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势向下一滑掌中剑,却直往柳上旗右手顺溜了下去。左手一伸,“噗”的一把,已抓住了这枝金笛的顶头之上,掌中剑向外一展。柳上旗仍然是倒窜的身形,只是他如敢不放开手,那他这只手可就别想要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上旗也只好忍痛松手了,可是他身子依然倒穿出三四丈之外,向一飘身,掌中金笛已到了对方手上,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未受过的奇耻大辱,先是失帽,二是竟连自己仗以成名的一支金笛也到了人家手上。
一任他面皮再厚,在这种情形之下,不由全身一阵急颤,涨了个满面通红,再看对方,却是还剑于鞘,双手正在抚摸着自己那支爱如性命的金笛,连正眼也不看自己一眼。
金笛客柳上旗不由一咬钢牙,二话不说,反身“刷”的一下已窜身上树,正欲逃走,石继志却往上赶了一步,叫了声:“柳香主,你的笛儿!”
柳上旗回头冷笑了一声道:“一笛一帽,就烦石大侠代为保管,在下有生之日,誓要再度前来领教,那时再取回也是一样!”
说着不待石继志答话,反身一纵,倏起倏落已失其踪影。石继志冷笑着望他背影,直待他完全消失后,这才慢慢转身而回。
他心中不由默默想道:“这柳上旗倒还有几分骨气,以后还真要防他一防才好!”
不多时他已回到拾翠园自己房中,默默坐下。他此时心中,可真是像倒了五味瓶一样,咸酸甜苦辣都有。
他想到了莫小晴,总共分手不过数月,她竟削发成了尼姑,日日伴着古寺青灯,尤其是对她这么任性的女孩子来说,这种生活简直是太可怕了。
他又想到了程友雪、司徒云珠,这两个不同类型的女孩子……
听师父说,似乎她二人现在相处得不错了,这倒是一件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
自己若能和这一双璧人结为连理,从此居住在这拾翠园中……他不由默默想着:“那时,我们绝不再过问江湖之中的事了。”
想到此,他由心底泛起了一丝奇异的感觉,不知不觉间竟是脸上热热地红透了。
那柳才儿还在一旁一个劲地问那小尼姑的事,石继志只是含糊应着,忽然他向柳才儿道:“柳才儿,你帮我整理一下外出的东西,我明天一早就要出远门了!”
柳才儿不由大吃一惊,睁着一双大眼睛道:“出远门?少爷,你到哪去呀?”
石继志躺到床上,枕着胳臂道:“到四川,上峨嵋山去!”
柳才儿不由喜得一跳老高,叫道:“真的呀?那可太好了!”
石继志不由一怔,皱了皱眉道:“你又不去,好什么好!”
那柳才儿马上变得不高兴了,哭丧着脸道:“怎么不带我去,那我怎么办呢?”
石继志微笑了一下道:“并不是我不愿意带你,实在是这一次我出去事情多着呢!
峨嵋山路又远,山又高,你又不会武,连马都不会骑,一路上有多麻烦……”
柳才儿方张了一下口,石继志知道他的意思,不等他说话,马上接下去道:“何况,这个家也没人看,别人我又不放心,所以只有把你留下了!”
柳才儿要出口的话才忍住了,还一个劲看着石继志发愣。石继志不由往起一站,笑着拍了拍他背道:“你别不高兴,等我回来你就高兴了,我还要带回来一个小东西,你一定喜欢!”
柳才儿翻了一下眼皮道:“什么东西?”
石继志一笑道:“这东西世间稀有,全身白毛,名叫金发神猱,样子像猴子,可是比猴子大,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怪兽,反正带回来你就知道了!”
果然那柳才儿大感兴趣了,由椅子上一翻身,笑着正要问,石继志拍了拍他笑道:
“好了,快去整理东西吧!”柳才儿这才怀着又甜又酸的心情到后面房间里去了。
一提金发神猱,不由令石继志又回想到自己当年收它时的情景,不由忍不住高兴地笑了起来。
再提到师父上官先生定也早就在小刃峰上等自己了,不由立刻去心似箭,直恨不能立刻就动身起程,只是还有一些琐事还要有个交待,各处房间,用不着的,还都要先锁上。
深夜他睡在床上,脑中不停地转着那些故人的影子,他想到程友雪,不由使他联想到在沙漠时,和莫小晴误走入哈萨古部落时的情形。
那个背琵琶、骑马的少女,后来才知竟是程友雪,但是竟因为误会自己和莫小晴,赌气而走了!
石继志一想到她,不由眉头紧紧皱着,他真不知道见了面她还会不会理自己,又怎么样向她解释才好。
还有那倔强任性的司徒云珠,也是一个处处说话都得小心的妞儿,只要被她抓着一点理由,那可准得闹个没完。
可是当她们两个那种风华绝世、顾盼生姿的影子浮上了心坎时,他不由自主,由心底上浮起了一丝微笑。
她们两个是一对不同典型,但却不可否认,同样令自己着迷的少女……
试想友雪,她是有着娇巧玲珑的身材、温柔的个性,看上去是属于娉婷纤柔的那一型,自然她是一个可人儿,可是她和司徒云珠那种长眉入鬓、长身修立、顾盼生姿又自不同了,她完全是一种内敛的,安详的美,却不像司徒云珠那么逗人,即使不说话也显得娇艳袭人、满座生风的那种外在的美!
石继志自己也感到迷惘,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二者之中,他究竟偏爱谁一点?春兰秋菊,同样在他心目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一时却难分轩轾高下。
不过,每当石继志一想到她们,他总似觉得自己不知在哪一方面,都似太对不起她们了。自己多乖的命运,影响着两个女人,而她们却即将成为自己的妻子……
而有一点,他是可自信的,他相信将来一定是美好的结合。
在静静的冷夜里,他这么不停地想着,最后他又想到了那个可怜的小尼姑莫小晴。
小晴已经出家了,那也难怪……试想一个真心喜爱的人而又得不到,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呢?
这在他想来,总觉得良心上有些负疚之感,虽然他和小晴之间似谈不上有什么爱情,但是他自己知道,这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局面,他想如果他自己同意,那女孩子本来是不会出家的,虽然自己曾杀了她的父亲……
然而这却是一个人的为人问题了,他自己认为这么做是对的,这么做才对得起友雪和云珠。而小晴这可怜的孩子,此生的命运竟是如此了……
其实,他对于她究竟了解了多少呢?知道多少呢?这是个耐人寻味的问题……
终于他摇了摇头,感到自己想得太多了,太远了,而夜也太深了。
他翻了一个身,把被子拉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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