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哪里跑- 第56部分

细眉杏核眼一挑，狄仁杰歪着头看向白灰灰：“我说，你这姑娘盯着我好半天，看够了么？我可是不卖艺不卖身的，连女皇大人都不能让我屈服！”他似乎天生就喜欢那种高人一等的架势，这话虽然无礼，却并没有不耐烦的情绪，因此让人讨厌不起来。

“女皇大人？想要……”敏锐捕捉到了他最后一句话的深意，贼贼一笑，白灰灰八卦道，“大人，是我想的那样？”

所以是女皇陛下她空虚寂寞冷，然后想要把狄仁杰收入囊下，却遭到反抗。然后女皇一怒之下，就把他关起来好好冷静冷静，思考思考？那句“屈服”还真是包涵了不少信息啊。

毫无形象翻了个白眼，狄仁杰摇头叹息，颇恨铁不成钢。细长的手指虚空一点，他大义凛然道：“我说你们这群侦探怎么都是这个毛病？到一个地方先看布置，观察一个人先看细节，从我的话里面拼命找漏洞。这都成了习惯了？……”

白灰灰眼皮抖了抖，静静聆听狄仁杰的下文。要是换做以前，谁告诉她说有朝一日能与狄公对话，她一定认为对方脑袋有个洞。

“对于你这种观察入微的坏习惯，我只想说……请继续保持！”

“……”白灰灰扶住公孙策的胳膊，这才没让自己跌倒。夸她就夸呗，还拐上八道弯，害她以为自己要被狠狠批评了呢！

一甩手，华丽丽的衣袖随着狄仁杰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好看的弧度，只听他抬头道：“公孙策，带我也去玩玩吧。老子不想在唐朝混了，女王更年期，动不动就想要砍头杀人……”

“你说出那种话，换谁都会想砍了你的。”似乎是才从刚才的大笑中缓过神来，包拯没义气地出卖他。

“郁闷，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狄仁杰一拳头捶在包拯胸前，然后拍拍手，优雅转身。仿佛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似的。

不要随意惹怒一个坐牢半个多月的男人，哪怕他是最好说话的包拯！本来就开始有狂躁倾向的包拯，被他气到险些跳了起来，怒道：“现在坐牢呢，你跟我谈什么兄弟？”包拯平移两步，拽住公孙策的衣袖，“公孙策才是我的好兄弟，因为他能救我出去，而不是像你，只会拉着我坐牢！”他这才是误交损友。

机灵地在包拯触碰到自己之前，公孙策往白灰灰那边躲了两步。他突然扯出一个阴森恐怖的冷笑：“说说吧，到底是为什么被关起来的？”

其实这个问题，白灰灰一直想问。但她是什么级别的呢？要从两个聪明神探嘴里套出话，恐怕没那么容易。但公孙策不同，他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废话，他让人“说说吧”，那人就得乖乖说说了。

被人逼迫什么的最讨厌了。在强大气场之下无奈认输，狄仁杰不安分地一阵傻笑，低着头不好意思道：“我就是跟女皇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我说‘皇上，您这是喜脉啊’……就这样了！”越说声音越底，到最后，几乎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动。

白灰灰张大了嘴巴，忍笑忍到内伤。她捏捏公孙策的手，这才发现，他也是奇异地抽搐着嘴角，似乎在笑话狄仁杰的莽撞。

“你个白痴，非要显摆你新学会的隔空诊脉。傻呀，当着那么多人，生怕大臣们还不知道女皇宫里有多少个面首是不是？”包拯如果有胡子，恐怕都要被他吹起来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够不擅长人情世故了，没想到一心闷头研究学识的狄仁杰更甚。他无知这没什么啊，关键是牵扯自己吃了好久的牢饭，越想越憋屈。

眼见着两个人因为这点小事又要吵起来了，公孙策遗憾着叹叹气：“早知道就让展昭来处理。”他一向对其他人破解无能的困难案子极有兴趣，却没想到原来只是这样的小事。

“废话不多说，公孙策，赶紧的，咱们走吧。”包拯摆摆手，这里虽然好吃好喝供着，可是失去自由什么的实在太糟糕了，他迫不及待要逃出去。本来他也是有本事带人穿走的，奈何这穿越局也有明文规定的：只能带自由人！

像他们这种“犯人”，不行的……要不然，他们想去救谁都行，救出来个甲级战犯破坏地球，不是乱了套么！

“你确定吗？”狡黠地眨眨眼，白灰灰食指点在嘴唇上，卖萌着。

狄仁杰才睁眼没一会儿，似乎又要困了。他不住转头，活动颈部：“当然确定。牢里当差的人坏透了，我坚决不告诉那个对我最凶的三号魂淡衙役，他老婆早就出轨了……看什么看，姑娘，你不知道一个真理吗：侦探也小气！”

“现在知道了……”扯扯嘴角，白灰灰转向包拯，同样确认再问了一遍。

她可是好心，包拯和狄仁杰可能还不知道，他们两个就要被卖了呢……当然，也不是卖身的那种卖。

公孙策这人一向是变幻莫测难以捉摸的，但跟在他身边良久，又亲密到那种赤/裸相见的地步，如果再不增长一点见识，白灰灰可就真的太失败了。此次任务很多不对劲：第一，公孙策的工作室特别忙，忙到没空陪娘家人吃饭，却突然一个小时之后跑来救人。现在还有空听大家废话闲聊？这不是他风格。第二，她分明瞥见公孙策往衣衫里层塞了银票，如果没看错，那可不是唐朝的……而是，明朝的。

所以，他们下一站应该是明朝，去办什么事。而非带这两只暴躁的神探回现代休养生息！出卖公孙策这种事情，她当然不能！她可不能挖自家老公的墙角不是么？

“当然确定。”若是平时，包拯他极善于察言观色，一定能发觉某些猫腻。但他现在最无法忍受的是好几天不洗澡的纠结……一个大意，他没看到白灰灰的暗示眼神。

“那就走吧……”说真的，白灰灰还算蛮幸灾乐祸的。反正不管在哪，她有公孙策保护，但他们嘛，可就不好说啦！

就算是公孙策，也不可以从牢房把犯人放出去。但他们有办法……高科技机器无声切断铁栏杆，几个人踏出牢房的一霎那，一刻也不耽误，手拉手穿越走了！

白灰灰耳边只剩下狄仁杰得意的笑，好不得瑟！“嘿嘿，女皇发现我逃走，肯定鼻子气歪。”

黑暗数秒，再次睁开眼时，白灰灰依然发现他们身处一处略显偏僻的街道拐角小路之上。看着路过行人十足古风的装扮，狄仁杰猛然回头，不怀好意道：“公孙策，我就知道这事有猫腻，是要利用我们的大脑破案没错吧？”

后知后觉、马后炮什么的，最讨厌了！但偏偏狄仁杰就有这种，让人看不出来他是刚刚醒悟的本事。用现代化来讲，这就是：巨能装。

“嗯。”带着白灰灰走入拐角处的服装成品店，他再次发挥熟练的置办能力，掏银子买当下流行的衣衫！店家去后面拿料子，他小声嘱咐狄仁杰：“这次任务有点复杂。接到消息说，这个空间有杀手组织要神秘刺杀华太师，动摇朝廷根本。你知道，每一次大的时空小地震，都极有可能带动主时空异常。”所以，他才不得不来到这里。

“还用问么？杀华太师，必然是死对头，宁王！”狄仁杰小声嘀咕着，对于其他时空的事，他也从话本里看来不少。

“那，这里是《唐伯虎点秋香》的世界？”白灰灰恍然大悟，好有名啊！

“是。”

门外街道上走过三个靓丽丝绸长袍的书生，一面走一面郁闷大呼：“奇怪，征明兄，你看到伯虎了吗？他刚刚还在这里。”

另一个也纳闷道：“没有啊。唐伯虎去哪了？”

狄仁杰突然夸张地捂住嘴巴，看着服装店内仅有的三个人：公孙策、白灰灰，和他。

“糟啦，包拯呢？”

☆、代入式穿越

灰姑娘乱入记事：靠，又成了奸妃！

×××

他们四个人明明是一起从唐朝穿到了唐伯虎，都是唐字辈时空……可是包拯就凭空消失了？狄仁杰急得满地乱走，懊恼着自己的大意。

“你们刚刚不是吵架呢么？”去后面换好了颇具明朝时代特色的长衫袄裙，白灰灰撩开帘子走出来的时候，见狄仁杰还在纠结，忍不住打趣他。

狄仁杰垮了肩膀：“你不懂！”唉，虽然那个家伙跟他常常一言不合就吵起来，可是这种为你赴生死的兄弟可实在得来不易，他再糊涂，也还是懂得珍惜的。

“别担心，包拯没事。”

“为什么？”狄仁杰不敢相信，因为他觉得白灰灰就是个单纯的小姑娘，怎么会比他知道得多？

指指公孙策，白灰灰自信道：“因为他不着急呀。”

人呢，贵有自知之明。白灰灰觉得，自己顶多算个伪学霸，在真正大神面前，就是菜鸟一只。但她很机灵哦，比如她会信任公孙策，也会观察公孙策。时空穿越不是小事，如果丢在了隧道里面，那就跟宇航员飘去外太空是一个意思……死定了。

但公孙策毫不在意，也就说明包拯没事，而且，公孙策极有可能知道包拯去了哪里。

难得老婆这么贴心在意他的任何表情微变，公孙策笑着捏捏白灰灰的小鼻子，颇为满意。面向狄仁杰的时候，他突然神秘一笑：“这次是代入式穿越，所以，大家不妨猜一猜，自己是什么身份吧？”

代入式穿越？这是个新名词，白灰灰纳闷道：“是跟上次穿游戏一样吗？直接就成了皇帝皇后什么的？”就是说，他们在这个时空都有了自己的身份，可能是主角，可能是反派或炮灰。这真是挑战又新奇的玩法。

狄仁杰蹙眉，还待说什么，突然被外面闯进来的三个靓丽女孩团团围住。仔细看的话，颇有一种老母鸡护食的态势：她们护着狄仁杰，提防着公孙策和白灰灰。

“……”这是哪跟哪啊？

“太师，你又调皮了，甩掉护院自己跑来玩！”翠绿色衣衫的小姑娘犀利地质问狄仁杰，白灰灰看到她的腰间绣着个大大的“春”字。而其他两个女孩，各自是“夏”和“冬”。——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太师？”饶是狄仁杰一贯淡定优雅，此刻也形象全无了，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指着自己，“我是，华太师？”

“废话！”冬香不屑扭头，似乎是对她家太师的呆傻样子惨不忍睹，鄙视万分。

“我……”狄仁杰很想骂脏话，但在场这么多女孩子，他还是忍了下来。可是！为什么，他成了即将被人追杀致死的华太师啊，靠之！他只想缉拿凶手，可没兴趣当那个被屠宰被尸检的死人好不好。

拉着失去语言能力的狄仁杰后退好几步，那个春香才大胆子再次数落他：“太师，宁王和他家王妃都是一肚子坏水，您怎么跟他们在一起？”话语间满是嫌弃。

白灰灰无辜接受了三位美女的一致白眼对待，但她无暇顾及。她低声在公孙策耳边问：“老公，我怎么又成了奸妃啊？”而且，看这丫鬟们敢于挑衅的态度，这貌似还是个讲究“劳动人民都平等”的怪异时空。

奸妃啊！虽然这次不够皇妃的格，就是个王妃。而公孙策，成了大名鼎鼎的反派，十足被黑得彻底的宁王殿下。

不过，让公孙策这种人当反派？真的不用担心正义的主角们会全军覆没吗？

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反正加紧破案呗，赶紧完成任务才是正事。他可不想在这种异时空里死翘翘，那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想了很多很多，狄仁杰，哦不，华太师，终于接受了自己的新鲜身份。

本来他就是贵族范儿十足的，如果不是刚才那一番慌乱，他绝对比太师还像太师！清清喉咙，他拿着架子，慢条斯理道：“唔，本太师意在感化宁王夫妻。望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哦不，是放下篡位的心思，洗洗睡吧……”

差点一句“谢太师点化”就要脱口而出，白灰灰尴尬着闭了嘴。她没忘奸妃的气场，必须假装高贵冷艳。即使笑，也得是专属的奸笑，让丫鬟们闻风丧胆的那一种。

新上任的华太师还想拉着宁王夫妻讨论些佛经，从大肚弥勒佛到大慈大悲千手千眼观音，简称千手观音。他想从彼岸聊到救赎……但他还是被发飙的丫鬟们拉走了。临走还不忘热情地招待：“欢迎宁王夫妻来我家玩！”

然后，白灰灰听到他被丫鬟们PIA脸的清脆响声，继而是被指着鼻子骂一般的泼妇训斥。诸如：太师活腻味了，羊入虎口去了之类的。

被贴上“坏人”标签的白灰灰认命，看着自己那一身朴素的淡色丝绸：“老公，升级奸妃了，是不是得换身华丽点儿的？”

被她憋屈的表情逗得发笑，公孙策揉揉她有些乱掉的刘海，使劲儿在她脸颊上亲上一口，无奈道：“你这个活宝！”

他们来此的任务就是保护太师，寻找刺客，最好能挖出到底是什么人想置他死地。可是现在，他们自己都成了最大的反派，这起码说明，杀太师的不会是宁王，或是受宁王指派的什么人。那么，会是谁？

纵使宁王府再土豪，公孙策也没办法住在这里的。王府离太师府邸很远，真的出了什么事，就来不及了！差使一个路人甲小厮跑去太师府递帖子，然后，宁王带着他的王妃，华丽丽入住去了太师府，惊起无数流言蜚语。

想象一下，高级警督和黑帮老大来往紧密，同住一个屋檐下能带来什么震撼效果呢？差不多是这样了。但白灰灰也无暇理会百姓们的质疑，她现在困极了，临近天黑，还是早早睡觉最踏实。

月色朦胧，简单洗漱，白灰灰正要歇息，就听到外面过道回廊传来纷杂的吵闹声，仔细听，是丫鬟和家丁在说：“不好啦，华安和太师又吵起来了！”然后还有猜测，他们的吵闹缘由是因为秋香姐。

能让狄仁杰那种外人面前带着好几层假面的人变身毫无素养的吵架高手，那么，华安……是包拯？

公孙策本来正在研究古籍，他放好东西，给白灰灰披上一件外套，好笑道：“走吧，咱们也看看去。”

包拯身上天生有主角吸力，到了这个时空，一跃成为唐伯虎化装成的家丁，华安。

“这次吵架是因为什么，秋香？”白灰灰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女主角很感兴趣啊，真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国色天香呢！

遗憾地耸耸肩，包拯关好正厅的门，把好奇的家丁们隔离在外，看着屋里只剩下自己人，才毫无形象地倚坐在软塌上。“我好累，下午被逼迫着做了许多活儿……秋香？没那么好看，美则美矣，缺乏灵气。”似乎在可惜着什么，包拯回味一番，再次摇头，“真的，好像没有灵魂的美人儿。”

“没有灵魂的，那是死尸！”狄仁杰和包拯的相处模式奇怪得不行，只要是一个人说的话，另一个人必定反驳。狄仁杰摸着下巴，还咂咂嘴：“其实我喜欢秋香那样的，所谓佳人，美人之贻。”

看来他们都见过传说中的秋香了！白灰灰身为女子，但也对传闻中的美女好奇，心想着明天一定要好好见识一番。不过今天嘛……

“酒菜这么慢，我好饿了！”包拯自然不能委屈了自己，他刚才已经借着太师的名义要了一大桌子夜宵。美其名曰招待宁王夫妻。

“那你们聊着，我回房了。”努力挤出个温柔大方的笑容，白灰灰面色略僵硬着执意早退。案子还毫无头绪，她不如趁机睡大觉去，好困好困！

随着美味佳肴上桌，狄仁杰也摩拳擦掌开动。给公孙策和包拯倒了酒，他开始觉得，在这种异时空里兄弟相聚，是不错的机会。

“公孙策，你娘子是我见过最识趣的女孩子了！”虽然狄仁杰饱受现代文学熏陶，也是有大智慧的。但他的生长环境毕竟是古代，因此对“男人说话女人退散”这种观点有些坚持。

无所谓一笑，公孙策执杯轻饮。大概只有他知道，白灰灰那迷离的眼神，约莫只是想去睡觉，却又不好意思说，才找了个冠冕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