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的红颜知已赵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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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的红颜知已赵四小姐-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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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景。他所经营的中国橡胶,在旧金山可谓独一无二。埃娜在这里开了一家私人医院,由于她将中西医良好的结合起来,所以患者如云而至。    
    在家宴上,伊雅格谈吐颇有绅士之风,他感伤地对赵一荻说:“尽管张先生处境困难,可是所有熟知他人品的美国朋友,都在怀念着他。因为张先生并不是为了一己之利而冒误蒋先生的,他失去自由,是为着中国的自由。所以,我认为张先生蒙难是暂时的,迟早有一天,他还有重新跃上政坛的一天!”    
    埃娜向赵一荻敬酒:“伊雅格说的话也代表了我!中国政治舞台历来黑暗,蒋介石将不抵抗的罪名让张将军担着,可在背后他却做着出卖自己国家利益的事情。像这种人在西安为什么不枪毙他?正是张先生的仁慈,才让自己落得个生不如死的结局。四小姐,我希望你节哀自重,如你在国内住不下去,不妨就来旧金山吧?我们又可以像从前在北平那样,经常在一起打猎,郊游和打麻将了。只是这里不及北平,我无法听到中国的京戏。但是我们可以听歌呀。这里可以听到西方的爵士乐和嬉皮士唱的现代派歌曲。这些歌曲也不是糜糜之音,至少也能激发人的生活情趣嘛!”    
    在杯觥交错间,赵一荻默默无语,灯光映照在她略显清瘦的面庞上。她虽然知道伊雅格和埃娜仍在关注她和张学良的近况,但他们却不知自己此次赴美的真正原因。当她开口向美国朋友说明自己的来由时,心里竟有些踌躇。她不想将张学良在贵州近况以及他来信叮嘱的事情如实说出。她说:“如果你们有困难,我在美国还可以另找其它朋友。总之,我要到贵州去的,这一去也许永远不会再出来了。孩子是我和汉卿最放心不下的,所以,一定要为他在美国寻得个可靠的归宿。孩子不仅仅需要有人抚养,还要有人替我们教育他长大成人。现在,能替我们照料他的,只有我们最信任的朋友才行。”    
    伊雅格和埃娜听了,微微有些吃惊。他们并非为抚养闾琳而感到压力沉重,而是对赵一荻舍子去贵州之举备加担心。伊雅格动情地说:“赵四小姐,你把孩子交付我们,连一点困难都没有。这说明你和张先生信任我们,你们是把我和埃娜当成了可以信赖的真朋友。不然的话,你们是决然不会把闾琳托付给我们的。请你和汉卿先生放心,我们完全可以代你们照料好闾琳!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你到底该不应该去贵州!”    
    埃娜深为赵一荻的决定所感动,这位了解中国人感情的美国女人,眼里汪着泪水。她紧紧抓住赵一荻的手,说:“伊雅格的话也代表了我的意思。我最担心的还是你去贵州是否有必要,难道一个张将军失去自由还不够朋友们痛心吗?你为什么年纪轻轻,也要走进蒋介石的牢笼去呢?四小姐,凡事要三思啊,要知道,你一旦走进了特务们看管的铁笼子,从此就再也不会到美国来了!”    
    “谢谢你们,我决心已定!”赵一荻面色苍白,但神色却显得格外庄重。那是视死如归的庄严,她对伊雅格和埃娜说:“汉卿他是为什么失去自由的?还不是为了失陷在日本手里的东北疆土吗?既然他能为国家牺牲一生的自由,我为什么不能为他牺牲自己的青春呢?至于我今后的前途,早已置之度外了,生生死死都不在话下。只要能和汉卿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希望了!”    
    


第二卷 夏第三章 舍子赴难(11)

    伊雅格和埃娜都怔住了,他们都为赵一荻为爱情决然献身的精神打动了。他们知道任何理智的规劝都难以动摇她的心。伊雅格说:“赵四小姐,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理解了中国人的伟大。因为只有东方人才会有这么坚贞的爱情啊!”    
    在贵州的群山深处,有一个阳明洞    
         
    赵一荻穿着白色连衣裙,足蹬一双雪白皮凉鞋,从绿色的草地上轻盈的跳起来。她的手轻轻挥着球拍,随着一枚雪白小球的抛出,信手挥拍击去,只见那小球就沙地一声从纱网上飞了过去。在纱网的另一方,张学良挥拍应战,再将小球打了回来。就这么击来打去,两人势均力敌,互不相让,她见张学良头上出了汗,忽然开心地笑了!    
    这是1941年春天。在贵州修文县城外的阳明洞前。    
    时光如梭,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去年也是个明媚的春天,赵一荻从香港去了美国,她将闾琳寄养在旧金山伊雅格夫妇的家里以后,就经纽约飞回了香港。她在纽约见到了正在那里读书的三哥和三嫂。当她们听说赵一荻即将前去贵州,也曾为她的此行洒下了一掬辛酸之泪。然而,那时的赵一荻心坚如铁,早将亲友的同情与眼泪视若等闲。她返回香港不久,就断然变卖了家里的房产,5月初,一个下着沙沙细雨的日子,她从香港启德机场起飞,不久即飞临战时的陪都重庆。    
    到了贵阳以后,她按姓何的特务提供的地点,找到了在枣子岚垭军统特务机关等候赵一荻的两个特务。不久她即由特务们护送,秘密来到了修文县附近一个叫阳明洞的地方。    
    此前,张学良和于凤至一直辗转在湖南的郴州和沅陵等地。本来,戴笠和军统局想将张、于两人长期幽禁在远离战火的湖南。可是没有想到在郴州幽禁时,由于张学良每月要从城外苏仙岭进城理发与洗澡,在一次洗澡归山时,忽然在郴州的大街上与一位正在那里驻防的东北军连长邂逅。军统特务刘乙光担心张学良在湘西山区幽禁的消息走漏,所以请示戴笠,遂决定连夜将张学良和于凤至秘密转移到沅陵去。在那里他们夫妻一度隐居在沅水之滨的凤凰山。那里也有座深山古刹。可是,有一次张学良到沅水边上垂钓,不料却被从那河边经过的沅陵中学学生们发现。学生们认出坐在河边钓鱼的人,很像西安事变时报纸上刊载的张学良将军。于是张氏隐居在沅水河边的传闻,又一传十,十传百。只有几天的时间,张学良隐居凤凰山的秘密又不胫而走。在这种情况下,刘乙光又请示戴笠,不得不将他转移到囚禁政治犯的贵州息烽附近。住进了修文县的阳明洞。蒋介石听说戴笠将张转移到修文县,就说:“到那里好,就让张汉卿到王阳明呆过的阳明洞里读书吧。他现在需要好好的读书了,因为读书可以开化他的脑筋,让他学学王阳明吧!”于是,张学良就在阳明洞里住了下来。    
    小球过网的沙沙声在幽静的山谷间回响。这网球声更加显出阳明洞外的岑寂。早在赵一荻来贵州修文县以前,于凤至即于当年4月离开了这里。她是经重庆飞往香港,然后前往纽约郊区哥伦比亚教会医疗中心医病的。于凤至飞往美国的时候,赵一荻也恰好在从纽约飞回香港的途中。两位在北平时期朝夕相处的姐妹,自从1933年去欧洲考察军事以后,几乎就再少有见面的机会了。期间她们虽在奉化城外的雪窦山有几次短暂的见面,但是,更多的时间赵一荻和于凤至就只能通过张学良了解彼此的情况了。    
    何处茶香入夜清?    
    石林茅屋隔溪声。    
    幽人月出每孤往,    
    栖鸟山空时一鸣。    
    草露不辞芒履湿,    
    松风偏与葛衣轻。    
    临流欲写猗兰意,    
    江北江南无限情。    
    这是张学良在月影下吟咏的一首诗,那是明代学人王阳明留下的《龙潭夜坐》。    
    赵一荻自来到修文城外的阳明洞,才开始渐渐了解到这远离尘嚣幽禁地的来历。蒋介石喜欢明朝大学问家王阳明,所以他就希望敢于犯上作乱的张学良,也效法当年在修文城外修身养性的王阳明。在这山青水碧水之地静下心来以读书自省,蒋介石为张学良所限定的必读之书,就是王阳明留在世间的散诗与哲文。    
    “绮霞,王阳明是明朝可以传世人的大学问家,但是,经我对他遗著进行研究,才发现蒋先生他为什么这么倾心崇拜这位先哲的学问。原来王明阳的哲学,是唯心主义的哲学啊!”赵一荻常常听到张学良在阅读王阳明文章后情不自禁发出的感叹。在阳明洞的日子里,赵一荻仍像从前当秘书时一样,夜以继日地守候在张学良的身旁。帮助他抄写心得笔记,替他起草给蒋介石每月必送一次的心得材料。同时,赵一荻还承担了张学良为研究《明史》搜集资料的笔记整理工作。大量的笔记和从民间搜集到的明代野史,足可让她每天守在案前抄写不尽。她娟秀的钢笔字就是在修文的油灯下熬夜时练出来的。赵一荻知道每天她只有上午9点至10点这一小时的时间,才可以到洞外与张学良打网球。每到这个时间,她和他都格外珍惜。她不仅可以利用这一时间锻练身体,也可以通过与汉卿打球,寻找回当年在北平顺承王府网球场上的美好记忆。    
    “蒋先生为什么让我效法王阳明呢?”有一天,他对她悄悄谈起心中的疑惑。那是赵一荻在桌前帮他抄写《明史杂记》,无人监视的时候。    
    


第二卷 夏第三章 舍子赴难(12)

    赵一荻困惑而茫然。此前她对王明阳这个历史人物一无所知,来到修文以后,才知道这个深山幽谷里的阳明洞,早在若干年前就隐居过一位怀才不遇的明朝大儒!虽然在替张学良抄写文稿的过程中,她渐渐了解了王阳明其人,但是让赵一荻回答张学良提出的问题,她仍感到力不从心,赵一荻说:“也许因为蒋先生对王阳明的崇敬,才决定让你也步其后尘?”    
    “也不尽然,”张学良观察问题显然比赵一荻更加深刻,他说,“从前我不研究这位古      
    人的经历,还真难理解蒋先生的寓意良苦。他当年让我到江西去,也是为了在那里有一个阳明洞。绮霞你可知道,出生在浙江的王阳明,早年曾经在江西讲学,所以他在江西留下的遗迹更多。而贵州修文的阳明洞,则是王阳明在遭到朝庭贬官以后,戴罪立功的地方啊!”    
    “哦?原来如此!”赵一荻听了他的话,才对蒋介石几次三番派军统特务,押着张学良到王阳明生前羁押过的地方辗转恍然大悟。原来蒋介石是想让张学良效法王阳明的刻苦改造,修心养性,让张学良通过读王阳明的书蓦然悔悟。赵一荻忽然警觉地抬起头来,望着灯影下戴眼镜执笔的张学良,说:“汉卿,既然蒋先生用心良苦,那么他到底要囚你多久呢?王阳明在贵州的囚禁,也不过只有两年左右,可是自从西安事变以后,到现在已经快五年了。即便他让你做一回王阳明,现在也该到时间了。”    
    幽幽的菜油灯映照着张学良忧郁的脸。赵一荻发现他早在光阴的磨励中变得憔悴苍老起来,当年在北戴河与她在大海里游泳嬉戏的少帅,风华已然不再。特别是他乌黑的头发,经过这几年艰苦辗转的熬煎,已经变得额顶光秃了。面颊略显黄瘦,牙齿也掉了几颗,他那双从前在夜间不掌灯也可以看军用地图的眼睛,如今即便在白天也要戴上老花眼镜,才能读书和写字。岁月蹉跎留给他脸上的苍老让她感到心里发酸。    
    “也许很快吧!”张学良坐在窗下认真地想着自己的前途,面对赵一荻担忧的目光,他故作轻松地笑笑,说:“绮霞,蒋先生是怪我,当年西安兵谏时不给他留情面。所以才让我以这种方式向他忏悔。其实,如果蒋先生真有领袖的人格,就该明白我当年为什么要兵谏?那完全是为着国人,为他这个领袖的声望啊!不然,我为什么从西安把他送回南京去?”    
    赵一荻默然。西安的往事已在她的脑海里变成了一个可怕的记忆,现在她连想也不敢想。半晌,她木然地凝望着他,充满希望地问道:“蒋先生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对你的可怕惩罚?”    
    “她许很快。现在他已经同意抗战了,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他已经从原来的固执理念中发生了改变。”他对她悄悄说道:“如果蒋继续幽禁我,那么,就很难让国人相信他是在真正抗战了。因为有人会说:张汉卿是因为抗战才失去自由的。既然你蒋某人真心主张抗战,为什么还要羁押着一个早在几年前就力主抗战的将领呢?”    
    赵一荻眼里露出了淡淡的光亮。她相信他说的每句话,多年来她对他都充满着崇拜。即便在他失去自由的日子里,也从没改变过对他的信仰。在贵州几个月里,她和他一起静下心来研究明代一位早已谢世的历史人物,尽管她从前不喜欢王阳明,也不熟悉王阳明,但是,由于赵一荻发现张学良发疯般研究一个失去了生命力的明代学者,所以,她也对那曾在贵州修文经历了人生坷坎的哲学家发生了兴趣。后来,张学良的许多《明史》笔记及从民间搜集的大量“野史”,都是经过赵一荻的手,整理成一卷又一卷文稿。正是由于这些文稿的整理,让一位从小对史学并不感兴趣的南国丽女,也成为晓知古今的明史专家。    
    “汉卿,我感到你搜集王阳明散失在民间的诗,几乎可以编成一本诗集出版了。”在阳明洞的日子里,赵一荻最大的研究成果,就是协助张学良编成了一册厚厚的《王阳明诗抄》。    
    张学良捧阅赵一荻所编的《诗抄》,不禁大喜。原来她将自己多年搜集的王阳明诗词共一百余首,不但抄得功功整整,而且又都加上了注释。张学良发现,赵一荻很善于整理这些民间诗文。她将王阳明所作的归越诗35首,去山东省旅行讲学时所作的诗6首,都一一搞清了那些诗词写作的年代和历史背景。这实在是难以让张学良相信的,因为如果对王阳明的历史没有研究,如果对明史一无所知的人,是决然无法对这些古诗作出注释的。比如王阳明的《登泰山五首》,张学良一直在寻找这些诗的写作时间,可是,赵一荻却从他堆积在书架上的陈年文稿中,查找到了此诗确切的写作时间为明朝泓治甲子年间。这对张学良研究王阳明的著作和历史均有极大的益处。    
    “绮霞,这些狱中诗,你是从哪儿找来的?”张学良发现在她抄录的诗中,有14首王阳明在正德丙寅年间,因锦衣卫逮捕入狱而写成的诗。几年来张学良对王阳明这段历史一直十分茫然,曾经委托京津等地的亲友,代他搜集和购买此类图书。然而却一直没有发现更多的记载。没想到赵一荻来到贵州后,竟然代他搜集和整理出如此珍贵的诗稿。特别是王阳明在狱中写下的《有室七章》、《岁暮》、《天涯》、《见月》和《别友狱中》等诗,都是他首次见到,张学良因此大为惊讶。    
    


第二卷 夏第四章 贵州六载(1)

    赵一荻却淡然一笑:“你问我这诗是从哪儿得到的?还不是在你这小小的斗室里吗?汉卿,你从奉化带到这里的史料很多,有些你还没有看过。其实,许多诗都从那些破烂的旧期刊上找到的。”    
    张学良大感愧疚地一拍额头:“看起来,我这学问做得太粗心!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些不被我重视的旧报刊里,竟然会有这么珍贵的古诗?”    
         
    那本厚厚的《王阳明诗抄》,在岁月的蹉跎中,在赵一荻的日积月累之下,一天比一天厚重起来了。    
    突发之疾险让一对苦命情侣阴阳相隔    
    1941年5月,对赵一荻来说是个黑色的日子。    
    当她再次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动作就是扑向前面的床铺上去。那床上静仰卧着一个人,他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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