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 尤其是九哥,跟我的交情那是没得说的。 小青子以后尽管来这白吃白喝,不要你的银子。"
苏菁抱着肚子边忍笑,边跟十爷道谢,真的是太喜欢这位直来直往的阿哥了!
12、嫣萝
纽祜禄凌柱一连几日都心情极糟,通府上下也感觉到他的脾气暴躁,现今是逮谁骂谁。 每天一下朝,就待在书房里,哪儿也不去。 连年初刚纳的那位极为受宠的通房丫头,也忽然失去了兴致一般,将其冷落一旁。 除了每晚都会和管家全禄在书房内讨论某些事之外,其它的事情彷佛都不在放在心上。
凌柱的夫人,瓜尔佳雨辛,是镶黄旗前都统特克新之女。 特克新为一较为偏远的宗室,也有贝子爵位。 雨辛身为特克新之女,虽仅是庶女,却也受封固山格格,享受县君爵禄。
自从嫁给了凌柱后,她为凌柱孕育了二子一女。 原本看在她阿玛的面子上,即使在怀大女儿嫣萝之时,凌柱也不敢纳妾,更别说后来几年内一连生了两个嫡子后,雨辛的地位越显稳固。 但打从去年阿玛被撤了都统之职,变成了一闲暇宗室之后,凌柱虽面子上仍尊她瓜尔佳氏,给她保留些体面,私底下却开始纳妾,买通房丫头。 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已经纳了一妾二通房。 雨辛敢怒不敢言。
瓜尔佳氏虽为一满州大姓,但特克新只是区区一贝子,而雨辛自个儿又只是庶女。 额娘早已年老色衰,如何又能维护她出嫁多年的女儿呢?纽祜禄氏也算一满州贵族,虽近年来较为落莫,却也不是她瓜尔佳氏可以指手画脚的。
那三个狐媚子仗着凌柱的疼宠,在家里越来越嚣张,越加不把她这位正室看在眼里。 从不请安不说了,还老是要求买些精致首饰和昂贵的布匹。 每次只要她不允许,凌柱就会来责备于她,指责她没有大妇风范,自己吃好穿好,享受荣华富贵,却克待姐妹。
"哼!" 她哪来的姐妹! 当初借着她阿玛的帮助,短短十年间由七品升到四品官的时候,怎么她那时没有姐妹呢?
正坐在房内生闷气的雨辛,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额娘,您在忙吗?女儿有事找您。”
因不要ㄚ环随侍一旁,雨辛连忙自个儿站起来开了门。
"嫣萝,进来吧,有事吗?"
看着渐渐长成一美貌少女的嫣萝,螓首蛾眉,巧笑倩兮;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雨辛心里感到一股自豪与骄傲
雨辛想,自己未来的依靠,说不定就看这个女儿了。 两子年纪尚幼,等到长成,都不知自己的地位还在不在呢。
嫣萝一进房,待坐好在塌上另一旁,悠哉的给自己倒杯茶,喝了口茶,眉头微微一皱。
"额娘,您这儿的茶叶怎么越来越次了?这种茶你也喝的下去?"
雨辛苦笑。 因嫣萝貌美,又是长女,自幼凌柱与她就对嫣萝百般宠爱。 吃的用的穿的,哪样不是用最好的?尤其眼见就要选秀了,更是重金礼聘了一位王府出身的嬷嬷来调*教。 这样娇惯出来的女儿,却来嫌弃额娘喝的茶叶不好了。
"最近阿玛怎么回事,总是闷闷不乐的,连那三个女人的房里也不去了?"
嫣萝也不是真要雨辛的回答,接着问说。
"额娘也不知道你阿玛在烦什么,但看全禄也是整日在府外奔走,似乎是真有什么大事在忙着"
嫣萝也不再继续问。 其实她不是看重视阿玛在忙什么,反正她即将要入宫选秀了,凭她的美色和心机,这小小四品典仪府,岂会有值得她花心思的事儿。
"额娘,女儿在阿玛那见了块极好的玉,女儿想,配上女儿新打的络子,再合适不过了。 大选面圣当日,刚好能派上用场呢。 额娘,您把那块玉赏了女儿吧~"
嫣萝向雨辛撒娇。
"什么玉? 额娘怎么不知道?"
"昨儿个女儿去书房见阿玛时,见阿玛桌上放着一块玉佩。 整块玉通透的像是灌满了水似的,水灵灵,颜色又青又翠,一点瑕疵都没有。 但随即阿玛一进书房,见女儿在场,就急忙的将玉收进了怀里。 额娘,阿玛肯定又偷支了府里的银两,准备了要去讨好那些狐媚子的。 那种下贱女人,怎么配的起如此好玉?那块玉,也只有女儿才配的上。"
嫣萝对自己一向很有自信,早有几户官宦人家来府里,暗示要求皇上指亲。 甚至有位贝勒爷表示愿意虚侧福晋之位以待。 但阿玛和额娘认为,以她的人才,进了宫选秀,将会有更好的对象。 因此均不肯答应。
雨辛的手绞紧了手绢儿,咬牙切齿。
"嫣萝妳放心,额娘一定会把那块玉给你拿到手。 那几个只会勾引男人的女人,拿了任何的好东西都是白费了的! 你再给额娘说说仔细些儿,那玉长的什么样子?"
"还是额娘最疼女儿了。 额娘您放心,待女儿出息了,定把那些个女人都给赶出府去。 让阿玛只许守着额娘一个。 那块玉约莫小指长宽,雕刻的花样是瑞狮戏球。 栩栩如生的小狮子极为可爱讨喜,底下是雕空的一颗小球,那雕匠的手艺当真是巧夺天工,小球里竟还有一颗小玉珠子,还能溜溜的滚来滚去。"
雨辛听着听着,原本面上带着点疑惑,越听到后来脸色越见青了。 瑞狮戏球是凌柱的传家之宝。 是由当初大清王朝的满洲开国五大臣之一、后金第一将巴图鲁额亦都传下的。 到了凌柱已是第三代了,雨辛也是听纽祜禄族里的长辈提起过,却不曾见到过。 据凌柱说早已丢失十数年了,怎么现在又会出现了呢? 而且,为何凌柱要隐瞒不说?莫非真不把她瓜尔佳雨辛当做正室太太了不成?
雨辛心里越来越怀疑,加上近来凌柱行为举动异常,雨辛知道凌柱肯定有事情瞒着她。
嫣萝见额娘脸色越见铁青,"额娘,你怎么了? 额娘,额娘,你怎么了阿? 额娘~~"
雨辛回过神来,想女儿一向聪敏,对事情总是能拿的起主意。 不如说出来,听听女儿的意见。
待得雨辛将情况说予嫣萝之后,嫣萝的脸色严肃。
"额娘,另有一件事你不知道的。 女儿前几日,曾无意中听到阿玛吩咐全禄在城里找一美貌女子。 原本女儿以为只是阿玛的新欢,不以为意。 但现在想来,阿玛的反常也正是从那时开始的。 难道他要找的那名女子,跟这块玉有关系?"
"竟有此事?可恶! 我瓜尔佳雨辛究竟有哪儿对不起你阿玛?竟然事事瞒着我,本该属于当家儿媳保管的玉佩不给我,还在外面四处找野女人?真是欺人太甚!"
"额娘~你先别气! 事情还不一定是你所想的这样。 不如把全禄叫来问问,就知道了。"
雨辛迟疑了。
"全禄一向得你阿玛的信任,也只听你阿玛的话,连额娘都支使不动他。"。电子书下载
嫣萝得意的一笑。
"哼! 全禄有把柄在女儿手上,原想着等那三个狐媚子有人怀孕时,才要派上用场。 说不得,现在就只得先用上了。"
没有料到的是,无论嫣萝和雨辛如何威逼利诱,全禄都不愿意透露一丁点的消息。 他表示宁愿被嫣萝将他吞没公款的事情揭发,也不能说。
"夫人,小姐,老爷这事儿真的跟妳们无关。 老爷也不是要纳新的姨太太。 请妳们就不要再问了。 老奴欠了人家天大的情,却……真的不能再对不起人家一丝ㄧ毫了阿!"全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哼! 欠了人情?你可不要忘了,你这条狗命可是老爷捡回来的。 哪里还有什么人情大过救命之恩的?你这可不是胡涂了吗!"
"老奴……老奴的命是……是…… 哎呀! 总之,夫人您不要再问了。 对您,对咱们全府上下,都没有好处的。"
啪! 嫣萝气势十足的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 以尖锐的口气对着全禄说:"我告诉你,你今天是想说也得说,不想说也得说。 不然明年今日,将是你的死祭。 你可要想清楚,我已经是报上名的秀女,阿玛无论如何也不能动我。 更何况,杀一个区区奴才岂是难事?!"
雨辛为女儿的狠毒感到讶异,心下略为不安。她知道近来女儿跟伊尔根觉罗舒婷来往密切。 舒婷乃是二等护卫石保之女,和嫣罗一样是应届秀女。 石保虽位份不高,但因着护卫的身分,结识了不少近亲远贵。 独女舒婷的性子也被石保宠得跋扈嚣张,跟舒婷在一起相处久了,嫣罗的性子也越来越张扬了起来。 还来不及深想这样究竟是好是坏,就见凌柱推门而入。 凌柱的脸色极不好看,双唇紧闭,一进门就先拉了全禄起身。
"你先出去!"
嫣萝见到阿玛出现,不由得心虚了下。 但随即想到自个儿马上就要入宫了,阿玛拿她无可奈何,又抬头挺胸了起来。
"妳们想知道些什么,来问我就好了,何必为难全禄呢?"
嫣萝贬了贬嘴,"不过就是个奴才,谈得上为难吗?"
凌柱也不再计较。
"我来说吧,那块瑞狮戏球的玉,是你姐姐送来的。 当初是我留给她额娘的,现在她额娘已经过世了,小菁儿奉母遗命上京,把玉送还于我纽祜禄氏。"
"什么?!"
雨辛和嫣萝母女俩不可置信的尖叫出声!
"你曾经再娶?"
"我还有姊姊?"
"我……不是再娶……芳儿她才是我的元配,我的正妻。 而……小菁儿,才是我纽祜禄凌柱的长女。" 凌柱神色黯淡的低声说着。
"胡说! 你胡说! 我才是你的元配! 我瓜尔佳雨辛,堂堂大清固山格格,才配作为你的正妻夫人。 你胡说! 凌柱,快说,快说,我才是你的嫡妻!"
雨辛直冲向凌柱,又打又骂,声音尖得能刺伤人的耳膜,越到后来,却有点声嘶力竭,稍微带了点哭声。
凌柱双手护着自己的头,却也不敢出手伤了雨辛。
是自己理亏阿。 他对芳儿也曾是真心真意,但上京后遭人陷害,补不到缺不说,还差点有性命之灾。 还好被镶黄旗都统特克新垂青,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他。 让他当下怎说的出口已婚的事实呢?这么多年来,他不敢想,不敢探听,就只当芳儿和苏菁已经死了。 哪知道时至今日,连他自己都要以为已经把过去全给忘了,却突然接到她们的消息。 乍一看到那瑞狮戏球玉佩的当下,凌柱头晕目眩的几乎晕过去。 芳儿的死讯让他在书房内难过了整整一天。
全禄是知道一切事情的。 当初对全禄有救命之恩的也不是他,而是芳儿。 但全禄毕竟要养家活口,不可能也无力回到广州去投靠芳儿。 因此也就陪同凌柱在京城安顿下来。
虽然苏菁留给他的信上要求他不要找她,但是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不找。 纽祜禄苏菁,他那自出生起就只见过几面的女儿啊。 他亏欠她母女俩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现今他在京城已有立足之地,岳父特克新也已不再是能威胁到他的都统。 他要把小菁儿找回来,好好的补偿她,决不能让她孤单单的在外面流浪。
13、相亲
胤裪已经好一阵子没来找小青子了。 听说是自小带大他的嬷嬷病了,他进宫去侍疾去了。
"嬷嬷已经九旬高龄了,这次一病,恐怕…… " 胤祹不忍再说下去,一九尺男儿,竟眼眶红了起来。
最后一次见面时,胤裪的脆弱和不舍,都让苏菁看在眼里。 一向都担任着大哥哥角色的胤祹,竟也有如此孩子气,如此依赖他人的时候。
于是,胤裪就把照顾小弟的责任交给胤誐了。 虽然对这说法苏菁嗤之以鼻。 在她看来,那个整天无所事事的鲁莽青年,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还照顾她呢。
但因为在胤祹面前乖习惯了,苏菁也不反驳。 她知道在大哥眼里,自个儿就是位跟着一位教书师傅上京的孤儿书僮。 嗯~其实严格说来,她也没骗大哥。 师傅的确是开始兼任教书师傅了:目前暂时只收她自个儿一个学生。 她也的确是孤儿-那个便宜父亲在她心中跟死了没啥两样的。
就这么着,小青子每日一早就是跟着师傅读书习字。 待下午四爷下朝后,师傅要去书房向他报到。 小青子随即溜出府找胤誐。 小青子在四贝勒府的进出,一向是自由的。 自从四贝勒斥责过四福晋后,四福晋再也没有派人跟踪监视小青子了。 当然,这些事情小青子自是一概不知的。
胤誐实在是个很不错的玩伴。 开朗大方,说话不像胤祹那么文诌诌的,更不像胤祹那样会管着她。 即使没有胤祹的温柔和体贴,但玩起来更疯狂,更肆惮不忌。 虽然当初胤誐求着她教她法文,但随即没多久就放弃了。 他实在不是块学文的料子啊。
刚开始,看到胤誐正儿八经的握着毛笔写ABC时,苏菁笑得直揉肚子。 胤誐脸红耳赤的表示,他着实没办法握好那纤细的羽毛笔。 都已经握断好几十支了。 连皇上都知道这件事,指他败家!
没法子~不会写总要会说吧?苏菁要求胤誐念出他会的单字和句子。 却见他拿出一张纸抄,开始念:
"斑鸠,姐说是,胤誐,没戏,屋里没呢~"
苏菁傻眼了。 呆住了。 她觉得胤誐在说的是京话相声! 怎么听不明白呢?伸手抢过了胤誐手上的小抄纸,看到上面写着的法中对照。 法文部分歪七扭八的竟是:
Bonjour; Je suis 胤誐; merci; au revoir (你好,我是胤誐,谢谢,再见)
这个胤誐竟然在法文下用汉字写出相近音的字。 估计就是整天照着汉字练习了,所以才会念出那种听起来像是京话相声的东西。
"天老爷啊! Bonjour变成了班鸠,我还直接关关雎鸠呢!"
至此,短短一个时辰内,苏菁对胤誐的学习能力彻底觉悟。 非常的后悔为什么要答应收下这个学生。 但也就是同一天下午,两人一起出了城,到了郊外八阿哥的庄子上。 在这儿,苏菁见识了胤誐的好身手,不论是狩猎,射箭,打拳,舞剑,看起来都威武有劲。 即便以她这个外行人看热闹的眼光来看,也是极好的。
"原来他虽然习文不成却武艺颇佳。" 苏菁暗暗点头称赞。
大咧咧的胤誐原本的意思,是直接把小青子丢上马,跑一跑自然就会骑马了。 据说他小时候就是这样学会骑马的。 这话可把苏菁的脸吓的青白。 无奈之下,先由胤誐坐在苏菁身后,两人一骑的,先让小青子习惯马背上的颠簸度,慢慢的教导苏菁,该如何手握缰绳,该如何坐稳,该如何让自个儿的身体,适应配合马儿的速度和起伏,要又该如何让马停下等等。
那天是胤誐第一次教小青子骑马,小青子渐渐习惯骑在马背上的感觉;胤誐将娉驰的速度渐渐加快。 不知怎的,身后依靠的胸膛虽不着调了点,却让苏菁很有安全感。 她知道,这个人不会让她伤着。 小青子面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在这样的极速之下,谁还有心思去想那个阿玛?谁还有心思去怀念母亲?谁还有多余的注意力去回顾现代的生活?她开怀大笑~背后紧靠着胤誐。
"胤誐! 我好开心啊! 我觉得我像要飞起来了一样!"
话没说完,她的帽子就飞起来了,飞走了。
苏菁愣了一下,胤誐看到了小青子的前额不是光头。
于是,小青子的女儿身曝光了。
但苏菁一点儿也不在意,至少在这会儿不在意。 她要全心享受当下的刺激与快感。 这几年来,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的。 她真的累了。 不管是额娘,师傅,还是胤祹大哥都好。 对她再好,照顾得再细致,都不能让她有甚至一刻的时间,忘掉自个儿来自未来的现实。 她对这个大清朝,总是无法融入,无法习惯。
但胤誐跟她斗嘴,逗她笑,闹她开心。 让她根本就没时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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