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回复清醒,但那女子苦声哀求太医,不惜一切代价,要让她清醒并得以面圣。
"回皇上,太医说了,刚才是以针灸之术,硬生生的唤醒她的意识。 此术一施,虽可暂时保持清醒,但后续的状态将会更为凶险。"
康熙听了此言,微一挑眉。 如此有决断心的女子倒是少见。 既然不惜一切代价,也坚持要面圣,想必是有她的一番说词。 既然如此,见见无妨。
康熙要胤礽继续躺在床上休息,自己则到了屏风之外的小厅。 苏菁全身虚弱的,由两位嬷嬷扶进来。 跪在地上,几欲昏厥却强自撑着。 她此刻身上的穿著,早已由嬷嬷们换过了。 脸色竟显得异常的红润,挺吓人的。 双膝跪着,止不住的颤抖着。 腰腿无力,若不是有两位嬷嬷在两侧一同下跪搀扶,怕是早就趴在当地了。
康熙见到苏菁的这副模样,心下微微闪过一丝不忍。 再命苏菁抬起头来,竟是那个在东堂错把自己当成神父,而告解的胡涂姑娘。 这个姑娘不是和老十和十二的关系都挺好的?难道这件事情和他们有关系?
东堂的一面之缘,让康熙决定给苏菁一个辩白的机会。
"妳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坤宁宫?究竟发生了何事?细细说来。"
"回皇上,奴婢纽祜禄苏菁,家父为镶黄旗四品典仪纽祜禄凌柱。 奴婢本是此次入宫的秀女之一。
苏菁的声音空洞无力,却带了点坚忍的味道。
"既是秀女,怎敢擅自离开储秀宫?坤宁宫乃是宫内禁地,非奉旨不得擅入。 妳可知罪?"
"奴婢是由一位名为小光子的公公带来的。 他说…… 他说……"
顿了半响,
"他说今日是十阿哥的母妃温僖贵妃娘娘的祭辰。 奴婢入宫前,有幸与十爷结识,听了小光子的话,希望能稍尽棉薄之力,能够安慰十爷。 所以就请小光子领着奴婢到永和宫。 奴婢…… 奴婢直到此时此刻,方知此地是坤宁宫。 绝非大胆抗旨,请皇上明鉴。"
说完这一长串的解释,苏菁整个人几乎又软了下去,全仗着一旁的嬷嬷们撑着了。
"妳可确定领妳来的那人,是胤誐身边的小光子?"
"回皇上,奴婢曾经在十爷身边,多次见到这位小光子公公。 奴婢可以肯定就是他。"
"今日不是温僖贵妃的祭辰,而且今日老十也没有递牌子进宫。 李德全,去~ 把胤誐给朕叫进来。"
李德全安静的领了旨退出。 房里躺在床上的胤礽听到这里,心里越加犹疑了。 皇上不知,他可知道今天老十忙什么去了。 怎么可能有时间进宫来陷害他。 这个小秀女实在可疑。
"那么,那人将妳领到这宫内后,怎么样了?"
苏菁低头不语,用力的咬着下唇,都咬出血了,血腥味将苏菁自万分的伤痛中唤醒。 她还没有安全,还要继续打点精神应答呢。
"奴婢被人下了药,推进了一间小屋子内。 里面有个人,奴婢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了。 他似乎也被下了药,那人将奴婢双手绑起,搁置在塌上后,就出去了。 随即奴婢也晕过去了。 直到奴婢醒来,两位嬷嬷已为奴婢换好了衣裳。 有位大夫,大夫说…… 他说…… 奴婢中了套,被下的是那种 ……那种…… 那种如今害了奴婢一生一世的药。 奴婢不甘,没有的就罢了! 但奴婢不愿就此含冤。 奴婢求大夫让奴婢能有机会向皇上喊冤。 求皇上明鉴! 求皇上明察!"
"依妳所说,难不成害妳的是胤誐?"
苏经愣在当场,是啊。 她一直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但究竟还有谁能够使唤小光子呢?此事若与小光子无关,那为何小光子要骗她?
缓缓的摇了摇头。
"皇上,十爷为人侠勇,必不会设此毒计陷害一弱女子。 更何况,更何况…… 奴婢与十爷略有往来,奴婢相信十爷。"
"妳都这等模样了,还要替胤誐说话。 真真是对他一往情深啊。"
苏菁大惊。 私定终身可不是个小罪名。 更何况她如今已失清白,在这个封建年代,早该被拖去浸猪的竹笼子了。 这也是她宁可不顾太医警告,坚持要他施以针灸,让她在死前能够有机会一雪污名。 可不想在这时候,还要把胤誐也给拖下水。
大惊大悲之下,苏菁越发撑不下去了。 康熙命人将她扶进内室休息,并要众人不得出声。 康熙扶额思考,虽然只见过苏菁一面,但他认为这样的一个小姑娘,不像是会使出此等手段来陷害胤礽的人。 更何况,刚刚苏菁所言,已把胤礽给摘了出去。 反而是她自己,被一不知名的人给污了身子。 这样对她又有何好处?若不是自己凑巧来到这坤宁宫,想必如今发现的,就是胤礽和苏菁两人在床上了。
约莫过了两刻多钟,李德全领了胤誐进来。
"皇阿玛吉祥,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得找了儿臣来啊? 儿臣今儿可忙着呢。"
"哦~忙着?说说你今天忙什么事去了?"
"皇阿玛,儿臣今天纳了个小侍妾。 她位份低了些,也就不烦皇阿玛您大驾了。 可八哥,九哥,还有好几名兄弟,都要到儿臣那儿喝喜酒呢。 这能不忙嘛?"
"纳侍妾?"
"是啊,皇阿玛。"
"朕问你,你身边的那名小太监呢?"
"皇阿玛,您指得是小光子?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他人呢?怎么没跟着你进宫呢?"
胤誐头低着,没有人看见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回皇阿玛,小光子被儿臣指派陪着兰儿了。 哦~兰儿您不认识呢。 就是儿臣今日纳的小侍妾。 因为她刚进府,人生地不熟的。 皇阿玛您也知道,那些个女人家,啥也不懂,就爱捻酸吃醋。 儿臣~嘿嘿~ 儿臣还挺喜欢这个兰儿的,怕她受人欺负,就让小光子陪着了。"
"真是如此?"
"皇阿玛,难道您还不相信儿臣嘛?"
"朕自然信你,行了,你退下吧。 今晚朕就不去喝你的喜酒了。"
胤誐竟也不问为何皇上会突然问起小光子,急急忙忙的退下离去。
"皇上,皇上,那名秀女刚刚又晕倒了。" 一名嬷嬷急急忙忙的跑出来禀报。
30、两年
紫禁城宫殿的金色琉璃瓦顶高低错落,好似京城中央的一片宫殿之海。 置身宫中,高高的、火红色的一道道宫墙和一排排殿柱,巨大的黄琉璃瓦殿顶,还有蓝绿五彩与贴金辉映的各式彩画,雄伟威赫中又有坦荡宽和,华贵炫耀中带着庄重谨严。
两位衣饰华贵的年轻女子走在前头,身着淡绿衣裳那位年纪轻些,一手扶着另一位穿着淡粉色衣裳的女子。 两人步履缓慢,一边沿着内廷西路而走,一边窃窃私语,时而低笑,时而娇嗔。 身后跟着数名宫女,毫不放松的紧盯着前头的两位主子。
一行人身后是德妃娘娘所居住的永寿宫。 德妃深受皇上的喜爱,身为四妃之ㄧ,她居住的永寿宫,在西六宫之中,是最为接近皇上所居住的乾清宫。 因皇上对德妃的疼宠,康熙三十六年特地下旨将永寿宫大修。 如今前院正殿永寿宫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外檐彩装,明间前后檐安双交四椀菱花槅扇门,次间、梢间为槛墙,上安双交四椀菱花槅扇窗。 顺治年间,宠冠后宫的皇贵妃董鄂氏,也曾居住于此。 可见得德妃在后宫中的地位。
虽靠着乾清宫近些,但离着御花园的距离就稍嫌远了。 舒婷捧着个微显凸线的肚子,由嫣萝一边扶着,缓缓的向着御花园走去。 两人今儿个都是跟随自家府上的嫡福晋,进宫来向德妃请安的。 在两年多前的选秀,舒婷被指给了十四阿哥。 入府后没多久就怀孕,生下了十四阿哥的长女。 虽是生了个女娃娃,但因着是十四阿哥首次得女,喜乐非常,随即就将舒婷提为侧福晋。 距指婚不过短短的两年多时间,竟然又二次怀孕在身。 德妃娘娘闻讯后非常重视,特地指名进宫参见。
嫣萝被指给四贝勒后也深受宠爱,但却一直没有好消息传出,位份也一直是低下的格格之位,连玉碟都上不了名,这总让她心下耿耿于怀。 许是因为四贝勒宠爱的缘故,四福晋对嫣萝也很是重视。 多次带她进宫参见德妃,这让嫣萝虽无子,却也在人前风光无限。
御花园的空间并不宽阔,但繁花古木、假山池渠以及亭台楼阁都错落有致,密而不迫。各处奇石散布,古木葱茏,又有湖石堆栈成山,掩映成景。曲径宛转,随处甬道都铺砌彩石路面,图案多姿多彩,妙趣横生。
一行人来到御花园西侧的千秋亭,宫女们随即将带来的点心茶水等,放置于桌上。 舒婷和嫣萝也得以坐下,赏景品茶。
正是因为舒婷有孕,德妃特别不要她在宫里立规矩,可以出来到花园子散步赏景。 而嫣萝身为舒婷为出阁前的密友,自然也沾着光,以陪伴为名跟着出来。
"舒婷,看妳虽才怀孕五月,但肚子已显的尖尖的。 我肯定妳这胎,一定为十四阿哥生个小小阿哥。 这会儿,看那完颜菱月还能怎么对妳嚣张。 不就是仗着她有弘明吗?一整个病殃子,整日价病着都不敢带进宫。 她还敢对妳冷嘲热讽的,妹妹真是看不过眼。"
嫣萝越说越气,声音越发的尖高起来。 但舒婷却一付不以为意的神情。
"妹妹休气。 那弘明~呵~不说也罢。 总之,姊姊心里自有打算,不劳妹妹担忧。 那完颜氏不论如何凶横,也不敢越过十四爷,对姊姊下手。 倒是妹妹妳,听闻自妹妹入府后,四嫂极为重视妹妹,四爷也时常临幸。 连妳阿玛都因此将妳额娘提为继室之位。 怎么还没有好消息呢?"
嫣罗闻言,眼内很快地闪过一抹不名的黯淡,但语气却特意的娇憨起来。
"姊姊怎么问起这个来了?虽说还没有消息,但四爷疼我怜我,从也不逼迫于我。 四爷总说我年纪还小,他也不舍得我这么快就有了身子。 所以,妹妹也都不急呢。"
舒婷嘲讽的低笑了声,却以一声咳嗽掩了过去。
"妹妹真是好福气,四爷在朝中一向是出了名的冷性子,却没想在府内对妹妹是如此的怜香惜玉,呵护有加。"
两人面上笑靥如花,心下想的是什么,怕是只有自个儿才清楚了。
嫣萝还顾着想着自己的心事,舒婷却欢喜的站起身来,迎向亭外。 只见四名皇子迎面而来,正是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和舒婷的丈夫:十四阿哥。
"别~别~别~赶紧的坐好了,妳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又何必跟爷闹这些个虚礼。"
胤祯急忙的止住了舒婷的行礼,并把她给压回椅子上安坐。 其他三位阿哥却无视嫣萝一一的行礼请安,自顾自的坐下。 虽说嫣萝是四贝勒的女人,也算称得上这几名阿哥的一声四嫂。 但偏偏位份低,仅仅是名格格。 若阿哥们稍微不客气一点,嫣萝也只能低声下气,伏低作小。
舒婷被胤祯给压在椅子上,无法起身行礼。
"妾身给几位哥哥请安,请恕妾身无法行礼了。"
胤禩一向是最为温和的一位,说了句:
"四嫂快快请起,十四弟妹也无须多礼了,都是自家人。"
舒婷婉约的一笑。 嫣萝待要起身,却听得胤誐冷哼一声,身子一顿,又伏低了下去。胤禟踢了胤誐一脚。
"老十,你今天吃错药了?干嘛吓小四嫂?"
"哼! 什么四嫂?不就是个格格,当得起爷叫她四嫂?"
一大早,午膳都还没用过,胤誐竟是满口的酒气。 双眼布满红丝,像是一夜没睡一样。
嫣萝尴尬万分,舒婷一面扶起她,一面打岔说笑。 胤誐再不喜嫣萝,也要给在场的胤祯几分面子,便也不再寻事。
胤禟向胤祯使了个眼色,胤祯会意。
"婷儿,妳有身子的人,可别在这园子里吹风。 要是受了寒,妳让爷的儿子怎么办?请嫣萝陪陪妳,回额娘那儿好好的待着,别出来乱跑。"
胤祯说得极是温柔可亲,虽然明明是天气正舒服的五月天气,舒婷也娇柔听话。 牵了嫣萝的手就自告辞离去。
胤誐的脸色一直很难看,自从第一眼见到嫣萝起,就没给过嫣萝一个好眼色。 即使听说嫣萝极得四贝勒的宠,即使在众人面前,他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嫣萝一眼。 胤禩和胤禟自是知道各中原因:嫣萝是苏菁的异母妹妹。 两年前选秀之时,可不就是嫣萝领着众人排挤欺负苏菁。
为了这形同迁怒的理由,当初领头欺负苏菁的那几个女人,胤誐这两年没少杠上。 舒婷得十四的宠,为十四生了第一个女儿,因此有着十四的庇护。 但舒婷当初入府时,没有直接封为侧福晋,也是胤誐逼着胤祯所为。
而直郡王府的淑格格,身为皇上的嫡长孙女,那可是深受宠爱,一点也不输一般的小阿哥。 竟也在选秀一结束,马上被嫁到了蒙古科尔沁。 淑格格被许给了科尔沁台吉多尔济色棱。 一个年方二九的皇室格格,竟嫁给一位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的男人为继室。 多尔济色棱虽身份贵重,为孝庄皇太后兄长的直系子孙。 但膝下早已有嫡出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淑格格这一嫁过去,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也不知道胤禩怎么说服皇上的,竟能让皇上答应下旨。 一向骄傲并坚信自个能嫁在京城的淑格格,接旨时都快疯了。 可怜她直到出嫁当日,都不知道自己的一生毁在她十叔的手上。
得到苏菁消息的那晚,胤誐府中正办着喜事。 纳的侍妾蓝儿本名为兰儿,其实是和胤禩有情。 但因为八福晋好妒,求了她姑妈宜妃做主,竟在选秀当日打了二十大板后逐出宫去。 胤禟是宜妃的亲子,八福晋的表哥,也不好出面。 胤禩只得求了胤誐将蓝儿纳入府中。 婚事虽假,却也操办得喜喜乐乐。 就在胤誐被灌得大醉,酒醒后的隔日,宫里传出消息说一个秀女因得急病死去。 当晚尸体就被焚烧了事。
酒醒后的胤誐,对苏菁死亡的消息不敢置信。 原想进宫大闹的他,被胤禩和胤禟硬生生的拦了下来,被逼得将他打昏绑起,直绑在府中三天三夜,之后胤誐大病了一场。
病愈后的胤誐,找到胤禩府上,和胤禩大打一架后,面对赶来劝架的胤禟,竟是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上。 这场架让皇上知道后,胤誐足足的被关在府中三个月才被放出。
被关在府中的日子里,从小服侍胤誐到大的小光子,被胤誐活生生打死。 新宠蓝儿被逐出府去。 事后蓝儿被胤禩安排在一京郊的庄子上,她被胤誐的凶残吓得做了十数晚的噩梦。 她对胤禩说小光子在死之前,死命得喊:"爷! 奴才没有对不起你!"
为了出气,胤誐硬逼着舒婷只能以格格身分入十四阿哥府。 为了迁怒,胤誐硬逼着胤禩设法让淑格格所嫁非人。 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胤誐开始自暴自弃,在皇上面前蛮横,在大臣面前霸道,在府里也不让任何一位妻妾好过。
但其实,从纳妾隔日酒醒后,胤誐就开始了他此后醉生梦死的后半辈子。 再也没清醒过。
31、养病
乾清宫内,坐在由顺治皇亲手书写的正大光明匾下,康熙皇帝看着手上的奏折,眉头深皱。 朝廷上的大事小事不断,今儿早朝竟有朝臣揭发大牢内关着白鸭的情况。 一向自诩为一代圣君的康熙,很不愿意相信在自己老年的时候,朝政腐败竟至这步田地。 若是连杀头大罪,都能买通官员而不死,那堂堂大清律例还有何威信可言?
看了看堂下坐在一侧的太子,看他一脸恍惚,一副不知神游何处的表情,康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太子,你对今日早朝上,监察御史郑鼎所上的折子,有什么看法?宰白鸭一事是否真如他所说,如此严峻?"
胤礽早在前一日就得到消息,但刑部一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