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偷偷跟踪,夜雪也不敢太明目张胆,此时已经夜深,月色胧胧,看不清几颗星星。
街上除了打更的,不见半个人影。
一白一红,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在屋檐上飞来飞去,在茫茫的夜色里显得十分诡异。
跟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晴雨突然停了下来。夜雪一时没反应过来,险些冲过头暴露了行踪,还好及时钻进一棵大树的树冠里才没被回头查看的晴雨发现。
等了一会儿,夜雪才畏畏缩缩的将脑袋往边上移了移,透过层层枝叶,夜雪发现晴雨已经不见了。眼前是一座看上去颇为雅致的院落。
红影从树上飘下来,她扭头看看四周,丝毫不见晴雨的影子。行至院落门前,一看牌匾,夜雪的嘴角便浮出一抹狡猾的笑,足尖轻轻一点,红影飘入了围墙。
难怪晴雨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出来,原来是来夜探唐家堡了,这种好事怎么能少得了大侠的参与,赶得好不如赶得巧,夜雪唇角扬着一抹坏笑在院子里四处搜寻起来。
也寻不见晴雨的影子,夜雪只好自己四处乱闯。
很奇怪,实在奇怪,非常奇怪,极其奇怪。
院中一个人也没有,所有房间里都黑咕隆咚的,黄家堡里一片死寂。
就算是都睡了,这么大的院子里也该有几个护卫吧,就算没有护卫也该有几条看家护院的狗吧,可是,偏偏什么也没有。
夜雪也钻进几间屋里查探过,确实一个人也没有,但诡异的是,屋里院里全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桌上连一丝灰尘也没有。
桌上壶里的水还有温度,这屋子分明是有人住,这人都躲到哪里去了?难不成凭空消失了?夜雪站在院子里只觉后背发凉,突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这一拍,夜雪就放心了,丝丝冰凉从身后这人的手指传递到夜雪身上,是晴雨。
夜雪转过身,笑的一脸天真烂漫,“晴雨兄,真巧啊!”
“的确很巧。”夜雪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晴雨的嘴角好像微微扬了一下。
她正在脑海中努力回想刚才晴雨的表情却见他转过身向前走去。
夜雪心下生疑,却又恰好听见他说:“跟我来。”
红衣一飘一飘地紧紧跟了上去,没走几步夜大侠就沉不住气了:“这黄家堡里怎么没有人?”
“人自然是有的,只是夜少侠你没有看到。”
“怎么可能,我一间一间都找过了,连只狗都没有。”
“夜少侠马上就会明白。”说着晴雨动作又快了许多。
三拐四拐,最终两人站在一座荒废的小院里。
“就是这里。”晴雨转过身盯着夜雪。
夜雪看看四周,刚才确实没有来过这里,只是这里只有一间破旧的茅屋和一口枯井,其余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
“这——难不成黄家人都会隐身法?”夜雪不解。
晴雨并未解释,只是将视线移至那口枯井。
夜雪立刻明白过来,走近细看,那井口果然散发着淡淡的光。
原来这黄家堡的地下别有洞天,看来小说里写的那些坏人家里全都有密室什么的果然确有此事,夜雪一脸兴奋,抬起脚就要下井里去。
但兴致高昂的夜雪却被晴雨拉住了,夜雪一脸不解:“不下去吗?”
晴雨顶着面具脸点点头,“今夜在下只是来探查,并非来动手的。”
“那现在呢?”夜雪一脸的扫兴。
“回去。”话音刚落,夜雪就被晴雨侧身一把拉进怀中。
只是此时夜雪可顾不上高兴,因为一排钢针正好钉在夜雪刚才站的地方。
“二位既然来了,在下怎能让二位说走就走。”
声音是从井下传出,也不知这人是从何处下的手,但是这个声音夜雪可记得清清楚楚,正是夜雪前几日的手下败将,黄公子。
夜雪被晴雨揽在怀中,此时化作男子的夜雪身高比晴雨矮不了多少,所以二人现在恰好是胸贴着胸,脸贴着脸,虽说中间隔着半张面具,但夜雪还是隐隐感觉到一丝暖暖的温度,原来他的脸是暖的,胸口是暖的。晴雨的手还放在夜雪腰间,夜雪又不敢动,脑袋里一片思绪乱飞。
晴雨抱着夜雪来来回回躲着不知从何处发出钢针,针尖上都泛着阴阴的蓝光,很明显上面淬了剧毒,敌暗我明的局势很快就让晴雨有些吃不消。
“夜少侠!夜少侠!你怎么了!”晴雨一边举剑抵挡着四处飞来的钢针,一边拍着夜雪的后背,难道他中毒了?晴雨蹙着眉,实在搞不懂这位夜少侠突然之间怎么战力全无。
一阵刺痛终于让夜雪清醒,一把推开晴雨,发现自己腿上中了一针,再抬眼一看晴雨身上已被扎了好几个血窟窿,白衫上开了好几朵梅花。
夜雪赶忙去摸腰间,又想起自己出来时忘了带剑,眼看着又有一排银针向这边飞来,晴雨那边也已是应接不暇,夜雪情急之下,一把从晴雨腰间抽出剑鞘。
“叮——咔嚓——”
夜雪尴尬地看着手中被钢针击断的剑鞘,抽动着嘴角说不出话来。
“我们走!”夜雪还沉浸在弄断晴雨剑鞘的震惊中却突然发觉自己又被晴雨搂住了腰,二人飞出了院墙,脚下一阵银光闪动。
“夜少侠,你不对劲。”晴雨盯着目光有些呆滞的夜雪没有任何表情。
站在黄家堡外,见并没有人追出来,二人均放下心来各自将身上的钢针拔去。
夜雪低下头看看手中断开的剑鞘,又看看晴雨一身的血洞,咬着嘴唇轻轻道:“对不起。”
晴雨从夜雪手中拿过剑鞘,转过身答了句:“回去吧。”
夜雪低着头跟在晴雨后面,谁都没用轻功,一步一步慢慢走着。
比起来时一飘一飘地潇洒模样,二人此行的结果可算是狼狈不堪。
只是,走着走着夜雪就发现不对劲了,晴雨的脚步越来越沉,握剑的那只手垂下来,剑尖在地上滑动着,发出呲呲的响声。
“晴雨兄!你没事吧!”夜雪冲上去想拉住他,谁料却一下子将他拉倒了。
晴雨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面如死灰,唇色泛紫。一整咳嗽上来,唇角留下一道黑血。中毒了,夜雪这才想起那钢针上有毒,自己是妖自然不怕凡人的毒,但晴雨……
再看晴雨身上那些血洞里往外渗着黑血,夜雪只得托起他的手臂一步一步的挪,此时的夜雪实在是自责不已,若是自己没有跟踪他,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又勉强走了几步,夜雪轻声唤了几声他的名字,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了,看来是中毒太深了。夜雪将他放在地上,把了下脉,救还是不救?夜雪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人,自己的命也被他救过一次,再说大侠绝不会见死不救。
一咬牙,夜雪运了口气,一阵清凉从腹中蔓延开,她的双眼,青白透明。
将晴雨送回客栈的房间,夜雪又去隔壁将还在熟睡的张笑给叫醒,张笑揉着惺忪的睡眼一看见床上浑身是血的晴雨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大——师兄……”
“他——你快拿药来吧。”夜雪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之先把他的伤口包扎吧,自己的能力也只够帮他逼毒出来。
上次在破庙里强制压下灵力后本就受了内伤,不用灵力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但刚刚替晴雨逼毒的时候明显有些勉强,夜雪现在只觉浑身阵阵发凉,从前跟碧音在一起时也没受过伤,所以现在也只有靠自己硬撑过去了。
张笑震惊地看着晴雨身上的伤口,又想起刚才虚弱的夜雪,实在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夜雪明显不愿多讲,自己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张笑取了药推门进来却见夜雪额头上渗着豆大的汗珠,此时她已趴在晴雨窗边睡着了。
“夜少侠,回房睡吧,这有我就行了。”张笑轻轻推了推夜雪,一低头,他看见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张笑默默地深吸一口气,却看见夜雪揉揉眼睛醒了过来。
“夜,夜少侠,药我放着了,你帮大师兄涂好,我太困了,先回去睡了!”还不等夜雪回答,张笑已抽身弹出房内。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张笑虽有些诧异但脸上倒带着几分欣喜,师妹啊,鸳鸳相抱已难了,鸯就不要看热闹,你就从了我吧。
看来这一夜张笑怕是睡觉都要笑醒了。
但此时晴雨屋内的这位可笑不出来。
夜雪忍着腹部的绞痛,异常尴尬地解开晴雨的衣衫,触到他冰凉的肌肤,夜雪只觉浑身烫的如烈火烧灼。
伤口不大,但却很多,乌黑的毒血已被夜雪逼出,此时晴雨身上已是一片斑驳。
沁凉的水沾湿帕子,夜雪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心中默念着,他有的我也有,他没有的我还有。
颤抖的双手渐渐伸向晴雨的大腿。
“你做什么?”
夜雪正是心虚之际,晴雨突然开口,惊得夜大侠手上一抖,盆便落到了地上,水撒了一地。
“我,你,伤口,擦……”夜雪面红耳赤语无伦次,死死地埋着头。
“我的毒是怎么解的?”晴雨自顾自地把了下脉,面露疑色,盯着夜雪。
夜雪收回心思,直视着晴雨,正色答道:“我有仙药,下山前,家师给我的!”
静默片刻,晴雨微微点点头道:“谢谢。”
夜雪立马又是一阵慌乱,弯下腰收拾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好不容易擦得差不多了,端起盆就要出去。
“夜少侠害我伤成这样就想这么走了么?”
夜雪回过头,看着毫无表情的晴雨,无法想象刚才那话是他说的,“什——么?”
“夜少侠,若不是今日被你拖累,在下现在也不会如此。”晴雨看着自己衣衫半解,皱了皱眉头。
无奈,在晴雨冷冷的注视下,夜雪热热地帮他擦身涂药。
此时的夜雪才明白,就算自己有着男人的躯体也掩饰不住那颗少女的心。
“夜少侠,你为何脸那么红?”晴雨越看越不对劲,眯着眼问道。
“我——呵呵,有点热,我出去透透气——”夜雪赶紧收收东西,落荒而逃。
晴雨望着那个仓皇的红衣少年,嘴角的一抹笑意暖若斜阳。
回到房间,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暖暖的,夜雪走到床边直直倒了下去,在床上摆了个大字,她开始笑,笑的越来越开心。
晴雨,晴雨……
但没笑一会儿,躺在床上的夜雪就没声了,她坐起身,一脸的失落,因为,她竟忘了去偷偷摘下晴雨的面具。看来那半张面具下到底藏的秘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知道了。
那夜之后,夜雪躺在床上夜雪又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果然,有内伤的情况下帮人逼毒还是勉强了些。
第三日中午,雨蝶试探着去叫夜雪下楼吃饭,本来雨蝶也就是打算试探一下的,谁料夜雪还真的开门出来了,雨蝶看着满脸笑容的夜雪一下子激动地扑了上去,“夜少侠,你终于肯出来了!”
夜雪吓的赶忙把她从怀里推出,走过来的张笑望见这一幕,一脸的不高兴,“我说夜少侠,你明明跟我们大师兄都那样了,为何还要招惹我们小师妹!”
话音刚落,张笑的脸上就被雨蝶贴上了一个五指印,“张师兄,你休再胡说八道!”
夜雪趁着二人对峙,赶紧从旁边溜下楼去。
于是这顿午饭吃的又是尴尬异常,但什么也阻止不了我们的夜大侠吃肉。话说当时夜雪正埋着头啃着一个大鸡腿,吃的一脸幸福,忽就听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客栈门口叫唤,“在座的哪位是夜雪公子?”
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断,实在是扫兴。夜雪叼着鸡腿一脸怨念的侧过头,看看来人,不认识。
“我就是。”夜雪随便将嘴一抹,站起来冲那人招了招手,心里却是对着人记了一仇。
那人一身小厮打扮,但偏偏高傲得很,他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夜雪一遍,又环视了一下桌上其他三人,最终将视线停留在晴雨身上。
“那这位公子想必就是晴雨公子了?”小厮用眼角瞥瞥晴雨,一脸的不可一世。
夜雪看着他,对此人的厌恶简直达到了极致,总觉得这人生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臭味。
“在下正是晴雨。”晴雨想必也十分厌恶此人,说话时连眼睛都未抬一下。
“那你二人听好了,我家少爷有请二位今晚在梦春楼一聚,请二位务必准时到,这是请柬。”小厮将一个明黄色的请柬往桌上一扔,俯视着众人。
夜雪一看那请柬,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张讨人厌的脸,又听晴雨问道:“敢问你家少爷可是黄家堡的少堡主?”
“正是。”那小厮一脸狂妄。
前天夜里才在黄家堡里动过手,今天就找上门来了,梦春楼,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夜雪正要拒绝,小厮却藐视地看了夜雪一眼,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用黄布包着的东西交给夜雪,一脸坏笑道:“少爷还特意要小的将这个东西亲自交给夜公子。”
夜雪从竹筒里取出一根筷子,小心翼翼地将黄布挑开,但呈现眼前的东西却让夜雪半天缓不过劲来,一块翠绿的玉璧,慕容离的那块玉璧。
小厮看见夜雪脸上的表情,便满意地走了。
“这是慕容家的玉璧。”众人围上来盯着黄布里的东西,就连晴雨都扬起脖颈,锁着眉头盯着那团黄布。
“他还是跟来了。”夜雪喃喃自语。
“谁跟来了?”雨蝶不解的盯着夜雪,“是慕容老前辈吗?”
“当然是慕容公子。”张笑眯着眼饶有趣味地看着夜雪。
夜雪叹了口气收起玉璧,望向晴雨。
晴雨冲她微微点点头。
雨蝶与张笑看看二人,同时不解摇起了头,但他二人的不解却是不同的。
被那小厮一搅,就连夜雪也没什么胃口了。看着时辰尚早,众人也无事可做,雨蝶提议一起在城里逛逛,四人便浩浩荡荡地出了客栈。
夜雪心里压着事,晴雨依旧冰山脸,雨蝶和张笑中午刚才吵过架,一路逛得凄凄惨惨,谁都说不上到底去哪里。
站在河堤边上四人大眼瞪小眼,夜雪突然看见晴雨腰间别的剑,剑身上没有剑鞘,只有白布包裹,一时心里过意不去就拉着大伙特意去钱庄里提了银子,准备去铁匠铺里帮晴雨重配一个。
晴雨推辞不下,只得跟着夜雪进了铺子,众人挑来挑去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能够配得上晴雨手中那柄剑。
夜雪垂头丧气,张笑过来开玩笑说:“夜少侠,我看也只有你的那个剑鞘才配得上大师兄的剑。”
谁料夜雪却当了真,举起自己的剑一看,果然这个剑鞘与晴雨的剑十分般配。
晴雨看夜雪真要把自己的剑鞘送出来,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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