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么个人啊。”
“不是。”寒月清摇头:“我观他内心感情其实极为丰富,对你也特别关心,他冷冰冰的外表是装的。”
一灵想了想,摇头道:“这个我倒没注意,不过我敢肯定,大哥那种君临天下的威严绝不是装出来的,正如你所说,他一定有很多臣属,是长期发号施令培养出来的。”
寒月清点头:“这个我信。他能将元灵子等轻易赶出黄龙洞,绝不是他的武功比我两个加起来还高,而是他有很多了不起的部属,现在我越发可以肯定了,他对你十分矛盾。如果说他不关心你,他不可能时时盯着你的行踪,更不可能在你失踪后大举调集部属搜索营救。但他既然如此关心你,对你好,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对你笑呢?任他是帝王也好,将相也好,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心爱的人,总是可以放下架子来,笑一笑的嘛。”
一灵搔搔头,笑道:“你这么长篇大套的,可把我说糊涂了。算了,反正大哥对我好,这一点我绝不怀疑,好月姐,还是给我亲一个吧。”
寒月清慌忙侧头,躲开一灵对她耳垂的袭击,嗔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一灵蓦地一脸正经,道:“我爱月姐,天荒地老,永远没完。”随即嬉皮笑脸的道:“好月姐,求你了,给我亲一个吧。”
寒月清又好气又好笑,拿他全无办法,一面侧头躲避,一面伸手封着他嘴,蓦地叫了:“仇自雄,快看,那是仇自雄。”
一灵侧头看去,果然,左下方一行蚂蚁似的车队,正是仇自雄一行人的。
这时李非也发现了,驾金鹰飞拢来,寒月清心悬五掌门安危,放下面子,对李非道:“李大哥,请你帮帮手,救出五位大师。”
李非犀利如电的眼睛在她面上一扫,道:“寒仙子求我,面子不小啊,好。我们降到前面的山背后去,等元灵子一行人走近,便突然俯冲扑袭,你两个合力对付元灵子,最好一剑就杀了他,我替你们擒住仇自雄。”
寒月清大喜,脆声道:“多谢大哥。”
李非哼了一声,冷声道:“不必谢我,要谢,倒不妨谢你的夫君。”当先飞去。
寒月清没想到他真的如此冷僻,顿时一脸尴尬,一灵却凑嘴到她耳边道:“不要谢。”
寒月清扑哧一笑,转身捶一灵道:“你这幸运的无赖,真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垂顾你,这冰做的人竟偏会对你好。”
一灵笑道:“正因为我是幸运的无赖啊,所以不仅能怀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还能叫冰做的李大哥借金鹰给我带着仙子上九天遨游,做一对真正的神仙美眷。”
说笑间,已到了一座大山的背后,仇自雄一行人来的路,正在大山脚下,距山颠约有百余丈距离,以金鹰滑翔俯冲的速度,百余丈距离眨眼即到,这比从空中直接扑击无疑要隐蔽得多。
一灵凑到寒月清耳边道:“大哥是个极厉害的角色,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救出五掌门后,但愿你们侠义道增点眼色,有我这个对手就足够了,千万别再惹上我大哥。”
“如果我和他起冲突,你帮谁?”寒月清妙目回转,看着一灵。
“你是我最爱的人,大哥是我最崇敬的人,我不会让他伤害你,也不会让你去伤害他。说实话,月姐,你最好信我的,管住你们侠义道那几个霹雳火老道,不要与他作对,我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对大哥,却总从内心里生出五分敬,五分畏,十分的钦佩。那几个打苍蝇也嫌笨的牛鼻子老道若与他作对,哼哼。”
“哼什么哼,跟个大头苍蝇似的。”寒月清白一灵一眼,对他不肯承诺帮她心存怨怼。她本来不是个小气的女子,但不知如何,她对李非就是心存敌意,连带希望一灵也是如此才好。
不一会,仇自雄一行人到了山下。五辆大车只剩了两辆,有一辆还掀去了上面的蓬子,露出里面坐着的陆雌英、李玉珠和法性神尼,寒月清心想:“这一定是李非的人干的,真厉害,仇自雄可说是狼狈而逃了。”
仇自雄、元灵子以及李青龙、红衣老祖等一概骑马,刘湘等在前面,李青龙在后面,仇自雄、元灵子各挨着一辆马车,剩余的四大掌门显然是在另一辆马车里。
李非叫道:“小心了,最好一击得手,否则给他们控制住人质,便不好办了。”一灵两个一齐点头。
李非架着金鹰,先远远绕了开去,然后加速,绕回来,风驰电骋般飞速下滑。
一灵的鹰与李非的并头齐进,一灵两个各执兵器在手,但闻耳边呼呼风声,百丈距离,眨眼即到。
李非腾身跃起,闪电般猛扑仇自雄。同时间,一灵寒月清纵身飞出,一灵长鞭如蛇,卷向元灵子,寒月清身剑合一,跟随鞭子急进,刺向元灵子左胁。
仇自雄等可说全无防备,一则他们以为一灵两个早淹死在石牢里了,不可能再来找他们,二则更绝想不到袭击会来自天上。因而听到风声仰头看时,一灵的长鞭已卷在了元灵子脖子上,寒月清的剑同时跟进,更将元灵子戳了个透明窟窿。同时间,李非一脚踏在仇自雄顶心上,仇自雄哼也没哼一声,翻身落马。
事起突然,李青龙、红衣老祖等前后的人全都惊呆了。一灵一个跟斗落到那辆没了顶蓬的马车上,长鞭一扬,啪的甩了一记响鞭,厉声喝道:“首恶已然伏诛,谁也不要动。”
李青龙等果然一个个呆在原地不动。他们本都是被胁迫的,尤其是李青龙和陆九州,更是打骨子里不愿意与一灵作对。此时只是一齐盯着地下的仇自雄,心中砰砰乱跳,希望他不要给李非一脚踩死了才好。
车中陆雌英、李玉珠一齐站起,叫道:“一灵。”惊喜之中,似乎另有一层惶恐,齐往仇自雄身上看去。
一灵道:“英姐玉珠不要担心,仇自雄没死,我答应过两位姐姐的,要他拿出解药,再由两位姐姐亲手处置他。”
听到仇自雄没死,李青龙几个脸上都露出了笑容,陆雌英、李玉珠两女相视一眼,脸上神情却是十分复杂。
这时,寒月清已从另一辆马车里扶出了悟本禅师四个,欣喜异常,叫道:“阿弥陀佛,幸亏五位大师都没有事。”
天风子几个齐道:“多谢盟主搭救之恩。”
寒月清忙道:“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没有王一灵公子和那位李大哥,我无法救出五位大师。”
这一点五掌门心知肚明,一灵武功之强,他们是亲眼所见,而空中突袭,更依赖李非的金鹰。能一举制服仇自雄师徒,明摆着,一灵两个出力更多。
寒月清满怀期望,五掌门能对一灵两个略表谢意,不说解开死结,至少暂缓彼此间誓不两立的气势。然而他失望了。
天风子看一眼紫龙真人,跨上一步,抱拳对李非道:“兄台人中龙凤,光彩照人。金鹰奇袭,亘古未闻,援手之德,五大门派永世不忘。”对一灵却看也不看一看。
李非瞟一眼寒月清,冷然一笑,到仇自雄面前,在他腰胁之际啪的踢了一脚,然后背手退开,对天风子的谢意竟是不理不睬。
天风子一派宗师,位望尊崇,何况他是代表五掌门相谢,也就是代表着五大门派。李非对他不理不睬,便是没将五大门派放在眼里。
两头金鹰盘旋落地,激起的巨风刮得李非黄衫裂裂作响。李非卓然而立,眼望远山,虽然一声不作,但一股傲视苍穹的霸气,却如金鹰激起的巨风一般,向着五掌门直刮过来。五掌门对视一眼,都是一脸迷惘,心中嘀咕:“这人到底是何来历?”意忘了生气。
仇自雄给李非一脚踢醒过来,翻身爬起,一灵一步到他面前,喝道:“仇自雄。”仇自雄脑子里仍然一片昏昏沉沉的,闻声不自觉的看向一灵,眼光立即就直了。
一灵叫道:“仇自雄,你给陆雌英、李玉珠服的是什么毒?解药在哪里?”他两眼绿光如电,直罩着仇自雄。
“摄魂大法!”紫龙真人惊叫:“这小子原来跟魔教还有关系,怪不得。”极化真人也叫了起来,都是又惊又怒。寒月清看一眼五掌门,心中又添了一层心事。
“她们服的毒叫忠心丹,忠心丹外壳的药膜便是解药。”仇自雄木讷的回答,伸手去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子,递给一灵。
一灵接过瓶子,倒出一料忠心丹,果然在外层剥下一层药膜,点点头,对陆雌英两个道:“英姐,玉珠,来,服了解药。”
第四十章
陆雌英两个过来,各取一粒忠心丹,剥了药膜吞下。一灵看李青龙等一脸哀求的神情,冷冷的道:“为虎作伥,本饶你们不得,但看在英姐和玉珠的面上,便饶了你们。”
李青龙、陆九州大喜,包括红衣老祖师徒,一齐过来,各取了一粒忠心丹,服了药膜,脸上自然不免涩涩的。
一灵再头问仇自雄:“五掌门中的又是什么毒,解药呢?”
“五掌门中的是化功散的毒,这是解药。”仇自雄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子,道:“挑一点抹在鼻端即可。”
一灵打开瓶塞,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大叫:“好香。”笑嘻嘻捧到寒月清面前,道:“宝剑赠壮士,香粉送佳人,这瓶香粉,请月姐笑纳。”
寒月清嗔他一眼:“贫嘴。”喜滋滋的接过,给五掌门解毒。
这时一灵忽地想起了方剑诗的事,复看着仇自雄,道:“你即有雄霸黑白两道的实力,为什么还两次挑起侠义道和天龙旧属的冲突,到底是何居心?”
“什么两次三番挑起侠义道和天龙旧属的冲突,我没有啊。”仇自雄脸露疑惑,似乎弄不明白。
“还敢在我面前弄鬼。”一灵眼中精光大盛,牢牢吸住仇自雄目光,喝道:“先一次火龙道人害死万云飞金龙瑞,后一次七夫人杀死方剑诗,目的都是为了挑起天龙旧属和侠义道的火拼,难道不是你指使的吗?”
“火龙道人,方剑诗?”仇自雄口中喃喃自语,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却终是摇摇头,道:“不是我指使的,我不认识他们。”
听到这句话,紫龙真人一声暴喝:“分明是你杀死了方剑诗,你还敢狡辩。”眼红如血,双指骨节捏得啪啪作响,若非未得解药功力未复,只怕立时会扑上来拼命。
一灵瞟他一眼,心中既疑惑又失望,想:“火龙道人七夫人都不是仇自雄指使的,那是另有其人了。这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看来要搬开拦在我和月姐之间的这道障碍,还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心中有些着恼,冷冷的对仇自雄道:“你我缘份不浅,本应有两分香火之情,但你心思太毒,做下的事实在不可饶恕,我也不杀你,你用忠心丹害人,就用它结果了自己吧。”说着将先一粒剥了药膜的忠心丹抛向仇自雄。
猛地里只听陆雌英一声尖叫:“不。”蓦地扑出,半途中一把打落忠心丹。随即跪倒在地,头埋在膝上,号啕大哭。一灵吃了一惊,忙过去扶她,叫道:“英姐,你怎么了?”陆雌英却死也不肯抬头。
李玉珠缓步过来,脸上泪水长流,一灵又吃一惊,叫道:“玉珠,你……你们怎么了?”
“我们……都怀孕了。”李玉珠闭了一下眼睛,眼泪如决堤的河水滚滚而下,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痛楚,身子摇摇欲坠。
“不,这不可能。”一灵狂叫。
李玉珠睁开眼睛,道:“是真的,开始我们已有所察觉,只是不敢相信,但昨夜给……给他师父看出来了。”
“不,这不是真的。”一灵喃喃自语,微一定神,伸过手搭住陆雌英的脉,心中蓦地格登一跳,再伸一手搭在李玉珠脉门,刹时间脸如死灰。
陆雌英站起身来,脸上泪痕未干,但眼光却已定了下来,道:“我和玉珠商量过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所以,请你手下留情,废了他的武功,但莫要伤他的性命。”
一灵看向陆雌英,她眼中的神情沉痛而坚定,再看向李玉珠,李玉珠泪水滚滚而下,哽咽着叫道:“一灵。”
一灵点点头,道:“你们给过我机会了,是我自己不好。”凌空一指,点在仇自雄丹田气海上,撤了摄魂大法。
仇自雄身子一震,软倒在地,清醒过来,挺身一跃,却又啪的跌下,四顾一看,便一切都明白了,怨毒的看着一灵,狠狠的道:“王一灵,贼秃,你赢了,杀了我吧,我的一切,铁血盟和女人,都归你了。”
一灵摇摇头:“不,是你赢了,铁血盟我不想要,我要的是英姐和玉珠,但她们却不要我了。”他看看李玉珠,再看看陆雌英,道:“铁血盟本是仇自雄的,你们就接过去吧,你们住到忠义谷去,我叫古堂主几个辅佐你们,等孩子大了,叫他们做铁血盟的盟主。”
陆雌英点点头,转身搀起仇自雄,上了那辆有蓬马车,直到被蓬布拦住,再未向一灵看上一眼。李玉珠却猛地扑入一灵怀里,叫道:“一灵。”放声痛哭。
一灵心中酸痛无比,却强自抑制,拍拍她肩背,道:“学你英姐,去吧,去吧。”
李玉珠掩着脸,奔入马车,马车里随即传出压抑不住的痛哭声。
一灵身子蓦地里晃了一下,眼泪终于抑制不住流了下来,心中痛叫:“英姐,玉珠,一灵知道,这一生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生离死别,哀莫大焉,看着的人,几乎都有些心酸,尤其李青龙陆九州等了解一灵与陆雌英两女情仇爱恋全过程的人,更是眼眶发红。
寒月清给五掌门解毒,天风子是第一个,第二个应是最近的法性神尼,紫龙真人却抢先一步接过了瓶子,挑了一些解药抹在鼻端,一灵与两女生离死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再无人注意紫龙真人悄悄移到了元灵子的尸首旁,拿了他的宝剑,便在一灵心酸肠断、魂不守舍之际,紫龙真人突地飞身扑出,闪电般刺向一灵,口中厉叫:“魔教妖孽,拿命来吧。”
武当掌门,修为岂同等闲,声出剑到,眨眼即到了一灵后心。一灵既无防备,更是以背相对。寒月清眼睁睁看着,却已阻拦不止。禁不住失声惊叫,魂飞胆裂。
一灵眼见无幸,蓦地里一股暗劲涌来,横里一下撞在紫龙真人身上,撞得紫龙真人直飞出二、三丈开外,啪哒一声落在地下,口鼻中均有鲜血渗出来,剑也失落在地。
只听李非喝道:“无耻贼道,竟敢暗施偷袭!”原来李非虽以背对着众人,但身后众人一动一静都瞒不过他耳朵,先一步发觉了紫龙真人图谋,发掌救了一灵。
本来武功到一灵这个地步,别人已完全没有偷袭的可能,奈何一灵体承三心,此时情魔占了绝对上风,痴情一起,生死俱忘,哪还管有人偷袭,无人偷袭。
这时李青龙等都反应了过来,一齐暴喝,齐扑向紫龙真人,寒月清及另外四掌门大吃一惊,忙挺身挡在紫龙真人前面。
李青龙怒叫道:“寒姑娘请让开,否则李青龙要得罪了。”旁边陆九州、红衣老祖等也均是怒形于色。一灵制服仇自雄,还他们以自由,更以德报怨,施以解药。李青龙几个心里,都是又敬又愧,正是无以为报,此时只恨不得生吃了紫龙真人,若不是碍着寒月清与一灵关系特殊,哪还讲客气。
寒月清也知道一灵以德报怨,已得李青龙等死力。她心里虽至今还在为一灵差点死在紫龙真人剑下存有余悸,但却绝不能让紫龙真人死在李青龙等手里,眼见阻拦不住,急叫道:“一灵。”
一灵叹了口气,叫道:“龙头,会首,多谢各位,算了。”
一灵开口,李青龙等才不得不强抑怒气。陆九州犹心有未甘,指着紫龙真人叫道:“牛鼻子,告诉你,再莫与王盟主作对,两月前青龙会群英会损兵折将,今日仇自雄气散功消,都是不自量力的报应,你五大派比两会强不了多少,比仇自雄更还要差一大截,再不思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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