全义店东方伯学艺 东岭关罗元帅认兄
  上回书说到姜佩芝一命身亡,罗春在旁边号陶大哭,嘴里数数落落,述说他们母子生平遭遇。正这儿哭着,就听帘板叭哒一响,有人说道:“罗春,你哭什么呀?是不是你母亲没熬过去呀?”罗春止住悲声,抬头一瞧,进来的是老掌柜的:“大爷,我妈她死了,妈呀!……”“人活百年,终有一死,你就不要难过了。刚才我见你出去买酒,心里就明白了。是不是你母亲临死前要喝点酒,跟你说说心里活,对不对?”“大爷,您说的完全对。”“你母亲嘱咐你什么来着?”罗春就把母亲嘱咐的话学说了一遍。老掌柜的说:“噢!你母亲不愿做异乡孤魂,要你接着万里寻父,好!来人哪!”过来一个伙计:“掌柜的,有什么吩咐?”“到我的院子里把我新买的包袱拿来,找两块板、两条板凳,帮助这儿归置归置,把我家里人满叫过来”“是啦!”一会儿工大,内掌柜的、他家儿媳妇、女儿,连同仆妇来了七、八位,所要的东西都带来了。老掌柜的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套非常讲穷的寿衣就跟罗春、伙计说:“咱们退出去,让他们帮助装裹起来。罗春问:“大爷,您怎么给预备了这么一套?”老掌柜的说:“不瞒你说,我有个本家老嫂子让我给他置办一套寿衣,我刚买齐了,还没送去,正赶上你母亲嗯气,就先给你母亲用上吧!”“大爷,常言说,穷人不可富葬,我是个打把式卖艺的,给我妈使这么好为寿衣,我可用不起。”“哎,你给不起钱,记上帐,我不要这还不行吗?你是个孝子,你母亲跟着你千辛万苦遍走江湖二十多年,临终再不能安安枕枕,黄金入柜,就大太合适了。”罗春一想也对,就跟着掌柜的、伙什出去了。屋里头这些女眷帮助老太太装裹,里头讨衣衬裤,外头棉袄棉裤、袜子,寿鞋,头上观音斗,依次换好。莲花头枕、脚枕,上面印着金刚经的寝单一刬满新新。支上个床铺,铺上新褥子,把老太太抬上去,停好了。趁这工夫,老掌柜的带罗春到东岭关城里买棺材去了。到了棺材铺,人们都认识呀!这不是全义店老掌柜的东方朗吗!棺材铺掌柜的、先生、伙计齐迎了出来。东方朗把罗春和他万里寻父的事一说,大伙心想,嘿,世土真有这样的孝子,实在是难得!“老掌拒的,是不是他家老人故去了,要瞧口材呀?”“对啦!罗春呀,到外间,那儿停着有的是寿材,你挑一口吧!”“大爷,我也甭挑了,让他们给来个柳木的,河柳的就行。”“不成,不成!得要黄柏材,挑最好的,有没有?”柜上先生说:“那您得到后院,后院小屋停着有这么几口。”好吧!”东方朗带着罗春来到后院小屋,看了看,“罗春呀,你看这口女材合适吗?”“大爷,方才跟您说过了,我是个穷小子,使黄柏材!这钱我得多会儿才能还您哪!”“你又绕住了,一切由我抓办。不是你母亲临死有遗言,将来找到你父亲,还得起灵吗?要是用柳木的,到时一起灵,叭!瘫了,还得捡骸骨,倒麻烦了,不如用口好的。”罗春心里说:先听他的,到哪儿说哪儿吧!东方朗让棺材铺找杠夫把这口黄柏寿材转到了自家柜上,瞧着给老太太装殓起来。这儿一盖盖,一下梢子,罗春又是一通哭:“妈呀!……”东方朗让伙计拿来一高一矮两条板凳,把棺材就停在这娘儿俩住的单间门口,给小院搭了个小棚。老年间讲迷信,死了人得搭棚念经,说是超度亡灵。其实人死如灯灭,什么鬼呀魂呀,都是冤人的事。罗春听说要给他妈念经,赶紧说:“大爷,别念经了,算了吧!”东方朗说:“这事你就甭管了。”简短说吧,棚搭起来,到了三天上,来了十三个和尚,吹吹打打,这么一通念经。所有住店的,店里先生、伙计,掌柜的合家人等都到后院来听放焰口。到了七天头上,东方朗把杠夫找来了。罗春问:“大爷,给我母亲埋到哪儿呀?”东方朗说:“南边有一块四四方方的菜园子,是我的地,我已经叫人把坑打好了。”“这不大合适吧?您找个田头地边把棺材埋了就完了,早晚我还得起灵呢!”“这事听我的,一切由我办理。”出殡的时候罗春在头里打着引魂幡,那么一摔盆,泣不成声。二十四个杠夫把棺材抬到了菜园子,这个坑打得很深,落下馆材,下了葬。罗春抓把土就算把他妈给埋了。坟头垒起来之后,在头里立上一块不大的石碑,上而錾着字,涂上红油,头上是一行小字:某年某月某日生,某年某月某日殁;中间一行大字:罗门姜氏之墓。
  这么说吧,东方朗帮助罗春料理丧事,处处都给想到了。馆材入土,众人散去。回到店中,老掌柜的说:“罗春呀,这此日子你昼夜澡劳.该吃点喝点,歇息去了。”罗春说:“我渐谢大爷了。”“嗐,理当如此,何谢之有!”罗春回到住房,多少进了点饮食,躺在炕上就睡了。从辰时尾直到晚上掌灯,他这一觉才醒。爬起来,想吃点什么,又吃不下去。给蜡烛点上,倒了碗水喝。他坐在炕上发愣。他打十四岁出来,打把式卖艺,万里寻父二十多年,风里雨里,娘儿俩老在一块儿。妈这么一死,他一个人坐在屋里,瞪眼缺个妈,能不难受吗!他一声不语,两眼发直,心里头净想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不觉已到定更天了,忽听帘板叭哒一响,进来个人。他瞧,赶紧站起来了:“大爷,您还没歇着呢,快请坐。”东方朗坐下,说道:“罗春呀,我隔着帘缝瞧你两眼发直,是不是心里头想陈事呢?嗐,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要难过了。”“大爷,我哪儿能不想呢!您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吧!”“有点事。白事办完,你母亲已经入土为安了,咱们爷儿俩算算帐。”罗春心里一惊,敢情他是找我算帐来了。东方朗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单子来:“你看。”罗春接过单子借着烛光一看,由来到东岭关住店头天起直顶到现在,店钱、饭钱、药钱,发送他妈所用的寿衣、棺材、孝衣以及搭棚、念经、打坑、抬杠一码一码都有价钱,写得清清楚楚,整个单子郡写满了,拢共是三百八十七两八钱四分三厘五。罗春看过,眼泪啪啪掉下未了。“大爷,您跟我算帐,我哪里有钱给您呀,往后我打把式卖艺,刨去我吃饭,富余多少钱还多少钱。甭管多少年吧,这笔帐我必得还上。”“罗春呀,我问你,你看这单子上头写的有花眼没有?”“没有。”“有多开的地方没有?”“没有。”“既是没有,不算零头,这是三百八十七两,咱们爷儿俩这叫明心帐,你知道个数也就完了。你把单子给我。”这老掌柜的从罗春手里接过单子,提溜着单子上头,就在蜡烛上呼呼烧了。罗春看了一楞:“大爷,您怎么给这单子烧了?”“嗐!给你看这单子,不过为爷儿俩明明心。今天我给你一个痛快,这笔钱由我花了,我不要了!”“大爷,那可不成。这么多钱,就说您不要我也不落忍呀!”说着跪下就磕头:“大爷,我谢谢您了,您能容我一时,过后我一定把这笔钱还上。”东方朗把罗春拽了起来:“罗春呀,我就冲你是个孝子,说到哪儿办到哪儿,这钱我是一定不要了。”“大爷,常言说的好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祖报,富人报人以财,贫人报人以命,您对我有这么大的恩,我无以为报呀!”东方朗拦住他说,“你这话可就说远了。你坐下,咱们爷儿俩谈谈心。我求你一点事。”这爷儿俩坐下,罗春问道“您有什么事要我去办,我自当效力。”“哎,告诉你说,我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朗字,祖辈家传是开店的,到我这儿已然三代了。我跟前只有一个儿子,名叫东方伯,年纪在二十开外。他自幼就好练武,到如今练得有点底子啦!对于武功,我东方朗虽说知之不深,这前三起儿也能说上个大概齐。你打把式卖艺,有时我也去看。敢说我活到快六十了,从来设有瞧见过你这样出奇的枪法。我只求把你的武艺传给我儿,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你看好不好!”“东方大爷,您不是说到这儿了吗?我只有倾囊相赠,如有藏掖,叫我不得善终。”“别起誓,别起誓!我知道你是个实诚人,何必起那么重的誓呢!快快随我来。”
  东方朗把罗春领到内柜房,叫伙计摆上一桌酒菜,再到后院把东方伯唤来。俩人喝着酒,一会儿,东方伯来了:“爹爹,找我有事吗?”东方朗说:“儿呀,你不是盼望跟这位罗爷学武艺吗,罗爷答应了,你上前见个礼吧!”东方伯急忙跪倒:“罗老师在上,我这儿给您大礼参拜了!”罗春赶紧离座向前用手搀起:“少掌柜的,别这样?”东方伯说:“老师,您别管我叫少掌柜的呀!”罗春说:“你叫我老师,我可担待不起。干脆这么办,我长你几岁,你就叫我声哥哥好不好?”东方朗说:“既是罗爷谦让,你们就兄弟相称吧!以后你们要比亲兄弟还要亲,都坐下,坐下!”爷儿仨坐下吃喝叙谈,直到三更方休,东方朗让罗春就在内柜房安歇了。
  第二天,老掌柜的让家人腾出了内宅东跨院,那儿有三间北房,院子很宽阔。安排罗春、东方伯一起住在这里。为着是练功方便。罗春教东方伯练武,先让东方伯把他过么所会的拳脚,兵刃一样样练了一遍。全练完了,东方伯问:“哥哥,您看怎么样啊?”罗春笑笑:“不错,说明你下过功夫,有点根底,咱们可以直接学枪法啦!”他先教五钩神飞枪的招数,东方伯练了两、三个月,完全熟悉了。接着拿出了五分枪,这种枪跟五钩枪又不一样,枪尖儿后头有五个轮儿。罗春从行李里取出了祖传五分枪枪谱,对东方伯说:“这枪谱是从我外祖父的老上辈姜维姜伯约那儿传下来的,你抄份,细心琢磨。”东方伯抄下枪谱,连钻带练,有两、三个月,五分枪也完全通达了。罗春又取出了一种枪,不单有轮儿枪尖上还有小窟窿。东方伯不明白:“哥哥,这叫什么枪啊?”罗春一笑:“这枪怪吧?这是百枪之母,俗称枪母子,是一条母枪。”跟着就把枪母子的奥妙一说,让东方伯抄了一分母枪枪谱。东方伯一边看谱,一边听罗春讲授,练了个数来月,对枪母子也完全明白了。”三种枪都教完了,罗春对东方伯说:“兄弟,咱们是恩结有缘人,我把家传的绝技都教给你了,倾囊相赠,没说空话。不过有一节,你学会三种枪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出外防身,除非万不得已,平常可不能用。”东方伯说:“哥哥,为什么平常不能用呢?”“你知道,使这三种枪讲究稳、准、狠,一狠就要杀人,杀人结仇,反害自身,这道理你还不明白吗?”“哥哥,我明白了,往后我不使枪,还使我惯用的金背砍山刀。”“这就对了。不过万一遇上使这路枪的,你还得懂得它的破法。”“噢,这三路枪还能破吗?”“当然能破了,用普通兵刃也能破,我来教你。”跟着又把这三种枪各种招数的破法都教给了东方伯。就这样,哥儿俩象亲兄弟一般,天天传习武艺。经过一年多的光景,罗春把白己的本事都传给东方伯了。罗春当年打把式卖艺还练会了一种特别的东西,叫做落马飞爪,也把这功夫传给了东方伯。落马飞爪中间是三丈多长的链子,一头是挽手,一头是五瓣儿莲花。打起仗来,扔出去莲花,落在对方身上,五个瓣儿一缩,就把人抓住了。卖艺时,罗春拉开场子,哗愣愣愣先练飞爪,为的是招请看客。老掌柜的给这哥儿俩置了两匹好马。每天他俩到僻静地方骑马练武,耍刀舞枪,打打套子,练练飞爪百链锁,倒也逍遥自在。
  原来这位老掌柜的东方朗跟驻守东岭关的颖州王杨义臣是金兰好友,彼此常来常往。闲谈之间,东方朗提到了罗春万里寻父、为姜佩芝发丧、罗春传艺等等之事,可就是没提罗春父亲的名字。那一日,杨义臣来到全义店内宅,说道:“贤弟,你提的那个罗春,我要见见。”东方朗说:“好啊!他们哥儿俩正在后院练武呢!这老哥儿俩由家人跟着溜溜达达就奔后院来了。进了院门,东方伯一看,赶紧上前给杨老伯父行礼。行礼已毕,东力朗说:“罗春啊,过来见见。这位是我金兰好友杨义臣,他是大隋朝的颖州王。你叫他王爷或是伯父,磕头见个礼吧!”罗春过来跪到磕头:“老王爷,老伯父,晚生罗春给您老人家大礼参拜了。”杨义臣呵呵一笑:“这位老贤侄,快起来吧!”用手把他搀了起来。东方朗命家人搬过竹藤桌椅,设摆茶具分长幼落坐。茶罢搁盏,杨义臣说:“罗春啊,听我老弟弟说,你万里寻父二十多年,真是可钦可敬。”罗春说:“老伯父过奖,不过就算我苦命罢了。”“你也别这么说,听说你在教东方伯练武,你们练练,我看看。”“遵王爷之命,跟着东方伯打了一趟拳;罗春从兵刃架上随便取了一文枪,练了一趟。杨义臣看了特别高兴:“罗春啊,咱们爷儿俩见面日子晚,你既有这么好的能耐,我可以提拔提拔你,保举你作国家一名将官,不知你意下如何?”罗春一想,我闯荡江湖,处处刀兵水火,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天下人没有一个不骂昏君杨广的。让我到隋营做将官,不成,这官做不得!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老王爷,谢谢您的美意。唯有一节,我母亲临终留下遗言,要我继续万里寻父,免得她老人家做异乡孤魂。我把武艺都传给东方伯以后,就要离开东岭关,什么时候找到我父亲,孝道得全,必定找您入伍当差,此事还请王爷多多原谅。”杨义臣听了,也不好勉强,就说:“好,你是个有志之人,既然忠孝不能两全,我也就不难为你了。”这事也就揭过去了。
  杨义臣回到工府,过了些日子,闻说瓦岗军已经打到了虎牢关,心里就打上鼓了。他在东岭关摆设铜旗阵,想阻挡瓦岗军南下,可是营中缺少能征惯战之将。想到这儿,他去全义店找到东方朗,说明摆设铜旗阵。要请贤侄东方伯出来帮忙。车方朗把儿子找了来。东万伯不愿意当差,可也不好推辞说道“老伯父,让我当差助阵可以,单等阵里的事情一完,您得让我回家,这差事我可不能做长了。”“好,就依贤侄之意吧!”这样东方伯才来到颖州王杨义臣帐下作了一名偏将。
  那一日,杨义臣在东岭关演兵阅武,新老将官都到校军场献艺。东方伯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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