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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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唐传-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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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主龙恩。”对建成、元吉二人,杨广不喜爱,顺便问道:“你是建成吗?”“万岁,我是建成。”“你叫元吉?”“正是。”“你们两个人在你父王手下学习当差,容你们立了功,让你父王写本奏明,我再封官不迟。”这两个人一听,虽说没封官,总算有当官的盼头了,急忙叩头:“谢万岁。”“你们都平身吧!”这哥儿仨起来一旁站立。这是靠山王杨林说:”万岁,李家父子感君皇大恩,在三月期内修起这座晋阳宫,真是鬼斧神工,奇迹,奇迹!还望唐王将修宫经过述说一番,我等愿闻。“杨广说:”既然皇叔说到这里,唐王李渊,你就将修宫之事一说吧!”李渊早有准备,口若悬河,对答如流。正在说着,就听外面乱了,有人高喊:“了不得啦!有闯宫门的啦!他闯进来啦!……”杨广一听,心说谁敢闯我的宫门哪?
  就瞧从金阶之上,柔柔柔柔柔,走上一个人来。大家注目一看,嚯!此人身高九尺,只多不少,胸前宽,背膀厚。头戴青缎子的扎斤,三支软翅朝天,横着三排密匝匝的红绒球,顶门搓打慈姑叶,左右绣着大金的二龙斗宝,当间有颗珠子。身穿一件青缎子的锦袄,胸前紫丝绳的十字袢,丝鸾带煞腰,双搭蝴蝶扣,细走灯笼穗,大红中衣,薄底靴子。再往脸上观看,虽说是一张黑脸,可是颧骨闪黄,就好像贴上两个大金钱。两道抹子眉直插入鬓。二目圆睁,黑眼球多,白眼球少,铁铃相似。准头端正,四字阔口,左右大耳相称。颌下无须,正在少年。就听这个小伙子一声断喝,嗓音如雷:“老皇哎,我来找你讲理来啦!合算我哥哥们全有官,我没官,讲理便罢,若是不讲理,我把你脑袋掰下来!哇呀呀!……”
  杨广一听,啊呀!心说真有人敢掰我的脑袋,谁这样大胆?来者非是别人,正是李渊的四儿子李元霸。
  咱们再表一表李元霸是何许人也。这个孩子幼小得了一种热病,虽说抢救过来,可是凉药吃多了,留下点后遗症,时而明白,时而糊涂。在小时候,吃饭不知饥饱,睡觉不知颠倒,又搭着他生来的这样一张糊里糊涂的脸,全糊涂到一块儿啦!他从嘎啦一生,就是奶妈奶大了的,看妈看大了的。他起魔的时候,还单有磨魔妈耐着性子哄他。长到七、八岁,有人看着他到外边玩去。跟别的小孩玩,他不是给这个踹一腿,就是给那个胳膊窝了,要不就是给人家孩子打了。天天有人到太原侯府向李渊告妈妈状,说北京话又叫“ 送蒲包”。李渊在家一接这蒲包,就得安抚人家,拿钱治伤,这钱就花扯了。李渊想:我缺什么德啦?怎么养活这么一个孩子呀!管他还不成,比如说他:“元霸呀,你在外边净给我捅漏子,我打你!”打三下两下他不在乎,真给他打急了。“你干吗打我?”当一腿,把他爸爸踹了个大坐礅儿,常有这种事情。怎么说吧,他是天不怕,地不怕;也别说,他娘一吓唬他,他还能老实点。“傻子啊!你净给我捅漏子,打你,我是打不动,干脆我也不活着了,我抹脖子!”元霸一瞧他妈要抹脖子:“哎呀妈呀,您可别抹脖子呀,打这儿我听您的话,不捅漏子啦!”老太太吓唬一回,他老实两天。
  后来在他七岁这年,有一天云生西北,雾长东南,挟着沉雷,暴风雨来啦!这雷声咕隆隆隆!……李元霸在屋里头一听,“哎呦我的姥姥!”吱溜就钻到桌子底下去了。他从伺候他的四个家人喊:“你们都过来!”“四公子,叫我们过来干什么?”“这满天咕隆隆隆我受不了,你们拿着掸子,到外头给我给我轰着咕隆隆去。”李渊派着四个家人,就为哄着四公子玩。诸事得听他的,要不由着他的性,他就开打。四个家人拿起鸡毛掸子说:“是啦,四公子,我们去给你轰去。”到院子雨地里嗖!嗖!……摇着掸子轰这雷,淋得都跟水鸡子似的。“哇!……”这李元霸在桌子底下这个嚷啊:“快给我轰啊,把他给我轰跑了哇!我听着咕隆隆啊,我脑袋疼,受不了哇!”正赶着工夫,他姐夫柴绍到外边办完事情回来,穿着油靴,打着雨伞,来到院子这么一瞧,嚯!这四个家人拿着掸子穷比划。“你们干什么呢?吃饱了撑的,抽疯啊!”“嗬,姑老爷,四公子管这雷叫咕隆隆,他让我们在这儿轰雷呢!”柴绍一瞧,心里想,啊哈,四弟呀,我当你没的可怕,感情你有怕头,你怕这雷呀,行啦!想到这里,就说:“你们四个人进去。”“姑老爷,我们不敢进去,这位四公子我们惹不了。”柴绍说:“我让你们进去,你们就进去,有我呢!”“ 是。”这四个人上了台阶,进了屋子。柴绍把雨伞搁在廊子底下,也进屋子里来,一瞧这李元霸在桌子底下直哆嗦,缩成一个团,就说:“四弟呀。”“姐夫。”“你出来,我跟你说几句话。”“我不敢出来,我怕这咕隆隆,我在这桌子底下他劈不着我。”“你放心,他绝不劈你。”李元霸这才打桌子底下出来: “姐夫你跟我说什么话?”“你每天在外头打架斗殴,罪恶可就大了。你是人都不怕,我岳父管不了你。告诉你说,这咕隆隆不是外人,是我请他来的。”“哇!姐夫你跟他认识?”“不单认识,我们还是把兄弟。我跟他说,我四弟天不怕,地不怕,你得替我管教管教。他就为劈你来的,你甭活了!”
  “哟!我说姐夫呀!你怎么单独跟咕隆隆拜在一块儿呀!你让他走得了,这满天的咕隆隆,我受不了。” “我要让他走也行,你打这儿以后得听话,还捅漏子不捅啦?”“姐夫,我不捅漏子了,我听你的,让我怎么我怎么;只要咕隆隆一走,我这心里就踏实啦。”“好啦。”这个时候雨可就小点了,雷呀,老在半悬空转,咕隆隆……咕隆隆……还在这儿闷着呢!柴绍来到庭院中假装疯魔,一仰脸,一抱拳:“把弟呀,你走吧,我四弟听话了,打这儿不捅漏子啦。如果他有不听话的那一天,我再给你请来,你给他劈了。你走吧!”这事也真巧,柴绍一说“你走吧”,半悬空中咕隆隆隆当!响了一个大霹雷。李元霸在屋子里一听,“哎呦我的姥姥!”吱溜!又钻桌子底下去了。
  感情霹雷打完了,雨也不下了,这块黑云彩往东南下去了,天晴了,太阳出来了。柴绍进来说:“四弟,你出来。”“哎呦!我的姥姥!姐夫哇,刚才咣当一声,这、这、这是怎么个碴儿?简直给我吓坏了。”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说把弟你走吧,我四弟他不捅漏子了,他要再不听话,我再请你来。他在半悬空中答应我一声,就这么大声音。”“嚯!我的妈呀,他答应一声就这么大声音!”“对!就这么大的声音。”
  其实呀,小孩子怕雷,也不只李元霸。李元霸让柴绍这么一蒙哄,打这儿他还真听柴绍的。比如说,他正在这儿反呢,闹呢,柴绍到了:“四弟!不听话,找我把弟来劈你!”“姐夫,我听话了,我老实了,我比大姑娘还老实呢!”
  以后,合家都知道了柴绍能降他。修晋阳宫的时候,他净去玩。晋阳宫修齐了,李世民跟他姐夫说:“姐夫,皇上要到了,我四弟净上晋阳宫那儿玩去,万一要是冲撞了皇上,这可是个麻烦。你得设法把我四弟管起来,别让他出门。”柴绍一听,说:“二弟,这我有办法,你甭管了。”柴绍估摸皇上要到了,头天晚上就去找李元霸。“姐夫,什么事?”“明儿几儿啦?”“我知道几儿啦!啊?怎么回事?”
  “告诉你说,明天我的生日到了。”“噢,姐夫,明天是你的生日,就是你长尾巴的日子。”“唉,谁长尾巴呀!”“生日怎么样啊?”“我过生日,我的把弟呀要来拜寿。”“啊?你哪个把弟?是咕隆隆?” “不错,就是咕隆隆。”“别让他来,他来我受不了哇!”“告诉你说,不单他来,他还有五个儿子。” “有五个小咕隆隆?”“唉,对了,五个小咕隆隆一块儿来,要在这儿住些日子。”
  “哎呦,哪我更受不了啦!”“告诉你说,从明天你得上后花园哪个花厅里一呆。你是吃也好,喝也好,让这四个伺候你的家人到头里给你取去。你可别奔前院来,要是来前院,碰到我这把弟,你可就活不了啦!他知道你是大恶人,净捅漏子,找你可不是一天了。听明白了没有?”“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愣在后花园把我圈起来?”“哎,就得给你圈起来。”柴绍又对四个家人说:“你们在后花园伺候四公子,如果他要往前院走,你们必须提醒于他,听明白了没有?”“是,姑老爷,听明白了。”就用这个咕隆隆一蒙,愣把李元霸圈到后花园里边了。
  返回头来再说李渊。听说李渊加封为唐王之后,报禄的就奔侯府了。到了府门,报禄的往门洞外的墙上一贴喜报,高喊:“报禄的来了!贵府的侯爷高升啦!”这里的家人问明白了,忙到上房禀报窦氏夫人:“ 老夫人哪,这次修晋阳宫有功,我家侯爷加封为唐王了,报禄的已经把喜条贴在外边了。”窦氏夫人心说:哼,杨广这小子,当初你在楂树岗截杀我们,要不是有个黄脸的解救,全家人已死于非命。今天你还要加封我丈夫为唐王,分明是邀买人心。他吩咐家人:“给报禄的每人拿五两银子,别让他妈白跑。”“是。”家人在帐房里取了银子,到外头交给报禄的,报禄的道谢走了。跟着一会儿工夫,报禄的又来了:“ 报禄的来了!一报二报,贵府二公子呀,高升了您哪!”把喜条叭!往墙上这么一贴。家人问:“我家二公子得了什么官啦?”“加封左武候。”家人又进来禀报窦氏。窦氏命家人照样给了每个报禄的五两银子,报禄的走了。一会的工夫,报禄的又来了:“报禄的来了!一报二报连三报。贵府的大公子、三公子入宫门学习当差,也算是有了功名啦!”听家人禀报,窦氏又命人拿银子给报禄的,报禄的欢喜地走了。
  原来在太原侯府里,伺候侯爷和四位工资的各有四个家人,听说侯爷位禄高升,家人跟家人咬耳朵。“喂,你不是伺候侯爷的吗?侯爷加封唐王了,给老夫人道喜去呀!”“道喜不能白道,多少得赏俩钱。赏下来,晚上好好弄点酒弄点菜咱们喝一喝,或是好好玩一玩,耍一耍。”这么一嘀咕,伺候李渊的四个家人来见老夫人:“老夫人,我们这儿给您磕头了,您大喜了。”老夫人一瞧,是伺候他丈夫的四个家人,心说你们这哪儿是道喜呀!大人为名,小人为利。不过这也真是个喜事。“好,侯爷加封唐王,每人赏你们十两银子,你们到帐房取去吧!”“老夫人,我们这儿给您磕头道谢啦!”这四个人出来,到了外院。“ 道喜怎么样啊?”四个人都用手一笔划,二拇指、三拇指搭在一块,意思是十两纹银。“喂,该你啦!” “好啦!”伺候李世民的四个家人进来了:“老夫人,我们这儿给您磕头,您大喜啦!”“你们是不是伺候我二儿子的?”“对了。”“你们哪是磕头啊,分明也是要俩钱,去吧!每人赏你们十两。”简短说吧,伺候建成的四个家人,伺候元吉的四个家人也随后进来道喜,老夫人每人都赏了十两银子。大家伙把银子从帐房领来,有说有笑。
  正在这个时候,伺候李元霸的四个家人中有两个到前院取酒取菜来了,一瞧就问:“几位哥哥,你们说说笑笑,是不是咱们府里出了大喜的事啦?”这几个家人如此这般一说,还给他俩出主意:“我们每人十两。你们也得道喜去,磕头就算一份,一人也来十两。”这两个人听这么一说,对,我们也道喜去。他们由厨房里头取出酒菜,拿到后院屋里,让李元霸慢慢吃喝,对屋里那两个家人一使颜色,四个人走出房来。那两个家人也到上房来见窦氏夫人,一进门乐嘻嘻:“啊,老夫人,哈哈哈,我们这儿给您磕头了,您大喜了。”窦氏夫人一瞧这个气,心说:你们是伺候我傻儿子的,跟着起什么哄啊!就说:“啊,不错,我大喜了。我有什么喜事?你们说给我听听。”“老夫人,听说侯爷修晋阳宫有功,加封唐王,这不是一席吗?”“我知道,还喜什么?”“二公子加封左武候,这不是又一喜吗?”“我知道,还喜什么?”“大公子、三公子出去当差,也算是有了功名了。这不是又一喜吗!”“我知道,我还喜什么?”“这个,那那那。”他们一打咯脖儿,老夫人紧跟着说:“人家道喜,是人家的主人高升了,有了官了,我应当有赏。可你们四个人那主人,吃饭不知饥饱,睡觉不知颠倒,都吃没了脖儿还吃呢。啊,你们道的是什么喜?这事诚心跟我起哄,还不给我出去!”这四个人齐声说:“是。”跟着就出来了。其实这窦氏夫人也太吝啬了。
  这四个人出来一想:“哎,合算咱们没遇见好主人。这个傻子,没得官也好,吃得没了脖还吃也好,这都是你们李家的德行,碍着我们什么了!来到外院,大伙见他们垂头丧气,忙问:“哥儿几个,你们多少? ”“什么?”“多少?”“别乱了。不但没得着赏,还挨了一顿骂,简直倒了血霉了。”说着往后院走。刚进后院,就听李元霸喊:“嗨,你们你们都哪儿去啦?我这酒喝得差不多了,赶紧给我拿吃的去。”有一个家人脑子这么一转,一吐舌头,说:“哥儿几个,你们听见了没有?四公子在这儿喊咱们哪。这老夫人不是吝啬吗,你们瞧我的,我要不让他们李家门家败人亡,就没有我这号。”
  那三个人就问:“你怎么让李家门家败人亡呢?”“李元霸这小子浑,咱们要拿话这么这么激他,把他挤对到晋阳宫去,闹一个惊驾,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这可不怨咱们损。”
  这仨人一想,“好嘞,咱们就这么着啦!”他们来到屋中,就对李元霸说:“嗨,你嚷什么?”“我嚷什么?你们都不管我了,我还不嚷吗?”“你就知道吃,刨去吃你也没有多大意思,你看你那德行。”这李元霸一听,说:“我这德行怎么啦?”“你看看你父亲、你大哥、你二哥、你三哥都有了官,伺候他们的几个哥哥也光彩。就你没官,你这主人哪,没有多大意思,当仆人的跟着你也就算丢了脸、泄了气啦。”
  李元霸忙问:“啊,你们说了半天我不大明白,怎么说他们全有官了?”这几个家人就把他爸爸加封唐王、他二哥得官等等之事一学舌。李元霸听罢,不禁怒从心头起:“啊!这个官谁封的?”“谁封的?当今的皇上啊!皇上封的啊!”“啊!嗬!老皇封的。”大伙一听,怎么皇上成老皇啦,顺口接音说: “不错,老皇封的。”“啊,好了,好了。这老皇在哪儿呢?”“这老皇在晋阳宫呢!”“噢,他在晋阳宫,我许不许找他讲讲理去?”“你找皇上讲什么理去?”
  “讲什么理?为什么一家大小全有官,就我没官?他也得给我官。我做了官,你们伺候我的脸面才好看。咱们就为这个。”“啊,比如说你去了,这皇上要是不给你官呢?”“哪他就叫不讲理。老皇说理便罢,要不说理,我就给他的脑袋掰下来。”“四公子你敢去吗?”“干吗不敢去,我说走就走,我去找老皇去!”话说完了,他站起来就往出跑。一边跑,一边念叨:“全有官,我没官,找老皇去,这件事完不了!”刚出大门,正赶上柴绍回来。柴绍撞见他,急忙问:“四弟,你不在后院呆着,干什么去?”“哎呦!姐夫啊,可给我气坏了。”“啊,怎么给你气坏了?”“听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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