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国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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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国者林-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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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汉城撇撇嘴道,心下知道这牛鼻子猜出了这是自己早有预谋的事,现在肯定满腹惊怒交加,下一句话会是…

    “你在黄昏回到悦来客栈的时候,就发现有人跟在这附近,而且准备赌上咱们的两条命,把剩下隐匿于你视线之外的‘钉子’一口气拔掉,是不是?”张适问着,语气已经缓和,知道现在发怒也没有任何益处,干脆压下了心头的恼怒,开始求证惊魂后逐渐清醒的脑袋告诉自己的答案——这家伙数次冒险成功,难不成真是赌命上瘾了!

    “没错,当时我在悦来客栈方圆五十米内搜寻,发现了至少七个行迹鬼祟的身影一直在那个圈子里打转,不是对知府衙门感兴趣,就是对悦来客栈感兴趣,要么是两者皆有。其目标符合这样的特征,除了齐王府的人都不可能是别人。所以悦来客栈自然而然成了一个陷阱,一个猎捕那些想要陷阱里的目标的猎人现身并葬身的陷阱。”林汉城道。

    躺在床上的张适猛然坐起身来,怒视着他,压低了声音道:

    “原本你想的是让窥听咱们谈话的那小部分人吸引来大部分的同伴,然后乘夜色占先手为强和夜能视物的便宜,借着一身神力和那把大剑,把他们一口气全部端掉是吧?”

    “没错。”林汉城道,不过遗憾地摇头补充着:“我没想到,这个时代已经能配制出炸药了,失算了啊。”

    张适两眼一瞪,喉结打滚,两眼似有火焰跳动。他回想着当时那命悬一发的爆炸现场,若是当时晚下楼了那么几秒钟,恐怕就要死无全尸,满腔怒火便难以平抑,想要开口骂出王八蛋三个字,却终究强行忍了下来。

    他还没有蠢到在这种时候因为被隐瞒而与同伴翻脸的地步,哪怕自己被利用当成了诱饵,可面前这诱捕行动的策划者也与自己一起留在了那危险之地,至少这还是一场公平的赌局。

    赌赢,则活。

    赌输,则死。

    而因为有了这么一位精于设计的强悍同伴,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连赌了数次,虽然都是堪堪躲过死劫,但终究是活着走到了现在。昨夜,如果没有林汉城的强大武力拖住了那些齐王府派出的爪牙,提前设计好出逃计划并成功实施的话,恐怕自己就是去台州卫报了官,性命安全也难以得到保证。

    尽管张适很不满二人在合作中的信息不对称与地位不对等,但他心里还是不得不承认,有了林汉城的帮助,至少二人的处境已经趋于安全,真正做到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地步。如果没有此人出现的话,自己不过是个空会医疗术,却毫无战斗能力与路线思维的普通人而已。与那些早有计划,分工详细,心狠手辣的齐王府爪牙相斗,迟早会带着那个秘密横尸野外,死无葬身之地。

    念及此处,又见屋中黯淡月光下,林汉城那双鹰隼似的眼睛中自信与笃定的神色,他叹了口气,正欲开口说话,突闻窗外传来嘭声巨响,其声之大虽远离此地却丝毫不逊于先前悦来客栈的那场爆炸,惊得他捂住耳朵连忙后躺,却忘了身下没有枕头,后脑勺儿咚声撞在床板上,震得他满头眩晕,两眼直冒金星,加之心情由惊惧转至烦闷,干脆借着昏劲,闭眼睡了过去。

    坐在床边的林汉城显然也是预料到事情未完,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虽然骇人,将整座客栈中的正在梦中神游的住客们纷纷惊醒,却没能吓到他那已经被锻打得强韧无比的神经。加之先前这一路的神行爆发,身上力气消耗大半尚未恢复,连手都懒得抬一下,就那么倚剑坐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七分人事,三分天命。天命在我,今夜安定…”

    他喃喃着,声音愈发轻了,眼皮却愈发变重,念着念着,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这惊魂的夜晚,难以入眠者,何其多也?

第三十八章 【战火降临(下)】(请大家多多支持)() 
台州城西,军营。

    连绵数百米的帐篷群中,某个位于角落的一座硕大军帐里,四角个放着一只燃着薪柴的铁火盆,火光照亮其间矗立着的十余根高约六尺,人腿般粗的木椿。都是底部削成尖锥形状,被士兵锤子打入泥地之下,牢牢固定着的受刑柱。

    此时,火光悠悠的帐篷中,十余根木椿上都各自绑了一个或两个赤身裸体,连下阴部位也毫无遮挡的俘虏,拇指粗细的麻绳坚固自不必说,帐内数名持着钢刀随时准备剁头的军法兵原地待命,帐外还有十余名专责守卫此地,只认口令不认人的知府亲兵。外围更有数十名隐匿各处的精锐士卒枕戈待发,就是武功再高的人想硬闯这里,也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比如,现在那十余位被捆绑在木椿上的高手,原本做好了与城中军官里外配合,引爆军营炸药激起营啸,趁乱刺杀台州知府的准备。却不料在台州卫时所施用的内应外合之法失了灵,折戟就擒了。

    一刻钟前,在他们一行到达这里发出信号弹之后,军营中确实发生了一场大爆炸,而且当初约定的五连发信号弹回应也的确见着了,一干人的领头者自然率领手下冲入看似陷入了混乱的军营,却不料中了反间加埋伏的连环计,被当做咬上鱼钩的大鱼吊在原地,方才闯进营中,瞬间便被上百名披甲持枪的精锐士卒以圆形包围圈层层逼近,数十只锋利的枪尖的推进威慑与知府吴佩龙的亲自劝降,最终让这支昨夜端掉台州卫老营,战绩斐然的斩首小队丢下武器,束手就擒。

    尽管被细数生擒捆缚,却如吴大人承诺所言,的确没有对这十余名身份不明的刺客进行刑罚审讯。领头者心里却是一清二楚,这是那文官刻意留下自己诸人,一来可起到吸引后续同伴往城西这个已经挖好坑道、埋下刀枪的陷阱里跳,二来明日在城中招募兵丁宣讲之时,可把自己诸人押上刑台,当众判罪,当众处死。既可稳定军心不摇,又能震慑民意恐慌,当真是好算计啊。

    十余个被禁锢于此的俘虏口,都被士兵用布条勒住嘴巴封住了口,根本说不了话。其中有人产生生理反应,想要小解或大解,任凭被捆起来两手两腿扭来扭去,口中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那些眼神冰冷,架着钢刀的军法兵只上前往其腹部狠狠踹上一脚,疼得那敢乱摇乱晃乃至摆头狂喊的俘虏两眼直凸,涕泪横流,屈辱地闭上眼睛不再动弹。

    “噗!”

    “哗啦…”

    气体携着稀状物体从器官中喷发而出的声音,伴随着液体从另一端器官中失禁流淌而出的声音,在军法兵厌恶的眼神与凶戾的目光下,诉说着战争之于参与者个体的残酷与冷漠,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你死我活,强胜劣汰。

    ……

    深夜,军营帐篷群中,另一座不起眼的小帐篷里,此时却聚集了留守的数名城中中层军官,为首二人分别是练兵守备张关凯与步营守备周泽,之下还有四位千总官,而诸君官此时的直接上司,正是坐于小帐篷正中位置一张板凳上,望着铁盆里的火光忧心忡忡的知府吴佩龙。

    帐中沉默片刻,还是张守备率先出列一步,半跪在地,两手抱拳汇报着道:

    “禀知府大人,据城南、城北两门留守哨卡派出的四支巡逻队伍返回汇报,以及经过老营派人确认过的消息,距离此地约莫百丈之外的一家客栈发生了爆炸,初步估计是早有预谋的袭击…”

    “是悦来客栈吧?”吴知府看着跳动的火焰,心神飘忽地问道。

    “是。末将与周守备都怀疑是倭寇安插进城里的细作图谋不轨,蓄意制造混乱,以趁夜袭击府台衙门,行刺大人。所幸吾皇威震万里,抚远天下,大人又是吉人天相,早将那些宵小之徒的预谋算准,移居军营,让他们的盘算全部落空。”

    张守备一边汇报军情,一边称赞远在数千里外的天子圣明,连带着拍了上官一个马匹。虽是武夫,却也是个心细之人,这也是吴大人对此人并无恶感的原因,因此听完汇报点了点头,示意清楚。

    相比之下,站在其后的步营守备周泽便显得木讷许多,皮肤黝黑满脸胡髯,牛高马大身材结实,同样是挂剑披甲,矗在那儿犹如一座门神,比张天凯的气势要强得多,明显是个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过的军人,远非张天凯这种在内地从军,多靠讨好上司与磨勘晋升混上守备位置的军官可比。

    吴大人转头看向周泽,出声问道:“周守备,你可有军情要想本官禀报么?”

    周守备闻声而动,前进一步,和张守备一样半跪而下,两手抱拳粗声道:

    “回大人,末将已经接到了衙门专递的紧急特大案情,就在今日黄昏时分,城中数处地方发生血案。包括数家‘高记’的票号、酒店等产业,以及城东数家武馆,全都遭到不明凶手的血洗,官兵前往察看之时只见遍地横尸与满室狼藉,死伤人数总计高达二百余人,居住在周围可能目击案发现场的百姓、店铺也一一盘问过,没有得到有效信息。”

    “本官知道了,周守备,说说你的看法。”吴大人叹了口气,二百多条人命,若是平常时期,这场地震足够把一个通判的乌纱帽掀落,

    周守备应了声是,继续道:

    “毫无疑问,这般大规模地屠戮行动一定是团伙所谓,末将怀疑,该行凶团伙至少在十人以上,很可能是在各处同时袭击行凶,而且与今夜被生擒的那些倭寇细作之间必然存在联系,很有可能受到同样的人指挥。目的都是为了搅乱城中的秩序,煽动不明真相的百姓们产生恐慌情绪,以达成他们最终的目的——在毁灭台州卫后,彻底占据台州城。眼下他们行动失利,而在城中定然还有潜伏的人尚未出现,此中事情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话到末尾,俨然变了味道,从原本的倭寇侵扰海疆变成了有人蓄谋搅乱大华王土,性质一变,可能牵涉到的人和事便会脱离原本范畴。张守备听得脸上直泛苦,心道着莽夫怎得这般大胆,上官还未给事情定性,他倒先来了个高屋建瓴,直接指出事情背后有人指挥,也不想想兹事体大,非是他一个小小守备能胡言乱语的。这才悄悄伸手拉了拉周泽的手臂,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

    不料吴大人听了周守备的话,两眼竟凭的一亮,从板凳上站起身来,一抖官袍道着:

    “不错,周守备以为这一系列突发的事情背后有人指使,本官也是如此认为。否则台州卫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今日白天城中又起血案,晚上再发生爆炸,如此巧合,根本解释不通。”

    他道着,又将心里酝酿已久的问题抛出,补充着道:

    “既然周守备看出此事还有幕后,可有何计策能助本官防御城池,等到临近州府卫所的友军与司里的援军到达?尽管说来,无论是对是错,本官都有思量。”

    张守备见上官发话,也不敢再有小动作,只听周泽出声答道:

    “回大人,末将以为眼下最要紧的是确保今夜军营的绝对安全,等到明日天亮后那些鼠辈便无胆再现身形,若敢冒头,则必被官军围而剿之。末将已在城西数处地方埋伏了八队人马,但有大队行迹鬼祟的人马,或那支军队违背先前军议时大人下达的分区巡防令,越界前往城西军营者,一律视之为倭寇同党,可以立刻擒拿控制。若敢反抗,可当场革毙之,确保这里万无一失。”

    “好,周将军所言正合本官心意,一定要确保今夜军营无事。只需等到明天,天光大亮,召集城中百姓公开处斩那十余通倭反民,便可震慑城中异动。再搭台放粮,招募兵马,加强城内安保,将城外大队倭寇堵塞坚壁之外。等到后继援军到达,则组织兵民出城围剿,以十当一,则可万无一失。”吴大人道着,哪里晓得城东的坚门已被炸出了缺口,根本没能挡住城外的“倭寇”进入,自己的想法最重要的一步就已经失败了。

    说出自己的方略后,吴大人还不忘补充着道:

    “张将军,周将军,本官与一干同僚的生死荣辱,以及台州城十万百姓的性命安危,便全系于你们身上了。待到纷乱平息过后,本官自然向朝廷为你们请功,升官晋俸,不在话下。二位将军,千万莫让本官失望啊。”

    半跪在地上的两位守备闻言,齐声铿锵应道:

    “末将遵命!”

第三十九章 【今夜无眠(上)】(求收藏,求推荐)() 
深夜,城东,某家客栈,二楼某房间中。

    东城门的爆炸声早已随风远去,一头栽在床上睡了过去的张适体内热流涌动,修复着受损的身体,逐渐将意识唤醒,两只眼睛缓缓睁了开来。

    床下,林汉城还倚着那把重剑,靠在床沿边打着呼噜,张适认为应该是极度的生理疲劳和心理压迫让他陷入了深睡状态,恐怕就再来一次爆炸,也没法将他惊醒。

    “林兄弟,醒醒。”张适慢慢坐起了身,舒缓一下浑身筋骨,轻声道。

    “呼…呼…”没醒,回答他的只有沉闷的呼噜声。

    张适晃了晃脑袋,让神智更加清醒一些,终于没用治疗术帮林汉城恢复体力,毕竟生理损伤可以修复,但精神状态却不可多次强行透支,还是要自行休息恢复为好。

    危险的感觉促使他下了床去,走到先前未来得及关的窗边,向城东的方向望去,想查看一下是否有追兵前来,却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张适皱了皱眉,伸手将纸窗关合,拉下帘子,将屋子隔绝成了真正的黑暗空间。

    “呼…呼…”

    身后呼噜声不绝,让张适忧心更甚——毕竟林汉城才是这二人团伙里负责主战的人。如果此时真有追兵到来的话,自己可抵挡不住,逃也无法可逃,这隐蔽的备用安全屋可就成了死地了。

    张适转过身正欲回返,突然感觉喉间一凉,似有金属器件接触皮肤,顿时一股电流脚心冲上脑门,背后寒毛根根直立,两眼猛然睁大,却看不清黑暗中那隐约的轮廓是何面貌。

    他尚未来得及动弹,黑暗中那将短刀的利刃架在其脖子上的影子开口了,带着浓厚的金陵口音,压低了声音道:

    “牛鼻子,你可让我们好找啊,一路从江苏跨到了浙中,今日你是无处可躲了吧?”

    张适的额头冷汗直冒,袍袖下的两手不禁紧握成拳,喉结随着吞咽唾沫滚动间,竟与那刀刃接触,瞬间被割开一道血缝,更让他心惊胆战,不知应该如何应对。

    此时他才更晓林汉城的厉害,在刀架脖子的危急时刻还能做到头脑冷静,按计划准确行事,敢拿自己的命做一次又一次地精准赌博。眼下这杀机陡然袭来,自己却连下一秒该做些什么也拿不定主意,难道今天真要死在这儿了么?

    就在他内心绝望情绪袭上脑海,那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黑影将要再靠近时,陷入死寂的房间却突然响起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不用装模作样了,把刀放下,咱们谈谈怎么样?”

    张适猛然回神,这才发觉房中的呼噜声不知不觉中已经停了,那个声音,是林汉城!

    那黑暗中的人影显然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收回架在那道士喉间的刀,脚下两步摇摆挪移便冲向床边,刀尖直指那倚在床沿上的影子。

    “叮!”

    金属的碰撞声清脆响亮,一剑一刀在空中接触的瞬间擦出星点火花,那持刀者只觉那一刀像砍在了坚硬的大石头上,回传的能量震得他右腕直接咔声脱臼,手里短刀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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