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霄突然觉得自己是被蛇盯上的猎物,一股寒意窜上心头,“那……我就不再打扰了,这瓶酒就赠与你们慢慢品尝。”虽然并没有和花翎凤好好交谈,但他还是决定先离开,以策安全。
花翱凤目送夏侯霄的背影离开,直到再也瞧不见人影,这才转头瞪向身旁的花凌月,“大姊,踩人很痛的。”
蓦地,一记冷冽眼神扫来,花翎凤吓得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翎凤,你方才可是打算拒绝到夏侯霄的酒厂?”花浚月的眼神无比骇人,嗓音更变得低沉。
“呃……是啊……不可以吗?”花翎凤神情无辜。
“你在说什么傻话?当然不行。”花浚月皱紧蛾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你可以藉此了解他是怎么酿酒的,日后再如法炮制,酿出同样的酒,好拿去市面上贩卖,发笔横财。”
花翎凤低垂俏脸,“大姊,我想……还是算了。”她不想再偷他的酒了,心中的罪恶感没由来地不断扩大。
“算了?”花渡月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你难道要看著爹辛苦多年的结晶化为乌有?如果花家倒了,你日后想再暍到顶极美酒更是不可能的事!”
花翎凤瞪大杏眸。花家若倒了……她也没有美酒可饮……“不,这种情况绝不能发生。”没有酒,对她而言宛若末日来临。
花凌月见状,满意一笑,“没错,就是这样,这种情况绝不能发生。所以你可得好好与夏侯霄相处,能从他那里捞多少油水就捞多少,榨干他也行,但最好能将他所有的财产一次夺过来。”
花翎凤看著眼前的花凑月,暗自咽了咽唾液。大姊真可怕,真不敢想像日后会是怎样的男人能与大姊结为夫妻?
“听好了,你一定要跟夏侯霄保持良好关系,千万别放弃任何一个与他独处的好机会。”花凌月抛下这句话,迳自起身离开。
花翎凤神情复杂地看著她离开的身影。怎么总觉得……大姊好像存心要将她跟夏侯霄凑成一对?
是她多想了……对吧?呜……脚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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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微风和煦,阳光明丽。
花翎凤站于宅第门前,任由阳光洒落一身。远方传来马蹄声,抬头一望,只见一辆马车驶来,最后在她面前停下。
布帘掀起,夏侯霄的俊逸脸庞随即映入花翎凤眼底。
今日的他穿了一袭浅蓝色菱纹衣袍,腰间系了条深蓝色腰带,及肩黑发以深色发带束起,英姿飒爽。
夏侯霄半眯黑眸看著眼前的她,一头乌黑长发绾成髻,身著一袭鹅黄罗裙,沐浴在阳光下,亮丽动人。
“过来。”他伸手向前。
花翎凤看著他所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最后才伸出柔荑,任由他紧紧握住。
夏侯霄稍微一个施力,便将她整个人拉起,一同坐入马车内。
花翎凤没料到他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顺势跌入他的胸膛里,立即地,属于他的气息窜入鼻间。以前一同玩耍的男孩,如今已是拥有宽阔胸膛的男人。
“你怎么了?”夏侯霄唇办噙著浅笑。
一瞧见他的笑容,花翎凤绯红双颊,轻轻摇头,“没……没事。”没事才怪,她怎么才一看到他的笑脸,就会心跳加快呢?
夏侯霄挑眉,“真的没事?”她看来分明就是有事。
“真的没事,咱们走吧!”花翎凤轻轻推开他的身躯,坐了下来。
夏侯霄也只得坐直身躯,吩咐马车夫往前驶去。
“这个给你吃。”他自袖中取出一只小陶罐。
“那是什么?”
夏侯霄笑而不答,只将陶罐递向前。
花翎凤伸手接过,打开陶罐,立即地,一股醉人酒香与梅果香窜入鼻间,其中还夹带著一股淡雅的桂花芳香。
这是……桂花酒梅!她不禁瞪大双眸,又惊又喜,“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这个?”而这酒梅更只有一间老字号的店铺才有贩卖,数量不多,早已售罄。
夏侯霄依旧笑而不答。一早特地前去,请店铺老板将私藏己用的酒梅让出,就为了能看到她欣喜的神情。
花翎凤伸手捻起一颗酒梅,放入口中细细品尝。酒梅一入口,满嘴生香,不禁笑逐颜开。
夏侯霄见她笑眯了眼,一脸满足神情,忍不住绽出浅笑。
花翎凤一见到他的笑容,立刻绋红了双颊,“你又在笑什么了?”可是在取笑她的贪吃?
“没什么。”夏侯霄摇头。
只要拿出酒或是与酒有关的物品或食材,就能令她无比欢喜,说来她其实是个好应付的人。
马车离开了京城,缓缓往前行驶,好半晌后抵达了目的地。一座位于林间的酒厂依山傍水,风景清幽如画。
马车夫将马车停妥,夏侯霄率先跃下马车,随即伸手搀扶她步下马车。
花翎凤看著眼前的偌大酒厂,扑鼻而来的是醉人的芬芳酒香,迫不及待地往内走去,想亲眼瞧瞧西陵酒肆内的顶极美酒是如何酿造出来的。
夏侯霄却一把握住她的柔荑。
“怎么了?”花翎凤不解地转头望著他。
“进去之前,有些事得先跟你说明。”他神情凝重。
“什么事?”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东西都不可以乱碰。”酿酒过程只要一有闪失,那酒便变成了废水。
花绍凤看著神情无比严肃的他,遂颔首答允。
“跟我来。”夏侯霄紧握著她的手,带领她步入酒厂。
眼前的情景令花翎凤讶异得瞪大双眸。数名酿酒师傅先将谷物以甘甜清水浸泡,再拿去蒸煮,并加入一种由小麦熬煮而成的酸浆,让其发酵成为酒面。
夏侯霄握著她的柔荑,一同看著酿酒师傅们各自做著不同的工作。
花翎凤看著眼前的酿酒师傅们将混含残渣的浊酒倒入榨箱中的滤布内,再以压板上的石块重压。
“酒醪的成熟度必须适当,在不同季节里,酒的成熟度便不同。如在天寒时,酒须过熟;温凉并热,须是合熟便压。而压榨后的酒先装入经过热水洗涤的酒瓮,再经过数天的自然澄清,并去除酒瓮底部的混浊之物。”
花翎凤看著另一头有数名酿酒师傅搬来一些酒瓮,在底侧部钻一个孔,先塞住,再倒酒入内,加黄蜡少许,密闭酒瓮,搬入酒厂旁的一间小屋内。
夏侯霄带领她前往小屋内,只见那些酿酒师傅们用砖块垫起酒瓮,底部放些木炭,点火后,关闭小屋,再派人定时前来巡视。
“要将那些酒煮多久?”
“那些酒在文火加热的情况下放置七天、取出后从底侧孔放出底部的混浊之物。由此可促进酒的酯化增香、提高酒质。虽然此法十分麻烦,但酒质极佳,不过……我也想出了另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将酒灌入酒坛,并加入一定量的蜡及竹叶等物,密封坛口,置于锅中,甑和酒瓶隔水蒸煮,加热至酒煮沸……”突然,他住了口。
“怎么了?”花翎凤不解地瞅向他。为何话只说到一半?
夏侯霄迟疑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眼底有著歉意,“我同你说这些,你可能会觉得太过无趣。”
花翎凤却轻笑出声,笑声似银铃般悦耳。“你多虑了,我若是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又怎么会答应前来?”
此行让她对他是更为敬佩,想不到他竟能想出如此方式酿酒,十分重视每一坛酒的品质,难怪西陵酒肆内的每坛酒皆异香扑鼻,直透心脾,令人垂涎三尺。
夏侯霄一见到她的笑容,心神一震,双眸紧瞅著她的笑靥,无法转移视线。
“你怎么了?”花翎凤踮起脚尖,伸手在他眼前挥动。
夏侯霄连忙回神,“不,没什么。”无法说出自己只是因为看了她的绝美笑容而失了魂。“你还想知道什么事?”
花翎凤侧头想了想,“嗯……酿酒的过程已经大致看过,接下来……”她不禁绽出一抹贼笑。
呵,接下来要做的事,当然就只有那样。
夏侯霄挑眉,“你想做什么?”
“来酒厂怎能不饮酒呢?我想暍刚酿好的酒。”这里的酒香早已醺得她垂涎三尺,非得试饮不可。
夏侯霄闻言,暗自于心中轻叹一口气。还以为她在想什么,原来满脑子想的全是酒,在她的心里,可有他的身影存在?
“你怎么了?”她轻问。
他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没什么,走吧,我带你去饮酒。”夏侯霄轻握著她的手往另一头走去。
蓦然惊觉,原来自己自始至终一直都握著她的手,而她也就这么一直任由他握著,并未抽回。这样的情况……可算好?
“你怎么停下不走了?”花翎凤觉得他有些怪异。
夏侯霄绽出笑颜,“没什么。”心里的愉悦难以用笔墨形容。
两人就这么握著彼此的手,来到酒厂后方的一座天然山洞,洞外有名彪形大汉看守,闲杂人等严禁进入。
“少爷。”大汉恭敬地拱手。
夏侯霄朝大汉轻轻点头。
大汉自然也瞧见了在夏侯霄身旁的绝色女子,“少爷,她是……”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花翎凤闻言,绯红双颊,“谁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别胡言!”
“若不是,你的手也不会一直任由我紧握。”夏侯霄笑著朝她眨眼。
花翎凤这才惊觉到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握著,从何时开始的?该不会打从她下马车后,她的手就一直让他握著吧?而她还一点都不觉得不妥,甚至很习惯地任由他握著。老天!怎会如此?
正当她打算将手抽回时,反倒被他握得更紧,怎么也抽不回。
“你!”抬起头来,却只瞧见他那深邃迷人的黑眸正紧瞅向她的眼,让她瞬间忘了一切。
“你讨厌我?”
“呃……并不会。”她老实回答。
“讨厌我握著你的手?”他再问,
“并不讨厌……”她低垂杏阵,看著两人的手,十指紧扣。
而他那大而厚实,略为黝黑的手掌紧紧地、牢牢地包覆著她雪白纤细的小巧柔荑,没由来地,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令她心跳加快。
微风吹来,轻柔吹起她的柔亮青丝,遮住了她的视线,还来不及抬起手抚去,一只大手早已轻柔地为她抚开。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天!她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变得如此不对劲?
“你怎么了?”夏侯霄柔声轻问。
一听见他那低沉温柔的嗓音,花翎凤俏脸垂得更低,怎么也不愿让他瞧见此刻的自己。就算不照铜镜,她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脸早已红透,正发烫著。
夏侯霄皱眉,就要伸手抬起她的小巧下颚,逼得她非得抬起头来正视他的眼,让他瞧个仔细。
却怎么也没料到,花翎凤乘机抽回手,转过身,“我想回去了。”
夏侯霄讶异挑眉,“你不饮酒了?”十分意外,她竟会放弃品酒的大好机会。
“嗯,不饮了。”花翎凤很坚持,“请送我回府。”
她都如此要求了,夏侯霄也只得答允,但他还是先进入山洞内,亲自取了一坛酒递给她。“今日是我邀你前来,不能让你空手而归。”
花翎凤伸手接过,抬起眼凝视著他,“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夏侯霄伸手轻捏她的俏鼻,“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该知晓。”不再多说,迳自往前走去。
花翎凤将酒紧抱于怀中,虽然这酒有些沉、有点重,精致的雕花坛身,一看便可得知此酒价值不菲,但她竟然一点都不感到高兴,看著自己紧抱著酒坛的双手,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倜怅、失落感。
看著定在前方的夏侯霄背影,视线缓缓往下移去,直瞅著他那偌大厚实的双手,无法移开。
“你怎么了?”夏侯霄转头看著仍站于原地的她。
花翎凤轻轻摇头,轻移莲足往他的方向走去。怎么也搞不懂,今日的她究竟是怎么了?很在意他的手。
夏侯霄看著缓缓往他走来的花翎凤,并未说任何话,轻柔地抱过她怀中的酒,单手捧著,另一手再度握住她的柔荑。
花翎凤先是一愣,随即绽出甜笑,任由他的大手紧握著她的小手,一同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这种说不上来的甜蜜感觉,她大概永远都忘不了。
第四章
朗朗夜空,明月高悬,银光如泄。
花翎凤坐于窗台旁,仰望明月,脑海浮现夏侯霄的身影,挥之不去。怎会如此?她想不透。
数日前去他的酿酒厂参观后,他就没有再来找她了……他可是在忙?还是忘了这世上还有她的存在?瞬间,整颗心乱成一团,心浮气躁,坐立难安。
“别再想他了!”站起身步离窗台旁,决定早点就寝,只要一入眠就能不再想他了。
但才往床铺方向走去,打开床旁黑檀木柜,里头放著一坛酒。
离开酒厂时他送的酒,她一直舍不得暍……夏侯霄那灿烂似骄阳的笑容随即浮现脑海。
好想他……无法克制想他的心。
此时,花凌月推门入内,“三妹。”
“大姊,怎么了?”头一回见到神情如此惊慌的大姊。
“你可知夏侯霄的近况?”
花翎凤愣了住,摇摇头,“不知,他怎么了吗?”心底开始担忧,他该不会怎么了吧?
“听说他受了风寒,整天躺卧于床上。”
花翎凤瞪大杏眸,难以置信,“什么?!”天,怎么会这样?身子止不住颤抖,迫不及待想见到他。
没多想,她立即往外奔去。
花凌月讶异,连忙追出去,“你上哪儿去?”
花翎凤停下脚步,转身绕过迎面而来的花凌月,再次奔入厢房内,打开另一只黑檀木柜,取出一瓶酒。
花凌月追上前去,一看到她拿出自己所酿的药酒,吓得脸色惨白。“等等……三妹,你拿那个东西做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拿去给他暍,让他病情好转。”任何人只要一暍下她所酿的药酒,包准酒到病除。
花凌月嘴角微微抽搐,“你还是别拿去给他暍比较好。”
“为什么不?”花翎凤转头,不解地问道。
花凌月不知该如何回答。
花翎凤也不打算再追问,抱著药酒,绕过花凌月,往外奔去。
“三妹,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还是明天再去找他吧!”花凌月喊道。
她是希望三妹与夏侯霄的关系更为亲密,但她可没叫她今晚就得去找他,而且还带著自酿的药酒……
花翎凤头也不回,“我去去就回。”无论如何,今晚她都得见他一面,亲自将这药酒交给他饮下。
花凌月看著她离去的背影,双手合十,开始向上天祈求——
千千万万要保佑夏侯霄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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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夏侯霄放下手中帐册,啜了口茶,准备吹熄蜡烛就寝,
此时,门扉被人由外推开,一道窈窕身影步入室内。
夏侯霄瞪大双眸,“你……”她可是真实的,并非他的幻觉?
花翱凤迳自入内,将手中的一瓶酒递向前,“快暍下去。”
夏侯霄看著眼前的酒瓶,“这是……”
“是我亲自做的药酒,你只要暍下,包准马上恢复健康。”
“恢复健康?”夏侯霄一脸茫然。
“是啊,我听大姊说你受了风寒,还差点下不了床。”不过……以他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没有大姊口中说的那么严重。
夏侯霄皱眉,“我是受了点风寒,不过情况并不严重。”
“先别说那些了,快把药酒暍下。”花翎凤催促著。
夏侯霄见她如此坚持,只得接过药酒,打开瓶盖,一股难以形容的可怕气味立即扑鼻而来。
“呃……我想……还是算了。”有股直觉,暍下后将会性命不保。
花绍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