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崖这么一说,也蛮能唬人的,其实这把剑在《江湖名剑录》中也有一席之位,这把剑跟峨眉的四峨剑和先前庄姐姐的紫青花萼剑都属于掌门之剑那个类目下的。
紫青花萼剑乃琼海派掌门人所持,这个琼海派据说跟当年的四海帮也是同时代的,结果也都销声匿迹了。四峨剑乃峨眉山金顶门的掌门所持有,也是镇山之宝,平时不怎么示人。这把碧霄,也是昆仑九玄殿前掌门的剑,不知为何现在却在昆仑宫宫主的手中。
“哎。”萧易寒叹了口气,说道:“这把碧霄,现在早已经改名叫碧玉剑了。自从昆仑那场事件之后,世上再无碧霄。”
“啊?”这下轮到陈青崖不解了。
萧易寒摇了摇头,目光望着远处的江面,四周一片漆黑,两岸都是悬崖峭壁,沉默了好一会,才道:
“这把剑的确曾是掌门之剑,还是魔帮入侵的那一次,昆仑九玄的掌门真人正是用这把剑斩却了四海帮的退路,然而这把剑却在那次对抗中断了!”
“断了?”陈青崖一惊。
“不错。”萧易寒叹了口气,说道:“后来我师父琼华真人继任掌门后,勉强接受下此剑,后来他在西域镜山偶得镜花水月剑之后,并将碧霄赠与了我。”
镜花水月剑?忽然,一道光从陈青崖的脑海中划了过去。镜花水月,四海游龙?等等,这不是《江湖名剑录》里并排列着的两把剑么,我怎么就忘记了。这镜花水月剑乃山之剑,四海游龙剑乃水之剑。
这时候,陈青崖开始郁闷当初自己不好好看这本书的,导致现在什么也记不清楚了。正苦恼着,萧易寒接着说道:
“我后来下山,偶然在一个镇子,遇到一个铁匠,自称是欧冶子的后人,他看见我这把剑后,爱不释手,但当拔出剑来是断剑之后更是痛不欲生,后来他想帮我重铸此剑,那会我还有点犹豫,毕竟是掌门所传之剑,后来一想,断剑已经失去了它的价值,不如就交给那人,三天三夜之后,只见那人抱着碧玉剑痛哭流涕,我大惊,还以为他将剑搞坏了,谁知道,断剑已经被他恢复完好,浑身上下光洁如初,正当我大喜之际,想要给他银两,结果他挥了挥手,将我们赶走了。”
“啊?世间竟然有如此之人,那是个什么镇子?日后我也想拜访他一下也帮我铸把剑”
“那个镇子在域外大荒山,叫无双镇。”
“域外?”陈青崖吐了吐舌头。
“对,昆仑山离大目族很近,我们下山要走很远才能走到中原,那个无双镇若是从白帝城这边出发的话一直朝西北方向走,倒也不是很远。只不过,这事还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那人还在不在。”
“嗯,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再看,当下还是算了。”陈青崖笑了一下,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剑,问道:“萧大哥,可否将此剑给小弟看看。”
“好。”萧易寒拔出剑来,只听见锃的一声,碧霄出鞘,江旁的山中竟然传来了阵阵回声。萧易寒将剑递给了陈青崖。
“好轻啊。”陈青崖接过剑,用手抚摸着这光滑的碧玉,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把绝世好剑,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在那《江湖名剑录》上了。
迎着月光下,陈青崖对着那晶莹剔透的剑,目光仔细扫过那通体碧玉,果然,隐约在中间段,有一丝轻微的连接痕迹,而且,两段玉的颜色也有些细微的差别,若是不仔细看的话完全看不出来。
“好剑。”陈青崖将剑还给了萧易寒,顿时能体会到那铁匠的心情,怕是他也不能完全修复这断痕才伤心难过吧。心中也有些惆怅,自己行走江湖,身边却没有一柄称手的剑,等到了九江,看看能否先随便找把剑使使。
萧易寒将剑入鞘,说道:“夜深了,早些睡吧。接下来,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嗯,萧大哥,你先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想一想。”
萧易寒望着眼前的这位少年,心中也是感概万分,这是怎样的一个少年,竟然有如此的气场,哎,老了啊,江湖啊,是这帮年轻人的天下啦。
第138章 风起云涌()
翌日,天刚蒙蒙亮,陈青崖不记得自己昨夜是何时睡觉的,一夜心事重重,一早醒来的时候,公孙七还在打着鼾,陈青崖又是好笑,又有些羡慕,虽然公孙七的命运也蛮悲惨,但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好歹他还经历过,自己却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徐徐风来,江面上水汽缭绕,怕是太早了缘故,整个江面上烟波浩荡,两边的青山若隐若现,船工已经正打着盹,猛地醒来,见陈青崖走出船舱,打了个招呼道:
“客官,您醒啦。”
“嗯,师傅,这是到哪里啦?”陈青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边回答边俯身下去双手捧起一些江水,擦了擦脸。
船工并未摇橹,船却在缓缓前行。
江水冰冰凉凉的,打湿在脸上,顿时清醒了不少,夏日的早晨还是很凉快的。
“已经到了巫峡啦。”
“巫峡?”陈青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
“此处已经是白帝城以东的巫山县,从白帝城那开始,就已经进入了三峡地界啦,一直到南津关,绵延七百里都是悬崖峭壁。”
“哦,原来是这样,这两边的高山,来之前怎么都没看见。”
“客官你们是从夜里出发了,黑咕隆咚的,看不见也很正常。不过你们赶上了好时候,这夏天江水漫上山陵,上行和下行的航路都被阻断,船只一概不允许通行。我们这艘船正属于王命急宣,所以说你们运气好。”
“王命急宣?”陈青崖一头雾水。
这时,萧易寒从舱内出来说道:
“陈兄弟,王命急宣,这话引自南北朝郦道元的《水经注》,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至于夏水襄陵,沿溯阻绝。或王命急宣,有时朝发白帝,暮到江陵,其间千二百里,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
“这位客官见识真广。”船工笑了笑,说道:“不过,这朝发白帝,暮到江陵还是太夸张了,我们这船呀,载满了粮食,顺风而下最快也得五日。”
“原来如此,萧大哥好学问。《水经注》在下还真未读过,还有后文吗?”
“有。但是也不免重章叠句,不过这末尾两句点睛全文,渔曰歌者,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江面的雾气开始变淡了,先前隐约可见的高山开始显露出真容来,果然,实景比《水经注》里那些用字看起来要辽阔壮观的多,两人都不说话,一起看着这巫峡雄壮威武的美景,一切的形容词在此处都略显苍白。
这会,船工开始唱起歌来:“十二巫山见九峰,船头彩翠满秋空,朝云暮雨浑虚语,一夜猿啼月明中。……”
陈青崖听着这悠扬的歌声,心道这船工怕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一千里外的都城,艳阳高照,知了在不知疲惫的叫着,皇城大殿内,散落着被砸破的青白瓷杯,太监琅公公一阵心疼,看样子皇帝刚刚发了火。
群臣正跪在大殿内,汗流浃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已经两个时辰了,永盛皇帝气呼呼的来回踱着步。就连宰相康和,暂时也不敢上前搭话。
才不到十年,天下又要大乱了啊,众人心中都有各自的小心思。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声响:
“太上皇到!”
永盛王一听,见父皇亲自到了朝上,这太上皇自从让位之后,还是第一次到朝上来,于是连忙迎了出去。
“参见父皇。父皇,你怎么来了。”
太上皇不理,进入殿内,见一群大臣跪在地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父皇,这!”
“儿啊。这些大臣都是跟你保家卫国的忠臣啊,你看看,这么热的天,都跪了几个时辰了,有些老的,这不是要了他们的命了啊,都快起来。”
众位大臣虽说已经听见了太上皇的命令,但是仍然不敢起身。
“都起来啊,没听见父皇的命令么?”永盛怒道。
“谢皇上,谢太上皇!”群臣这才舒了一口气,缓缓的都从地上爬了起来。
“父皇,走吧,书房里说话。这里热。”
“嗯。”太上皇拂袖朝这御书房走去。
永盛送走了太上皇,朝群臣说道:“都回去给我好好反思反思,康和,你跟我过来。”
康和应了一声,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青白瓷碎片,朝皇上走来。
御书房内,太上皇呷了一口茶,说道:
“慌什么,不过就是三王造反罢了。”
太上皇已经快七十了,还是老当益壮,走起路来格外有精神。
永盛皇帝在一旁低着头,说道:
“父皇教训的是。”
“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慌张啊!”
永盛王早猜到父王要问及此时,于是便对康和说道:“康大人。”
“臣在。”康和毕恭毕敬地上前跪下。
“平身。来跟太上皇讲讲。”
“谢皇上。太上皇,这次以云南庆王为首的反叛军,六月以来,已经连克数城,沿着夔州路、荆湖北、剑南道三路大军向益州方向出发。据前方探子回报,不出一月,即将到达益州平王管辖之地。”
“什么!”这些消息准确么?哪里来的?”
“千真万确!一方面是我方探子回报的,另外一方是平王八百里加急的信报。”
“永平居然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是啊。他第一时间就将消息送了过来。“永盛接过话茬,说道:”我刚发火就是因为这个,我们这么多线报,探子,居然都没有大哥送来的快,岂有此理!”
“好了,他那边也靠的近嘛,比我们早知道也不稀奇。”太上皇安慰完,接着厉声道:
“永庆、永广、永明这帮小兔崽子,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放心,叫长明速速支援。永平那边也能抵挡一阵子,咱们也分三路,朝着广东、广西、云南进发,这叫什么,这叫围魏救赵!”
“好主意!”永盛王一拍大腿,一激动,手中的茶都洒了一地。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还是父皇英明。”
接着太上皇转向康和,说道:
“这些年,永盛也多亏你的辅佐。把朝廷治理的井井有条,这次三王造反,也还需要你多多出力啊。”
“是,太上皇。臣等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嗯,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太上皇挥了挥手,示意康和退下。
第139章 云卷云舒()
送走了宰相康和,太上皇叹息了一声,久久不说话。永盛皇帝站在一旁,心中也在想着事情。
近些年来,明显感觉到在朝政上有些力不从心,但是长明太子这边,若不为其铺平道路,冒然让位的话,其他几个王爷肯定坐不住,好容易拿下了青王和冲王的势力,本想等大目族和白云族开战的时候,找个借口召集各路王爷进京商议大事,趁机将其软禁起来。
如若不来,定能定个大不敬之罪,谁料到,还没来得及召集,庆王、明王和广王就一起举旗而反了,现在局势看来,平王应该是效忠于自己的,而威王和武王目前还不能得知两人的意图。
最坏的打算,永盛还有长明太子、平王和自己的势力,不过全国的军力主要集中在自己这边,叛乱不可怕,怕的是失去民心,好在自己这几年总算也做了些利国利民的事情,无论是减税还是改善民生,永盛王这些年深得周围百姓的爱戴。可这军权的力量一开始从太上皇那儿就分散开,自己也是没办法。
永盛皇帝此时看了一眼太上皇,快七十岁的老人了,身体依旧健硕,只是一头黑发已经完全白了。太上皇似乎察觉了永盛皇帝在看着他,于是睁开眼睛道:“皇上,你是否在想,我当年将兵力分散开的事情吗?”
永盛皇帝见父皇开了口,便道:
“父皇,孩儿并没有……”
“哎,当初父皇也是没有办法,刚刚即位那会,边疆战乱频繁,若是没有兵力压制,江山不保啊,但是藩镇这种东西,存在有存在的好处,太平年代就有隐患。后来你们九个兄弟,为太子之争,为这皇位,不知道闹出多少事,寡人心烦呐,都是心头肉,谁也割舍不下。”
“父皇,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
“寡人就快入土了,有些事你还是让寡人说吧。现在到你了,长明、长平、长照三人,人数少,倒也好办,现在太子也有了,朝中大臣也不会说什么,就怕的是天下大乱,一乱就有可能什么都洗牌。所以寡人当初将你们九人分开,怕的就是争这天下,失去兄弟之情,没料到,最终永庆、永广、永明、永冲还是仗着手中的兵力,起来反你了。”
“父皇……”
“你别说话,现在长照、长平两人,你将他们留在身边,让太子出去建功立业,这点做的就比我当初好,但是这也得利于边疆有你这些兄弟们在守着。永青他……”太上皇说到这的时候,眼眶有些湿润。
“永青二哥的仇,迟早是要报的。白云族拓跋家族,朕定要取他们的首级来给二哥谢罪!”永盛在一旁,手攥的紧紧的。
太上皇用手巾擦了擦眼角,说道:
“眼下,这三王叛乱的消息,迟早要传到大目族和白云族中去,现在别的都不担心,就担心白云族和大目族握手言和,趁火打劫,这就难办了。”
“啊,还有这一层!”永盛皇帝惊道。
“是啊。西北和东北有永武和永威驻扎着,不用担心,对付永庆、永明、永广也用不着他们,这次他们走的是黔贵腹地,去攻打川蜀大地,定是有高人指引,也不能怪那些探子,若是我,也这样做。东部这一块,我们有强大的防线,就凭他们三人的兵力,呵呵,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还是父皇分析的透彻,孩儿今日光顾着发火了,还没仔细静下心来细想。”
“嗯,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最怕大目族和白云族联手从西南处进发,进攻你大哥的西侧,这样他受南面和东面的夹击,肯定顾不过来。永武虽然离得近,但只能分一小拨兵力去支援,要不然,守在一旁的白云族定在等此机会进攻西安。”
永盛深吸了一口气,想不到太上皇分析的如此细致,果然还是过来人,有经验,想当初太上皇夺得这天下,经历了多少的事情。于是连忙称道:
“父皇说的是,孩儿都记下来,回头交给大臣们去研究。”
“对了,太子的新盟现在怎么样了?”
“听闻已经齐聚华山,华山好像出了位少年英雄,武功极高。”
“是嘛!”太上皇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胡须。“新盟里面有个佛山的大刀帮。”
“好像是的。”
“得提醒太子注意注意这个大刀帮了,毕竟是广王的部下,现在广王反了,难免会有异心,该抓就抓,该杀就杀。”
永盛皇帝一怔,想不到太上皇一把年纪了,杀意还这么盛,不禁有些不舒服,但是碍于毕竟是自己的父皇,只好说道:“孩儿知道了。”
“嗯,寡人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后面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对那些大臣们好一些,毕竟这家事国事天下事都要靠他们出谋划策,带兵打仗,寡人今日说的话,就权当是个参考,哎,老咯,肯定还有很多不周全的地方,得慎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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