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书页当中,玉琢公主四个字上停留了一下,他眉眼轻轻舒展开来。
……
“王妃,林嬷嬷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了!”
一声高喝,将正沉浸在医书当中的穆楚唤醒,青柠脚步匆忙的跑了进来,连门都忘记了敲:“王妃王妃,刚才林嬷嬷说她能看见了……”
再次重复了一遍欣喜无比的答案,青柠兴奋的不能自己。
穆楚早有所料,倒是淡定的多:“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难不成,你不相信你家王妃吗?”
“相信相信!”
青柠一脸激动,她和林嬷嬷也许这辈子都不能开口说话,若不是遇见王妃,剩下半辈子还不知道怎么过活。
穆楚敲了敲青柠的脑袋:“快带我过去看看!”
“嗯嗯!”
林嬷嬷就住在旁边的房间,穆楚一推门,就看到一道身影直接跪在地上。
这段日子,林嬷嬷一直都掌管着瑞景轩的一切打理事物,若不是有林嬷嬷和青柠照顾,恐怕穆楚连衣食住行都成问题。
“多谢王妃再造之恩!”
“谢什么,若是没有嬷嬷,恐怕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林嬷嬷早就泪流满面,当初因为中毒,一只眼睛完全瞎了,另外一只看东西也时常模糊的厉害,今天到了拆线的日子,没想到另外那只已经瞎掉的眼睛,还能重见光明。
穆楚见林嬷嬷这般高兴,心中也甚是开怀,让青柠留下好好照顾嬷嬷,顺便检查了一下林嬷嬷眼睛处的伤势。
下手的人,很残忍。
直接用滚烫的水,从林嬷嬷的眼睛淋下去的,若不是当初林嬷嬷闭眼动作快,恐怕这会儿,就算是她也没法治好。
在碰触到那伤口的时候,穆楚心中触动了一下,不用想都知道,当初林嬷嬷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王妃别碰,老奴怕吓到你,剩下这点儿小伤,老奴自己来就成了!”
穆楚闭了闭眸子:“本妃为何要怕,嬷嬷等于我半个娘亲,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林嬷嬷顿时不出声了,抬起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有怨抱怨,有恩报恩,这一向都是穆楚的做事宗旨。
刚将林嬷嬷眼睛上的伤势处理完,房门被人敲响,白长风站在门口,迎风而立。
“王妃,洛王殿下说,找到长公主的遗骸了!”
穆楚手中的动作一顿。
若是萧洛尘亲自出手找到的,那就一定错不了了。
林嬷嬷有些激动的抬起头,轻声在穆楚耳边说道:“如果王妃能够帮长公主报了如此大仇,一定能让长公主安息!”
穆楚点了点头,转过身看了林嬷嬷一眼。
“嬷嬷的眼睛已经好了,要不要随我一块过去看看?”
林嬷嬷是最熟悉玉琢公主的人,带着她一块过去也刚好,再加上当初林嬷嬷伺候过她娘,和她娘的感情也非同一般,不然也不会对她这个遗孤,如此在意。
青柠被留下来守着瑞景轩,穆楚身后跟着林嬷嬷,一行人从院子里出来,直接上了停在门口外的两辆马车。
前面的,是给她和萧洛尘乘坐的,后面的,是给带着的几个下人奴婢,还有林嬷嬷乘着。
两辆马车上,都标着洛王府的标记,出了门,道路两旁的百姓自然而然的就向着旁边躲闪,穆楚掀开车帘向外面看了看,倒是想起了借走马车的那个君家女子。
洛王府又不差那一辆马车,萧洛尘更不会闲着没事因为一辆马车这点儿小事儿去上君家的大门。
可是穆楚总觉得,这里面的事儿,有些不同寻常。
前方不远处有一间药堂,那里就是停放着玉琢公主遗骸的地方。
萧洛尘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穆楚,所以遗骸还没有来得及送到皇宫。
穆楚带着林嬷嬷,一同走进了药堂的棺木前方,看着四平八稳摆在药堂正中央的棺材,心中微微紧了紧。
如果是萧洛尘说的,那这就是她娘的遗骨,错不了了。
林嬷嬷明显有些激动,快走了两步来到棺材旁边,在见到里面的骸骨瞬间,就跪在地上,泪水充盈眼眶。
穆楚连忙说道:“林嬷嬷,你眼睛才好,不宜这般动容!”
说话间,穆楚将视线同样落在了棺木之中女子的身上,女子喉咙一直到心肺那段的骨头,竟然都是黑色的。
第183章 死了就不值钱了()
她心口一沉,转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目光平和的萧洛尘,心脏忍不住砰砰跳了起来。
根本不用去查,这具骸骨就是被人毒死的,而且骸骨的手臂上,确实有断裂过的痕迹,那么这具骸骨确定是长公主的,无疑了。
穆楚心口忍不住有些发酸,如今的红颜变成一具白骨,再也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她向前走了几步,像是要将这具骸骨的形状,映照在脑海里。
萧洛尘催动轮椅来到穆楚身侧,伸出手臂,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冷淡的唇角微微动了动,眼底划过一道莫名的思绪来:“逝者已矣!”
穆楚倒是没想到,萧洛尘会说出这种安慰人的话来。
她沉默片刻,眸色冷淡:“我要查出,到底是谁,害了我娘!”
萧洛尘轻轻点了点头,黝黑的双眼在看向棺木的时候,一道寒冷的蓝光闪过。
棺木很快被人重新盖了起来,这次,萧清誉,直接让人将棺木送到京兆尹府上。
新上任的京兆尹是个年轻人,虽然岁数不大,但在短短几天内,就破获过一桩大案子。
原来的那个,因为收受贿赂的事儿,被皇上亲手罢免了一切职务,全家都被发配了出去。
穆楚得知那京兆尹底细清明,为人又是清廉公正之辈,倒也安心了许多,放心的将长公主的遗骸交了出去。
只是,回来的一路上,林嬷嬷都在低头沉思,沉默不语。
穆楚疑惑的看了林嬷嬷一眼,眼底有些疲惫。
这次,萧洛尘亲自去了京兆尹府,穆楚和林嬷嬷坐着一辆马车先回来,马车上,就只有穆楚和林嬷嬷两人。
“嬷嬷,您怎么了?”
林嬷嬷欲言又止,眼底思绪极重:“没什么没什么……”
穆楚轻轻皱眉,目光凝了凝,她声音放轻柔了些,“有什么话,嬷嬷直说便是,难道还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吗?”
“不是……不是的!”林嬷嬷再次将话重复了一遍。
眼底划过一道坚决色彩,她轻声说道:“老奴是外行,不懂得什么门道,但是……听说王妃辨认长公主尸骨的办法,是通过手臂折过的位置,可老奴……老奴并没有听说过,当初长公主手臂有这段过……”
这一句话,让穆楚心头微微颤了颤。
她心口顿时紧张起来,额头上浸出一点儿冷汗来。
想到萧洛尘之前的所作所为,穆楚只感觉有些异样,如果说林嬷嬷所说的,是事实的话,那就证明,当今皇上说了假话,而这就像是一个圈套,在一步一步的逼近所有人,谁先动手,谁就会棋差一招,输的彻头彻尾。
长公主的遗骸已经失踪,若是相府的人想到用这种办法糊弄过去,那萧清誉就刚好能够将相府的人治罪,欺君之罪,可是要抄家掉脑袋的。
她心口一冷,连忙让车夫停下马车,一旁的林嬷嬷见到穆楚的神色,心中紧张极了,她小声说道:“王妃,如果……如果老奴记错了的话,那就……”
穆楚双眸灼灼的看着林嬷嬷,“嬷嬷,你这个消息,有几成把握?”
林嬷嬷一脸纠结:“若是有十足把握的话,老奴就不瞒着王妃了,毕竟老奴也不能判断,长公主当初在公主是否受过伤!”
林嬷嬷这样说,也有几分道理,现在的穆楚,就好像走在了岔路口上,行差就错,那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一条是生路,一条是死路……不,也许两条都是死路。
但是现在第一步已经踏出去了,想要收回来已经不可能了,这两条路,她和洛王只能走一条。
按照如今的发展,洛王率先找到了长公主遗骸,皇上派来的仵作巡视之后,发现手臂断骨和中毒迹象,一定会如实向着萧清誉汇报。
真相若是林嬷嬷所说的,那洛王府,就要承担皇帝怒火,欺骗皇上可不是小罪过,只要小皇帝一反口,说长公主的手臂根本没有出事过,那最后倒霉的,一定是洛王府。
那么问题来了。
她娘真正的遗骸,到底在哪儿?
“嬷嬷,你仔细的想一想,我娘的身上,是否还会有其他印记?”
“这……”
林嬷嬷脸色难看的厉害,绞尽脑汁的开始想了起来,穆楚让马车停靠在街道旁边,看着林嬷嬷紧蹙双眉的神情,心口不由得在紧张着。
与此同时,相府之中已经得到了洛王找到了公主遗骸的消息。
穆丞相的脸色,瞬间冰冷的厉害,在大堂之中转了好几圈。
穆昭坐在木质的轮椅上,被一个丫鬟推着来到大堂,看到穆文远纠结的神色,连忙说道:“爹,洛王果然厉害,竟然在咱们之前,想到了要用假的遗骸来占尽先机,如今那遗骸的死因确实因为中毒,如果这案子定下,咱们相府脱不了干系!”
穆丞相冷哼了一声,转身看向穆昭的方向:“这还用你说?”
穆昭脸色一白,不过并没有生气,他小声说道:“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穆楚那臭丫头除掉算了!”
穆昭眼底权势狠辣色彩,他死死的攥着拳头,却也无可奈何。
在军队之中也不是白训练的,穆昭的心性极为残暴,他心里清楚,若是穆府一旦失败,作为替罪羊,他娘会第一个被人推出去。
穆丞相,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更何况如今他和岳氏的感情并不算好,要不是因为岳氏背后还有岳家存在,许是能靠的上,恐怕岳氏早就被逐出家门了。
穆昭完全继承了穆丞相的心性薄凉,可也算得上孝顺,岳氏不管做过什么,对他们姐弟都没话说。
不到万不得已,穆昭都不想岳氏出事。
“直接除掉,说的容易,那丫头出门在外都有王府的暗卫保护,一旦失败,将你我的身份吐露出去,你是嫌相府衰亡的还不够快吗?”
“爹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昭儿办,昭儿一定让爹满意!”
穆丞相蹙起双眉:“抓活的,死的就不值钱了,看那洛王对那丫头这般在意,一定也不想她死呢!”
第184章 惊呆了()
“王妃,老奴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林嬷嬷一脸为难的看着穆楚,穆楚心口一紧,她并没有逼迫林嬷嬷的意思,知道林嬷嬷已经尽力了。
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儿,再加上林嬷嬷跟本不算是玉琢公主的近侍,知道的东西实在有限。
长公主手臂没有受伤这件事,也可能是林嬷嬷猜测出来的。
不过,不知道为何,穆楚心里会不由自主的相信林嬷嬷所说的话,对这件事,她始终抱有警惕。
看来是不是真的,还需要她好好证实一下。
“嬷嬷,当初我娘,有没有一些要好的朋友,我想去打探一下消息!”
“有,许夫人,将军府的许夫人和王妃的娘关系不错!”
这句话,让穆楚的眼睛一亮。
“去许府一趟!”
车夫立刻应声,调转马头开始向将军府的方向行进,可马车才走到半路,前面一阵惊叫声传来,闹市大街上本来平和的场面,却被前方一阵喧哗声打破,两边的小贩看到不远处骑着高头大马走过来的一伙人,顿时吓得连摊位都不要了,转身就逃。
刹那间,大街上一片混乱,一个巡逻队,穿着侍卫铠甲的人来到前方,像是点头哈腰的在听枣红色马驹背后的人在说些什么,他立刻一挥手,让人清出一条畅通大路来。
穆楚因为前方突然出现的变故,掀开帘子看了过去。
赤炎驹上的年轻男子穿着松松垮垮的青绿色长袍,头上戴着银冠,一脸高傲邪气的笑容。
“岳小侯爷,就是这里!”
岳天承身边的狗腿立刻小心翼翼带着灿笑指着旁边一家酒楼,他顿时眉开眼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赏给那小厮。
小厮性高彩烈拿着银子向旁边走去,岳天承一群狐朋狗友就停在道边上,互相说笑。
穆楚清楚的看到,那小厮才走了没几步,就从旁边巷子里冲出来几个高头大汉,不容分说的就将那人打倒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过后,大汉抢夺过小厮手里的银子,对着他啐了一口吐沫,带着人转身离开,在临走的时候,对着那边管家模样的人微微笑了笑。
穆楚心中发寒,这样性情毒辣的富家少爷,她可惹不起,连忙让车夫换一条路离开。
“王妃,这去许府的道路只有一条……”
穆楚一皱眉,心中有些着急。
这件事刻不容缓,一旦皇上派的仵作下来,那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穆楚无奈,她本不想和这群小混混冲撞,可若是不走这条路耽搁了时间,那后果她承受不起。
“走吧!”
车夫沉默了一下,拉起马缰向着前方走了起来。
若是一般情况下,那些人看到是洛王府的标志,大多数都不会随便靠近,可前方就有那么几个不开眼的,见到宽敞无人的道路上突然跑出来一辆胆大包天的马车,还没来得及看马车的标志,就直接冲出来挡路。
“站住,这条路,谁允许你们走了!”
车夫吓得连忙拉住马缰,穆楚心中顿时不爽起来,因为出来的着急,穆楚身边没有带任何护卫,她也不想让人知道她要去许府干什么。
“没长眼睛吗,这是洛王府的马车!”
穆楚的声音比那人更加嚣张,语气中满是不屑的语气。
在听到洛王府这三个字的时候,那拦路的青年脸皮明显抽动了一些,面上有些发虚。
可拦都已经拦了,若是就这样放穆楚过去,肯定有损颜面,那青年骑在马上咳嗽了一声,冷哼道:“洛王府的马车又怎么了,本少爷还是岳府的二少爷,你可知岳侯爷是谁,那可是太皇太后的亲弟弟,洛王又算的了什么?”
青年这样一抬高自己的身份,顿时将穆楚气笑了。
“立刻让开道路,听见没有?”
穆楚并没有掀开帘子,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有些低沉。
“本少爷就是不让开!”
青年身边走骑着马走过来一个锦衣男子,一身青色长袍,身上绣着翠色的竹叶花纹,那人手中拿着一条马鞭,一脸戾气。
“费什么话,谁敢过,直接打的他不敢就是了,哎?听声音,马车上坐着的是个美人,将帘子撩起来,让本公子好好看看!”
青衣男子脸上露出一抹邪笑来,直接奔着马车走了过去,车夫连忙开口,试图阻拦:“这位公子,这马车中坐着的是洛王妃,您不得无礼!”
“洛王妃?”
青衣男子的脸上划过一抹疑惑,手指摸了摸下巴,一双黑眸里划过一道冷色:“就是当初那个在相府之中,还给我堂弟送过荷包的小丫头?一看就是个放荡的,本少爷喜欢的很呢!”
他大着胆子,一鞭子抽在了车夫身上,疼的车夫躺在地上翻滚惨叫,徐京跳下马车,直接来到马车前方的车帘出,拿着鞭子柄,将幔帐挑了起来。
只是,迎接徐京的,是一个带着劲风的拳头。
“啊呀!”
徐京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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