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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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唐传-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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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到石门镇,第二次打到河东,第三次打到霍州,看看离潼关不远。只因罗艺手下的铁骑军十分晓勇,早把隋兵杀得闻风丧胆。这才有昌平王邱瑞出来调处说和,应许他自立北平王,生杀自主,听调不听宣,将来有了儿子,世袭燕山公。罗艺看到南陈大势已去,只得收兵,镇守幽燕九郡。又过了两年,罗夫人生下一个男孩,名字就叫罗成。可是罗夫人每每想起自己娘家的弟妇宁氏以及侄儿太平郎,不知道现在流落哪里,时常伤心落泪。罗艺是百般安慰,也曾派出亲信,各处寻访下落,始终也没找到。日子一长,罗艺也就把这个事搁下了,今天升坐银安殿,一看这配军秦琼的长像,很像自己的内侄,可巧,又是姓秦,心里就是一愣,再看案由儿是锏伤人命,才又问用的是什么锏。秦琼回答是瓦面金装锏,罗艺又是一惊,心中暗自沉吟,又不便在这银安殿上细问,只得暂时带下去,少时带到二堂,私下里再详细查问。如果他真是我内侄,也了却我这些年的心愿。想到这里,这才故意地说看他有病,替时押回牢城营,摆袖散殿。这就是方才的事,表过去不提。
  罗艺回到了书房,换上了便服,坐在椅子上,从人端过茶来,自己翻来复去地思索:若说他不是内侄吧,一来他是姓秦,二来他又使的瓦面金装锏!要说是内侄吧,怎么他的原籍又变成是山东了呢?罗艺每天是散殿之后,除去有事之外,在书房略微歇息歇息,就带着儿子回到内宅和夫人吃饭,这是多年的习惯了。今天罗艺坐在书房里,因为净想秦琼这回事了,就忘了进内宅啦。罗成一看爹爹没回内宅,自己也不敢先走,也在书房里等着。这时侯内宅里,都把早饭预备齐了,罗夫人不见北平王回到内宅来,就吩咐婆子说:“你们请王爷进来用饭吧,怎么还没见进来呢!”婆子们答应了一声,出去请北平王,不大会儿回来说:“王爷一个人坐在书房,一阵儿低头,一阵儿扬头的,嘴里还直叨念,也不知道说什么呢。我们一请,说知道啦,一会就来。”罗夫人说:“大概又是跟殿下生气了吧!殿下在那儿不在呀?”“殿下在那儿呢。”夫人说:“我瞧一瞧去吧,准是又和我儿子怄气呢。”说着站起身带着婆子、丫环,迈步出来,走到书房门口,就听里边罗艺说:“姓秦?瓦面金装锏……嗯?哎呀!”罗夫人一听也是纳闷,外面婆子们说:“夫人到了。”罗夫人进了书房,罗艺见夫人到了,就说:“夫人来了,请坐,我一会儿就进去。”夫人说:“老爷,方才你说什么姓秦,瓦面金装锏,这是怎么回事呀?”罗艺就将方才审问配军秦琼,自己怎么在这里纳闷的事,说了一遍。又问道:“夫人!你的那个侄子,名字叫什么,你知道么?”罗夫人一听,就掉下眼泪来,说:“那年我兄弟到马鸣关上任的时候,我那个内侄才过了周岁,还没有起大名字呢,我哪儿知道呢!”“啊,那么乳名,你总应该知道吧?”“他的乳名,那我是知道,名叫太平郎。老爷,你可得把这个事问明白了。我娘家就剩下这一条根啦!”罗艺说:“方才在殿上,手下的人太多,也没得细问,我想着把他再提到二堂来,细问他一问,夫人也可以在堂后听着,如果真是内侄到了,你们也好姑侄相认。现在我也饿了,咱们到内宅用完了饭之后,再来查问吧!”罗夫人说:“老爷,这个饭先不用吃啦!你先查问吧,我吃不下去饭,可也等不及啦!”说着,想起自己的父亲、兄弟来,又痛哭起来。罗艺赶紧命罗成传话出去,只叫杜差一人,把秦琼提到二堂复审。
  外面秦琼众人正在喝酒吃饭,罗成出来一传话,就全都愣啦。杜差急得是哇呀呀地乱叫,史大奈急得是擦拳磨掌。张公瑾说:“众位别乱,我想王爷复审,只叫杜老爷一个人带二哥,到二堂问话,连咱们都没有,当然也不能有执刑官了。我看这里边,还是另有别的原因,二哥许不至于有什么凶险。”秦琼一笑说:“杜贤弟,咱们走吧。”杜差一想也对,向来王爷在二堂上问案,决不动刑,也就把心放下来,说:“二哥,咱们去吧。”秦琼随着杜差来到二堂一看,只见北平王是一身的便服,在当中椅子上坐着,椅子后面,是四扇围屏,那个殿下也是一身便装,在桌旁垂手侍立。两旁边只有四名仆人,在左右伺候,静悄悄的,再没有别人。杜差把秦琼带上堂来,当中一跪,说:“回禀王爷,把配军秦琼带到啦。”罗艺把手一摆说:“秦琼,我问你,你的原籍就在山东啊,还是由旁处迁过去的呢?”“配军祖籍是三江人。”“噢!我再问你,你的上辈,是做什么的?”“啊,王爷要问我的父亲,名叫秦彝,原是南陈马鸣关的总镇。祖父名叫秦旭字东明。”说到这里,就见北平王坐在上面,两眼紧眨巴,眼圈微红,使劲把头往上一扬,才止住了眼泪,没叫流下来。这时候罗夫人正坐在围屏后面,一听说他的父亲名叫秦彝,就站起身来,又听他说祖父是秦东明,就一斜身,把上半身就露出到围屏之外。罗艺又问道:“秦琼,你的乳名叫做什么?”杜差一听,心说:嗯!怎么王爷直刨根问底呀?罗成在旁心里说:这不用说了,一定是我表哥到啦。秦琼听王爷这么一问,赶紧说:“啊!王爷若问配军的乳名,我叫太平郎。”秦琼刚说到这里,就听围屏后头,一边哭着,一边说道:“我的宝贝儿呀!可心疼死我啦!”就见从围屏后面走出一位老太太,左右有婆子、丫环搀着,直奔前来,抱住了秦琼,是放声大哭。把秦琼吓得战战兢兢,连忙说道:“哎听!这位老夫人,您是何人?折受死我配军了!”罗夫人说:“儿呀!你没听见你母亲说过,你还有个姑母吗?北平王,就是你的姑爹呀!”秦琼此时也想起来了,听他母亲说过,有个姑妈蕊珠,嫁与罗艺罗彦超为妻,自从母子们逃难到了山东,多少年不通音信,不知流落何处,不料想如今在北平相见。不由得双手抱住姑妈的腿说:“姑妈呀!孩儿正是太平郎!”说罢也是放声大哭。罗艺一看是内侄到了,想起来当初岳父秦东明对待自己的那份恩德,不由得也哭起来了。罗成一看父母、表哥这样儿的悲痛,在旁也是伤心。婆子、丫环众人都在旁相劝。此时唯有杜差心里这份儿的痛快就不用提了。心说:啊!原来秦二哥是王爷的内侄呀!这秦二哥决不能再挨这顿杀威棒了!心里这么一喜欢,不由得哈哈大笑。罗艺听杜差一笑,才止住了悲声说:“杜差无礼!我和夫人在此悲痛,你为何反倒大笑?”桂差说:“恭喜王爷、夫人,姑侄多年不见,如今好容易骨肉重逢,真是一件大喜的事,因此我才帮着喜欢,小人实在放肆。”罗艺一听,杜差说的有理,也就罢了。立时吩咐杜差说:“杜差,你先同秦琼出去,沐浴更衣,赶紧再同他回来,我们在这里等候。”
  杜差领命,同着秦琼出来,就说:“二哥,这回我可给您道大喜啦!”“唉,真是喜从天降。你先去给外边送个信,也好叫大家放心。”“好。二哥,您先洗澡、换衣裳,我给他们送信去,也叫他们喜欢喜欢。”说着出来,见着张公瑾众人说:“诸位,别着急啦,二哥打不上杀威棒了。叫你们喜欢喜欢吧,原来秦二哥是王爷的内侄。”就把方才秦琼在二堂认姑母的事,说了一遍。众人一听,这才放心。杜差说完了,回到沐浴室里,一看秦琼沐浴完毕,换好了衣服。秦琼同着杜差回到二堂,重新拜见了姑爹、姑妈。罗艺把自己孩儿罗成叫过来说:“罗成,你来见过你表哥秦琼,以后你们必须多亲多近。”罗夫人说:“唉!俗语常说:‘姑舅亲,辈辈亲,砸折了骨头连着筋。’你们多亲近,我看着才喜欢呢。”罗成笑着说:“这是一定的了,还用娘您吩咐吗。”罗成过来,拜见了秦琼,秦琼双手相搀说:“表弟请起。”罗艺说:“闹了这半天了,咱们还没吃饭呢!来人,摆酒,就摆在这里吧,秦琼你就随着我们吃饭,也好跟你姑妈说话儿。”一霎时,酒饭摆上来,大家入座喝酒。罗夫人问秦琼说:“自从马鸣关失守,你父亲阵亡之后,你姑爹派人四处寻找你母子的下落,也没打听出来,你们母子到哪里去了?这些年的景况怎样?现在你是做什么哪?”秦琼便把自己所有的事情,以及家中的景况,对姑妈细说了一遍。罗夫人说:“唉!真怪难为我这个弟妹的,为秦家实在不容易呀!”秦琼说:“我听我母亲说过,我姑爹也是南陈的将官,南陈亡了以后,就没了音信,如今怎么是北平王,保了隋朝呢?”罗艺也把自己三犯中原,自立北平王,听调不听宣的事情,对秦琼细说了一遍。罗夫人说:“唉,孩子,想当初你姑爹三犯中原,也是为了报国仇家恨呀!”秦琼说:“姑妈,您如今也见着侄儿了,不用想从前的事了。”罗艺说:“秦琼,你怎么在皂荚林店里误伤了人命呢?”秦琼又把自己怎样解差到潞州交案,回来时住在皂荚林店里,开店的吴广错拿他当了响马,故此回手一锏,误伤了吴广的性命,发配充军到此的事,说了一遍。不过他把结交单雄信的事是一字没提。秦琼又说:“唉呀!姑爹,侄儿的锏、马,现在都叫天堂县给归官入库了,这两桩物件,都是我父亲的遗物,还求姑爹设法,替我要回来才好。”罗艺微微地一笑说:“这事容易。”立刻传话出去,叫管文案的官员,备了公事,加急行文给天堂县,火速提取秦琼的军刃、马匹前来。酒饭完毕,罗夫人把秦琼带到内宅,说了大半天的话儿。真是,可见着娘家的亲人了。又在一起吃的晚饭,叫手下人给秦琼单收拾一所跨院来,派几个人伺候。秦琼说:“姑妈,您今天累了一天了,歇一歇吧,我到外面看一看张公瑾、史大奈这一般人去,也叫他们喜欢喜欢,他们对我都挺挂心的。姑妈,明天早晨我再跟您说话儿来。”罗夫人说:“你这孩子说的都对,应该这样,这才是交友之道呢。成儿,往后诸事,多跟着你表哥学,我就放心啦。”秦琼这才同着罗成退下来。
  秦琼、罗成到了外面,见着张公瑾、史大奈,一瞧他们在那儿喝酒呢。众人瞧秦琼、罗成来到,都过来说:“二哥,您骨肉相逢可真大喜了!殿下,您也是见着多年打听不着的表兄了,实在是可喜可贺!”秦琼笑着说:“诸位看着不喜欢吗!咱们以后更要多亲多近了。”大家畅叙了一回,罗成先辞了众人,入内歇息。秦琼又和众人说了会子江湖上的事,这才各自安寝。从此之后,秦琼每日和姑妈一处说话,罗夫人看着秦琼,真象个眼前花儿似的,还是真心地疼爱。这一天,罗艺夫妻带着秦琼、罗成一处吃饭,秦琼说:“回禀二位老人家,我再住几天,就要拜别回山东了。”罗夫人说:“什么?宝贝儿,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了,住这几天就要走,那哪儿行呢!”罗成也说:“表哥,你走可不行。”秦琼说:“姑妈,不是我急着要走,因为侄儿在外日久了,怕我母亲在家,放心不下,故此急想回家。也可以早让我母亲知道姑爹、姑妈的音信,请他老人家喜欢、喜欢。”罗艺说:“贤侄,何必这样的急着回去!你要怕你母亲挂念,何不先写一封书信,我派加急的站差送去,禀知你在此处认亲的事,请你母亲放心也就是了。”“也好,我就先写一封信去吧。”沉了一会,罗艺说:“唉!我是由贫寒起家,现在也是位居北平王了,不过有一桩心事,愁的是你表弟罗成,他从小儿就是吃喝不愁,娇养成性,对于外边的事故人情,如何能够知道!我也没工夫教导他。这些日子我也听杜差他们常常称赞你,说贤侄你在山东名誉很好,人人敬仰;不单武艺出众,而且通达事务,我听了,自然喜欢。故此我留你在我这里多住个一、两年,你替我带领带领你表弟,平常你同着他出去走走,随着你阅历阅历外边的事故,通达通达世路人情。其次,拿咱们两家武艺来说,秦家的锏法,罗家的枪法,是所向无敌!咱们又是骨肉的至亲,还有什么藏私的地方,所以我盼望你们两个,闲着的时候,彼此传枪、授锏,将来你们都能够多一样武艺,这就是我留你的心愿。”秦琼说:“谨遵姑爹的吩咐。”到了晚上,秦琼写了一封家信,打发站差先送回家中不提。
  从这起,秦琼、罗成哥儿两个,每日在后花园里,彼此传枪、投锏,有时候就到街上走走逛逛,两个人是寸步不离。这一天,哥儿两个出来闲逛,正走到南门里,将要出城。就瞧由对面踏、踏、踏走过两骑马来,马上正是王伯当、谢映登。这两人瞧见秦琼,心里一高兴,刚把“二”字叫出来,秦琼连忙对这二人使眼色,这两个人知道秦琼同着外人呢,也就不再言语了。秦琼回头对罗成说:“表弟,你站这儿等一等,我上一趟茅房。”罗成说:“二哥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秦琼独自往东顺着城墙根走去。王伯当、谢映登也顺着城根追下来,三个人找了一个僻静之处,王、谢过来见礼说:“单二哥不放心,不知道王君可把人情托到了没有,故此派小弟们来打探打探。二哥您倒好呀?”秦琼忙搀起这两个人来说:“多劳二位贤弟,我好。烦你们回去,告诉单二弟说,不要再惦念我了,我不单是脱开了杀威棒,而且还认了姑母了。”就把王君可怎样托到张公瑾的人情,自己又怎样巧遇了杜差,以及二堂认姑母的事,择要地一说。王伯当说:“好,既是这样,我们就放心了,回去先报单二哥知道。”秦琼说:“现在我还同着北平王的殿下呢,也不留你们了,回去替我多多致意单二弟,叫他放心吧!”说完,彼此分手。秦琼回来,找着了罗成,哥儿俩遛了会子。罗成说:“二哥,我可觉着饿了,咱们找个酒楼,吃点什么去。”秦琼说:“好,咱们找个酒楼去。”说着,到了鼓楼路东里的一座酒楼,哥儿俩进去,伙计过来招待,两个人找了一个干净的桌儿坐下。伙计说:“二位爷台,喝点水吧?”秦琼说:“好吧,先给我们沏一壶茶来,跟着就给我们摆上,我们饿了。”伙计说:“好吧您呢。”一会儿把茶端过来,擦抹桌案,摆上杯筷说:“二位,您要什么酒菜呀?”秦琼说:“表弟,你想吃什么?要吧。”罗成说:“表哥,你要吧。”秦琼说:“一样。你爱吃什么菜,就要什么吧。”罗成脸一红,扒在秦琼的耳朵上说:“二哥你要吧,我要不上来。”秦琼微然一笑说:“我要,今儿我要点儿新鲜的。给我们来四壶酒,四拼八凑的大攒盘儿,清拌两张皮儿,鸭油素烩豆腐,我们先吃着。”罗成一听心说:这个菜名,我都没听说过。跟着菜上来,罗成心说:原来这个就叫四拼八凑呀,好吃。酒喝得差不离了,罗成说:“二哥,你再给我要一个好吃的。”秦琼说:“好,我再给你要一个好吃的。伙计,你再给我们来四张家常饼,要脂油的,大烙,再给我们来一个巧烹银针,盖个被窝。”伙计说:“是了您哪,我就给您要去。”罗成心里纳闷:怎么被窝也上来了?表哥怎么叫我吃被窝呀!不一会儿把菜上来,罗成一瞧说:“哟,被窝原来是摊鸡蛋呀!”秦琼说:“对了,表弟,咱们把被窝掀开了吃吧。”两个人把上头盖着的摊鸡蛋揭开,里边露出来一条一条雪白的菜芽,真和银针一样。罗成一尝,酸馏溜的香脆好吃,一转眼就全吃没了,说:“二哥,这个好吃,咱们再叫他们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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