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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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 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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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诩翻过来倒过去将木牌看了几遍,忽然说道:“这个应该不是你的主意吧,否则你也不会搞得这么多,导致现在吃不下了……”

    “事起仓促,当时……”李儒点点头,将当时雒阳下层官吏都跑了之后斐潜献策的事情说了一下,然后道,“一时没收住手,就给发得多了……”

    效果还是不错的。从司隶迁徙来民众比原先预想的更顺利,在路途之上也减少了许多的纷争,从这个方面来说,木牌确实起到了正面的作用,但是现在副作用也体现了出来,到了地头了,民众便拿着木牌要前来兑现了……

    本来发多了一些,也还李儒的控制范围之内,反正从雒阳处搜刮了不少的钱财,但是没有想到来到长安之后,一个不受李儒控制的经济现象搅乱了原先的计划安排。

    长安地区急剧的通货膨胀突然就发生了!

    快速增加的人口消费需求和大量涌入的钱财,与长安地区原有的定量的物资储备之间产生了巨大的供需差额,这种结果导致李儒根本措手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长安的物价在段时间内超过了他原先准备的钱财,而且上到官吏,下到民众,所有的人都在疯狂的抢购,存储……

    从雒阳带来的钱财,瞬间缩水,而长安地区物价因为本地人员和外地人员的双重哄抬之下,已经涨到了一个非常离谱的境地,一石粮竟然要一万钱,而且还不一定能买得到!

    李儒懂天文地理,懂的军事谋略,也懂得民生安排,但是面对这个汹涌而来的恶性通胀面前,却有心无力。

    李儒向董卓求过一次援,调了存于郿坞的军粮压制了一次物价,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只是平稳了几天之后,便又开始了疯狂攀升,然后董卓便说什么都再也不肯外调粮草了……

第四九五章 一起下水吧() 
严格讲起来的话,金银本位的货币政策是不容易发生什么通货膨胀的。假如只使用黄金白银做钱币,在流通过程中存在的金银的数量,完全取决于对整个天下的货币需求量的大小。

    当社会需求量提高时,金银的数量因需求增加而通过采矿铸造或从国家库存内调拨的方式随之增加;当社会需求量降低时,相同数量的金银所用购买的商品数量减少了,用贬值的金银购买商品得不偿失,人们便会将金银储存起来,流通的数量随之减少。

    反正金银这个玩意,放个几年一点问题都没有。因此,金银的购买力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长期保持稳定。

    但是很可惜的是,华夏其实一直并不是金银出产的大国,金银又多是古人最为主要的窖藏财富对象,因此,不得不用次等金属来充当货币,也就是铜币。

    尤其在汉代,只有商人的财富才以铜钱为主,绝大部分人的财富主要以土地、稻米或丝绢等实物的形式体现出来,铜钱的持有数量只要能保证日常开支就足够了。因此,在商品种类与数量变化很小时,货币流通速度越高,物价就越高,通胀就越严重。

    现在长安面临的情况就是这样,百姓发觉了手中的铜币开始贬值的时候,便疯狂的要将手里的铜币更换为实物,而拿到了铜币的人又不得不再次迅速的将铜币脱手……

    结果导致市面上几乎是所有的铜币全部集中到了一起,而商品不管有用没有用,全部先抢回家中!

    木牌好用,因此不知不觉就多发了一些,待需要发放物资的时候,绝大多数的粮草和物品又被董卓下令运去了郿坞,而上一次舍弃玉玺的时候异常爽快的董相国,这一次却在拨出了一点粮草之后便再也不肯下拨第二次了,说什么都不肯。

    这个是李儒没有办法的。董卓日益脾气乖戾,有时候就连李儒都会被劈头盖脸的大骂一顿,骂完了又很快掉头安抚,搞得李儒哭笑不得。

    另外一个也是李儒没有办法的事情,是原本长安市场的货物大体上来说或许会短缺,但是决然不会像现在这样!然而所有人本性在这一刻集中的体现了出来,都看见了物价上涨,便都丝毫都不考虑的将手中的铜币全数投入市场,于此同时又消减了市场货物的供应量……

    如果李儒一开始就在长安也还好,或许还能及时发现进行控制,但是等李儒到了长安之后,恶性循环之下,长安的市场已经开始崩溃了,而且很快的开始向周边蔓延,这个沉重的多米诺骨牌已经扶不起来了。

    原来计划里的粮草被董卓转运而走,现在满城的商人也罢,百姓也好,根本不听李儒贴出的告示和派出的人的劝说,疯狂的投入到搜罗各种物质的行动当中去……

    粮一石一万钱!米铺在官府强令之下,不得不开,但是每日连门板都不卸,就开一个小缝,售粮也不过二三是石就会关门……

    烧制的瓦盂一个就要五千钱!

    次等粗麻布一匹三万钱!

    大羊一只要二十五万钱!

    普通马匹一匹涨到了一百万钱!

    ……

    李儒现在要面对的对手,如今不是山东的那些联军,恰恰是自己的人。

    办法到并不是一点都没有,但是计算对手,李儒一点负担都没有,然而要对于自己人下手,李儒却有些做不下去。

    贾诩捏起一块牛肉,说道:“如此说来,这块肉现在价值几何了?”

    李儒没好气的扫了一眼,说道:“若按现在市价,你面前的那一盘大概要八千钱吧……”

    “八千钱?那再加上这些酒水,岂不可以说是万金之宴了?”贾诩啧啧有声。

    李儒不理会贾诩的吐槽,盯着桌案,心目当中还是有些犹豫。

    桌案之上是几枚铜币。

    新的。

    贾诩捏了一块牛肉,扔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这有啥想的……做呗……”

    李儒抬起头,转向了贾诩,叹息了一声说道:“然无异于饮鸠焉……”

    贾诩嘿嘿的一笑,将手指头放到嘴里舔了一舔,说道:“要么你让相国将郿坞的粮草调出来?”

    李儒摇了摇头,说道:“如今除非尽数郿坞内的粮草调出,否则就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况且当下局面,相国也需要保证军粮供给无虞。”

    “那不就结了……”贾诩毫不在乎的说道,“你现在一没有办法均输,二又不能开算缗,三也无法做平准,那你还犹豫什么?”

    均输、算缗和平准政策是汉朝大商人,著名的理财专家桑弘羊创造性的提出平稳物价,恢复经济秩序的三条方案,通过推行这三条政策,终于是将汉武帝败坏到了极点的财政烂摊子控制住了,并且保持到了王莽那个莽夫的上台之前……

    均输政策,就是地方上交中央的贡品,一律按当地市价折合成当地出产的实物,交纳国家后,由政府统一调运到缺乏这些产品的其他地区出售,中央政府可以利用地区之间的产品差价能获得高额利润。

    算缗政策就是后世的财产税。配合后来推出的告缗令,鼓励民间告发瞒报财产的人,经调查属实者,被告人戍边一年,所有财产一半充公,一半奖励给举报人。告缗令推出后,中产以上的家庭纷纷破产,而政府搜刮了无数的的民间财富。同时也提供了免费的大量军用兵员,一举两得。

    均输和算缗政策实行之后,朝廷手中掌握了大量物资,桑弘羊开始推行平准政策来控制通胀。平准是设在在长安的专门朝廷机构,它通过国家掌握的物资在市场上贵卖贱买,以稳定物价。

    而现在,李儒做不到这三条,没办法,条件不足。毕竟现在李儒能控制的就只有一个雍州和凉州,就算是政令下达也最多到这两个区域,而且凉州那一代多是羌人,穷的比他们的屁股还要光滑。

    贾诩说道:“把新钱给我看看……”

    李儒叹息了一声,站起身,将桌面上的几枚新钱拿了起来,走到贾诩面前,放到其桌案上,然后负手走到了堂前,仰首望天。

    贾诩捡起铜钱,掂量了一下,说道:“三铢?”然后也没有等李儒回答,径直自言自语说道:“干脆做成两铢的算了,反正这样一来……嘿嘿嘿……要做就不妨做多一些……”

    李儒刷的一下转过身来,盯着贾诩:“……你的意思是……一起拖下水?”

    “要不然呢?”贾诩将小号的铜钱往桌案上一扔,声音竟然有些沉闷,“啧啧……这材质……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难道你想一个人扛?”

    李儒皱眉想了想,看着贾诩,忽然展颜一笑,说道:“善!”

    贾诩也是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说道:“……这个事,你打算让谁来做?”

    李儒嘴角微微上翘,说道:“你看让袁太傅来做如何?”

    “正当如此!”贾诩哈哈大笑,连连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恐怕袁太傅不见得会轻易答应。”

    “行将就木,或为之,或速死,焉得可选?”

    贾诩点点头,说道:“嗯,这个我就不管啦……过两天我就回去了,师兄还有啥要吩咐的么?”

    李儒想了想,从桌案上拿起了那个木牌,递给了贾诩,说道:“你绕道去见个人……问问这种情况他有什么办法,顺便也帮看看……”

    “师兄你的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就是看看。”

    “……啊,对!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了……”贾诩将木牌放到袖子里,便起身要走。

    李儒扫了一眼桌案上还剩了好些的牛肉的盘子,有些奇怪的说道:“……咦,你今天胃口不好?要不要带走?”

    贾诩摇摇晃晃慢悠悠的一边走,一边摆了摆手,说道:“给你留的……你这身体啊……该吃吃,该喝喝,这天下……还没见过下棋把棋手给累死的……”

    李儒呆了呆,哂然一笑,捡起桌案上的筷子,夹起了一块牛肉……

第四九六章 道友请启程() 
一间明堂,一席细篾,一个桌案,一人独坐。

    袁隗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直至一个人的身影挡在了面前。

    “拜见袁太傅!”王允拱了拱手。

    袁隗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的说道:“王司徒今日得闲,见吾这将死之人?”

    王允也没就这一句搭话,而是笑笑,缓缓的走了过来,轻轻坐到了桌案旁边。

    跟着王允而来的侍者,正跪在二人之侧,然后将红泥炉,木炭、铜釜,水勺等等物品一一摆放齐整,便叩拜而退,将空间留给了袁隗和王允两个人。

    王允挽了袖子,亲自动手,加了些木炭,然后便将铜釜加在红泥炉上加热。

    袁隗低垂着双目,似乎完全不在乎身边的一切,也不看王允在干什么,就像一个浑然忘我的方外之人一般。

    王允也没有说话,只是照看着小红泥炉子,看着铜釜之内的水,从平静开始掀开了波澜,然后重重叠叠的气泡密集起来,一时之间明堂之内,便只剩下水声汩然渐起。

    水将沸未沸之时,王允便取了一个精雕漆盒,将已经研磨并用萝筛挑选好的茶末投入了水中,同时用长柄铜勺在釜内轻轻搅动,让茶末和水充分的接触并融合在了一起。

    水温持续升高,开始冒起了一些气泡,整个铜釜当中的颜色,随着茶叶的投入,也慢慢的开始有了一些的变化,王允取过一个雕花小罐,用银勺将其中的青盐勺出了些许,然后撒入了铜釜之中。

    此为首沸。

    过了片刻,铜釜之内开始出现一些沫饽,王允缓缓的转着手腕,贴着水面将沫饽勺出,置于一旁的熟盂之中。

    待沫饽差不多都勺出之后,王允又在铜釜之内加了一勺的凉水,然后用勺子继续缓缓的搅动着。

    此为二沸。

    虽然有一勺冷水的压制,但是水温实际上已经升的挺高了,茶香慢慢弥漫开来,水面之上如同波涛浪涌,王允从熟盂之中勺取了方才盛出之沫饽浇入了铜釜之中止沸,然后便用锦布垫手取下了铜釜。

    此为三沸。

    三沸之后,茶汤便煮好了。

    王允斟分着茶汤,说道:“葛天师之茶,清明雅正,若多加俗物是为不美,故仅少许万味之源足矣……袁太傅,请茶。”

    茶汤不多不少,正好分为两碗。王允一边说着,一边将置于木托之上的茶碗,沿着桌案缓缓的推到了袁隗的一侧。

    恰到好处的烤制茶叶之后的一缕焦香,混着茶叶本身的水煮之后散发出来的清香,融合在一起,萦绕在鼻端,让袁隗的鼻翼不由自主的煽动了两下:“王司徒果然好手段,迁移西都,仍有天师之茶……”

    王允笑了笑,然后拿起了装茶的小漆盒,打开向袁隗示意了一下,说道:“尽于此釜矣。”

    袁隗眉毛稍微抖了抖,然后便端起茶碗,缓缓的啜饮起来。

    茶汤饮毕,袁隗放下了茶碗,忽然轻轻的拍击着桌案,缓缓的哦吟起来:“黄泉饮兮,孤躯残坏,魂归止兮,天地亡殆,往事追兮,时不于待……”语调先是有些愤恨,后又显得迷茫,到最后透出了丝丝的哀伤,声音也逐渐微弱下来变得低不可闻。

    “袁公何至于此!”王允宽慰道。

    袁隗不语,良久方说道:“何时刑决?鸠酒,亦或白绫?”

    王允愣了一下,方笑道:“差矣!太傅差矣!此正有重任与汝,何轻言生死?”

    袁隗也愣了一下,转了几圈眼珠子,说道:“司徒莫要取笑,如此茅茨土阶,蜃灰垩壁,桀作瓦屋,焉有重任模样?”

    王允哈哈一笑,说道:“明堂五尺,食有柔毛,卧有衽席,何如偏颇?”

    袁隗顿了一下,捋了捋胡须,略带了一些期盼的说道:“山东……今如何?”

    “雒阳已焚,山东……”这个事情只是袁隗被软禁,消息不灵通而已,但是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迟早也是会知道,因此王允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亦散矣!”

    袁隗一抬头,然后腰身缓缓的塌软了一些,头颅也低垂下来了,“如此说来,公路,本初……”

    “公路于豫,本初于冀。”

    袁隗哈的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念叨了一句:“嘒彼小星,吾在西来其在东,哈,哈哈……寔命不犹啊……”

    “袁公何必菲薄……”

    王允还待权威一下,未料到袁隗却直接说道:“相国寻吾何事?”

    顿时卡得王允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无他,欲请太傅兼任大司农尔……”

    “大司农?”袁隗重复了一遍,突然瞪起三角眼,“子师,请实言之。”

    王允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相国欲重设水衡都尉一职。”

    “水衡都尉……”袁隗喃喃的重复念了一遍,脸沉了下来,说道,“王司徒,欲吾罪于万民耶?吾断断不受!”

    啥?

    你不愿意?

    若是你不愿意的话,这个职位就有可能会落在我的头上啊!那么得罪百姓的事情就得我来干了啊!

    所以,道友,还是请你上路吧……

    王允接受了这个命令而来,对于现在这个情况早有腹案,因此缓缓的说道:“昔文王陷囹圄而坐周易,仲尼行苦旅而著论语,灵均毁于谤而作离骚,可见世间事事,岂能件件如愿?未着黑泥,怎获白藕?亦或袁公欲于夏台,领三尺白绫耶?”

    都想着做自己愿意的事,都只愿意做爽的事情,天底下哪有这等的便宜?!

    “一念可生,一念即死。”王允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勇于任,方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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