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重义见东方矢迟疑不就座,立刻离了座位下来,一个箭步走到东方矢跟前,一手拉住东方矢的手,一手拍着东方矢的背,便把东方矢推了上去,按在了座位上。东方矢一坐下,帐中诸人无不拍手叫好。
东方矢见群雄对自己甚是热情,也不便推辞,只得坐在这大帐之中的第一重要的位子。
东方矢左手边坐着“金刀大王”迟重义,右手边坐着“金枪大王”萧广远,左侧从里向外依次坐着的是:“百慧刀”杨布阵,“千变万化”董思鉴,“追风矢”朱猿飞,“旋风锤”万捷风,以及迟云海,迟云敏。右侧从里向外依次坐着的是:“集智枪”周枉,“插翅将”丁鹏,“血牛”林开山,以及萧和,萧睦。北域的一众豪杰首次欢聚一堂,至少这二十年以来是第一次。
迟重义、萧广远不约而同举起酒碗站起身来,东方矢及群雄也举酒起身。
迟重义发话道:“诸位好汉,我提议这第一碗酒,敬我们的东方公子。”这一句话,中气充沛,只教人听得热血沸腾。
东方矢闻言,道:“多谢诸位!愿弓驰,骏骁,以及我东方国百世交好。”这话语,气势也不输迟重义,群雄闻言纷纷叫好。说罢,众人将碗中美酒一饮而尽,无不感畅快淋漓。
饮罢,群雄又将酒碗满上,却不坐下。迟重义举起酒碗又道:“第二碗,是我们弓驰一族敬骏骁一族,是我鲁莽先动的兵,以致骏骁一族折损了许多好汉,我在此给萧兄,在场骏骁一族的诸位好汉以及骏骁的全部族人,赔罪了!”说罢,弓驰一方众人便要将第二碗酒喝尽。萧广远忙上前按住迟重义的小臂,道:“是我萧某行事欠妥,才动了干戈,也使弓驰一族折损了不少好汉,应该是我们骏骁一族赔罪才是。”迟重义闻言,激动道:“总之以后你我两家就是永远的盟友,干!东方贤侄也一起,干了!”众人齐声叫好,将碗中美酒一饮而尽,并将酒碗倒满。
东方矢举起酒碗,道:“能与诸位北域的英雄豪杰相聚在此畅饮,实是晚辈三生有幸,请允许晚辈敬诸位叔伯、兄弟一碗!”余人纷纷叫好,群雄又一次将酒饮尽。
饮罢,萧广远道:“诸位都请坐下吧,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必拘束,舞女起舞,乐师奏乐!”此言一出,宴席便算是开始了。大帐之中顿时热闹非凡。
酒过三巡,群雄都微有醉意,萧广远命令舞乐都停了,道:“东方贤侄,诸位豪杰都请看。”随即朝帐外大喝一声:“抬进来!”此言毕,一个长约一丈的长条形物事,被四个强壮士兵抬了进来。
众人见那物事被一块布盖着,都好奇地站了起来。只见士兵将这物事立了起来,同时将布掀开,随后便退了出去。
随着士兵掀开布,群雄都“唔”了一声,只见一座铜像立在了面前。
东方矢见这铜像下半部分是一个高约五尺的方形底座,底座顶上的铜人与常人一般尺寸,身着皮衣,头戴皮帽,身后背着一个裹着布的长木盒,分明便是自己之前在北域的着装打扮。
众人都不约而同离开席位凑到铜像周围。林开山抢先道:“这分明就是东方公子嘛,瞧这脸,和东方公子是一模一样啊。”周枉、丁鹏、林开山、迟云海、迟云敏都未见过东方矢身背木匣的样子,远看并不知这是东方矢,凑近后仰头看清了这面庞才知这是东方矢的铜像。余人远处一看那铜像所铸之人身背木匣便已确定是东方矢无疑,却没料到连脸都塑的一模一样,群雄都不禁发出惊叹。
萧广远又道:“你们再看这底座上的字。”只见这铜像的底座前后两面都刻有文字。东方矢凑近铜像正面的底座上,见其右侧竖着写道:“风行君东方二公子矢。”其左侧还有三列文字与之平齐,虽然不识,却也知分别是北域、西域、南域的文字。
“风行君……”东方矢口中念叨着。萧广远笑道:“贤侄身法如风,已传遍北域各地,族人们都称贤侄为‘风行君’。”迟重义道:“‘风行’二字那就不必说了,以贤侄的人品,这‘君’字更是当之无愧,‘风行君’……好啊!”东方矢自知风行之术并非自己之能,而是借借助于神力,心下惭愧,却也不便说出来。
东方矢又绕到背面,只见其写道:
御风过涧,
救我族人。
特铸此像,
感其恩德。
旁边仍有其他三域的文字。
东方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成了北域二族众人心中的大英雄,大恩人。
萧广远道:“我差族里的工匠们连夜赶制出来的,明日便派人将铜像立在贤侄跃过的崖边。我要让所有过往的人都能看见贤侄的英姿。”群雄闻言都纷纷称是。
言罢,铜像被士兵抬了出去,群雄归位继续饮酒畅谈,舞乐也继续进行。
宴席之中以万捷风和林开山喝得最欢,万捷风面黑,脸上倒看不出【文】什么,林开山【人】面白,此刻酒【书】一下肚,顿时【屋】红光满面。东方矢见状,暗暗发笑:“林开山‘血牛’的外号难道是这么来的?”转头看到左侧的义父董思鉴,正和朱猿飞畅谈,深感欣慰:“义父似乎从未如此高兴过……”当看到迟云敏时,只见她面泛红晕,更是美艳绝伦,自己的心跳都不禁加快了。萧和、萧睦频频向迟云敏敬酒,却不理睬迟云海。迟云海见萧和、萧睦二人敬妹妹,便自顾喝酒吃菜,也不理会。东方矢不禁暗道:“看来二弟三弟与迟云海的关系仍不那么和睦啊。”
又喝了半晌,群雄都已喝得昏昏沉沉。
迟重义扶着椅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诸位……诸位。我有话说!”迟重义说话已不甚连贯,声音却是甚响,显然是喝多了。舞女乐师见状都停了下来,退了出去。
迟重义道:“今日我很快活……很快活……哈哈!萧兄……你在哪?”萧广远也慢慢站起来,比迟重义稍微镇定点,却也好不到哪去。萧广远道:“迟兄请讲!”
迟重义左手拍在萧广远右肩上,道:“我想与你……萧兄……义结金兰……可否?”萧广远笑道:“好!迟兄年长,小弟便拜迟兄为大哥。”说罢,拿了一碗酒道:“敬大哥一碗。”迟重义也拿了一碗,大喝一声:“干!”两人将碗中美酒一饮而尽。座下群雄也纷纷叫好。
迟重义丢下酒碗,道:“我有一女……年方十七……尚未婚配……萧兄的大公子……也尚未娶妻……今日,我便做主,将我女儿阿敏许配给他,哈哈哈哈!”东方矢、萧广远、萧和、迟云敏以及其余众人无不大惊。
迟云海首先站起身来,道:“父王!不可!”借着酒劲,迟云海的声音变得更加雄浑有力。
迟重义急喝一声:“你闭嘴!”这声音宛如晴空霹雳,只喊得迟云海目瞪口呆。萧广远上前扶着迟云海道:“迟大哥喝多了,此事改日再议不迟。”迟重义眼神恍惚,萧广远的话半分也没听进去,只喊道:“萧和……萧和贤侄……在哪?过来!”萧和避席答道:“晚辈在。”
迟重义道:“喜欢我的女儿吗?”萧和连忙答道:“晚辈喜欢。”迟重义笑道:“好!回答干净利索,我喜欢……哈哈哈!”萧广远谓迟重义道:“迟大哥,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至少也得问问令爱啊。”
东方矢听闻迟重义要将迟云敏许配给萧和,心中早已一团乱麻:“我若妨碍他两家结亲,却是安的什么心?萧和兄弟显然是真心喜欢迟姑娘,我又怎能为此坏了兄弟情义?以后西征龙教为父报仇少不了弓驰骏骁二族的帮忙,我身负使命,不可因小失大……”想到此处,心中难过之至,嗓子似有东西堵着,难以下咽。
迟云敏遥见东方矢低头不语,又见萧广远一再阻拦,站起身来,走到迟重义面前。东方矢抬头,只见迟云敏一脸平和。
迟云敏低声道:“全凭父王做主。”萧广远呆住了:“迟大哥喝多了脑袋不清醒,怎么迟侄女也……”萧和本以为父王阻拦,迟云敏也不见得对自己有什么好感,此事估计是成不了了,却不料迟云敏一口答应,心中顿时乐开了花。
迟重义见女儿如此,道:“哈哈哈哈,好女儿……萧贤侄……往后你要好好待阿敏……”
萧广远转头见东方矢茫然若失,道:“今日的宴会就先到这里,诸位便请回去休息吧。”
迟云海心中老大不快,第一个走出大帐。群雄也都踉踉跄跄地出了帐。
萧广远见群雄都已走远,将迟重义拉到大帐外的一个角落,道:“迟大哥,你糊涂啊!”迟重义道:“萧老弟……怎么了?”萧广远急道:“这么些天,难道你都没看出东方公子对令爱有爱慕之情吗?”
迟重义一听,仿佛被浇了盆冷水,急道:“啊?有这等事?”萧广远道:“何止如此?令爱对东方公子恐怕也是一见倾心啊。”迟重义思忖片刻,道:“的确如此……东方贤侄当时在场,怎的一言不发?”萧广远道:“自是不愿妨碍你我二族交好。”迟重义又道:“阿敏不是也同意了吗?”萧广远道:“迟大哥你是真老了……东方贤侄不开口,迟侄女她又能说什么?”
迟重义微微地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我已当着众豪杰的面将这事给说定了,我‘金刀大王’岂能言行不一?”萧广远道:“迟大哥难道忘了东方公子对我北域的恩德?我们不可亏待于他。再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萧和那小子哪配得上令爱?东方贤侄与令爱才是绝配。”
迟重义沉吟了片刻,忽地伸手拍在萧广远的肩膀上,道:“我问你,你觉得我的女儿阿敏如何?”萧广远听迟重义这么一问,只道:“那自然是没的说的。”迟重义道:“好,那么你就休要推辞了,择日为他二人操办婚事吧。”
萧广远正要辩驳,迟重义又道:“我的好兄弟,我不会亏待东方贤侄……我当然也不能亏待于你,萧贤侄此刻虽然武功平平,人品胆识却是上佳,由你‘金枪大王’亲手调教,假以时日,定然大有作为。”这番话只教萧广远大为感动,无言以对。
“但愿东方贤侄不要心怀怨恨……”萧广远长叹一声。
九 威风
宴席散后,东方矢拿了壶酒在大营之中漫无方向地走着,忽见面前不远处有一堆篝火,四周无人,只有些酒食残荷,显是士兵欢愉之后刚刚离去,于是坐在篝火边继续饮酒。
一个念头闪过东方矢的脑海:“我帮助了北域二族,受到这里所有人的拥戴,却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便我武功再怎么了得,权势再怎么至高无上,却又有什么意思?……”想到此处,东方矢不禁流下泪来。
忽有一人在自己右侧坐下,东方矢转头一看,见是义父董思鉴,连忙擦干眼泪。董思鉴手里也拿了壶酒,仰头喝了一口,道:“是为了迟姑娘吧?”
东方矢不想董思鉴嫌自己没志气,但也无意辩驳,只道:“不是……”董思鉴也不再问,只道:“你身负使命,不可为儿女私情所羁绊。”东方矢“嗯”了一声。
董思鉴道:“义父我活了五十二年,像今日这等快活不过三次。”东方矢问道:“那前两次是因为何事?”董思鉴道:“第一次便是我与先帝相识的那日,第二次便是先帝带领我们攻入旭城的那日……义父就将与先帝相识的情景说与你听,如何?”东方矢见董思鉴一向冷漠的表情在火光的照耀下竟显得格外兴奋,似乎董思鉴的那段回忆很是不同寻常,难以忘怀,加之自己好奇,于是道:“义父请讲。”
董思鉴喝了一口酒,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这是东方矢从未见过的。〖Zei8。Com电子书下载:。 〗
董思鉴道:“那是在三险关东南五十余里的斜阳镇上,那是……二十四年前了,我才二十八岁。那年二月,东域各地群起反抗永安后主的暴政,不久便汇集成了三股反抗势力。其一便是西北霄关关内附近的一股,以卓立为首领,卓立本是永安国派去镇守霄关的大将,其手下的义军有一万之多。其二便是云关关内附近的一股,以吴杰忠为首领,吴杰忠是当年‘绝剑宗’的掌门,外号叫作‘虎威剑’。吴杰忠是东域大地上第一个揭竿而起的反抗之人,他的门人以及周边门派甚至百姓也纷纷响应,聚集了八千义军,奋起反抗。其三便是我董思鉴率领的一路,我本是墨河沿岸金针山上山寨的寨主,马大雄便是副寨主,平日里靠打劫为富不仁的财主谋生,那时我见各地群起反抗,心中也渴望有一番大的作为,于是率寨中兄弟下山,之后又有相当多的农民渔民加入了我们,我们便有了一万五的兄弟。”
东方矢心中纳闷:“怎么没有我父皇的义军?”董思鉴继续道:“我们三路义军在那斜阳镇汇合,共同商讨合军东进,开辟一个新时代。我们三军的领头人物在镇上的一家客栈商讨立盟主一事。”东方矢心道:“该我父皇出场了吧。”
董思鉴接着道:“我和我的随从是最后进的客栈,客栈大堂里有三个大方桌,只靠近门口的那桌坐了两人,身后各站了若干士兵,坐着的二人便是卓立与吴杰忠。”
董思鉴喝了口酒,道:“吴杰忠面南而坐,对着门口。卓立面东而坐。我便面对着卓立坐下。吴杰忠先说话了,他说:‘我们三军汇合,实是可喜可贺,今后我等必须同心协力。’说到此处,在场诸位都纷纷称是。吴杰忠又接着说道:‘为大局想,必须在三军之中选出一个盟主,大伙都得听他的指挥才行。’吴杰忠身后的随从道:‘必须选个德高望重的武林高手才对。’哈哈,虽然那时吴杰忠才四十多岁,却是比我和卓立都大,所谓德高望重的武林高手,当然是说他‘虎威剑’吴杰忠了。卓立身后的随从立刻回道:‘这可不对,战场厮杀并非门派之间的小打斗可比,必须选个能征善战的武将。’这说的显然便是卓立了。站我身后的马大雄朗声道:‘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我军大部分是平民百姓,可见我主最得人心,若由我主任盟主,定会有更多的平民百姓加入。盟主之位非我主‘千变万化’莫属!’马大雄话一出口,围着桌子的士兵便想炸开了的锅一般,吵成一团。”
董思鉴接着道:“正当此刻,忽有一士兵前来报讯,屋内便立刻安静了下来。那士兵说有两个年轻人前来入盟。随后便有两人进了客栈。”东方矢道:“那一定是父皇了,还有荀叔。”
董思鉴微微一笑,道:“不错,那两人便是先帝和丞相。两人自称是斜阳镇西郊斜阳山上的村民,知我等在此集会,特来入伙。我们还没为那两人作安排,又有一人径直走进客栈,只见此人三十多岁,表情凶恶,头发散乱,一身粗布衣裳。这人进了客栈便往里面的一张空桌旁一坐,口中大呼:‘给老子上酒!’竟似没瞧见我们这许多集会的人。”东方矢心中惊疑:“此人必非泛泛之辈,却又是什么人呢?”
董思鉴道:“随即又进来一个士兵,在卓立耳边说了些什么,卓立立马瞪起眼珠,一拍桌子,起身喝道:‘哪来的狂徒?竟敢打伤我的人!’吴杰忠立马按住卓立的臂膀,只轻轻说了一声:‘是秦盛。’”
东方矢却不解道:“秦盛是什么人?”董思鉴道:“没听先帝说过吗?哈哈哈,二十多年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奇侠秦盛,那可是无人不晓,只不过那次却是我们当中很多人第一次见到。这个秦盛,身世扑朔迷离,也不知师承何人,二十多岁便在江湖上行走,去各门各派切磋武技,战无不胜,实是百年难遇的武术奇才。故吴杰忠等几个武林人士都识得秦盛。”
东方矢心道:“这秦盛当时年方三十,至今日也不过五十出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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