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一下涌到厅门口。
钟峻风站在最前头,激动的攥紧拳头。
风小玖本来很紧张,即便顾九重路上不停安抚,下车的时候还是放慢了脚步,拉着他的胳膊,紧紧的跟着他。
顾九重柔声说:“不用害怕,一会儿见到的都是你的家人,他们是这些年来一直对你很好很好的人。”
正说着,钟峻风已经撞进了风小玖的怀里,一双小手臂紧紧缠在她的腰上。他的个子小,奔过来的速度又很快,两个人在专心说话,并没有注意他,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下一秒一只包子就滚到了怀里。
风小玖吓了一跳,低头看到是个胖呼呼的小男孩儿。长得十分精致,太粉嫩玉琢了,眉眼倒不像是真的。泪眼汪汪的看着她,一刹那心坎里冒出的怜惜,心里软软的,忽然鼻骨发酸,蹲下身唤他:“小弟弟,你怎么了?”
钟峻风忽然一脸嫌弃的看着她,接着又看向顾九重。
委屈的一瘪嘴:“你没说我是谁么?为什么她叫我弟弟?”
(099)我们怎么在一起的
顾九重只得安抚他:“她才知道我是谁,还没有说到你,本来是打算等她见到你再说的。”
钟峻风一脸的不高兴:“我以为你会第一时间跟她提到我的。”他觉得自己被忽略了。
顾九重拍拍他的小脑袋:“现在说也来得及。”
风小玖已经过来拉上他的手:“老公,他是谁啊?”
钟峻风一听更加的不高兴了。“哼”了声转身扎进顾老夫人的怀里。以前风小玖跟顾九重分明没有这么亲近的,也不会张口叫他老公,在风小玖心里他才是排第一位的那个人,可是现在好了,到底被顾九重抢占先机了。“太奶奶,我就知道他一直不让我和妈妈见面,是有目地的。”
顾九重有些啼笑皆非:“离间你们母子的关系对我有什么好处?”
风小玖听出端倪,惊怔的指着钟峻风:“我跟他是母子?”
大家齐齐的望过来。
顾九重点点头:“小风是我们的儿子,很快就要过六岁生日了。”
风小玖面色复杂的看看顾九重,又看看钟峻风,最后亦是一脸嫌弃的注视着顾九重,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怎么会有一个孩子呢?”
她才多大啊。
钟峻风一听只比她还要委屈,泪眼汪汪:“太奶奶,他们都不要我了。”
顾老夫人拍着他的肩膀安抚:“怎么会,给妈妈一点儿时间,她只是暂时忘记了。”
接着叫他们去里面说话。
顾九重一一给她介绍,风小玖渐渐理清一些,原来这些年来她和顾九重一起台前幕后的经营寻芳踪,肖方是寻芳踪的经理。而钟配配不仅是她的得力手下,还是她最好的朋友。
钟配配低着头掉眼泪,连忙抬手擦去。
肖方知道她心里什么滋味,风小玖出事的这段日子钟配配的心也是紧紧揪着,环上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难过。
钟配配强忍着情绪,抬起头来对着风小玖微笑:“忘记了也不要紧,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只要我记得你就好了。”
风小玖的记忆里虽然没有这些人的一点儿影子,真的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可是,顾九重说这些人都是这些年来同她最最亲近的朋友和家人。由其这些朋友,都是在她最苦难的时候给过她帮助的人。所以真的不要紧,即便忘记了,她还会重新同他们走近。
顾老夫人一脸激动,不停的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配配说的没错,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总会好起来的。”
接着吩咐厨房做丰盛的午餐,告诉肖方和钟配配全部留下来吃饭。
只是钟峻风窝在顾老夫人的怀里不吭声。他的情绪看上去有些失落,所以在刻意的闹脾气。
风小玖是不可思议自己竟然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如果说她嫁人了,融会贯通一下,觉得没什么不可能。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呢?
时不时的偷瞄钟峻风一眼,揪着顾九重的衣袖,低低的说:“他真的是我生出来的么?”
顾九重似笑非笑:“要不然呢?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么?”
风小玖只是想不通:“可是,他已经这么大了……”
顾九重微微的眯起眸子:“你也不小了。”
过去把钟峻风抱过来,知道他这段时间想妈妈了,说起来也很不容易。耐心的哄他:“妈妈把你忘记了,就这么委屈吗?她是忘了所有人,又不是你自己,你以后多粘她一点儿,很快就会跟以前一样了。”
钟峻风伤心的伏在他的肩膀上:“可是,她已经不爱我了。”
“谁说她不爱你了?没有人会不爱你。”扯过他的小手,告诉风小玖:“你拉一拉他的手,真的是我们的儿子。这些年是你把他带大的,没人比他跟你更亲近。”
风小玖迟疑的伸出手来,再慢慢的拉上钟峻风的手,小孩子的手软棉棉的,又软又小,仿佛触碰到了她的心口,也是又酥又软。就想,这个孩子竟然是她生出来的……她已经是当妈妈的人了。
这一刻虽然这样想,但大多时候还是转不过劲来。连自己都会任性淘气,有的时候刻意缠着顾九重无理取闹。
回头看到钟峻风,就会抱着脑袋“啊呜”一声,冲顾九重嚷着:“我怎么老想叫他弟弟呢。”
一次给钟峻风拿吃的时候也是这样说,钟峻风吵着饿了,顾九重让她下楼帮他找点儿吃的。风小玖站起身就说:“跟姐姐来。”
气到钟峻风了,就跑到钟配配家里住几天。
有些泄气的说:“反正她也不认识我了,只缠着爸爸,我以后再也不跟着她了。配配妈妈,我还是跟你一起过吧。”
还是钟配配跟他说:“你就这样放弃了可不行,你知道小玖妈妈现在为什么这么粘着你爸爸吗?还不是因为你爸爸他持之以恒,到底让你妈妈离不开他了。你也要有这种精神,否则她真的只是你爸爸一个人的了。”
钟峻风的斗志被激发,当晚就提着小包袱从钟配配那里回来了。
顾九重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给风小玖剪指甲,风小玖枕在他的腿上,乖巧的伸着十根手指头。
钟峻风分明听到她在跟顾九重撒娇,吵着让顾九重带她去逛街,说她昨天看上了一个包包。
顾九重当然有求必应。
钟峻风心酸的想,他实在是太惯着她了,她都已经是大人了,干嘛还像小孩子一样宠着她。
那天风小玖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困了,结果回房间睡觉的时候她不想走,伸出手来叫他抱着,他就真的把她抱上去了。看来风小玖偿到了甜头,动不动就要他抱着。顾九重竟然一点儿脾气都没有,明明看到他也很困,也只是回头叫叫他,让他快点儿跟上来。
钟峻风渐渐也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吃谁的醋了。
钟配配轻轻的推了他一下。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不叫爸爸妈妈?”
顾九重这才听到声音抬起头。
“小风回来了,本来爸爸打算今天过去接你的。”
钟峻风皱着小眉毛,鬼才信他。他们这个和乐融融的样子,显然快将他给忘记了。
风小玖已经从沙发上跳起来,兴冲冲的对钟配配说:“配配,你快过来坐。你看我上午买的这些东西……”她献宝一样通通拿出来给钟配配看,跟她认识她的时候风格也不一样。买的东西有一些孩子气,是钟配配上学时才会买的东西。
但还是说:“很漂亮啊。”其实很适合风小玖,她本来就显小,失去那段冗乏的记忆之后,整个人变得很简单,越发显得孩子气。
两个人已经很熟悉了。从风小玖打算接受现实开始,就从陆家搬回顾家住,顾老夫人想着跟他们住会不方便,而且顾锦苏工作很忙,不能没人照顾,便跟顾锦苏一起住在老宅那边。而顾九重带着风小玖和钟峻风搬到自己的别墅来了。
钟配配起初担心她的日子过得不痛快,就每天过来陪她聊天,有的时候两人会上街购物。发现失忆后的风小玖很容易开心,即便有痛苦的事情,哭过一场就没事了,那种淋漓的痛快,到底是年轻的时候才会有的。
最主要的是钟配配发现现在的风小玖其实很爱顾九重,她倚赖他,还会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如今的风小玖看到的都是顾九重的好,不像以前,历经的事情多了,所以顾虑重重,看他的时候目光复杂。除了爱,还有一些别的。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简单,她是真的幸福了。
钟配配忍不住替她高兴,拿起一双鞋子问她:“这是顾少给你买的吧?我去看过了,现量版的,好贵,他可真舍得为你花钱。”
风小玖笑了一声。
“你要是喜欢,肖方一定也舍得。”接着拿胳膊肘儿撞了她一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钟配配摇了摇头:“还没有想好,他又没向我求婚。”
风小玖吃了一惊:“原来肖方还没向你求婚呢,他这个人怎么这么木呢。”
钟配配在顾家吃了晚饭才回去。
钟峻风一早早就嚷着困,顾九重先带他上楼睡觉了。下来的时候钟配配已经离开了,风小玖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顾九重贴着她坐过去,一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客厅里没有人,他手脚便不老实,下巴抵进她的肩窝里:“老婆,我们也去睡吧。”
他吹出的气息拂在她的耳畔,痒痒的。风小玖推开他:“顾九重,你别闹。”然后她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他:“你跟我说说,当初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顾九重微微的眯起眸子:“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我听配配说起她和肖方的事,忽然好奇我们了,虽然我是你的老婆,可是连怎么认识的你我都不记得了。”
顾九重懒洋洋的靠到沙发上,似笑非笑:“我印象中第一次见你,是在酒吧,你喝多了,拉着我的衬衣领口要以身相许,我可能也醉了,那天晚上我们就在一起了。”
风小玖细细的审视着他,最后嘴巴一撇:“你不会骗我吧?我怎么会。”
顾九重笑着抱起她:“你怎么就不会,当时你像八爪鱼一样粘着我,扯都扯不下。”他俯上来,轻轻的咬她的耳廓,低低说:“不过那天晚上你美极了,我是真的被你蛊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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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们,咱们真的要结文了,所以更的越来越少,要放到一起更了,摸摸头
缘来是你(一)
纪宁夏又梦到付寻阳了。
一觉醒来,咬牙切齿。这次付寻阳比任何一次都要过份,直接一伸手将她推给了别人。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因为她当时穿着婚纱,付寻阳一定对她彻底放手了,或者说他从来没想过要她。
不过就是一个梦,常听人说梦是反的,可是纪宁夏却较真的气了一天。
其实她很久没有梦到付寻阳了,到底多久,半年或者一年?也许更长一些。
除了付寻阳当了律师,铁齿钢牙,是否结婚生子?她一无所知。
这样一想,其实她失去他已经很久了。
公司临时安排出差,跟随大老板去Z城商业谈判。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给张仪打电话。
张仪一听说去Z城,马上阴阳怪气:“旧地重游,或许会碰到旧人,陈年老醋要出土了。”
纪宁夏告诉她:“你别瞎扯,Z城人口泛滥,想碰到一个人并不比大海里捞一根针容易。收起你的想入非非,替我照顾好汉字,否则为你是问。”
汉字是她养的一条贵宾犬。
老板的司机亲自到楼下接她,一部黑色商务车,低调的奢华,跟顾锦苏的气质倒是颇像。
司机将后座的车门打开,顾锦苏就坐在里面。正在听电话,只冲她点头示意。
纪宁夏回以一笑坐进去。
车子驶出,转首窗外,人流如织。
顾锦苏很少说话,大都在听,偶尔一句也是辛辣干脆,一语道破。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毒舌男,说笑话是冷的,下颌绷紧,表情严肃。
“你之前是法官,为什么辞职来威业做法律顾问?”
纪宁夏姿态端正:“想尝试一下新的挑战,不那么循规蹈矩的生活。”
顾锦苏十指交握,显得十分放松,挑眉:“三十岁才想起来挑战?”
“离齐天大剩还有好几年,有什么不可以?”
“真是在挑战。”他状似微笑,是冷的:“勇气可佳。”
绝对是讽刺。
那是初见。
他是面试官,问答没几句,纪宁夏就有种被挑落下马的感觉,那时她觉得进成顺没戏了。
准备参加其他面试的时候,却意外接到威业人事部的电话,通知她来上班。
倒让她束手无策,分明不满意,凭什么录用她?
初秋的阳光闪烁金子般耀眼光彩,是纪宁夏最喜欢的。温暖并不灼热,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倾国倾城。
她曾用华丽的字句向人描绘这时的阳光,更像在炫耀自己。对方发来短信点赞,说她文采非凡。那时候她想做什么?当法官,嫁给付寻阳,惬意的时候写写画画。如此一来,生活可谓圆满。
现实却是,付寻阳离开了,法官也再没脸做下去。三十岁,到了别人眼中做什么都勇气可佳的年纪。不肖别人来讽刺,她便常常自嘲。难听的话由自己来说,总好过从别人口中吐出来。
谈判是明天早上,当晚入住酒店自由活动。
纪宁夏对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街都熟悉,她在这里念了四年大学,三年研究生。曾像幽灵一样在整个城市里打转。
沿着这条街走,前面的转角有一家婚纱店,橱窗里陈列的婚纱落雪一样。当年和付寻阳压马路的时候无数次路过那里,无数次的问他:“你要不要娶我。”
“要。”
“什么时候?”
“毕业就娶。”
她信以为真,所以美滋滋。
果然年纪大了,记忆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好用。婚纱店不见了,成了一家咖啡馆。它是许多年前就呆在这里,还是婚纱店倒闭了它才搬来?
这样一想,发现好多年没来这座城市了。
她竟是有意避及。
“宁夏?”
不确定的口吻,熟悉的声音。
听罢微微一震,迟迟转身,那人已近在眼前。温润和绚的眉目,雪白衬衣衬得一张脸清峻无边。气息是凉薄的,手指也常年发冷。
竟然是熟悉的样子,可是咫尺天涯。
付寻阳身上的那种成熟稳重是她所不熟悉的,到底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好久不见,过得好么?”
不好,很不好,到此刻心还是忍不住痛了一下。
可是纪宁夏学会了口是心非的本事,嘴角扬起来:“很好,你呢?”
“还是老样子。”
咖啡馆里放着一首老歌,缓慢低沉,挨着插头的座位上几个人开着电脑敲击键盘赶工作。过眼都是繁忙,唯他们这一桌最安静。
还是付寻阳最先打破宁静。放下杯子,十指轻扣,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听说你不在法院工作了。”
纪宁夏关注他的手指,忽然尖锐起来。
“饭碗丢了,怎么还有脸做下去。”
她本来是那个案子的主审法官,两年前就在负责,证据确凿,被告被判无期。只是从未见过那样憎恶的目光,做了坏事不知悔改,法庭上大骂她的荒唐。而她亦是镇定自如惯了的,宣判书照念不误。
后来尴尬的事陆续发生,法院门口被人挡住去路破口大骂,逛商场的时候头发被抓得乱糟糟,后续车子被刮花……她当然不是好欺负的,一切交给律师处理。
真是说不出的懊恼,就算被告家属再怎么声称被告是被冤枉的,她也不相信了,甚至懒得去想。
检察院对此都没有说出别的,看似不了了知。
两年后被告重新聘请辩护律师,声称找到新的证据申请再审,很快有了新的定论。被告坐了两年的冤狱后当庭释放,国家赔偿再所难免。
这样一看,漏洞不是一点儿没有,领导指着她的脑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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