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管家现在怎么样了?”赵恒问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
“回官家,已奉旨斩杀。”
“那就好,记住,不要让曹国公起疑心。”
“是。”
“下去吧。”
那人飞身一转,消失在皇宫之中。
陈凌,你这个小娃娃的背后到底站着的是哪位高人?赵恒在寝宫里慢慢的踱着步,始终猜测不透。
“张景,宣李沆进宫。”他站在门口,俯视着这座偌大的皇宫,神色忧郁。
“是。”太监张景领命而去。
已经是半夜子时,李沆不知道皇帝这么晚召见自己到底有何急事。该不会是北方边疆又起战事了吧?李沆不敢大意,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穿戴好官服,坐着轿子朝皇宫赶去。
皇宫里并没有如临大敌的味道,李沆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朝赵恒住的寝宫走。远远的就看见皇帝的贴身太监张景在门口等着。
李沆急忙走向前去:“公公,不知皇上深夜召见有何急事?”
张景那张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李相,官家的心情不太好,你说话小心着点。”说着就带李沆进去。
“微臣参见皇上。”李沆规规矩矩的对着赵恒拜了下去。
“李相不必多礼,深夜召你进宫,实在是朕的心里有些担忧。”赵恒坐在软榻之上,手里拿着前几日大臣上的奏折。
“可是边疆又有战事?”李沆首先想到的就是北边的辽是不是又有什么动作。
前段时间辽国举兵犯境,被杨延昭打的丢盔弃甲,让赵恒大大的出了一口气,还因此提拔杨延昭为莫州刺史。
按说辽人吃了亏,不会这么快就报复啊。杨延昭在辽国可是凶名在外,谁会那么死脑筋去招惹他。
“不是边疆战事,”赵恒幽幽的说道:“边疆有杨延昭,朕很放心。虽然你们这些文人不喜欢他,但是朕却离不开他。大宋不能失去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啊。”
对于皇帝的指责,李沆张了张嘴,没有争辩。
这文官武官之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太祖赵匡胤开始压制武官这种情况就更加突出了。你在边境杀了十个犯边的辽人,也抵不上一个秀才写的一篇文章。
这是举国皆知的事情,虽然民间多有怨言,但此刻的文官牢牢掌握着几乎所有的权力,就是枢密院里面也大部分都是文人。这可是负责大宋军事的地方!
儿戏吗?当然有一些这样的恶趣味。
让一群读书人去决定军队的事情,总的来说是不明智的。
李沆知道,皇帝赵恒自然也知道。
但是谁都无力改变这种局面,因为这是祖制。
此刻的赵恒只能把对辽国军事的胜利寄希望于某个杰出的将领,比如,杨延昭。
其实就个人来说,李沆对杨延昭并没有恶感,反而很佩服这个文武双全的将军。大宋需要这样的人,不然辽人攻来,谁还来保护皇帝?
可是很多人看不透啊,李沆一想到朝廷里文官对武将的态度还有排挤就头大。文官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势力,何必还要争夺领军之权呢。真让你去领兵打仗,你行吗?那可不是让你去看风景,那是真刀真枪的杀人啊,这些文人见得了血?
读书读的一个个心比天高,真以为读几本兵书就是孙子在世了?
简直可笑。
可是他不能说,也不能表达自己真正的立场。
文官是一个大集体,他又是副宰相。如果他的立场有了动摇,那整个朝廷就会大乱,不仅自己会被打压下去,弄不好大宋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现在的大宋,经不起大风大浪。
既然不是战事,那就不会太糟糕,李沆暗暗松了口气。
“朕还是放心不下那个陈凌。”赵恒叹口气,眼睛盯着李沆,没有一丝波澜:“皇城司的人查过了,他和皇城司的大火有牵连。”
李沆大惊,这怎么可能?他分明就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怎么会牵扯进皇城司的那场大火。皇帝这么说是在试探自己?这陈凌可是在他家出现的呀,皇帝就是在他家见到了陈凌。
会不会太巧了?皇帝来了兴致来你家,恰巧这个孩子就在,而这个孩子恰巧就和皇城司的大火有关。
放到谁头上都会觉得事有蹊跷。
“皇上,这孩子确实和微臣没有关系。”李沆的争辩毫无底气,他自己觉得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
会是谁呢?
“李相不必多心。朕不是怀疑你。朕只是好奇,这孩子的出现到底真的只是偶然还是他的身后有什么高人。”赵恒笑道:“朕一直觉得这个孩子太奇怪了。他似乎对朕没有敌意,但是朕看不透他。以你的智慧,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两首诗词是他写的吧?”赵恒双眼如炬,盯的李沆一阵冷汗。
第二十五章 凶悍的李若儿()
皇帝说的没错,这个孩子真的太不正常了,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孩子的心智。
如果不是他生而有慧那么背后必定有一个深不可测的高人,能把一个五岁孩童教成这般模样,实在是让人震惊。
还好李沆没有看到陈凌帮李成辰写的那首《青玉案》,不然他肯定要跳到房上去。
这两天李成辰根本就没有出门,而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书房里琢磨这首让他发狂的词。
到现在他还在沉寂在这首魔幻的词里不能自拔,不仅仅是因为这首词写的好,而是这首词写出了他内心的独白呀。
他从来没有觉得一首词能这么让他发自内心的感慨。
唐姑娘会和自己有一样的感受么?
他现在甚至已经在想象着唐姑娘对自己深情无限的眼神了,一想到那双明亮如月碧波含情的眼睛李成辰就忍不住一阵躁动。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下意识的念出了这最后一句词,这样的场景让他无限遐想。
然后他就听到门外瓷碗摔碎的声音和一声娇呼。
李成辰听到后吓的立刻把那首写着《青玉案》的纸压在了书下面,这可不能让自己的妹妹看见。
还没来得及开门,他的妹妹李若儿已经砰的一声推开了门,力气之大让李成辰觉得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妹妹。
李若儿是李沆的小女儿,最得他的宠爱,自小就由名师教导,虽然不过十一岁的年纪,但是琴棋书画已然有所小成,让李沆大为开怀。
此刻的李若儿娇气微喘,脸色绯红,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李成辰,让他感到一丝恶寒。
他这个妹妹的厉害之处李成辰太清楚了,从不敢得罪,不然的话他就有吃不完的苦头。
“你怎么来了?”李成辰装着一副淡定的样子,“我可和你说啊,我真在苦读,爹说过,任何人不许打扰。”
“说,刚才那句词是谁写的?”李若儿对自己这个哥哥的话置若罔闻,她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刚才那句缠绵悱恻情意无限欲说还休的词到底是谁写出来的。
至于李成辰是什么反应,她才懒的管。
“你好歹也是千金小姐,说话怎么这么凶悍,以后谁敢娶你?”李成辰拿他的这个妹妹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不仅他没有办法,整个李相府都拿她没有办法,谁让她现在是皇帝的干妹妹呢。
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居然对李若儿赞赏有加,不仅时常赏赐她墨宝,居然还收她作了干妹妹,这可就是公主啊。
不就是写了几首诗词么,李成辰愤愤的想:“和陈凌写的差远了。”
在不认识陈凌之前,李成辰对自己的妹妹是仰视的,原因无他,真的是因为他自觉这辈子无论怎么读书都赶不上自己的这个妹妹了,她的才华可是连皇帝都赞赏的呀。
李成辰一想到皇帝看自己时那揶揄的眼神就觉得自己读书只能让他老爹更丢人。
曾经一度,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真是才华无双,大宋绝无仅有的才女,就是和唐姑娘比,也是不相上下。
可是现在么,看看陈凌写的词,再看看妹妹写的这些,完全就是游戏之作。
“我的话不说二遍,你要是不怕我把你迷恋上一个青楼女子告诉爹,就回答我的问题。”李若儿知道李成辰的软肋在哪里。
用那个唐姑娘来威胁李成辰让她屡试不爽。
从内心来说,李若儿对那个唐姑娘并没有好感,一个青楼女子而已,才情再高又能如何?况且她觉得那唐姑娘的诗词也就是一般而已,并没有让她觉得如何出彩。她想不明白汴京的那些饱学之士为什么对这个唐姑娘趋之若鹜。
一群好色之徒,这是李若儿对那些男人的评价。
李成辰看着李若儿阴晴不定的脸,背后的冷汗都要下来了,自己真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怎么还念出来了。
他硬着头皮争辩,准备来个死不认账:“什么词?我没说什么词啊,你听错了吧,我正在读《吕氏春秋》呢,不信你看。”李成辰说着就从桌上拿起一本书,递给李若儿。
李若儿用看白痴一样的神情看着自己的哥哥,这本明明是《汉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李若儿凑到李成辰的面前:“别说你不知道这句话,我刚才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不要说是你写的,不然以后别想从我这里拿走哪怕一片纸。”
“你至于么?一首词而已,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你也不放过呀?”李成辰求饶:“这是我准备给唐姑娘看的,好妹妹,你就帮我一次吧,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我又不要,我只是看看,我对你那个什么唐姑娘可没什么好感。”李若儿白了李成辰一眼:“我只对词本身感兴趣。”
“那你对外面可不能说,我都说好了,这首词就算是我写的。你可不能给我揭短啊,不然我就没脸见唐姑娘了。”李成辰陪着笑:“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痴情人吧。”
“自比痴情最无情。”李若儿无奈的说:“那个唐姑娘真的就那么好?”
“当然,能博她一笑,我就知足了。”李成辰苦笑:“就这一笑,就不知难倒多少读书人呢。”
李若儿不可置否,这些都和她无关,她要的,就是诗词而已。
李成辰看到妹妹没有说话,只得硬着头皮把那首词拿了出来。
他的心在滴血,这可是能打动唐姑娘的好词啊,就这么没了。
要不要再去求陈凌让他再写一首?用钱卖?自己哪还有钱啊。
李若儿伸手接过,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停下来,回过头说道:“放心了,不会给你说出去的。赶快去骗你的唐姑娘去吧。”
说完鼻子里哼了一声,蹦蹦跳跳的出了院子。
李成辰这才放下心来,只要李若儿不说出去,那就没有问题了。
然后他忽然发现,自己还没有把这首词背下来呢。
只记得最后一句。
“哎,李若儿,我还没背会呢,你待会再走。”对着院子喊了一声追了上去。
第二十六章 陈凌上学了()
“李相,你觉得我们该怎么查查这个陈凌?”赵恒坐在椅子上,用右手食指的关节轻轻敲着手下的奏折:“皇城司查不下去了,再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这……”李沆沉思一会儿,双手一拱,对赵恒说道:“微臣以为,对这个陈凌,可以来一个引蛇出洞。既然我们主动查查不到什么,那就让他自己露出来。”
“接着说。”赵恒对李沆的建议很有兴趣。
“是。现在陈凌正到了读书的年纪,我看可以把他送到汴京的官学去,再找一个可靠的人盯着他,或者成为他的好友,这样陈凌的底细相信可以查清楚。另外在官学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试探他是否真如表现出来的那样聪慧,这点也很重要。”李沆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比找人直接接近他要好的多。”
赵恒思索了一下,赞同的点点头。
然后又摇摇头:“让他去官学太容易引人注意了,我看还是私塾要好一些。和他一起的那个小孩子不是在私塾读书么,就让陈凌也去哪里。这件事你去安排吧。”
“是,微臣领旨。”
李沆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考虑怎么样才能让陈凌到私塾去并且不引起他的怀疑。
那个私塾的先生他倒是听过几耳朵,好像是自家的管家说的。
一进门他就把管家叫来:“你前几天说的城南那家颇有名气的私塾,先生是谁?”
“回老爷,这私塾先生是叫张墨轩。”
“你认识?”
“认识。”
“我有两个朋友的孩子想去哪里读书,你给安排一下。记住,我这两个朋友虽然生活艰难,但却有一副傲骨,不要让他们知道是我在帮忙。恩,你就说是那个张墨轩觉得他们是读书的好苗子,不忍耽误了,所以才破例收下的。”反正陈凌写的那首望海潮现在已经在汴京传疯了,用这个理由也说的过去。
至于说是有两个,另一个当然是去监视陈凌的。
这个孩子他已经想好了,皇城司里不是有一个七岁的娃娃么,听说年纪虽小武艺却是一绝,师从皇帝的贴身太监张景。
李沆可是知道,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张景可是一个高手,整个皇宫的侍卫无人能胜的了他。而且张景眼光极高,他看中的人绝对不是庸才。
有这样一个合适的孩子李沆想也没想就选中了。
张景还能不同意?
估计他听到后只会乐的感激自己,这可是给他的好徒儿捞功劳,别人想找这机会还没有呢。
果然,和张景私下说这件事的时候张景立刻就拍腿同意了,马上把他的徒儿叫来好一番叮嘱。
李沆在一旁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皮肤黝黑的孩子,双眼黑如炭墨,鼻梁突起,双唇紧闭,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沉稳中不失狡黠。
这老东西倒是会挑徒弟。
他这都是从哪找到的。
“李相,你看这个孩子如何?”张景得意的向李沆炫耀:“不瞒你说,这可是我最中意的一个徒儿,其他的那些啊,都是让我生气的,只有这一个最让人满意,也最让我放心。这次我还得多谢李相给他这个机会。这好苗子呐,就是要多长见识才行。”张景翘着兰花指,说起话来像捏着嗓子:“给陛下办差,李相上心,咱家也上心。今天你就把这孩子带回去,这在皇城司如果再待下去,这孩子就要废了。”
此时的陈凌正被他爹按着脑袋给张墨轩磕头。
陈凌倒没什么,看着张墨轩满脸的胡子,脸上全是深到骨头的皱纹,给他磕个头也不吃亏。他爹已经乐疯了,一直按着陈凌的头不让他起身,看这样子不磕个几十下别想起来。
拜师而已,至于这么狠吗,陈凌觉得如果自己的老爹再这么按下去他的脖子肯定会断。
好在张墨轩没有两眼昏花,看着陈凌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急忙把他拉了起来。
开玩笑,这可是写出望海潮的孩子啊,听到望海潮这首词的时候他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仅仅是这一首望海潮,就可以在汴京的读书人面前横着走。
他仔细品评过望海潮,越读越是心惊,越读越觉得不凡。
他和他的几个老友在一起谈过这首望海潮,一致觉得是当今最为出色的一首词。
他满意的看着从地上爬起来拍土的陈凌,璞玉在前,精心雕琢,必当大放异彩。
陈凌的脑袋又挨了一下,他爹今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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