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泪- 第21部分

头……疼……无力地瘫在床上，撇撇嘴巴，继续打滚……

自我折磨了一会儿，夏雪“蹭”地爬起来，抱过床头的电脑，开机，然后点开游戏，登陆。

自己出现在公寓门口，思无邪没在。夏雪轻轻叹了口气，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无意地一瞥家族频道，然后石化了。

夏雪飞快地点开寂凉的私聊：“副组长啊，他们疯了！”

“没事儿，不用理他们。”寂凉闲闲道，转而又是兴致勃勃的，“话说嫂子啊，老大是怎么把你拐到手的——咋都说都不说一声就结了？”

夏雪抹抹汗。

寂凉难得八卦一回：“嫂子啊，别害羞啊，八百年前咱就知道你和老大是一对儿了，他都亲口说了喜欢你了还错的了？”

夏雪无力地望天：“……”

寂凉眨眨眼：“算了，你们小两口的事儿，随你们去吧，老大要下决心去做什么，谁拦得了呢，既然嫂子你都没意见，咱绝对不出声……”

回头在家族频道上一声吼，世界立马清静了……“小兔崽子们，昨天还没被老大教训惨？！别惹嫂子烦，不然回头有你们好受的！”

夏雪摸摸鼻子，进了所谓的“爱的小屋”，先打扫，然后点开物品清单看看，在这游戏中结婚后，就是男的房屋共享，女的仍是私有。所以夏雪就看到那空荡荡一扇屏风，再加……一张双人床……

房屋等级是高的，可就是没家具啊……叹了口气，夏雪从随身商店又买了几副手套，跑去了宝石采集区，重操旧业。

——·——·——

庄问生好不容易解决掉积压的公务，回头一看钟头，已经是半夜。拧拧眉关，拿起手机来，顿了顿，又放下。椅子一移，转向一侧的电脑，点开了游戏。

这个时刻，人确是少了。好友那一栏的夫妻档果然是空空的，没人。点点额头，回桃源。一进自己的屋子，看到空空的地面上多躺了两把摇椅，于是又顿了顿，唇边扯起一抹笑。

把号挂在宝石采集区。他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转弯，轻轻推开宝贝女儿房间的门。透过走廊上的微光，可以看到她抱着大大的熊宝宝睡的可爱模样，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就连梦里还带着笑。

他欠她的实在是多，也让她吃了很多苦。他性子烈自己是知道的，当初闹得什么都可以丢掉的份上，结果还是让自己的心多了那么一点点柔软的部位。

在门框上靠了一会儿，突然想起那抹纤细的苍白的影，眼中泛出些纠结的神色来。果然……还是……

　

赵国纪年大事

圣诞节折腾出来的一点假期被挥霍掉之后，夏雪又沉入了学业里不能自拔。可可小朋友被自家爸爸勒令不能去打扰她，于是整天无所事事，跟着她的颜叔叔厮混。庄问生本人则是忙的焦头烂额，快到年底的这段时间，什么工作都要他亲手处理，还不能假手他人……

同样忙的焦头烂额的还有一个夏文岚，不过念叨着自家妹妹，百忙之中他还是三天两头打电话过来，通了也不说别的，随口聊几句，话中内容也就这两兄妹知道了。

冷炎和历诚英的礼物还是寄到的，夏雪是庆幸，标准的先斩后奏，否则要让这两人知道了，这个世界都要灭亡了……

和庄问生之间的关系没有丝毫进展。不过她不急，慢工出细活……再等上个几年也不打紧……况且现在她的心境有问题，与几年前那正是相反的个性，战战兢兢地什么都说不出口来，所幸就原地等着……

夏雪倒是见过颜络和他的女朋友林小羽的。就外表看来，那两人还真是配，林小羽的性子极为潇洒，道不是说大大咧咧，只是那种爽朗的性格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庄问生自是放心让她带可可的，可就是颜络此人，让他头疼。小孩子是有样学样，天知道颜络这人又会给她看些什么。

不过那两人夏雪也见着次数很少。偶尔落单一个身边还跟着个庄问生，凑在一起时柔情蜜意没人插得上嘴。夏雪的性格颇为宁静，不和她说绝对不会主动开口的那种，更多的时候就在一旁听听看看，也和别人无所交集。

——·——·——

游戏里现在摊上个国王夫人的名头，换个词那叫皇后，夏雪郁闷也没办法。头顶上的称号明明白白几个蓝字“思无邪的老婆”，想藏都藏不起来。路过一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谁……现在这个服务器闹腾的就是，赵国国王的前尘旧事和如今的移情别恋，那个可歌可泣，那个催人泪下……尽是八卦！

自己家族的唤一声大嫂就罢了，帮会里的还很明智地没叫帮主夫人，尽是叫皇后。思无邪挑挑眉没说啥，就这么定下了……

夏雪原本想一直窝在桃源的，可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儿让她不得不跟着红名家族一起上战场。

——·——·——

征途开始大规模合服。这之前也有过几次合服，但是说到赵国，仍是原策马江湖的玩家占上风。几个服务器合流之后也没有多大的损失。些许动荡那是必定的，思无邪有能耐，往往能化被动为主动，将底下的势力整合地彻底。就算他有时忙到不能上游戏，也有寂凉等一大圈红名家族元老护着，至少也能保持稳定。

然而合服时会产生的矛盾总是不容忽视的。最近的那次合服事件就是矛盾被激化到最顶端的表现。

——合服开始后本国人数暴增，服务器卡是正常现象。当时思无邪站出来发布通告过后，便有事下线了。御史大夫寂凉开始维持本国秩序，一切正常。然而就在当晚弄出个什么国王弹劾，竟然有66％以上的人通过，很好，思无邪的国王之位被罢免。

消息一出来，举国震惊。群龙无首，没人领导，尽成一团散沙。合服前后两个国家的人开始对骂，闹得沸沸扬扬。一个称一个垃圾，一个称一个败类，第二天楚国和汉国就趁乱攻击，傲世的人再厉害也寡不敌众，况且如今的赵国只靠一个帮会如何守得住，赵国顿时跌下强国宝座。人总是往热闹处凑的，颠倒是非、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种事儿也不是没可能。被骂成叛徒的一些高手气不过，当下举家移民到外国！

傲世的人也是气不过，好好的国家被搞成这样，思无邪除了冷笑之外也没有多少额外的表情。

后来赵国人民念着思无邪的好，投票决定国王人选，再想把他推上宝座的时候他却是不稀罕了！天塌下来又如何，他索性学着夏雪把号挂桃源天天挖宝石碎片。

红名家族一部分守着自家太庙，一部分跑去国外杀人放火，轮流着闹事，这日子倒也是过的不错……

后来思无邪再上台的原因是，有一天论坛上出现这样一个帖子，搞了个全民签名，请求他再担任国王之位。

思无邪接受了。占领王城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儿。而且不出三天，不但楚国答应结盟，还让赵国重回了强国榜上。

趁着合服崛起的还有几个国家。实力不弱，也算是维持着一个均势。赵国这回损失惨重，回复元气也需要些时日。

所以有时在边境会遇上几个外国人，所以有时太庙会少几块砖，所以有时本国国民会被砍掉一大片……夏雪是天仙，纯的天仙本就少，会把某几个救命的天仙技能点到顶端的人更少。夏雪倒是没转生，现在仍在存经验中，所以像山外山啊，国外任务啊什么的，还是要和外国人打交道的。大多时候，思无邪在边境派人把守，她就守在太庙，偶尔加加状态，来了黑点就一个清风砸过去，清了人家的状态后自然有人招呼，一来二往就和身边的人配合出一套攻防模式。当然，天仙的本职，见了尸体也免费复活一下，顺便加加血……

思无邪现在把心心相印用的格外熟。夏雪是凑着危险的地方赶，于是思无邪也跟着满世界跑。他俩有道具心心相印，这一点让知道的人都唏嘘不已。

从小到大，夏雪总是很善于处理游戏时间和学习时间，因此她能空出来上线的时间还算是挺多。社会那栏的好友也就红名家族那几个，还有，可爱滴晓晓，其余全部无视……近来她发现忙碌还真是好状态。

——·——·——

可是快到期末，世界一片昏天暗地的时候，又出了一件大事儿——可爱滴晓晓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夏雪还在学校。

（未完）

请伸出你的手

有一种冰冷的感觉，从脑中一点一点剥离出去，然后渗透进骨子里，揉碎在血液中，渐渐地蔓延到全身，侵蚀了所有的感官。

僵硬。心冰冷的像是要冻结一般。整个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呼出一口气，可是寒冷的风呼啸而过的刹那已经带走唇边的温度。

冷。

很冷。

是怎么——吵起来的？

她有些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可是脑中一片混沌，思绪纠结成一团，看什么都是苍白的。她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想不起来……

好像明明是很高兴的，一次轰动全服的国家活动，大家都在庆祝胜利……她跟着他回了桃源，然后，他说了什么？自己又说了什么？可是……怎么会吵起来呢？而且，自己好像是说了什么不可原谅的话？

思无邪。庄问生。庄问生。思无邪。

她喜欢他。

她知道自己一向是个别扭的人。别扭到了极点，吃软不吃硬，认定了的死活都不肯改，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她不是故意的……可是为什么他的脾气也要那么硬？

不公平……她喜欢他，她把他放在心上。所以她现在在心疼，在难受。可是他呢，他是不是也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

她是真生气了，才会那么口不择言地拿他离婚拿可可来说事……她是心慌了，所以本能地找些刺来保护自己……可是，这刺刺到了他，为什么也会伤到自己的心呢？

就像蜜蜂对于自己致命的尾针啊，失去的，是心伤，刺痛了别人的血肉，最后要赔上自己的命。命，可是她已经不能再浪费了。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挥霍了生命中最多彩最花样的年华，所以现在才那么努力地填补那一片空白。她可以无忧无虑地玩，可以翘课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任何的事，就算是想辍学那又如何，没有人会来怪她，他们只会笑着然后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

自己喜欢的……她讨厌他站在高处，像教训一个小孩子一样说她，她讨厌他把她当一个小孩子。她也是很诚实地表现出她的讨厌了。可是，结果呢？

——·——·——

哪里都好冷。

她冲出了家门。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她看着人群呼啸而过，又呼啸而来，而自己，就仿佛是在世外，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永远的局外人，永远的观赏者。连伸出手触摸那种热闹都做不到。

就像那个永远站在记忆中的影子，就算伸出了手，手里也只会抓到空气。

空气。现在这空气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她在马路边上停了一会儿，安静地看着远处的天。苍白的沉压压的天，就像她苍白的沉压压的心情。好像就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她看到迎面走来的一男一女。

男子帅气俊朗。眸底带着无法言喻的温柔和深深的宠溺。他手上牵着一个女孩子。他娇小可爱的女朋友捧着一束大大的玫瑰在说些什么。唇边的……笑，非常甜蜜。那种幸福，就像是，找到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颜络。林小羽。

别人幸福会刺痛她的眼。于是她像一阵风一般飘过。夹带着无名的悲拗和伤痛。

那瞬间男子抬头，笑容僵死在脸上——看到了那个女孩苍白的像是要化掉的脸。那羸弱的身体裹在大大的棉衣中，仿佛瓷娃娃，碰一碰就会碎掉。她的眼角，带着被风干的泪痕，泛着水色的眼睛却是全然无神。

“夏雪——”这个名字他脱口而出，有些惊愕地回头看她。

她没有回头。

——·——·——

不知走到哪儿了。她止步。迷惘地扫视了一圈，看到不远处高高耸入云端的摩天轮。

原地思考三秒，她进了游乐场。

嘉年华过去了，可是游乐场它还在。

她看着那些木马转啊转啊，听见孩子们的欢笑。她孤身一人穿过黑暗的鬼屋，看着机关手抓住她的胳膊，挣开，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去。她给自己买了一个冰激凌，在大冷天看着它一点点在手心里化掉。她给自己买了一小束玫瑰，然后一瓣瓣撕扯着，看着它落了满地。

还是痛。

夏雪蹲在不远处，安静地仰望着那高大的摩天轮。很高啊，如果心升上那个云端，然后再落下来，一定会很疼吧。

可是疼的过此刻吗？

她抹抹眼泪，再抹抹眼泪。然后就不抹了，反正风总会把它吹干的。

天开始阴沉下来。泪还没有流完。

她低下头，然后看到视野中出现一只手，修长的筋骨分明的、生有老茧的手，一点一点抹去她眼角的泪，指腹摩擦着她的脸颊的感觉就像那手拂过心间。

那泪没有止住，反而越来越汹涌。透过朦胧的眼睛，看到他的脸。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可是眼里有心疼。

于是她说：“我冷。”

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感受得到那种温柔的气息环绕着她，听的到他胸膛一声一声有些快的心跳，莫名的安心。

她说：“对不起。”

——·——·——

“夏雪。”庄问生轻轻唤了声她的名，顿了顿，没有再说话，放开手，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再搂住，慢慢收紧了手。

夏雪像一个小孩子一般伏在他胸口哭，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怯生生地说：“我想坐摩天轮。”

……好吧。摩天轮。

夜开始深了，他们面对面坐在高空。没有看窗外。她看着地板，他看着她的脸，

“夏雪。”他又唤了一声。

苍白的女孩闻声抬起头来，巴掌大的脸没有丝毫血色，微红的眼睛还带着水色，嘴唇紧抿，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很真实……非常真实。不是那个完美的疏离的只会在远处观望的女孩。不是那个他怎么也触摸不到真实的女孩。

于是他伸出手，去碰了碰这个真实，感受到她像是受惊的小鸟一般瞪大眼，再伸出一只手，插入她的发，捧起她的脸，望进她的眼底，又问了一遍：“你透过我的脸，到底在看着谁？”

这是他问的第三遍。医院那次，她大哭，于是他放弃追问。游戏上那次，闹得不欢而散。事不过三。所以现在，再问最后一遍。

夏雪的嘴唇微微颤了一下，说了什么，连她自己都没听见。于是又张开口，努力吐出两个字：“死人。”

庄问生心一紧，几乎有种透不过来的感觉，顿了顿，仍然锁定她的眼：“那么，你喜欢我吗？”

“……我爱你。”这三个字，非常平静，又是如此的顺理成章，说出口了，然后心松了口气。

那人的眸中一暗，双手蓦地下移，把她带进怀里——她太轻了，如今缩在外套里更是显得她额外小，让他有种自己在欺负小孩子的错觉。

他低下头，凑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你把这个……叫作……爱？”

夏雪睁大眼睛。伸出手来回抱他。

空空荡荡的座舱里回荡着庄问生低沉的声音：“我今年28。四年前离婚。有个四岁的女儿……”

他说：“我给你时间。”

——·——·——

下摩天轮的时候，迎面的风冷瑟瑟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然后肩上那只搂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头顶只到他的肩……还是，太矮了一点。可是转过头就可以靠上他的胸膛，却是……很幸福的样子。

有一种感觉，暖暖的，像是可以填满心胸。

此刻的心，鼓鼓涨涨的，仿佛血液充斥着整个胸腔，有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