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变越小……
“嗨,叫我子渊也可以的……”再郎、郎、郎的下去,估计到天亮都郎不完。
“那怎么行!娘说要这样叫的!嗯……不过也说过,要听郎、郎、郎君的话……”
“那随你吧,都可以,觉得那个顺口就叫那个。”斐潜有些无奈的说道,“还是接着说什么时候找到我的吧。”
“嗯,那一天在襄阳城门之处受伤之后,小墨斗就……哦,小墨斗是那个我的贴身婢女……”
斐潜点了点头,心中不由觉得好笑,别家的婢女一般都叫什么绿荷啦,彩蝶啦,青萍啦之类的,这个倒好,叫墨斗,还好没有叫刨子锯子……
“小墨斗出来找你们的时候,你们都已经离开了,后来是在刘刺史大婚的时候,小墨斗看见你觉得身形很像,所以叫了庞统帮忙……”
“就让庞统看了一眼就确定了?要是碰巧其他人也刚好头上有伤呢?”
“当时也没有完全确定啦,但是后来庞统带你来我家制箭,又见到了老福叔……嗯,我可以这么叫他么?”黄月英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
“可以啊,我都这么叫,自然你也可以啊。”
“嗯,当时我和小墨斗都偷偷看了你和福叔好几次,最后才确定下来真的是你呢!”
斐潜点了点头,但是又有些疑惑,说道:“我记得没去过你家的后院啊,你怎么能看到我的?”
“这个……”黄月英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声音小了些,“我家后院有一个木犁,那个……站上去就差不多可以看见了……”
“哦,这样啊……”斐潜心想,没想到黄月英居然还会爬墙头,怪不得有几次似乎感觉有视线在自己身上,但是就是没看见人,想必就是这个原因了。
“对了,”斐潜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你这名字……我在婚书上就只看到这个黄月英三个字,这到底是名还是字啊?”
说道这个事情,黄月英就乐了,大大的眼睛弯弯的,说道:“这个……即是名也是字啦,父亲大人嫌麻烦,给我取完小名之后就没给我取大名,然后我长大了就直接给我取了一个字,反正大家都这么叫,我也习惯了。”
斐潜一听觉得新鲜,怪不得岳父大人自己都是叫黄承彦,估计也是用字代替了名,又想起黄月英说她自己还有一个小名,便好奇的问道:“那你的小名是叫什么啊?”
黄月英有些扭捏,犹豫了半响,才小小声的说道:“我小名……小名叫做,嗯,叫……阿丑……”
斐潜差点笑出来,连忙将脸绷得紧紧的。
“哼!你若是想笑便笑吧……”黄月英有些闷闷的瘪着嘴说道,然后飞快的瞅了一眼斐潜,有些迟疑的说道,“郎君,我会不会……真的很丑?”
“丑?”
斐潜看了看黄月英,心中有些了然她为何会这样讲。
黄月英其实讲起来并不丑,五官协调,眼睛大大的,鼻子高挺,嘴形也不差,脸型也是标准的鹅蛋脸,正常来说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皮肤略黑了一些,还有就是头不是纯黑色的,而是那种较深的红褐色,还有一点自来卷,和汉代大部分人略有不同而已……
斐潜哈哈一笑,说道:“你不丑的,真的,这怎么能算是丑的呢?”——皮护黑了一些也没有啥啊,后世还有不少女生故意去晒成这种颜色的……
再说这个头,后世各种洗剪吹都见过,那种头上十几种甚至几十种颜色的都见过,也没觉得有多丑,就黄月英这样自然红褐色又带点卷的,说不定在后世还有不少女生羡慕却没办法做到的呢!
黄月英睁着大眼睛仔细看了看斐潜的神色,觉得不像是在讲假话又或是安慰自己的话,便像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一般,轻轻的喘了一口气。
斐潜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忙乎一整天了又加上喝了不少的酒,现在就觉得困乏无比,便向黄月英说道:“天色已晚,就歇息吧……”
反正才是个半大的丫头,斐潜表示自己还没有那种摧残小幼苗的嗜好,只是实在是太累了,想睡觉了。
“歇、歇息?”黄月英却像是吓了一跳,然后犹豫了半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将一只手伸到斐潜面前,闭上双眼,咬着牙说道,“那……那你扎吧!”
“啊?!”
黄月英睁开了一只眼,看了斐潜一下,然后说道:“不是娘说你会用一根又粗又硬的针来扎我么?还要扎出血来才好?没事,我不怕疼的,你扎吧……”说完又闭上了眼,只不过颤抖的长长的眼睫毛出卖了一切……
斐潜的脸都黑了,这个是多不负责的婚前教育啊……
第一二八章 兖州来客(为别墅豪门书友加更)()
刘表这两天有些坐卧不安。
原来一直以为斐潜只是手下的一个棋子,想怎么拿捏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前两天斐潜大婚的时候,刘表现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棋子的力量。
原先他还打算将斐潜派往南阳,可是现在斐潜和黄氏联谊之后,自己居然现经连动都不好动斐潜一下了。
南阳袁术本身就有据北望南的,一直对襄阳虎视眈眈,前段时间还利用孙坚杀了他派去南阳支援张咨的兵士,野心昭然。
若是之前的斐潜,还只是一个得到庞德公和黄氏支持的弟子,地位还不是那么高,袁术也不见得会搭理斐潜,那么借袁术的刀用用,倒也是问题不算太大,可是现在斐潜摇身一变成为了黄氏女婿,再加上这次联姻中,据说连聘礼都是庞氏准备的,这样一来,斐潜简直就成为了荆襄庞氏和黄氏摆在台面上的人物,谁敢轻举妄动?
如今真要是把斐潜派到南阳去,若是斐潜稍有异心,就凭借庞氏和黄氏的支持,都可以和袁术谈谈条件,内外双管齐下,将襄阳搅个天翻地覆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毕竟自己还入主荆襄时日尚短,那比得上庞家和黄家根基深厚啊……
现在想想真心有些后悔当初一时冲动给了斐潜别驾之位,当初要是不搞那么大的阵势,不搞的众人皆知,那么自然可以随便给个书吏,又或是再往上一点封个从事,也不至于到现在捧又捧不得,打又打不得的尴尬境地。
怎么办?
在这样下去尾大不掉,真不是一件好事情。如果任斐潜再这样展下去,自己这个刺史还能坐多久都是一个大问题!
现在的路只有两条:一个就是抚,另外一个自然就是——杀!
可是说起来自然容易,但要实际来做却一时之间,刘表还找不到什么好的切入点。
抚要怎么抚,既要能控制的住,又要能让斐潜,甚至是斐潜所代表的庞家和黄家满意……
而杀就要更讲究了,直接下令的话说不定还不用等到兵士走到斐潜那边,估计襄阳城里就反了,真以为庞氏扎根荆襄百年都是在玩啊?
自己去请庞德公出仕也有两三次了,每次都摆个架子不就,自己还不是照样没办法?别说庞家,就连马家和习家现在都在托病不出自己也不是无可奈何?
若是没有抓住无可抗辩的理由,就随意杀这些世家的人,自己这个刺史估计也就当到头了……
真心头痛。
正在此时,手下来报,说是兖州刺史刘公山差人前来拜访。
刘岱刘公山?
虽然说自己和刘岱都姓刘,但是不是属于同一支的,平日虽说略有来往,但也不是很密切,这个刘岱刘公山是要干什么?
还是见了再说吧。
刘表便让手下将其带到正厅,自己先去更衣了再见,毕竟也是代表了一州刺史,礼数上不能少了。
兖州刺史刘岱此次派来的人有两名,一一武,官名为徐岳字公河,而武官么,刘表一看居然认识,竟然是自己的从子,刘磐刘仲坚。
徐岳徐公河规规矩矩献上了刺史刘岱给予的公,并说道:“今携铠一百,金一千,为刘公新任所贺!”
只是来送贺礼的?哪里会有这等好事?
刘表转眼看到自己的从子刘磐给了自己一个眼色,顿时明白了,这个官徐岳只是表面上的使节,其实刘岱真正的要传达的意思可能只有自己的从子刘磐知道。
因此刘表也就欣然受之,并让手下带二人前去驿馆歇息,而自己则在厅中等着……
果然才没过多久,刘磐就又回来了,拜见之后,便当着刘表的面,扯破了身上的一块布甲,从中间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刘表。
刘表见此封书信竟然是藏的如此隐秘,便慎重的接过之后细细检查了一下火漆密封,见确实完好无损,方将其拆开,看了起来。
刘表越看越是心惊,不由得脑后出了一脖子的细毛汗,这是要搞大事的节奏啊,怪不得兖州刺史刘岱特意安排了一真一假两个使节来传递这个消息。
正使徐岳只是一个幌子,带着什么礼物啊公啊其实都不重要,关键倒是副使刘磐所带来的这封书信!
虽然这封重要的书信中并没有点名道姓,但是刘表仍然猜出了兖州刺史刘岱想表达的意思——
只见书信中写道:
“……贼逆尝自称忠良之臣,然细数其实,大谬而非……
“……其黄巾之时,兵败河北,贿赂阉宦,得免其罪。后获先帝器重,拜封恩赏。然不思报效,闇含不臣,饕餮放横,伤化虐民,为君子所不齿也……
“……如今群凶犯驾,天子势弱,豺狼野心,黯包祸谋,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朝政,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百寮钳口,道路以目……
“……身处高位,而行桀虏,污国虐民,毒施人鬼……
“……历观载籍,暴逆不臣,贪残酷烈,莫其为甚……
“……今当奋百万长戟,精骑千群,挽夏将倾,并匡社稷,以立贤名……”
刘表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让语气显得平稳一些,问刘磐道:“汝此行,公山可有交代?”——刘表想知道刘磐对于书信中所写的内容到底知不知情。
刘磐低头回答道:“禀刘公,兖州刺史刘公山于临行前曾密言,此信重大,需以性命相保,不容有失。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看来刘磐应不知情才是。
这才是符合常理,刘表点了点头。
兖州刺史刘岱不会轻易告知刘磐详细情况,虽然刘磐是刘表从子,忠诚度上是没有问题,毕竟这个事情事关重大,能少一个人知道自然就少一份风险。
想到此处,刘表就对着刘磐笑笑,说道:“仲坚此番千里携此而来,一路劳苦了!”
刘磐翻身而拜,说道:“磐安敢言劳苦二字,乃分内之事尔!”
温言抚慰一阵,刘表便让刘磐先行下去歇息,自己一个人呆在厅中,目光闪动,依据书信中的内容推断,这肯定不是兖州刺史刘岱一个人要这样干,肯定还有其他的人相应。
而兖州刺史刘岱来此封书信的含义,刘表也猜得出来,一是因为刘表自己是皇室宗亲,纵然不参与也肯定不会捅出去;二是荆州也是一块重要的区域,如果能多一份力量那自然更好……
那么自己到底要不要参与到这个事情里去呢?
第一二九章 蔡家的示好()
蔡瑁其实有些郁闷,毕竟之前刚刚和蔡州前口的支家谈好了,将其之女过继到了主家蔡讽的名下,却没想到黄家的黄承彦却快了一步……
这样一来自己就无端端多了一个妹妹,还是嫁不出去的,还得花钱养着,虽然说未来可能还会有其他的机会,但是已经是跟斐潜无缘了。
以蔡家的地位,是绝对不可能让家主的女儿去做一个支家之人的小妾的,毕竟斐潜现在的官职摆在那里也就是个别驾,蔡家也还不至于如此丢份。
但是想想又有些不甘心,多好的一个机会啊……
正当蔡瑁惋惜的时候,手下兵卒来报,说是别驾斐潜斐子渊押着四万箭矢前来交令!
“这么快?!”蔡瑁巴拉着手指头一算,也就过了十来天的时间,这就成箭四万了?
斐潜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完工,但黄家的工匠在这一次当中,确实是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凭借充足的经验,很多时候现场的一些问题工匠就自动自的解决了,根本不需要上报斐潜之后再进行调整,这样一来就节省了不少时间,而且在使用了水锯之后,大量原先在锯木环节的人力被节省下来,分配到其他环节当中,无形当中也加快了整体的进程。
因此若是仅依靠襄阳军械工匠,原本至少要一个多月的工作量,就在黄家工匠的群策群力下,短短的十余天就完成了。
斐潜表示自己也不想扬什么风格,无端的多做一些箭矢,便在达成了总量之后,就押着新鲜出炉的箭矢,来到了蔡瑁在城外的大营交令。
蔡瑁的大营扎在襄阳城西,汉水之北,背山依水而设,很是雄伟。
之前襄阳大营原本也是设在这里,但是没有大将主持,形同虚设,而现如今蔡瑁入驻,对于整个大营做了相当程度的修正,现在至少在斐潜看来,已经是一个“雄营”,不易攻取。
所谓雄营,就是指没有什么破绽,便于防守而难于进攻的,而反之的就是“雌营”。
大营北面是山地,靠近大营的一些树木都被砍伐了,只留下树墩,成为了天然的拌马桩,南面是汉水,设有水门,还有几艘楼船和一些蒙冲,没有相当的水军兵力根本拿不下来;
东面距离襄阳城墙并不算太远,若是有兵力来攻必然会遭受到两个方面的攻击;而西面就是唯一算是比较好的进攻途径,但却有一块汉水常年冲刷形成的淤积滩涂……
而且蔡瑁还将汉水引入,在大营四周有两圈壕沟,第一圈又阔又深,沟底还插有削尖的木桩,第二圈壕沟则是灌注了汉水,在两层壕沟之后便是钉在地面上的密密麻麻的鹿角,在鹿角之后便是高达三米左右的木墙,糊上了河泥用于防火,在木墙上还设有胸墙和雉堞,在胸墙和护堤衔接的地方,向外斜列着削尖的木桩……
这样防备森严的一个大营,会让任何带兵的人瞬间失去强行攻打的……
果然就像庞统所说的,蔡家家学当中有兵家之传所言非虚,而且应该不仅是普通的兵书,还是颇有一些高深的方略才是。
斐潜正在端详着蔡瑁所设的大营,跟自己学习的《六韬》当中的知识相互印证的时候,营门大开,蔡瑁从中迎了出来,一面哈哈笑着,一面说道:“别驾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这也就是在斐潜娶了黄月英之后才有的待遇,否则蔡瑁肯定会端坐在大营之内,让斐潜自己去拜见……
斐潜也是笑着,向蔡瑁拱手为礼,口称不敢。
蔡瑁哈哈笑着,一边伸手扶着斐潜不让其行礼,一边让随行的兵士一起将运来的箭矢拉近大营,并邀请斐潜入营就坐奉茶。
既然是没办法联姻,那也是要结交示好才是。蔡家家主蔡讽在之前就对蔡瑁有所交代,所以蔡瑁对于斐潜十分的客气。
待双方进了蔡瑁的大帐,斐潜略微瞄了几眼,看到大帐里面的物品摆设,都是非常精致之物,心中就猜想着估计都是蔡瑁从蔡家带过来的……
果然,一会儿就有兵士端上了煮好的茶汤。蔡瑁向斐潜请茶道:“此乃家中珍藏,别驾不妨品点一二。”
斐潜腹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