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鹫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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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鹫飞龙-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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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怎么把头发剃了,唉,可惜。”

那少年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连头发一并递给锦汉子,道:“给他粘起来。”那瓶子中装的不知是什么,极有粘性,锦衣汉子将装的液体在一灵头上一抹,再将头发粘在一灵光头上,竟然一粘就牢,再扎上英雄巾,一个小和尚,转眼就成了一个俗世佳公子,虽然有些别扭,不过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锦衣汉子和那少年对望一眼,眼中均有喜色。锦衣汉子道:“你服饰改了,名字也得改过来了。一路上若有恶霸的人阻拦,你就自称仇自雄,是铁血盟的少盟主,你不要怕,有马龙四兄弟保护你,恶霸拿你无可奈何。我们并不是怕,只是想让那恶霸上一个大当,你知不知道。”

一灵点点头,笑道:“我知道。”

锦衣汉子看一眼那真仇自雄,差一点就要乐得打哈哈,给仇自雄眼光一瞪,强自克制,道:“便请小师傅,不,少盟主启程上路。”出得庙来,叫过那四名劲装武士,道:“马龙,你四个保护少盟主沿江上行,直达总堂。”随即又低声嘱咐一番。

一灵随着马龙等四名武士,依依不舍的离了小庙,直到去远。仇自雄才和那锦衣汉子相对哈哈大笑。

“笨蛋。”仇自雄笑道:“当真是世间少见的笨蛋。”

锦衣汉子谄笑道:“亏得少盟主想这一个主意,叫这小笨蛋挡灾,我们就能抄近路平安返回了。”

仇自雄扫一眼那锦衣汉子,道:“张伯当,你也把头发剃了,到庙里找老和尚的衣服换上,我们过江去。”

张伯当一愣:“过江,为什么,我们得加紧赶回去啊。”

仇自雄一声冷笑:“回去干什么?送死啊,如果我猜想得不错,青龙会这边得手,那边群英会就会长驱直入,直捣咱们的总堂。”

张伯当吃了一惊:“少盟主是说,青龙会,群英会联手对付铁血盟?”

仇自雄哼了一声:“傻瓜,一盟两会三方对峙,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这次爹爹轻身冒险,致为青龙会所乘,身边好手或死或遭擒,铁血盟实力大衰,群英会若不乘火打劫,除非是鬼迷了心。”

张伯当呆了一呆,哽咽道:“可怜盟主身首异处……”

“活该。”仇自雄突然大叫。

张伯当一愣,叫道:“少盟主……”

“怎么?”仇自雄狂暴的叫:“别以为是我爹爹我就不敢骂他。身为一盟之主,不善自珍重,致为敌所乘,他也是个笨蛋,蠢猪。”

张伯当看着他扭曲变形的脸,不自觉的心中发寒,退了一步。

铁血盟上下提起盟主仇天图身边铁血亲卫首领张伯当,人人都要又敬又畏的翘起大拇指。张伯当钢骨铁血,忠勇无双,只要盟主一声令下,刀山火海他也敢跳,油锅地狱他也决不皱一下眉头。

但这几天来,陪着这个少年,张伯当却时不时的感到心虚胆寒,铁血钢骨的一条汉子,也快要变成一个懦弱小人了。

过了好一会,张伯当问道:“少盟主,那你有什么打算?”

“扮和尚,过江,躲过青龙会追杀,上大雪山找我的师祖红衣老祖,只要师祖功成出关,铁血盟哪怕死尽死绝,也仍可复兴。最主要的,明年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隐伏了四十年的潜龙将飞升成天龙。四十年啊,多少绝世之雄望天空叹,而明年的二月初二,泰山天龙大会上,一切都会改变,正是我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哈哈哈!”

二月初二,龙抬头,天龙大会。

这是天龙在四十年前与大愚罗汉的约定。

天龙,四十年前的绝世之雄,手创天龙教,统一黑道七百四十八帮,属下三坛十五香堂共百万弟子,无数枭雄巨霸,俯首称臣。便在天龙欲借势更展雄图之际,少林大愚罗汉率侠义道五大派于泰山绝顶向天龙挑战,声言天龙若单打独斗能赢了他,他便率五大派俯首称臣,天龙彻底统一黑白两道,天龙若赢不了他,则天龙需解散天龙教并约束属下,让江湖安静四十年,四十年后,二月初二龙抬头,泰山之巅再决雌雄。

这于天龙并不公平,但天龙却一口答应了他,约战泰山之巅,战前,江湖惟一保持独立的另一股势力灵凤宫主灵凤也赶了来,更提赌注,她若赢,则天龙需娶她,而大愚需还俗,废弃近百年禅修,重食人间烟火,她若输,终生不出灵凤宫一步。

三人翻翻覆覆,赌斗七天七夜,最终是个平局。

天龙遵守约定,解散天龙教,并约束手下隐身湖泽,待四十年后重决雌雄。灵凤亦返回灵凤宫。

四十年,弹指一挥间,明年二月初二,便是重决雌雄之时。

天下英雄,都在等这一天。

仇自雄仰天狂笑,张伯当不敢接口,剃了头发,到庙中找套僧装换上,跟仇自雄过江。

当今武林帮会组合中,以铁血盟、青龙会、群英会三个帮派势力最大,群英会雄峙冀北,燕赵好汉,群英荟萃,活动范围遍及黄河以北。青龙会觅食江南,最多的是水上的好汉,青龙旗插遍长江之南。而在这两者之间,长江之北,黄河之南,便是铁血盟的地盘。虽然散处这三派之间还有成百上千的帮派,但都成不了什么气候。

三派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势均力敌。虽然磨擦不断,大的火并却也没发生过,因为任何两派倾力一击,都要防着第三派捡现成的便宜。

十年前,铁血盟盟主仇天图将六岁的独子仇自雄偷偷送到大娄山乌云观,拜在红衣老祖大弟子风林门下,学习大雪山惊世之技冰雪神功。

因四十年期限已到,二月初二龙抬头,仇天图胸怀大志,偷过长江,一为探望儿子,二为与风林相商,要上大雪山拜望红衣老祖,商议个对策,不想事机不密,乌江中伏,一则青龙会起全门精锐,倾力一击,寡不敌众,二则水上功夫稍逊一筹,竟然全军覆灭,自己身首异处,所带四大护法,三死一遭擒,四十名铁血亲卫,除张伯当率四卫护着仇自雄冲出重围,余者死了个干干净,连带风林也遭了灭顶之灾。

青龙会一击成功,三方均势打破,江湖风云立起。仇自雄年纪虽小,眼光老到,知道铁血盟这块肥肉,青龙会、群英会一定会拼死抢夺,铁血盟注定要灭亡,他回去只有死。而一灵懵懵懂懂,却一脚踏进了热油锅中。

其实嘉陵江两岸已是铁血盟的地盘,所以张伯当知道大拙菩萨。铁血盟总堂在秦岭西段,紧靠汉中。回总堂,陆路须横越大巴山。走水路,沿江上溯,则要轻松得多,但面临青龙会的追杀,又如何敢走水路。

仇天图四十名铁血盟亲卫,四人一组,均是精挑的好手。马龙这一组,有两个是弟兄俩,刘雄、刘英,另一个叫高统虎,马龙是组长。

四人护着一灵,不走水路,沿江翻山而行,一日疾赶,到了一个小镇,铁血盟两江分舵设在这里。

铁血盟下设血魂、血影、血煞三堂,每堂辖三坛九舵,两江分舵属血魂堂魂飞坛,舵主巴山猿袁猛。

马龙对一灵道:“我们到镇上歇一会儿,叫两江分舵兄弟拜见少盟主。”

马龙早得吩咐,所谓叫分舵主兄弟拜见少盟主,乃是故意要泄露行踪,让青龙会的人知道。

可惜一灵是全不明白,双手连摇,道:“不,不,我又不是真的少盟主,怎么敢当。”

马龙看他一副情急的样子,又笑又叹,故意板起了脸,道:“少盟主请不要这样,现在小的们心里,你就是货真价实的少盟主,叫下属拜见接待,那还是他们的光彩,是不是?”他冲刘家兄弟三个一使眼色,三个一齐附和,道:“是,是这样的。”

一灵为难的搔搔头:“可他们认得真的少盟主的,揭穿来可不好意思。”

马龙摇头:“少盟主六岁离家学艺,除了盟主本人,便是三堂堂主也不认得。”

远远的树丛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听了马龙的话,那双眼里迸射出奇异的光彩,可惜马龙等人都没看见。

当下高统虎领路,刘家兄弟押后,马龙紧跟着一灵,进入镇中。

巴山猿袁猛真似一个巴山人猿,五大三粗,眼似铜铃,遍体黑毛。对上切口,马龙报出身份,袁猛扑身拜倒,痛哭道:“盟主英雄一世,不想竟遭了贼子暗算……”

一灵手足无措,慌忙扶他起来,叫道:“莫哭,莫哭。”但突然想起,人家哭的他主人,他有什么资格叫人家莫哭,一时顿觉无话可说。

袁猛心情激动,一把抱住一灵,叫道:“天幸少盟主无恙,请少盟主下令,尽起全盟七万兄弟,为盟主报仇,袁猛愿为前锋,与青龙会贼子决一死战。”忠勇之态,溢于言表,但一灵这少盟主是假的,如何敢置一辞,看着马龙,一脸为难。

马龙道:“袁舵主忠勇之心可嘉。但少盟主首先得尽快赶回总堂,会齐三堂堂主,商议对策。袁舵主不可以急于报仇,最好先领兄弟们隐伏待命,同时为少盟阻挡追兵。”

“还有追兵?”袁猛怒眼圆睁:“都交给姓袁的,青龙会的贼子只要敢来,老子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便在这时,门外一声冷笑:“吹得好大口气,你一个巴山人猿,算个什么东西?”

袁猛发须尽竖,倏地转身,一步跨出,身子已到门边,铁拳顺势猛击。

他身子虽粗大,手脚却是灵活已极,加之经验丰富,竟于不声不响间占到了先机。他一拳击出,外面一个青衣汉子恰好扑进,便以自己送到他拳头上来。

那青衣汉子一声惊喝,双掌齐出,与袁猛铁拳一接,蓦地倒地翻出去,后面又有两个青衣汉子扑到。袁猛右拳收,左拳出,于一瞬间,连击八拳。他身材高大,恰似一扇门板,拳力强猛,那两个青衣汉子功夫不弱,但接连抢攻,却进不了大门一步。只急得连声怒叫。外面呼叱声四起,则是两江分舵的弟子与青龙会的追兵动上了手。

马龙四个早已执刀在手,见袁猛堵住大门,马龙道:“少盟主,我们从后门走。”

蓦地里耳边阴侧侧一声长笑:“还想走。”青影一闪,一个青衣老者竟从袁猛拳网中穿过,闪电般到了一灵面前,伸手便抓。

马龙心中一跳,知道青龙会的高手到了,虽惊不畏,跨前一步,金刀当头猛劈,两边刘氏兄弟双刀也如旋风般卷到。

仇天图铁血亲卫武功固然不错,最难得还是忠勇专一,悍不畏死。青衣老者爪先至,马龙刀后发,他却是不挡不避,金刀全力劈下,竟有同归于尽之心。

青衣老者一声冷笑:“好。”双手齐舞。马龙等只觉虎口一麻,三把刀一齐脱手飞出,人也蹬蹬后退。青衣老者手臂一长,五指已到一灵喉前。

便在这时,袁猛一声怒吼,蓦地里回身扑上,一把箍着了青衣老者腰身,抡着嗖的转了一圈。青衣老者手爪差着半分,再次无功。

青衣老者武功远在袁猛之上,原想袁猛给外面的人牵住了手脚,未加提防,不想袁猛全不顾腹背受敌,行此险招,功败垂成,又羞又怒,上身猛然拧转,一掌劈下,正击在袁猛后心。

活动于大巴山一带的巴山人猿以力大毛粗,刀剑难伤名闻于世。袁猛外号巴山猿,外家铁布衫的功夫登堂入室,普通刀剑砸上,印子也不留下一个,更别说拳脚。但给青衣老者蕴含内力的手掌劈中,却是鲜血狂喷。他也当真勇悍,竟是死不松手,大叫道:“少盟主,快走。”

青衣老者给他抱住了,挣之不开,恼羞成怒之下,接连猛击数掌。袁猛心肺欲裂,猛地里口一张,一口咬在了青衣老者腰间。

青衣老者极为干瘦,身子还不及袁猛的三分之一大。他腰子小,袁猛的口却大,这一口下去,差点将他半边腰子都咬在了嘴里。

青衣老者一声痛嗥,手掌疯了一般不绝劈下,袁猛早已神智昏迷,却是死不松口,反而越咬越紧。

一灵在嘉陵江上救人,恶鬼滩水势之猛,虎豹难及万一,他也夷然不惧,但见了这两个人的浴血死拼,却是心胆俱颤,全身发软。这等人间惨剧,他一个心纯如纸的少年见了,如何不怕。

青衣汉子接二连三抢进,马龙喝声“走”,金刀猛劈,晃起一片刀光。高统虎开路,刘氏兄弟护着一灵,从后门冲了出去。

镇后即是山林,高统虎奔在前面,两边深草里突然数枪齐出,高统虎猝不及防,连中数枪,眼见不活了。

十余条青衣汉子从林中抢出,刘氏兄弟双刀齐出,缠在一起。马龙在后面掩护,见林子里竟也伏得有青龙会的人,又惊又怒,一声怒喝,猛劈数刀,回身几个起落到了林边,一刀劈翻了一个青衣汉子,拉了一灵的手,抢先开路,金刀虎虎,勇不可挡,直冲入林中,蓦地里一个踉跄,原来腿上中了一枪,顿时鲜血长流。

在青龙会如此疯狂的追杀下,腿脚不便,必死无疑,马龙情知无幸,又惊又怒,大叫道:“快走,不要都死在这里。”挥刀挡开刺来的数杆长枪。

他叫的是刘氏兄弟,一灵是个假冒的少盟主,吸引敌人的目的已经达到,死活便无关紧要。不过一灵听不出来,此时不知哪来的勇气,一躬身从一枝枪下钻过,一把负起马龙,迈步便跑。左侧树后嗖地刺出一枝长枪。这偷袭的家伙极富经验,一枪刺出,恰是一灵身在中途,前脚未落实,后脚力已尽。

马龙在一灵背上看得清楚,眼一闭,心想:“完了。”在他看来,别说一灵这身无武功的小和尚,就是一般的武功好手,逢此新力未生旧力已尽之际遭遇偷袭,也只有闭目待死的份。

一灵陡见明晃晃的一枝钢枪等在中途,也是惊慌失措,蓦地里脑中灵光一闪,身与意会,也不知哪里来生出一股力道,身子嗖的加速,风一般掠了过去。

眼见必中的一枪却连一根人毛也没刺着,使枪汉子从树后探出头来,瞪目结舌,恍似见了鬼。

马龙睁开眼来,暗叫:“侥幸。”却已是满头冷汗。他腿受了伤,手能动,勉力挣扎,未必就死,但给一灵背在背上,那枪刺来,两人的体重加上一灵的冲势,只怕钢枪从一灵左胸穿进,要从他右胸穿出了。

刘氏兄弟则没有这么幸运了,前堵后截,数十杆长枪齐出,顿时给扎成了两只刺猬。

一灵心惊胆颤,暗念一声阿弥陀佛,背了马龙,没命价往林子里钻。此时饥不择食,慌不择路,哪管它荆窝刺棚,均是一钻而过。

嘉陵江两岸高山壁立,一灵少年心性,空闲时满山乱钻,采花摘果,搏猿戏虎,上山的本事,毫不逊于下水。此时穿山钻岭,越跑越精神,只苦了马龙,双腿、双脚、头脸给荆刺挂得没一处好皮。先为保命,咬牙苦忍,待得摆脱追兵,再也撑不住,叫道:“停停,歇一会儿吧。”

一灵依言止步,将马龙放下地来,马龙这一下地,顿时啮牙裂嘴,啊呀出声,一灵道:“怎么,伤口很疼吗?”

马龙苦起了脸,道:“枪伤得还好,就是这全身上下,给刺得麻麻辣辣的痛,啊哟。”

荆刺、茅草挂伤表皮,给汗水一浸,比之肌体之伤,另有一股味道,马龙全身上下,给刺条划了无数条条缕缕,又红又肿,再给汗水泡着,真是无一处不难受。

一灵涨红了脸,嗫嚅道:“对不起。”眼光一转,从路边拔起几株不知名的野草,便将汁水挤在马龙的伤口上。

马龙不明所以,叫道:“你干什么?”却觉得野草汁水流过之处,凉嗖嗖的,麻辣立消,张大了嘴,不作声了。

一灵又在路边拔了一株野草,口里边嚼着,边扶马龙坐下,撕开他裤腿,将嚼烂的草药敷在伤口上。他的小包袱始终带着,这时撕下一块来,扎好伤口。

这一枪扎得甚深,马龙站了一会,已觉脚不搭力,隐隐作痛。但一灵的草药一敷上去,立时就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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