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前胸。
桑无痕顿觉一股不明之物直涌咽喉,整个人不禁往后一个趔趄,没站稳,“哇”地一声,狂吐一口鲜血。
显然,已受内伤。
两名收山货商人一下窜到他眼前,脸色沮恐:“捕爷,你,你没事吧?”
“放心。”他一站直,暗提一口丹气,将还没吐完的鲜血强咽肚中,然后,用手擦了擦嘴边血迹。
“好小子,够倔犟。”
面前,一位体形肥大、身穿灰衣之中年汉子冷冷说道。
早已住手的众山贼见到来人“呼啦”一下靠近,极为恭敬喊一声:“大当家。您来了。”
原来是山贼之首,想必众人都聚中精力缠斗,根本未曾注意山道上一些事,才给人造成突然现身的印象。
二当家也快步走到他面前,稍低头说一句:“大哥,你来真及时。”
“哼。连一个小子都制服不了。”
“大哥。”二字一吐,又低语:“他是捕快。”
“哦。”大当家眼一扫桑无痕,厉声道:“捕快怎么了,谁叫他强出头,挡我财路者死。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懂?”
“我也这样想,才围攻准备杀了他,谁知,此人武功真不可小视。”
“算了,多说无益,你瞧他现在还不是半命一条。”大当家裂嘴笑了笑,神态之中满是嘲弄。
桑无痕冷眼直对,心里暗思:看样子,今日他们怎么都不会放过自己。莫非,性命真要葬送于此么?在受内伤情况下,又有什么办法既让自己脱身,又能救两名收山货商人幸免于难呢?
办法好像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首先让山货商人快跑,自己挡住拼死一搏。
至于结果,全凭天意。
思完,突然伸手向二人一推,推出约二米远,口中沉声:“快走。”
举动令所有人一怔,随即都明白他意思。
收山货商人嘴里不由叫出:“捕爷,你,你。”
大当家则脸色突变,双眼暴瞪,手一动,身子稍前,想出招。
正在这时,一个极为怒气声音传进每个人耳朵:“你们吵够了没有?害得老妪吃饭都没心情。”
桑无痕抬头一瞅:在山贼身后,出现一位看似有六七十岁的老婆婆,她身材不高,穿粗布衣,额头稍有皱纹,五官却精致之极、且白净之极。
想来,年少时绝对大美人。也可肯定:她就是自己刚才看见屋子中冒青烟的主人。
大当家闻声一收手,一扭头,冷冷道:“一个老太婆在此胡言乱语干什么,回屋里去,不要多事。”
老婆婆似乎没听到,直径来到桑无痕面前,瞧了瞧他有点苍白的脸:“伢儿,看来你受伤了。”
没等回应,极快抓住对方的手。
这一抓,引得众山贼想笑,不知道她到底想发什么神经。
第17章 化吉()
第十六章:化吉
而大当家虽说极想快速取几人性命,但要当着一个年迈老人面前去行凶,觉得的确有点不妥。
于是,他暂时收起杀人之心,静静站着,心恨恨地想:只要你一离开,我立马让他们死无全尸。
此刻。
被老婆婆抓住的桑无痕感受到一股强劲内力自手腕直灌周身,让隐隐作痛的胸前瞬间充满热气,稍后,便舒服极了。
她在救我。桑无痕倏地心里明白暗叫一声,同时又骇然思道:她竟能用内功轻而易举地相助于我?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想必一定是一位世外高人。
她是谁?听爹爹讲江湖陈年旧事中,怎从来未提过还有一位女子?
因为,如此救人内伤之法,就算江湖顶尖高手,就算已经隐居的天下第一剑、“相思泪”剑法创始人悲情公子,也未必做的到。
胡想之间。
老婆婆松开手,又慈祥言道:“伢儿内力根基不错,无大碍了。”
桑无痕嘴一动,还没发出谢谢相救之类的话语,却见她转过身子。
“刚才不是有位胖子发话说要老身回屋么?”
“既然知道,何必故问。”大当家目光聚她,大声回道,显得有点不耐烦。
“好,回屋可以,但是每个人都要散去,免得在此闹得老身心里不舒服。”话一落音,手一指桑无痕及收山货商人。又道:“你们先行离开。”
语言之中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带着严厉。
“疯婆子,你想管老子闲事?”大当家粗眉一耸,眼露凶光。
“什么闲事?你们明目张胆杀人劫财,难道老身管不得?”
“凭你?一个半死老妪?”语气极横,带着轻视:“不怕老子杀你之后,再烧你屋子?”
“乳毛之辈,老身活到一百多岁,还从未遇见如此口气之人。”老婆婆脸带怒意,声音明显提高。
众山贼听到“老身活到一百多岁”几字时,不禁掩嘴讥笑。
人活八十都极少,这话语明显有点老糊涂味道,当然没有人相信,就连桑无痕也心存怀疑。
三当家见此,大声说道:“大哥也真是,和一个连自己有多大岁数,都弄不清楚的疯婆子较什么劲。”
言完,对身边几名山贼一使眼色。
山贼自然会意,齐齐身子一纵,手中刀剑一直,直刺桑无痕。
他们认为,只要杀死这个捕快,其它之人绝对好办。
然而,想法似乎错的离谱。
刚到半路,便见老婆婆布袖一挥,一股强劲之极的飓风似惊涛巨浪迎面扑来。
一瞬间,没有人能把持的住,个个身如鹅毛,向后飞出一丈开外,重重跌落在地。
随即,呻吟之声响起。
没动手的大当家和二当家相顾骇然,面呈死灰,如此之功夫,有生之年,何曾见过?
一愣之时,听到了老婆婆无情话语:“若你们再不知进退,触怒老身,老身一定不客气。”
跌落在地的山贼艰难爬出来,眼都望向大当家和二当家,明显让二人作决断。
其实,不是怕回去责罚的话,他们遇到这样之事,早就保命要紧,逃之夭夭,哪还会滞留半时。
“好,给你薄面,我们走。”
大当家说一句给自己找台阶,且又一点体面的话后,走向马匹。
他心里清楚:碰上如此深不可测的世外高人,若不尽快离开,最后丟脸不说,严重的会送命。
其余人等自不甘落后,纷纷一跃上马离去。
桑无痕见此,不由心生幸意:要不是前辈有神功镇住他们,只怕今日真的难以脱身。
婆婆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脚一动,准备从一条石台阶上回到屋子。
收山货商人连忙奔至身后,双膝一跪而下,双手一拱:“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梓州张武,张文兄弟俩没齿难忘,请问您尊姓大名?”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你们的话语老身心领了。”老婆婆头也未回,幽幽抛下一句,疾步而行。
桑无痕深深知道:像这样奇人,早已淡泊名利,你问她什么,绝对不会吐露半句。
“两位起来吧,如果诚心报恩,记住屋子位置就可以了。”
“捕爷说的极是。”张武,张文不仅没立身,反而双膝一旋,面对他,嘴唇刚动。
桑无痕连忙伸手扶起,面带窘色道:“我本是捕快,应尽之责,请各位什么都不要言。”
两人一愣,稍顿,张武一声叹息:“捕爷真是宅心仁厚。”
他不再言语,双目向前方望了望,脸显出一种无奈。
因为此刻有两种想法正在心里激烈相互碰撞,的确不知道自己如何做出决择。
是继续往前查寻女子和张一清下落?还是回小镇之后再做打算?
追,耽搁了那么长时间,有点怀疑能否追得上。
不追,又怕失去一次绝佳机会。
“捕爷,您似乎有心事?”张武瞧他神情,关切问道:“看您行头又不像执行公务,莫非寻找朋友家而忘了他住哪儿?”
“不是。”桑无痕当然不会向他们透露现身此地目的,随即话峰一转,道:“既然二位已经脱离危险,还是趁早离开此地为好。”
“捕爷提醒对极。”张文插言,接着面向张武:“大哥,我们走吧。”
“好。”
二人行礼向桑无痕道别。
张武刚迈步,倏地转过身。
“捕爷莫不是在追一个身背包裹穿黑衣的女子?”
“穿黑衣——女子”几个字无疑令桑无痕一怔:他们莫非看见了女子和张一清?从时间算绝对有可能。
不对,听张武言语中只见过一个身背包裹的黑衣女子,她会是自己追查的人么?若不是,怎会与自己追的两人之中其中一个有些相近,莫非——女子没带张一清一起走?或者半路已经分手?尔后独自上路?
“你能不能说说具体情形?”
“清晨,天刚露白,我和弟弟在离这里有四五里的花村,一个朋友家(落脚点)出来,准备到别的地方收一点山货。谁知,一出花村没走多远。听到身后有人大声让我们站住。我一扭头一瞧:离自己不过百米有几个人正骑马过来。”
“山贼?”桑无痕不由说出二字。
张武点点头,又道:“我当然明白怎么回事,心里一惊骇,大叫一声:弟弟,有山贼。两兄弟撒腿就跑。刚窜几步,看见前方不远有一个身背包裹的黑衣人一闪不见。虽不清楚对方面貌及年龄,从体形,百分百肯定是女子。”
“一闪不见?人呢?”
“原来有一条三岔路,沿此路往上延伸,有点陡,可能直达山顶。”
“也就说,她转向另一条走了?”
“对。”
“三岔路口离这里有多远?”
张武向前方指了指:“很近,不到二里。”
桑无痕不再问话,思道:若张武所说属实,女子应该就是自己追查之人,因为,普通女性绝对不会大清早身背包裹穿着黑衣在如此僻静,且又四周无屋的地方行走。
看来,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沿着女子路线去看看。
第18章 相逢()
第十七章:相逢
一处院栅。
独自座落在蜿蜒路旁。
它由一根紧连一根粗竹打造。门正对山路,两旁及周边全是大树耸立,绿枝遮天。
院内几乎它物,地面看似天然石块铺成,干净的很。
再往前,便是住房。
住房,不小。
也绝对不大。
大门朝西,筒瓦盖顶,青砖筑墙。在如此偏僻之地,也算令人惊讶。
从表面看设置的窗子,可以分辨出,分三间:客房、堂屋及主卧室。
也就是,一般农户格局。
此刻辰时。
桑无痕已然站在院中间。
因为从分岔道一直前来,这是唯一见到的一所屋子,所以想停留一下,顺便问主人看没看见一个女子从此地经过。
现在面对有点缝隙的大门。
他清了清嗓子。
“有人吗?”
没回应。
门又没关闭怎会没人?莫非,没听见?
“请问,屋内有人吗?”声音很大。
能回答的,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桑无痕大感奇怪,无意扭头朝外一看,竟发现,粗竹打造的院栅高度中间,一根长长细细铁丝横系着无数小响铃。
他慢慢靠近,瞧了瞧,不由哑然失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独处深山,屋主理所当然做一点防盗措施。
也就说,只要有人轻一推院门,响铃声就会大作。这种设计特别在夜晚,起很大作用,主人不管睡得多沉,都会及时惊醒。
幸好自己进来院门开着,否则,还不吓一跳,也许,不会进来。
桑无痕转身向屋内走去。
到得堂屋内,看见什么桌子,椅子摆放的有规有矩,没一丝凌乱。
他随手掀开身旁一布帘,一脚踏进,空气中满是淡淡清香。
当放眼一瞧时,心里大为窘迫,原来,透过由百色蚊帐包围的大床上,摆放绣花被褥枕头及梳妆台上种种物品。让人很清楚:自己无意之中进入了一间女性卧室。
桑无痕刚想退步而出,床后面传来一点声响。
是人为的还是老鼠?若是人,为何自己在外那么大声叫喊没回应?莫非——?
一念之间。
他心稍沉,一个箭步,来到床角与墙之间距离挂着的一块布帘前,(古代农户一般卧房内都有布帘,布帘后面空间的作用是:夜里男女洗澡换衣地方,还可以放一木盆小便。)手一伸,想扒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物体发出的响声。
可还没触到布帘,布帘却倏地往上一旋,随即一股巨风向自己胸前袭来。
桑无痕暗叫不好,身子极速反应往后一退,这一退,竟被一把椅子一绊失去重心,跌落在房门边墙角。
与此同时。
一个人影从布帘内一闪而出,宛若银铃的声音响起:“大胆淫贼,竟想偷看本姑娘洗澡换衣。”
他微抬眼,面前赫然站着一位十七八岁、长发披肩、体形修长、身穿粉红衣的少女。
她弯眉带眸,眸透厉光的脸上虽有怒意,却丝毫掩饰不了面如娇花、秀丽动人之容貌。
桑无痕十分尬尴,扭动双脚,本意想站直身子来解释。
少女突然走近,稍俯身,一只玉手搭他肩膀,歪着头,目光一柔,犹如一潭清水,柔柔盯他。
少顷。
充满惊喜地问道:““你,你——无痕哥哥?”
桑无痕也仔细一瞧对方眼神,发觉异常熟悉。
“依,依?商依依?”
“对啊,对啊。”女子瞬间脸如艳花。
一经确认,自是令人大感意外,且激动万分:终于可以了结压抑了几年的一桩心事。
桑无痕快速立起,伸出双手情不自禁握着对方纤柔玉掌,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语无伦次吐出一句:“真,真是依依,好,好。”
见如此模样,依依当然不懂他心情。“卟哧”一笑。
然后,手慢慢抽出,双眸凝视:“怎么啦,是不是刚才被我一掌打晕了头?无痕哥哥,对,对不起,我真的不知是,你,你呀。其实,我只用两层功力,按道理没什么杀伤力啊。”
“我没事,也不,不怪你,我,我冒犯。”
“别自责好不好,如果你不进来,我,我们怎么相逢?”最后几字一说出,面带羞色。
大实话,若我在堂屋不见人影而退出去,恐怕一辈子都难见到她。
桑无痕一时塞语。
时间稍顿,依依轻柔问道:“无痕哥哥,你为何会现身此地?”
他没答,望望卧室空间,道:“依依,这,这你家么?你……?”本来后面还有“娘呢”二字。
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不是。”
“不是你家?”极为惊疑的口语。
“对。”
“主人呢?”
“我一进屋就没看见,因为猜测她可能有一点事出去了,马上就会回来,所以为等到她,于是趁一点空隙时间,想在卧室洗一个澡,谁知,谁知,刚洗一半,你,你在外面大喊,我自不敢答应,连忙穿衣准备出去看看是谁?哪晓得,刚刚穿好,听到卧室传来脚步声,并且在一刹那,感觉有人想掀开布帘,就毫不犹豫一掌打出。”
“原来如此。”他脸一红,又道:“你跟主人很熟?”
“无痕哥哥,你可能忘不了五年前追杀你的那名女子吧?”她没直接回答。
“啊,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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