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钱还是不够,听媒婆说娶老婆回来起码要五两银子的彩礼,他的钱罐子里还差的远。
每天在摊子前照顾马家娘子的生意已经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之一,两个人早就熟络,甚至他能从马家娘子的眼神里看出一丝她对自己的情谊。
这可是好兆头。
可是别人都不信,都觉得马家娘子那样的模样根本就看不上自己。虽然是寡妇,但是在马家村,那模样可是数一数二的,多少人都惦记着呢。
想到这个心里就发愁,娶老婆不是闹着玩,没有钱怎么娶?别说其他人,就是自己都会觉得委屈了人家。
今日本来是想来洪州城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可干,反正今日无事,能赚几文钱也是好的。
没曾想今日的陈家如此热闹,比过年时候的人都多,马家娘子的摊子前挤满了人。
一个妇道人家活在这个乱世不容易呀,那汉子摇着头感慨着,去帮帮忙。
马家娘子的两个孩子很懂事,一个坐在那里洗碗,一个给来人端水。见那汉子过来立刻飞奔而去,抱着他的腿玩耍。
旁边的人早就知道了他的心思,也不戳破,只是时不时的暗示他要抓紧,这年头,有一个能干活的老婆能让你省不少心思。
无论谁说那汉子都只是嘿嘿傻笑,从不多说话。
看这马家娘子丰腴的腰身,熟练的手艺,那汉子心里美滋滋的,这女人以后就是自己的老婆了,看哪里都觉得顺眼。有两个孩子怕什么,自己少吃一口就能把他们养活了。
想到这里向来笨拙的嘴巴突然顺溜了起来,和忙活着的马家娘子开了一个不大的玩笑。
马家娘子扭过头笑笑,并不说话。
可是这一个笑容就足够了,那汉子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轻轻一跳就能飞起来。
李三嘴里的甜水差点喷出来,他鄙视着看了看那边已经流口水的汉子,又看看马家娘子,没觉得两人有眼光。
那么瘦的女人不好生养,李三看不上。
在他的观念里,娶老婆就要娶那种腰圆屁股大的,这样才能多生儿子,李家香火一直不旺,他爹临死前都在叮嘱他一定要多生儿子,把李家的香火传下去。
虽然马家娘子已经有两个儿子,但是在李三看来远远不够,他和他爹发过誓,不生五个儿子就没脸见祖宗。
“你小子该不会也看上这妇人了吧。”陈凌见李三看着那妇人直出神,还以为这个整天只知道耍大刀的粗汉也动了春心。
李三摇摇头:“我可看不上这妇人,太娇惯。我李三的老婆得能下地干活才行。”他指指那妇人:“她这样的连锄头都拿不起来。”
“你还有土地?”陈凌不可思议的看了李三一眼,在汴京有土地可是不容易。
“当然了,这是皇恩浩荡,凡是进皇城司内司的人都被赏下来五亩地,虽然少点,但是比起那些佃户来,不知要强多少倍。”李三得意的说。当初分到那五亩地的时候李三的老爹哭成了泪人,这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大事,整个族人都轰动了,第二天齐齐的去给祖坟上香,许愿还有这样的好事能砸下来。
土地在古代在一个人赖以生存的根本,虽然大宋已经很开明,经济很繁荣,但是那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对土地的渴望一点不弱于前朝。
“我有多少土地?”陈凌问张蓝风,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没有多少土地呀。
“除了皇上赏给你建算学院的地方,你哪里有什么土地?”张蓝风不屑的说道:“知不知道,你败家的名声可是连皇上都有所耳闻。赚了那么多钱不买房不买地全都扔到你的那个南堂里面了。真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起码也要给自己留点吧。”
赵恒和张景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凌只觉头上一阵乌鸦飞过,尼玛,我弄南堂对你们也有好处,不出钱就算了,背地里居然还说我傻,还没有天理了?
皇帝果然没有自己人,自己帮他赚了那么多钱在他眼里自己还是一个傻子。
傻就傻吧,总比让他觉得自己聪明好。
在皇帝面前最好的自保方式就是让他以为你没有他聪明。你做的任何事情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这样他才会放心,觉得能掌控住你。一旦你让他觉得你太过聪明,他掌控不住的时候,那你距离被砍头就不远了。
不过土地这件事还是要解决的,我现在好歹也是算学院的院正了,连点地都没有也实在说不过去。
找赵恒要是不可能的,屁股上只会挨揍。
还是找李沆靠谱。
他的庄子不小,看看能不能抢过来一点,那里可是还有自己一栋房子呢。不能只给干巴巴的房子吧,起码也要在房子周围给几亩地种种菜什么的。
如果不给的话以后给他建房子就把成本提高三成,反正他钱不少。
那妇人在陈凌刚一坐下来就认出他来了,一直小心的暗中观察,怕他再提起要甜水秘方的事。还好一直到现在,陈凌都很正常,没有提起这件事。让她暗中松了一口气。
那汉子见马家娘子的眼神一直往陈凌这里瞟心里很不爽。还以为她在看陈凌旁边的李三,瞬间对李三没有一点好感。怎么看都觉得心里别扭。
不就是腰里有一把刀么,有什么好神气的!
李三没有这个觉悟,他对马家娘子又没意思,就算长的再貌若天仙都入不了李三的眼。没听他说嘛,要找那种腰圆屁股大的,好生养。
这是什么审美标准!
大宋不是都喜欢那种杨柳细腰、弱不禁风的女子么,怎么李三停留在能生养这个最基础的阶段?按照他这样的要求,要娶一个老婆回来真的不是难事。
“再来一碗甜水。”李三今天很兴奋,这么多天了终于有了一出好戏,看着陈家打的你死我活的乱态李三心里美滋滋的,想吃了一口蜜。
可是不够甜,只能靠甜水来补充。
马家娘子并没有来,她的手被那汉子抓住了,在马家娘子疑惑的注目下那汉子端着一碗甜水来到李三坐的矮桌前,哐的一声就甩到了桌上。
“你他娘的看着点,”李三正在兴头上,结果被这汉子的碗给吓了一跳:“把爷的衣服弄脏了你赔不起。”
李三穿的是一件薄衫,上好的棉麻布,洪州城里有名的裁缝做的,平日里金贵的很,也就是今天和陈凌出门被玉儿嫌弃的说了几句才咬牙换上了这件。
今天是第一天穿,生怕给弄脏了。这汉子把碗一甩里面的甜水差点溅到李三的衣服上,幸好他躲得快,不然衣服上肯定是一片水花。
本来心中就不爽,又听李三说他连一件衣服都赔不起,还是当着马家娘子的面,这不是找不自在么?那汉子手上青筋暴起,一张黑脸顿时拉的老长:“你说什么?”伸手就要抓李三的衣服。
李三身手了得,岂能被这汉子得水,身体轻轻一斜就避开了那汉子的一双大手:“你这傻蛋好不要脸,我还没来气,你倒先火了。”李三笑呵呵的说道。
第一五三章 需要更乱()
在洪州几个月,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找他的麻烦,突然觉得很有趣。几个月不打架,整个人感觉骨头都硬了。今天正好拿这个倒霉蛋练练手,吃饭的手艺不能生疏了。不然以后到了算学院也会被那帮皮糙肉厚的家伙嘲笑。
作为皇城司的人,李三有自己的骄傲。
那些禁军出来的人都能在算学院站住脚,自己没理由输给他们。
事实上李三觉得自己和他们相比已经走出了一大步。满汴京的人有几个能跟着陈凌出来?这次的洪州之行就是捞功劳的,虽然陈凌说有危险,但是在李三看来这那就是小儿科。再凶险还能和在皇城司相提并论?
每次得到密旨出去办差的时候李三都会给自己的老爹恭恭敬敬的磕三个响头,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而每一次回到皇城司,他都觉得自己又活了一遍,那种重生一般的感觉让李三格外珍惜闲暇的时光。
那汉子一招不中,恶狠狠的朝着李三扑过来:“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罪该当诛!”
李三被那汉子的话给气笑了,他么的,老子什么时候调戏良家女子了?环顾四周,除了一个寡妇再也没有一个女人。
陈凌喝完最后一口甜水:“李三你不要老是盯着人家寡妇看个不停,看,让人家找到把柄了吧。”反正闲着没事,看那汉子手长脚长的,力气也不小,教训一下李三也不错。这家伙来洪州几个月简直嘚瑟的没边了,连老子的饭都敢偷吃,真是没有一点王法。
李三很委屈,陈凌这么一说旁边的人看他的眼光也立刻变了味道,鄙视不屑的意味太浓烈了,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连一个寡妇都不放过,真是无耻。
可是我对这个一脸菜色的寡妇真的没感觉呀,你们都是什么眼神,像我这样相貌堂堂的人会看上一个弱不禁风的寡妇?
也小看我李三了。
那汉子见众人都站在自己这边,顿时觉得有了底气,把胸脯一挺说道:“这么多人都瞧见了,你还想狡辩么?赶快离去,不然我就报官了。”那汉子把马家娘子挡在身后,生怕再被李三多看一眼。
李三脸上的笑比哭好看不到哪去:“公子爷,昨天的肉是我偷吃的,我承认。”还是赶紧认错是正理。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陈凌给卖了。
“就这样?”
“就这样啊,不过不是我一个人吃的,张蓝风比我吃的还多。我就吃了三斤。”李三很委屈,锅里的十斤肉他不过吃了三斤,其它的肉全让张蓝风抢走了。都怪自己嘴巴太小,一口塞不下半斤肉,不然哪里会有张蓝风的份。
“罚你们两个今天每人去城外找十只野兔回来,一头野猪也行。找不到就没饭吃,公平吧?”好多天没吃野味了,换换口味也不错。
陈家的混乱没有停,已经到了正午,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隐隐约约的能听见陈言杰还有陈言鹤的争吵声,夹杂着女人的哭喊还有棍棒的碰撞声,好像很热闹。
嗯,终于打起来了,打吧,最好死几个人,这样能省不少心。
几个月了,终于让陈家这座火山爆发了,只是不知这次会闹到什么程度。如果陈家几兄弟连根骨头都没断那就没意思了。雷声大雨点小这种事陈凌不喜欢,能闹翻天还是闹翻天的好。
为了让陈家的火烧的更旺,加一点柴是必要的。
反正张蓝风整天吃饱了没事干,那张脸都吃圆了,再不活动一下就变成一个无用的大胖子了。
夹竹桃的粉末还有不少,想办法弄到陈言鹤的庄子里,那里也该出点事情了。
不用埋伏进去,庄子外面的那条小河就是最好的武器。
庄子里生烟做饭的时候只要把一包夹竹桃粉末倒入那条小河就行,虽然分量不是很大,但是让里面的人变得狂躁还是没问题的。
估计庄子门前的那几张强弩会变得非常危险,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只猪到了那里,他们估计都会大开杀戒,不把庄子里的弩箭射完不会停手。
如果说杀死一个下人官府会当做不知情,陈家的几个兄弟如果死去一个的话官府即使再不情愿,也不会草草结案。不把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这事就不算完。
陈家的人需要一个交代,其它大族也需要一个交代。如果朝廷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很容易让那些大族以为这是朝廷下的黑手。
赵恒最怕的就是这件事。
大族的事情不能和朝廷有一丝的联系。
查,必须好好查,还我朝廷的清白。
“走了,热闹看的够久了,”陈凌对陈家的这番热闹已经失去了兴趣,既然已经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在这里待着就要引人怀疑了。
回去还要告诉张蓝风,往陈家庄子的河里扔夹竹桃粉末这件事一定要做的隐蔽,如果被人发现就那完蛋了,别说他,船上的所有人都别想活着离开洪州。
想了想,这种事让张蓝风一个人去不保险,还是让杨文广一起去比较靠谱,虽然陈家庄子现在已经大不如以前,但是看守的人还是不少。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如果不出意外,要不了几天,陈家就要变天了,只剩下一个陈言宗,要好对付的多。没有钳子的螃蟹,只能当作是一盘菜。
张蓝风站在船头努力使自己顺着气,对一旁的杨文广怒目而视。结果被陈凌一脚踢开:“我告诉你老张,这件事关系重大,别以为你是高手我就不敢打你。这事必须两个人去,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件事不容有失,否则咱们都要完蛋。”
杨文广已经武装到了牙齿,身上的暗器之多让陈凌以为他要去刺杀皇帝。连嘴里都有一把细小的利刃。他是怎么塞到嘴里的?反正陈凌不敢尝试,万一弄伤了舌头连饭都不能吃。
不管是不是太过谨慎,起码态度是好了,就喜欢这种办事稳重万事都谨慎的态度。这才是投毒应该有的样子。
张蓝风就比较过分,只有腰间的一把横刀,连夜行衣都没穿,胆子大也不能这样嚣张。万一有个起夜的家伙看到了你的脸怎么办?
杀人灭口不是一个好办法,陈凌不想节外生枝。他要做到鬼神不知,这才是好手段。
“我告诉你老张,今日的事你要是给我办砸了,别怪我翻脸无情。”事关所有人的生死,他必须要告诉张蓝风这不是儿戏。
看着两个黑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陈凌叹了口气,成不成就看今晚了。
他需要陈言鹤的庄子乱起来,让那些精神错乱的人自相残杀,以今日陈家的清醒,陈言鹤第一个想到的除了陈言杰陈言实,不会有第三个人。
愤怒是可怕的,能一个精明的人陷入癫狂的状态。
不把胸中的那股怒火发泄出来,谁也拯救不了他。
玉儿站在船头,脸上说不出哀伤,也没有喜悦,只是远远的仰望着无尽星空,宇宙浩瀚,众生让路。
从汴京出发的第一天起,她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不过没想到会发生的这么快,才几个月,陈家就要分崩离析了么?
眼前的这个少年双眼深邃,没有往日的戏虐之心,只有陷入黑暗的沉静。
难怪连当今皇帝都忍不住要赞叹他,这样惊才绝艳的少年,寻遍整个大宋,也决计找不到第二个。
虽然她知道这次对付陈家是当今皇帝的主意,但是无论如何,她会重新夺回陈家的家主之位。并且她深信陈凌不会让陈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这里也会是他的退路。
从陈凌成立南堂开始玉儿就知道,他这是怕,赵恒不知道,李沆不知道,可是她知道,他陈凌和江南陈家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李沆愿意,陈凌不过是他手里的一只蚂蚁,随时都可以轻松的捏死。
他需要实力,也需要退路。
在这个乱世,要想从朝堂上全身而退,太难太难了。
谁能保证李沆没有打引龙醉的主意?陈凌的那一份一年下来可是不少钱,几万两的银子啊,李沆会不动心?
即使他李沆不动心,别人会不动心?
比如曹国公赵元俨。
这个皇亲国戚到现在都没有露面,任由李沆和陈凌在汴京把引龙醉卖的满世界都是,他会不愤怒?那可是从他身上挖肉哇。
如果是别人,尸体早就喂了野狗了,还能安全的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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