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儿,爹这是为你好!你也知道我慕容家一代单传,万万不可在你身上绝了后!那小翠是爹特意帮你选的人,你——”
“特意选的?!我可受不起,你选的你自己留着就行!我看那女子好像比较喜欢爹爹你!”
“胡说八道!你也知道你爹我……”
“怎么?说不下去了吧?!爹,你可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总之,若是你再送人过来,那人的下场便和你的轩儿一个样!”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入夜雪耳中,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滚!你给我滚!”
慕容离冷哼一声,摔门而去。夜雪躲在窗根,见慕容离走远了,默默地退了回去。慕容宴英听见窗根的喘息声消失,重重的叹了口气。
回到屋中,几经思量之下,夜雪还是决定去找慕容离好好聊一聊。进了院子,却见慕容离抱着一大坛酒坐在院中的凉亭里。
“慕容小弟好雅兴啊!方才将我一个人扔在街上,现在竟悠闲地喝起酒来。”夜雪挠挠头,一脸无辜的凑了过去。
慕容离瞥她一眼,背过身去,继续往嘴里灌酒。
无奈,夜雪又将热脸往慕容离的冷屁股上贴去,一阵胡扯之后,慕容离终于将脑袋扭了过来,他将手里的酒坛递给夜雪道:“是兄弟就给我喝!”
看着目光迷离的慕容离,夜雪暗自咂舌,接过酒坛咽了两口,又递还给他,来来回回,两坛酒下去,慕容离终于倒了下去。
夜雪将慕容离拖回屋里,刚把他扔在床上他就突然拉住夜雪的袖子吐了起来。夜大侠看着袖口上东西,面部神经抽动起来。慕容少爷吐完还不忘擦嘴,扯着夜大侠的袖口在脸上胡乱地抹抹后就一脸满足的倒下了。
夜大侠强迫自己平复下心情,咬着牙,满怀杀气地瞪了榻上的人一眼,正要离去,却听见慕容离开口说了话。
“夜兄,小生不是断袖!”
回头一看,原来是在做梦。夜雪嘴角一勾,你个呆子,做梦不忘跟自己扯这事。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喜欢……”
夜大侠的表情僵住了,看着他紧蹙着眉头痛苦的样子,夜雪也只能无奈地退了出来,心中有些微涩,慕容离啊慕容离,以后要我怎么面对你。
刚合上门出来,一抬眼,夜雪恰好看见了站在院口的慕容宴英。他看看夜雪的表情,又见夜雪袖口的秽物,轻叹一口气,勉强一笑,道:“夜少侠换完衣裳请到客厅来一下,在下有事与少侠相商。”
将身上洗净,换了身新衣服,夜雪硬着头皮站在厅外,心情无比复杂。端着茶盅,坐在慕容宴英对面,心情更加忐忑。
“夜少侠你是明白人,有些话老夫不必挑明夜少侠想必已经察觉到离儿对少侠你——”慕容宴英的声音此时听来有些沧桑,就连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都不再像是那个武林泰斗般威严肃穆,倒有了几分年迈慈父的模样。
夜雪盯着茶盅并未抬头,只是默默地点了几下,毕竟此时也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了的。
慕容宴英看看夜雪,继续道:“老夫也看得出来,少侠你对晴雨少侠十分倾慕,所以,老夫希望少侠你能与离儿说清楚,让他早早断了念想才是。我慕容家九代单传决不能在离儿这一代上断了根……”
夜雪默默点头,又听慕容宴英道:“从前离儿从不与男子做过多的接触,直到遇见少侠你,我知道斩断情丝并非易事,只是我不希望离儿再步我的后尘。”
“前辈的意思是——前辈你,你喜欢男子……”夜雪觉得有些谜团突然间就解开了,见慕容宴英面垂下了眼睛,夜雪接着试探道:“前辈倾慕的那个男子想必就是黄老爷吧……”
慕容宴英半天没有吭声,夜雪以为对方生气了,正欲开口解释,却听慕容宴英缓缓开口:“我与他自小相识,本来是水火不容相争不断,但机缘巧合之下突然互通心意。但碍于我二人都是名门之后,继承家业是我们的责任。所以,我二人在同一年成了亲,但私下还是会在一起。久而久之,离儿的娘亲便起了疑心,终于有一次被她发现了我二人的秘密,谁料她竟自缢,后来终是被一起玩耍的离儿和黄家小子同时撞见,离儿从此便对我恨之入骨。”
夜雪默默听着,心中有些难受,为什么这世间的情都是如此伤人至深。
“后来就有了那个毒影教的女人,他从此对我不闻不问。我借酒浇愁,流连于声色场所,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个男子,他叫轩儿,轩儿与年轻时的他实在相似。轩儿是一个戏子,我一时迷惑将他带回家中。结果,离儿就,就将他杀了。”
杀了?!慕容离那样手无缚鸡之力也能杀人?夜雪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听了下去。
“想必夜少侠也很疑惑为何离儿生于我慕容世家却不会半点武功,其实,三年之前,离儿可是江湖中声明四起的新秀。只是,那一次,我真的生气了,我便废了他的武功。我说过,只要他肯认错,我便帮他恢复。谁料他,他竟离家出走……我花了大笔的赏金捉他回来,直到上个月我才在云阳城中寻到了他的踪迹。”说罢,慕容宴英抬起头看着夜雪,表情似是有些苦涩,眼中带着些许祈求。
一席话听完,夜雪心中除了同情,就是怒火,“前辈,我会与慕容小弟说清楚,只是,寻人之事,还请另谋高就,夜雪实难相助一个伤害我朋友的人,就算他是他爹也不行!”说罢,夜雪站起身向外走去。
房中留下满目凄凉的慕容宴英和坐在屏风背后咬着牙流泪的慕容离。窗外雨又飘飘,风又萧萧,夏已至深,秋已初寒,一场虚空梦幻自哀自伤,恨不得谁,怨不得谁,只道情到深处方觉缘浅。无关于你,无关于我,忽而一夏过后,万般皆散。
一觉睡醒,只觉头昏脑胀,心里杂乱不堪,揉揉肩膀,正要推门之时,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慕容离。
“慕容小弟,这么早——”夜雪有些尴尬,声音有些沙哑。
慕容离垂着眼盯着地面也不看她,轻声道:“夜兄,若是收拾好了就请到隔壁院中来一下。”说罢,也不等夜雪应他,转身就回去了。
当夜雪站在院口望着院中的一切时,激动了。
这个阵势,难道说……
“夜兄,别傻站着,快过来!”慕容离说着往夜雪手中塞进了三炷香。
对着香案,拜了八拜,饮下一碗酒,摔碎酒碗。夜雪莫名其妙的与慕容离拜了兄弟。想想这样也好,以后就不会有那些尴尬的气氛,夜雪拍拍慕容离的肩膀,笑着道:“慕容小弟,这下你可真成我的小弟了!”
慕容离摇着折扇,一脸轻蔑道:“此言差矣,既然是结拜,当然辈分应按照年岁来定,依我看夜雪你怕是要叫我一声兄长才是。”
夜雪心中觉得好笑,若是按照年岁,这慕容离怕是直接得叫自己老祖宗了,但又不好讲明,只得假装嗔道:“慕容小弟,我说我是兄长,我便是兄长。你莫要再无搅蛮缠!”
慕容离听罢,一合折扇,面上也无稍许不悦,轻声道:“也罢,夜兄你开心便是。”
夜雪微微一愣,望着慕容离,此时他面带浅笑,梨涡深陷,眼中一抹哀伤被他飞快抹去。夜雪自知慕容离此番所为何事,既然注定相识相遇相知,若是不能相恋,那便结为兄弟也好,虽不能同生亦不能同死,但至少可以肝胆相照。
正在心中纠结着是否要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于慕容离,突然,一声轻笑从房檐上传来。夜雪警惕的仰头张望,迎着日光,瞧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立于屋顶。
见行踪被人发现,那人也不躲藏。轻轻一跃,从房檐落至院中。是个男子,嘴角一抹微笑虽有些不羁但却无疏离之感,面容俊逸,英气逼人。夜雪手扶住剑格,眯着眼瞧着来人蓄势待发。目光扫过那人的眼眸,蓦然一惊,绿瞳!
色目人?还是妖?还是……
正但夜雪疑惑之时,慕容离看清眼前来人,一脸欣喜地冲上前去,开心地叫道:“叶叔叔!”
男子看上去与慕容离年龄所差无几,他走过来以一副前辈的姿态拍拍慕容离的肩膀,笑着道:“离儿都长这么大了!”虽是在与慕容离说话,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夜雪看个不停。
夜雪看看二人,无奈,好像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再一抬眼,那双绿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那人嘴角一抹淡笑,看的夜雪突然觉得此人好生眼熟,但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面。若是失忆之前旧人,那说不定还能从此人口中问出些什么,夜雪冲他微微颔首,唇角挤出一抹善意的微笑。见他二人寒暄,夜雪本打算先行退下,过会儿再来询问,突然,脑海中闪过一道光,这男子一身打扮,与琼和派的弟子出奇的相似!
“你是琼和派的人?”夜雪脱口问道。
二人闻声回过头来,慕容离方才发现自己只顾着叙旧竟忘了自己刚刚结拜的兄弟。“夜兄,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我来为你引见,这位是琼和派第三代大弟子叶知秋,叶前辈。不过叶兄既已与我结拜也就与我一道唤叶叔叔就是!”
“知秋?!”夜雪呐呐自语,记得下山前碧音说过一个人,但是好像是姓陈,叶知秋,怕是重名吧。想了想,夜雪还是微微颔首,正要开口却被知秋拦下。
“夜少侠,不必客气。叫我知秋便好,这声叔叔在下万万担当不起。”知秋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心中暗道,这个花姐姐,竟然跑下山来与这慕容家的小子结拜兄弟,这声叔叔若是唤出来,岂不是乱了辈分。
慕容离与夜雪面面相觑,叶前辈这句话,怎么听不大懂呢?并且,慕容离有些不乐意了,“叶叔叔,若是我唤你叔叔,而夜兄却与你同辈相称,那我与夜兄的辈分岂不是差了一大截?!”
知秋笑笑也不作答,依旧笑着望向夜雪。
“慕容小弟,我看这位知秋兄与你年纪相仿,你又何必拉开距离唤他叔叔,倒不如与我一道唤起名如何?”夜雪虽是这样说,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个叶知秋既是琼和派的人又被慕容离尊称为叔叔定不是寻常之辈。
慕容离一听,伸过手拍拍夜雪肩膀,笑道:“夜兄,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眼前这位叶前辈可足足长我二十岁,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叶叔叔修为已高有了驻颜之术,并且叶叔叔即将成仙,怕是再过几百几千年,他还是这幅模样。怎么样?夜兄羡慕吧?”
修为已高,即将成仙?!夜雪心下一惊,方寸大乱。再看这叶知秋此时正意味不明地笑着看向自己,难不成,他早就发现自己是妖?!夜雪不动声色地将手移至剑柄,丹田用力准备好解放内丹中的灵力。
“离儿,别光顾着说话了,这辈分的事今后再议也不迟,快带我去拜见你爹爹吧!”知秋察觉到夜雪的不对劲,赶忙转移话题,心道,可别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害花姐姐泻露了身份。
夜雪听罢松了一口气,跟在二人身后默不吭声。
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三人间的对话,加上慕容离在一旁东一句西一句的乱扯,夜雪总算明白这琼和派的叶知秋与慕容家是个什么关系。
原来之前慕容宴英所说当年被妖物所袭之时就是被这个路过的叶知秋救下,而这个叶知秋虽说是琼和弟子却又不太理会自己门派的事,又由于二人颇为投机,慕容宴英便与叶知秋结拜为异性兄弟。多年来,常有往来。
夜雪正听得高兴,却听慕容离突然凑过来低声道:“夜兄,你可记得,万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你的晴雨,他们师侄二人关系可不大好。”
虽不明这其中道理,夜雪还是微微点头。
忽然厅内气氛有些凝重,谈话已经入了正题,毒影教。
“那叶兄的意思是,你琼和也不知那三样密宝是如何失窃的了?”慕容宴英举起茶盅,略有所思。
“是,掌门听完底下弟子的回报也是吃了一惊,现派内已加派人手早晚巡逻,也已派出弟子下山查探。”知秋答着话,眼睛还是时不时瞟向夜雪。
夜雪却没发现知秋对自己的关注,只是她有太多的疑惑想要问清,“那张笑和雨蝶如何了?”
“嗯?不知夜少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知秋敛了笑意。
夜雪的疑惑更浓,难道说晴雨他并未将那件事说出来?夜雪连忙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只见知秋的面色越来越凝重,“这么说来他二人早晴雨一天回来是被三个易了容的人骗走的,而晴雨也并非是受了伤才晚归,而是中了梭阵?!”
众人听他言罢,终于恍然大悟,原来琼和派还不知出了那些事,而晴雨竟然什么都没有汇报。
“那这么说来,有可能是那晴雨少侠……”慕容宴英将众人心中所想直接言明。
夜雪虽不愿相信,但也无法反驳,连自己都忍不住怀疑。
慕容离扭过头看着夜雪,只见她低着脑袋,两只手紧紧握在那个红色的剑鞘之上。
四人一时间都进入了沉思,半晌,知秋盯着夜雪,缓缓道:“绝对不可能是他,虽然我也不知他为何将事情压着不报,但我知道,不会是他。”
夜雪闻声抬起头,对上那双碧绿的眼眸,眸中尽是笃定,夜雪微微点头。慕容宴英听知秋都这么说了,想必是有极大的把握,具体他是如何知晓晴雨的清白,自己也不便多问。只觉事情更加的扑朔迷离。
突然,一个小厮突然冲进厅内凑在慕容宴英耳旁说了几句,只见慕容宴英脸色大变。夜雪认了出来,那小厮就是当初在云阳城内为自己带路的那个深藏不露的青衣小厮。
“在下现在有急事要办,还请叶贤弟莫要见怪,你就先在我家中住下,离儿会替我好好招待你的。”慕容宴英匆匆告别。
看着他脸上那副焦急的表情,夜雪隐隐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用过午膳,夜雪便告别还在叙旧的两人方自回了屋。
一个午觉便睡到了傍晚,醒来时,听见屋外一片嘈杂。出来一问,才知果真出了不好的事。并且,是非常不好。
慕容宴英,死了。
【浣溪沙·结义】
只道消魂不能言,
蓦地相逢疑是仙,
凝眸而望掩前帘。
一片桃瓣染着云,
几丝柳碧化作烟,
案前八拜斩情绵。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为了不写成耽美,我就让老一辈搞基去了……
没存稿了,我在考试,乃们懂得……
☆、散落在天涯
慕容宴英的尸体躺在冰冷的棺椁中埋进深深地土里,一代武林泰斗也不过如此。慕容离一身丧袍,几天来一直不言不语。夜雪与知秋陪在他的身旁也不能帮他分担些什么,慕容离从得知这个消息到下葬的那一天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回到家中的那一刹那,慕容离便跪倒在地,哭嚎得像个孩童。
尸体被发现在城外三里的树林里,开肠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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