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婆子赶紧住了嘴,笑着道:“是我失言了。”
趁着天气好,聂蓉蓉带着丫头们整理衣柜晒被子,她现在每季都要换新衣,个头窜的太快,她现在已经有聂二太太高,每季淘汰下来的衣服也不少。穿过的都给章婆子和丫头们,但凡没有穿过的,聂蓉蓉则是打包拾好,亲自给柳姨娘送过去,留着给聂芸芸穿,分家之后未必会再有闲钱做这样的好衣服。
整理了一下午,最后只收拾出来几件没穿过,这还是因为聂家名声不好,最近没出门才能余下来。要是多出几趟门,这些也剩不下。
估摸着也到晚饭时间,聂蓉蓉让月儿把衣服包好,先到小跨院里把衣服交给柳姨娘,柳姨娘收了衣服,就牵着聂芸芸跟着聂蓉蓉一起到聂二太太屋里。
最忙碌夏衣发放已经过去,聂蓉蓉下午都没去旁听,本以为家里没什么事。没想进到聂二太太屋里,旺财家的正拿着帖子回话。上前请了安,聂二太太挥手让她们坐下,让旺财家的继续。
“新搬来的这户人家姓夏,原是淮阳人士,祖辈都是做小买卖的,结果生了个儿子很能干,这些年走南闯北挣了钱,生意扩展了,全举家搬到了青阳。”旺财家如实汇报。
聂二太太听得并不意外,青阳这种大型商业城市,有人走就有人来。把帖子接过来,心中想着或许该去走走。方七的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虽然没有最新八卦覆盖,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事非终究能过去,毕竟当了接盘侠的高云瑞更是人关注的焦点,聂烃这个前会跟他比起来还不够看。
“太太……”旺财家的有点欲言又止,实在是消息不太确切,却又不能不说,道:“夏家搬过来之时,有婆子路过门口看到过,那夏家太太……好像是邱氏……”
“啊?谁?”聂二太太有点没反应过来。
旺财家忙道:“邱姨娘,邱氏,她还带着一个女儿郑柔。”为此她还特意去问过当年经手的媒婆,确实是姓夏。
“噢噢……是她啊。”聂二太太一副恍然的神情,一恍好几年,聂家事务这么多,把邱家母女两个还真忘了个干净。想不到也是真的,谁能想到邱氏又能杀回青阳呢。
旺财家的并没有亲眼所见,也不敢十分确认,却是道:“青阳许多人都认得邱氏,等夏家摆过酒,也就能确认了。”
“嗯。”聂二太太也觉得这样更合适,聂家还没有从风口浪尖走出来,在没有确认之前还是别去,万一是故人那就尴尬了。便道:“让门房写张回贴,说我身体不适就不去了。”
“是。”旺财家的应着,这才退了下去。
不等三日后夏家摆酒,次日婆子就带来了最新消息,邱氏就是夏太太,郑柔已经改名夏柔,己入夏家祖谱。聂二太太和聂蓉蓉听得十分淡然,邱氏现在都是夏太太了,跟聂家再无一点关系,不管过的好还是不好,与她们也不相干。
倒是柳姨娘的八卦之魂燃烧起来,吃了早饭之后就开始说,她主要是觉得不可思议,像邱氏嫁入夏家已经是三嫁了,还带着个女儿,就是有点容貌,也不可能嫁多好,怎么就突然杀回青阳呢。
“不是说家里长子能干,这有什么奇怪的。”聂蓉蓉手里做着针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柳娘说着,就比如聂家,暴发起来也没几年,全靠着聂殇一个人顶起来。要是夏家也有个能干的儿子,要撑起门户也快。
像邱氏和夏柔这样,或许就应了那句老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邱氏又成了风光的太太,而她们则是面临分家之后走向平民区的境地。
柳姨娘倒不是真好奇,八卦之魂燃烧起来,迫切地想跟人说说,她现在需要有人跟她交流八卦,结果不重要,解析八卦的过程很要紧。聂二太太和聂蓉蓉都十分淡定,这越发的让柳姨娘百爪挠心。
径自一个人说了起来,道:“邱氏不过是后娘,按年龄算,她嫁过去时那家儿子只怕早就成亲了,在儿媳妇手下过日子,未必能多舒心。还有那个郑柔,在我们家时就夭蛾子尽出,一恍几年还不知道修成什么德性了。”
聂蓉蓉低头想了想,她几乎想不起郑柔的模样,唯一印象深刻就是那回跪下求她,想跟她一起上课。想想那时郑柔的年龄,能做到那份上也是人才了。现在改名夏柔,就是夏家环境再单纯,只怕她也只会长进不会后退。
一直低头看帐本的聂二太太却是突然道:“聂家分家的事早就传开,估摸着……”
话说到一半,就见旺财家的匆匆进门道:“太太,邱……夏太太带着姑娘来了,说要见太太。”
聂二太太轻轻叹口气,想想邱氏的性格,主动杀上门来找回场子也不算意外。旁边柳姨娘倒是站起身来,一副备战的模样,道:“让她厅里稍等。”
要打仗了肯定要换好衣服,女子过得好不好,穿着打扮很重要。邱氏是杀上门来,肯定是穿金戴银,她们居家坐着,肯定是家常衣服。大爷以前送的几身云锦,此时就是发力的时候,夏家就是现在暴发了,也不可能一下子暴发成这样。
聂二太太被柳姨娘逗笑了,看向旺财家的道:“请她们进来。”
“太太,我们好歹也……”柳姨娘不禁说着,邱氏带着夏柔过来摆明就是显摆的,最起码不能输了阵。
聂蓉蓉旁边道:“何必与她们争这口气,日子总是自己过。”聂家二房分家之后必然败落,邱氏现在正是得意,就是她们穿的再好,这些东西全都是因聂殇而来,都不长久,掩饰不了分家之后的落魄。
聂二太太听会心一笑,摸摸聂蓉蓉的手,如此想是对的。现在还能硬撑,到怎么撑也撑不起来的时候,那要怎么办。道:“请她们进来吧。”
旺财家的出门去请,聂蓉蓉也把活计收起来放好。她现在针线活强多了,认真说来针织女工还是比琴棋书画有用,以后家中请不起那么多下人,使裁缝的时候估计也不多,像鞋子腰带内衣之类的只怕全要自己动手了。
柳姨娘听得心有不甘,八卦是一回,再见邱氏她的心情更复杂些,以前邱氏跟她平起平坐都不能,现在转眼间她又成太太了,跑到聂家来耀武扬威。聂二太太还好说,她这个曾经的同事,在邱氏面前更抬不起来。
“你先去歇着吧。”聂二太太对柳姨娘说着。
柳姨娘也实在不想见邱氏,道:“嗯,我先回屋。”
柳姨娘叹着气走了,旺财家的引着邱氏和夏柔进到正房里,聂二太太和聂蓉蓉起身相迎,不自觉得彼此打量着对方。邱氏的容貌跟几年前基本没什么变化,就是老了,年龄在这里摆着,四十出头的人了,就是有几分风韵也能留得住。
变化大的是夏柔,跟聂蓉蓉差不多的年龄,不管身高还是身材上明显比聂蓉蓉发育的更成熟,尤其是一双眼,真有种勾魂摄魄的感觉。举手投足之间,也脱离了少女直奔少妇型发展,凭看眉毛观察是不是处的法子虽然很不科学,但像夏柔这样,真的还是少女吗?
“聂二太太好大的架子,旧主回来了,既不主动上门拜见,现在上门来了,连迎都不迎。”夏柔首先开腔,声音软软绵绵,言语却是厉害。
不等聂二太太开口,聂蓉蓉就微笑道:“旧主两字说的好,当日夏太太给我母亲敬酒磕头,就是此一时,彼一时,夏太太再见旧主,也该行礼问安才是。”
夏柔听得冷哼一声,道:“许久不见聂姑娘,倒是伶牙利齿不少。”
“比不得郑姑娘……我说错了,是夏姑娘才对。”聂蓉蓉笑着说。
邱氏虽然四十几岁了,小白花的性子却是依旧,并不理会聂蓉蓉与夏柔的唇枪舌剑,只是看向聂二太太道:“当日你那样对我,可曾想过今日!!”
“我没有哪里对不起你。”聂二太太淡然说着,做人无愧与心就好了,没必要花力气去解释,尤其是跟邱氏这种解释。你解释的累死了,她仍然是一句不听,还不如省着些口舌,随她怎么想。
邱氏听到这话就是满腔怒火,指着聂二太太道:“你还敢如此说,在邱家时你是怎么对我的,在聂家时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我是怎么出的聂家门,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就因为我记得,我才敢我没有哪里对不起你。”聂二太太说着,她实在不想就这个问题跟邱氏说下去,因为实在说不清,只是道:“进门是客,夏太太和夏姑娘既然来了,就请坐下说话。”
邱氏心情十分激动,此时此刻了,聂二太太竟然没有私毫的内疚之情,怒气道:“当日要不是邱家把你养大……”
“当日若不是我收留你们母女,你们早被郑家人敲骨吸髓。”聂二太太直接打断邱氏的话,在邱氏眼里,她这个曾经的丫头就该一辈子是丫头,为她这个小姐卖命至死,不管小姐做了什么,丫头都要忠心为主,不然就是对不起她。
“既然收留了,为什么不好好善待我们。”夏柔突然间厉声搭腔,满眼的怨毒看向聂二太太。
聂蓉蓉接话道:“聂家任何人都不欠你们的,你们要恨要怪,该先去找姓郑的。”
邱氏也好,郑柔也好,她们要恨的该是郑家,比之郑家来,聂家对她们真的太好了。邱氏母女脑子里到底是什么逻辑,实在让人费解。
第100章
不管邱氏和夏柔抱着什么心思来的;最后都气冲冲的走了,别说喝杯茶了,坐都没坐。旺财家的领着两人出门时,夏柔看到她,新仇旧恨加涌上心头;指着她骂道:“果然是好奴才;我倒要看看;分了家聂家,还用不用的起这些奴才。”
旺财家的听的笑道:“不劳夏姑娘操心,夏姑娘与其为我们这些下人操心;还不如想想郑家人。太太姑娘们不知道,郑家一穷二白早就搬到城外去住;若是知道姑娘这些的回来了;肯定会上门来认亲的。”
邱氏和夏柔不去恨郑家,反而恨聂家,典型的欺软怕硬。现在郑家更穷了,看到夏柔现在这样,肯定会扑上去咬,有得她们娘俩忙了。
“不劳操心。”夏柔冷哼说着。
夏家大摆宴席请客那天,聂二太太没去,宴席上发生的事,连带各种细节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聂二太太真没刻意去打探。实在是过程太劲暴,青阳街头正在口口相传,想不知道都难。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夏家大摆宴席,虽然初来乍到不知底细,但肯赏脸的人家也不少。郑家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消息也在那天上门了,郑老太太仍旧□的活着,这种时候自然是她带队过来。
郑老太太想的很美好,她来夏家不找邱氏,邱氏是媳妇,男人死了改嫁是理所当然,她嫁几回都是她的自由,她找的是夏柔。就是夏柔入了夏家户籍,郑老爷是她亲爹这点怎么也不改不了。血缘亲人来亲,夏家能怎么样,夏家那么有钱,夏柔的簪环首饰肯定不少,还有就是夏家给夏柔准备的嫁妆,要是全部都能弄上手,这得多少钱。
想像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忍的,郑家人马到夏家门时,邱氏正带着夏柔迎门,当时还有其他几家的宾客在。看到郑家人,邱氏先怔住了,她骨子对郑家人都种恐惧感,看到就腿软。但夏柔的腿一点都不软,不但不软,手劲还大的很。
郑老太太走到她跟前刚想慈爱的开口,夏柔话都没说,直接几个耳光甩过去,把郑老太太的牙都打掉了。当时在场所有的人都蒙住了,尤其是来的宾客,搞不清这是要闹什么。
没想到的是这只是开胃菜,先甩了耳朵,然后夏柔按住郑老太太一顿猛打,她虽然是小姑娘,但对手是个老太婆,她肯定更占便宜。推搡着,郑老太太倒地到上,刚要哭喊,夏柔翻身骑到郑老太太身上,边打边骂,各种难听的言语都来了,别说未出阁的姑娘,就是大妈都没这样的战斗力。
一时间众人连拉都忘了,只是呆呆的看着。最后还是夏柔自己对下人吆喝着,大意就是,她这个主子都亲自动手了,丫头婆子都是死的吗。
大乱斗开始了,只是动手还不够,直接抄起了家伙。把郑家的男人女们那是一通好打,郑老太太都是被抬走的,据说抬走时己经口吐鲜血,只怕命不长。如此一番夏柔仍然觉得不解恨,直接带上家丁伙计把郑家城外的破窑洞都砸了,放话说要么自己滚成青阳,要么就永世不要进城,不然见一回打一回,打到死为止。
“真是看不出来,这位夏姑娘如此厉害。”旺财家的一脸咋舌的说着,郑家人的无情无义以及落败后的丑态,青阳人民都晓得。但像夏柔这样,孙女殴打亲奶奶这也是头一出,夏柔长的再好,就凭她办出来的事,真不用嫁人了,没人敢娶。
聂二太太和聂蓉蓉自是不必说,旁边柳姨娘也是一脸震惊,果然是只有想不出来,没有干不出来的,不孝子逆殴也是有的。但像夏柔这样未出阁的孙女殴祖母的真的没见过,要是出嫁为妇了还好些,娘家门都没出就干出这样的事,绝对的自毁前程。
“夏家大奶奶就没吭声吗?”聂二太太突然插嘴,既然夏家凭着夏大爷顶起来的,按理说夏大奶奶应该比邱氏这个继婆婆更有地位。夏柔如此闹法,除了丢自己的脸,也丢夏家的脸。
旺财家的马上道:“太太不晓得,听说那夏大奶奶娘家穷的很,娘家生活全凭夏家接济。进门几年也无所出,脾气更软弱可欺,家中大小事务都是邱氏母女做主,那天宴客时她就没露面。”
“噢……这样啊。”聂二太太也不算意外,要是夏大奶奶在家里有点地位,也不会任由夏柔闹成那样。夏柔确实不用担心出嫁的问题,早在夏家内部消化了,哪里还用真正外嫁。
“夏家是做什么生意的?”聂蓉蓉插嘴问着,夏柔能如此彪悍,只怕与夏家的势力也相关。想想夏柔那天走时的气势,倒不是担心她会找自家的人麻烦。聂家就是分了家,聂殇仍然是亲戚,以聂殇的性格也不会看着二房人被欺负。
“说是盐商。”旺财家的说着,除了盐商,就是船运,其他行业不能发的这么快。
“怪不得。”聂蓉蓉说着,能贩盐的都跟官家有点关系,怪不得夏柔敢如此嚣张,原来是有后台。道:“那岂不跟沈家是同行?”
旺财家的旁边笑道:“谁能跟沈家比,听说夏大爷还想跟沈老爷套交情呢。”只是沈老爷哪里会搭理,多少官员上到门上,沈老爷还不给面子呢。
“别说这些了,这天气是真热,三奶奶那里还好吧?”聂二太太把话题岔开了,夏柔闹这一出也好,只有新一波的流言出来了,旧的流言才能压下去。聂烃真应该好好谢谢夏柔,现在他身上的话题少多了。
聂蓉蓉笑着道:“我过来时顺道去看过三嫂,三嫂说挺好的。”
聂二太太听得会心一笑,朝聂蓉蓉赞许的点点头。当小姑的能知道顺路关心一下怀孕的堂嫂,朱氏以为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自己心意到了就好。
柳姨娘却是忍不住道:“太太还问她呢,你不晓得前几天朱太太过来瞧三奶奶,那话说的难听着呢,说三爷没娘的孩子是根草,没人照应他们。连方氏的事都说是太太们不好,不仔细给三爷挑媳妇。”
“好了,就你话多,一会多吃碗饭。”聂二太太笑着打断柳姨娘的话。
朱氏身边丫头婆子说的闲言碎语她如何不晓得,凡事理论,理论到何时是个头。就像邱氏和夏柔上门来找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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