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见到汉人将领被逼退了,吐尔金便连声大喝,带着自己最为精锐的亲卫,便往关隘处扑去!
这些吐尔金的亲卫装备都很是精良的,至不济的也有一套皮甲,手中兵刃自然也是锋利精致,和一般的鲜卑战兵完全不同。
而吐尔金,更是则是披了两层的战甲,一层皮甲,一层战甲,还带着一面盾牌,提着却不是战刀,而是一把黑沉沉的铁斧,整个人身材高壮,看起来犹如一尊黑沉沉的铁塔,单单一望,就足以让人心生寒意!
枯骨道口,必争之地!
虽然吐鲁尔还带着其余的鲜卑骑兵落在后头,但是对于吐尔金来说,并不能在这边干等着后面的部队到来而毫无动作,如果只是等着吐鲁尔带人来,也未必就能躲得过上前厮杀的命运,谁都知道,在鲜卑部落当中,敬重的向来就是勇士,而不是什么缩头缩脑的只会用计谋的阴险之人。
更何况之前的战斗,吐尔金已经是忍耐了许久,为何能让其余的鲜卑战士一批批的上前消耗汉军将领的气力,凭借着就是他吐尔金平日里积攒下来的威名,但是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如果这一次不能将这个道口抢夺下来,自己的威风就等于是完全扫地,下一次遇到同样的情形的时候,鲜卑战士们也就不会再听从他的调遣。
所以,现在趁着汉军将领退却的这么一个瞬间,虽然不知道那一阵的长矛投掷有没有对于汉军将领造成伤害,但是对于吐尔金来说,现在就是带领麾下,冲破这个道口,将汉人守军的尸首踏在脚下,夺取这个枯骨关隘的最好机会!
黝黑的脚板踩踏当中。土沫飞溅,吐尔金已经带着人冲到了关隘之前,骤然爆发大吼一声,宣告了这一次猛扑的开始!
吼声当中吐尔金微微沉腰,借着前冲的势头,便是一斧子斜斜朝着关隘的汉军拢在一起的盾牌砍下!那足足有数十斤重的铁斧就像是一根木棍一般,正凿在盾牌之上,只听到咵啦一声,盾牌顿时就四分五裂,而那持盾的汉卒,整个人已经被往后被击飞,手臂扭成了一个不自然的形状,要不是有护手铁套,恐怕这一下就已经是肢体分离了。
不等其余的汉卒反应过来,吐尔金的铁斧已经反手又是一斧,砍在另外一侧的汉卒身上,虽然有甲胄防护,但是在面对这种重型武器,甲胄也是无能为力,立即就响起了一声让人毛发直竖的筋骨断裂声音,肉眼已经可见那汉人兵卒骑士胸甲朝下凹去,鲜血伴随着惨叫声脱口冲出,便往一旁歪倒。
吐尔金再往另外一旁又是一斧,又砍到了另外一名汉卒,就一转眼的功夫,已经是在汉军阵当中破开了一个豁口!
鲜卑战士发一声喊,趁着已经被吐尔金凿开,歪斜着一时间收不住的汉人盾阵的缺口,就往中间突进!
双方的十余面盾牌狠狠的撞击在一起,相互挤压着,数不清的短刀长矛从盾牌缝隙当中朝着对方狂捅,转眼之间双方就倒下了了十来具的尸体,旋即又被无数双站满了污泥的叫踩踏到了更深的泥泞当中。
在这一块小小的方寸之地,双方的呼喊拼杀惨叫,震彻山谷。地上已经洒落了不知道是那一方的残肢和内脏,花花绿绿的东一块西一块,鲜血更是洒满,混杂在已经被踩踏成泥潭的土地上,让这泥水,散发出一种诡异的紫黑颜色。
鲜卑极力的想将汉人赶出这个关口,而汉人则是尽可能的再抵抗,为了些许的进退,双方都是不惜生命的代价,就连坍塌的关墙之上,也有双方搏击的身影。
吐尔金带上来的人,从武勇上来说都是超过了一般的鲜卑战兵,这些人隶属于鲜卑王庭,大多数的人从出生下来,就是为了战争,自然将更多的时间都花在了锻炼体魄和相互搏杀的上面,至于生活方面,自然有众多的奴隶来提供,因此不管是在气力上,还是在技巧上,都压制住了普通的汉人兵卒,而且又在统帅吐尔金带领之下,更是爆发出了惊人的战力,将原本卡在城门洞内的汉兵阵,一步步的往外推!
盾阵又是一阵碰撞,双方长矛短刀互相在盾牌之间贪婪的游走,插入对方胸腹,大腿,甚至是裸露出来的脚掌!不住有人惨叫着软倒,而在搏杀的兵卒却根本无心旁顾!
吐尔金在自家手下的簇拥之下,仔细观察着前面激斗局面,冷着脸突然下令:“换列!”
身边几个亲卫,立刻扯开嗓门一同大呼:“换列,换列!”
后面一排举盾士卒,顿时一声喊,顶了上去,而在最前面厮杀得死伤累累,有些筋疲力尽的鲜卑兵卒,顿时就从盾牌间隙当中退下来。有的鲜卑兵卒身上已经有伤,正提着一口气在苦苦支撑着,结果听到换列的号令,刚往下走了两步,精神一松,巨大的伤痛就铺天盖地的用了上来,气力一泄,便软倒在地,而后面涌上的鲜卑战兵不管不顾,就将这些还在惨叫的伤卒踩在了脚下……
在军阵拼杀的时候,作为普通的兵卒,其实并没有多少选择的机会,也没有办法说什么辗转腾挪的秀出妖艳多姿的身法,周边都是拥挤的人群,要是扭得太欢了,说不准还撞上了自家兵卒的刀刃尖上。
绝大多数的时候,众人也就认命的跟身边的战友站在一处,拼命的将盾牌连起来,合身靠盾牌上面,结成坚实的正面。谁倒霉被对面的敌方砍中刺上,就只能埋怨祖坟风水不好,倒下一个,就赶紧补上一个。上了战场,对面厮杀的时候,绝大多数的人都会丧失了正常的感觉,甚至都感受不到自己是一个活人,只是一具具能够动弹的尸首而已!
吐尔金冲杀而前,大斧过处,鲜血暴溅,衣甲之上,已经满是触目惊心的红色。在他的砍杀之下,当面的汉卒跌跌撞撞,半天这盾阵都联不起来。
作为武勇过头的将领,在小规模的战斗当中,极具优势,之前张辽在面对鲜卑兵卒的一幕,这一次反过来在鲜卑这里上演了,鲜卑战兵越战越勇,将汉军的兵阵终于是压了下去,见到此番情形,鲜卑人不由的大声的欢呼起来!
吐尔金一边肆意砍杀着汉卒,心中却有些不安,看着自己的儿郎占据了上风,便合身退了两步,喘了一口气,然后站在人群当中扫视着对面的汉兵,却没有找到之前那一名汉军将领的身影……
难道是之前的投掷长矛的时候碰巧射中了?
方才一顿长矛投掷,虽然汉卒很快就冲了上来用盾牌将那一名汉军小将围拢起来,吐尔金也没有能够看到究竟有没有伤到那名汉军将领,但是这么久都没有出现……
战场之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算是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歪扭了一下身形,都有可能会导致原本射不中的偏偏给射中了。
虽然吐尔金知道有这样的可能性,但是没有亲眼所见便是始终放心不下,因此目光也是不断的在对面汉军旗下左右搜寻着,忽然之间,就看到方才的那一名汉军将领一身是血的从几面盾牌之后站了出来……
第1014章 形势突转()
隔着正在交战的双方战士,张辽和吐尔金的目光撞到了一起,都是毫不退让,空中似乎都有一种剑光火石的味道。
两人麾下的兵卒,此刻舍生忘死的战在一处。
一个鲜卑的兵卒,刚刚刺中了一名一名汉卒的腹部,就被另外的一名汉兵砍中了肩膀,锋利的长刀顿时将其手臂斩断,断肢喷洒出的鲜血泼溅得周边的人一头一脸。
断臂的鲜卑兵卒疼的大声惨叫,还没等其退下,又被另外一名汉卒长枪当胸扎中,而这名汉卒还未将长枪拔出来,又被另外一名鲜卑战兵砍中了脖颈……
在拥挤的战阵当中,几乎就是一换一,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别人还是自己,只能是握着手中的武器,企图在别人杀死自己之前,斩杀更多的敌手,来给自己铺垫出一条血色的挣扎求生之路。
吐尔金忽然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他盯着对面汉军将领那么久,那名汉军将领却丝毫未动,再看着其身上一身的血,虽然说多半也有可能是自家儿郎的,但是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的,原本心中觉得汉军将领受伤的概率又往上调了几分,现在便是再试一试的时候了……
吐尔金猛然咆哮一声,其身前的亲卫闻声立刻往边上扯了扯,给吐尔金让出一条通道出来,只见吐尔金提着战斧几个跨步冲上了来!
几名迎面的汉军兵卒挺枪朝着吐尔金直刺过去,却被其身边的护卫举着盾牌向前一拦,顿时就有五六刀枪砍扎在盾牌之上,吐尔金的护卫再发一声喊,便猛地将这些刀枪往边上一推,吐尔金的战斧便冲着盾牌当中露出的这一条缝隙呼啸而出!
大斧挥动,吐尔金猛的斫断两柄扎来的长枪,然后猛劈两斧,狠狠劈在面前汉军的盾牌之上,涂满了鲜血的盾牌,顿时四分五裂,木屑四溅,露出其后的汉兵。
吐尔金露出一丝狞笑,旋风一般又是一斧砍下,根本不管身侧的一名汉兵挺着一杆大枪刺来。眼见这名汉兵就要得手,却被吐尔金的护卫提盾挡住,不得寸进。
吐尔金再砍翻那名被毁了盾牌的汉军兵卒之后反手又是一斧劈下,那名汉军长枪手连人带枪都被砍断!吐尔金又是一斧挥过,那汉军的头颅,顿时伴着冲天血光,高高飞起!
只见吐尔金高高举起战斧,眼中血色一片,宛如一只猛兽一般,冲着张辽发出了一声咆哮,其身边的鲜卑兵卒也受其激励,也纷纷跟着大声的吼叫,疯狂的上前拼杀,将汉军阵压得不住往后退。
汉军阵当中兵卒已经有些散乱,如果不是平时的严苛训练和下意识的有一种意念在持续坚持,恐怕这个时间已经完全崩溃,掉头逃窜。
肉搏战当中有十分之一战损的时候,其余的兵卒仍然可以坚持战斗的,就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兵卒了,如果说有五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战损,却依然不会退却的,往往就不是什么训练可以达成的,都需要伴随着其不屈的意志才能办到。
并州兵卒,先天上就和鲜卑人之间几辈人累积下来,产生了不少的仇恨。年年鲜卑南下打草谷,劫掠汉人,烧毁家园,这些仇恨一次次累积下来,年复一年,已经是积攒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程度,现在既然有人领着对抗鲜卑,仇敌就在眼前,岂有不豁出命去的道理?!
枯骨关隘虽然残破,但是也曾经是汉人的藩篱,此时此刻立足在这一块土地之上,虽然这些汉人兵卒不懂得什么豪言壮语,不会念什么四书五经,但是依旧明白,在这一个关隘之后,便是自己的家乡,便是自家的亲人!
身为军人,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身为军人,此时不勇,又有何用!
双方士卒在这一刻,犬牙交错,都没了阵型。杀到如此搏命的程度,已经不是作战了。只是想拼命的将对方压倒!无数人丢了兵刃扭打在一起,滚在血水泥泞当中,相互之间呼喊怒骂的声音已经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意思,每个人都仿佛只是野兽一般,用爪牙在相互撕咬,在拼命的嚎叫,在吞噬这对方的生命!
一方在拼命要突破这边的关隘,而另一方则要拼死将对手堵截住,打回去。双方都隐约能感觉到,今日一战,差不多就能决定在枯骨道口整个汉人和鲜卑之间的命运!
这简直是双方不约而同择定的一个,天造地设的决战战场。
张辽看着吐尔金嚣张模样,将长枪攥得紧紧的,几次都欲前冲,但最终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若是按照张辽之前的性格,根本不会有任何的退缩之举,硬碰硬就是硬碰硬,就算是千军在前,也敢一人挡之!
然而毕竟君侯曾经说过,这是张辽他的优势,也是他弱点,如果有人加以针对,那么就会成为致命的破绽。
方才鲜卑那雨点般投来的长矛,若不是运气算好,再加上护卫舍命上前拼死保护,说不定就会当场受伤!
甚至有生命的危险!
自己一个人受伤倒是小事,若是导致整只军队因此受到挫败,坏了君侯计划,这才是最为严重的问题。
个人武勇是好,但是也不能完全只是凭借个人的武勇。
张晨急急的跑了过来,才到了张辽身边,刚说出“准备好了”的话语,就看见张辽点点头,抄起长枪,一边朝前扑去,一边大声吼道:“往两侧退!”
苦苦坚持着的汉军听闻号令,连忙开始后撤,但是杀到兴起的鲜卑兵卒哪里会轻易放过,顿时从关隘城门口不断涌出,甚至心急的攀爬着垮塌的关墙,便往汉军这边杀来。
张辽大枪如龙,让过正在退却的汉兵,然后一枪抽在后面跟上企图砍杀过来的鲜卑兵的胸腹上,就听见一声沉闷的骨裂之声,然后这名倒霉的鲜卑兵不仅整个前冲的势头被倒着抽了回去,还撞到另外两人的身上,跌成一堆。
不用枪扎,却用砸,虽然看起来杀伤力不够,但是因为枪扎只能扎一条线,而横扫可以拦截一片!
张辽挥舞长枪,左右横扫,掩护着退下的汉兵,且战且退。
正当张辽也准备退下的时候,恶风忽起,从鲜卑兵卒群内突然飞出了一个黑沉沉的战斧,直砍张辽的面门而来!
正是吐尔金杀至!
张辽不躲不闪,猿臂一展,长枪猛的往前,带着呼啸便扎向了吐尔金的头颅!
长枪加上臂长,比起吐尔金的战斧长了不止一截,如果吐尔金不改变方向必然是先中长枪!
吐尔金原本在手中的盾牌,或许是因为累赘,或许是因为杀得兴起,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到了一遍,现在是双手持着战斧,见到张辽长枪如巨蟒一般扎来,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到“噗”的一声闷响,吐尔金竟然在这一个瞬间让过了头颅,已经抓住大枪的枪脊,然后复背一贴长枪,顺着枪脊挥斧削来!
兵器乃将领的第二生命,就算是赤手空拳再厉害,也难以抵挡十几把大砍刀,这一斧子要是被削下来,轻者松手舍枪退却,要是慢上一步,说不定连手指头带手臂都会被砍掉!
张辽双手搭在长枪之上,阴阳握把,运力一抖,借着吐尔金握的气力,大枪枪杆瞬间一弓一弹,顿时就将贴着枪杆而来的斧面绷起,然后又猛的用力一旋,吐尔金便再也难以在短时间内适应张辽的速度变化,擒不住长枪,只能是松手!
双方一个照面,便知深浅。
吐尔金,从小开始走路之时,就跟着周边的族人小孩一同学着大人摔跤,不到十岁便跟着大人一起到草原上猎取野兽,十四岁独自杀狼,取了狼牙,正式从军,跟着鲜卑大王步度根上阵厮杀,在鲜卑王庭也是有着赫赫的威名,然而,这一照面,却没有能够在张辽手中占半点的便宜。
吐尔金微微眯起双眼,双脚不丁不八,将战斧提起,紧紧的盯着张辽。
遇到了这样程度的对手,只要是有一点点的破绽,一丝丝的疏忽,恐怕就是立刻毙命当场!
张辽长枪忽然一抖,绽放出硕大的血色枪花!
吐尔金吐气开声,一斧朝着这朵枪花的中心砍去!
然后,却砍了个空……
只见张辽根本就没有和吐尔金继续厮杀的行动,抖出的枪花只不过是虚晃一招,趁着吐尔金被招式用老的时候转身拖着长枪就跑。
吐尔金楞了一下,然后不由得升腾起无名的业火,顿时冲着张辽逃窜的身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迈开大步便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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